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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王秀丽事件(1)罪恶的见证(王秀丽照片)

右腿比左腿长了约两公分

并不是腿本身变长了,而是右髋畸形下降造成的——右坐骨耻骨向左位移下降两公分耻骨角变窄

右髋常年不适,走路拖累,被忽略的右腰实际上也不适

88年难产,宫口开二指持续四天,胀痛与昏睡交替,只喝水未进食,打催生针,羊水破,打氧气干生,撕裂伤,孩子不哭,倒提着打脚板喵了两声,险些母子双亡

——这是王秀丽的绝作,不,这是他们的绝作,这是一只无形的黑手一次又一次改写命运轨迹的铁证。

王秀丽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她的一次伤害会有如此不同凡响的成效,她真的是功不可没。

我也不可能联想到,我这无尽的伤痛和灾难会是五岁时留下的后遗症和并发症。

直到去年我从手机上得知,如果小时候摔坏了尾骨,尾骨偏向了左边,颈椎就会偏向右边,这是身体为了平衡而作出的适应性调节,我那久远的记忆才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它们自动连接成串交织成网,清晰的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我才获得解锁它们的密码,我才了然事情发展的因果联系。

我恍然大悟,我如梦方醒,我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模样。

思绪,被牵引,被初始的记忆牵引着,连同我一起硬生生被拽进了过去的时光。                       

那是一个美丽的小县城,那里有绵延不绝的青山环抱,那里有穿城而过的绿水缠绕。

那穿城而过的是一条宽阔而清澈的河流,叫义水河。

1969年发大水前,我家就住在义水河畔南门大桥桥北的县汽车站院内。

车站很简陋,桥头至站口的一段公路是它天然的围墙——南墙,桥头地势很高,与站口形成一个陡坡,路的两旁有高大的杨树和柳树;与站口相连的东墙是车站售票厅和车站职工宿舍;西墙和北墙由街道居民房的后墙围成,只有与职工宿舍相接的那家民房开了一个后门开向院内。

我家在院内东北角,挨着开后门的那家民房,只要他们家门开着,我就会从他们家穿堂而过到街上去或回到家里,不必从车站门口绕。

王秀丽家住在院内西南角,院内只有两家。

我在那个院内出生,我在那里住了七年,但记得的事并不多。

我不记得父亲的怀抱母亲的亲吻。

我不记得,当我听到汽车进站的声音的时候,我曾像离弦的箭一样从屋里飞出,欢呼雀跃地冲向车门,迎接过往的客人,天真的喊着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我更不记得我出生的时候,邻居奶奶把我抓到她的左手巴掌里掂了掂说,“怎么这么小,像个细老鼠。”听说,她还跟别人说,“那么小,肯定养不活,不如趁早丢掉”。

我不记得了,连儿时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我也无法清晰地再现出她们的音容笑貌。

我好像没有亲密的伙伴,我常一个人在外面逛,等着别的孩子出来一起跳皮筋跳绳子,有时候到别人家门外溜达等着别人邀我进去玩。

一切都如梦似幻显得模糊而遥远,不可触及。

然而,在这迷雾般的背景中却隐藏着几颗亮星不停的闪现,它们就是我不忍想起的刻骨铭心的被丢弃在遗忘角落里的初始记忆。

它们出来了,它们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比昨天的事还要清晰还要生动,它们好像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能改写吗?你能控诉吗?你能索赔吗?”

它们出来了,它们牵引着我来来回回的从现在到过去从过去到现在找寻着事实的真相。                         

它们是我的初始记忆,它们记录的是1967年间发生的几件事情。

1967年,那时,我并没有这种概念,之所以认定是1967年,是现在向母亲求证的。

那一年春天,母亲送大舅妈去黄石与大舅结婚离开了几天,回来的那天,一个大人朝我叫,“你妈妈回来啦,你妈妈回来啦!”

“回就回了呗,没什么不同。”我心里嘀咕着。

那人又说,“吔,这个细伢真好玩,她妈妈回来她不理。”

真羞死人,我又不是小孩,我当时认为,只有抱在怀里牵在手里的孩子才算小孩。

之后就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事。

一天,我正在离站口不远的售票厅外面玩,外婆突然跑来对我说,“这几天你千万不要到街上去玩啊!”她两手挥舞着,脸上做出可怕的表情。

“为什么呢?”我心里想着,我望着外婆等着她解释,可外婆再也没说什么。

现在想来,可能街上有武斗打砸抢之类的恶性事件吧。

一阵风后,我仍然自由自在的到处游玩,除了吃饭睡觉。

又一天,天快黑了,我从街上回来,

车站院内一个人也没有,都进屋了。

我沿着售票厅-车站宿舍朝家里走去,我家就在宿舍尽头的斜对面几步之遥。

我走到最后一间宿舍外面了,这时,那宿舍里冲出一人,他是一个司机,三十来岁,他女儿比我还大,他突然将我抱起,像对待一个婴幼儿一样在我脸上胡乱亲吻用胡须猛扎,我大叫着挣扎但挣不脱。

“呸!呸!呸!”他竟把唾液弄到我嘴里去了,我大啐三口,啐了他一脸唾沫他才把我放下。

这时,外婆母亲父亲惊恐地从屋里跑出来,那人一边擦脸上的唾沫一边讪笑着,我赶紧跑进屋里,外面没有任何声息,外婆父母亲进来后也没说任何话。

我感觉到了异样,但又分辨不清,我不能确定那人的动机,我不明白家里人的恐惧,没人帮我定性。

接着,一切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人们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照常各过各的生活。

再又一天,发生了那年最后一次异常事件——王秀丽事件。

夏天的中午,空旷的四周,看不到一个行人。

我独自一人在外面走动,在王秀丽家门外上方的公路上闲逛,王秀丽来了,她说到树上去玩吧,我说不会爬树,她说她抱我上去,于是,我被王秀丽带到路的另一边抱上树,大约上了三米,她说她抱不动了要把我丢下去就丢了下去。

一件影响我终身的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没人看见那恐怖的瞬间,没人知道是王秀丽所为,没人问我事情的起因和过程,也没人知道我失去了知觉至少五分钟,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当外婆把我抱起的时候,我的意识直接与王秀丽说要把我丢下去的情景对接。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被抛下去的,我不知道我在地上趴了多久,我没听到招来外婆的喊声,也不知道哪些围观者从何而来。

我只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我的右膝盖流血了,我感到疼了,腰直不起来又直起来了,右腿不能动又动了但瘸了。

不久,我就把这些事都忘了,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不是忘了,而是封存了,我把它们封存在记忆的深处,不让它们干扰我以后的生活。           

后来,我走路的姿势变了,我的右腿变得沉重而拖累了。

我不知道,这跟王秀丽有关。

我只会竭力掩盖这种缺陷,连跑带颠的走路,好让人看不出我有点行动不便,说来也奇怪,从来也没有人指出我的腿有点毛病。

直到上小学后的某一天才有人表达出他看见的一点异样。

那天吃罢早饭,我蹦蹦跳跳的去上学,经过教育局门前时,站在那儿的一个大人突然笑着说,“这个细伢好玩吧,走路饿得弹。”

“饿得弹?”我刚吃饭啊,为什么会说我饿得弹呢?

我把重点放在“饿”上了,我停下脚步不解的望着那人,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搜寻着答案,那人越发觉得好笑,竟有点忍俊不禁。

其实,他要说的是“弹”而不是“饿”,“饿”是他用的修辞,是他的幽默他的风趣。

那个年代,“饿”是人们的一种常态。那时,物质短缺,什么都要供应,每人每月只有半斤肉,经常除了饭和咸菜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油水没有零食,每天都有“饿”的感受,吃饭是人们最关心的问题,就连见面打招呼也是满大街的“你吃饭了吗?”,就像现在的人说“你好你早”一样。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坐立不安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教室里会感觉很累,会感觉身体不平衡,像一个陀螺一样无法静止。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上中学后,这种感觉无时不在折磨着我的身心。

每当此时,我便会想起别人讲的故事,说什么狐狸精坐水桶坐不了椅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髋骨已经变形,左右不对称了,右臀肌薄弱了。

正如老公经常说的,别以为你比我长得好很多,别人说你是洋半截儿,臀部以上好看,臀部以下丑,其实你是洋三分之二,就臀部丑,必须穿裙子或大衣。

我只知道,我的右膝盖上留下了一厘米长半厘米宽的两块伤疤,我以为这是王秀丽事件的终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大腿与躯干的连接处有伤,我更不知道我的腰也有伤。

我只摸到右腿与脊柱的连接几乎成了直线,也就是老公说的没股间沟,一块整板。                       

近几年,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些伤痛的如影随形不断加重,我要治好它们。

我不停的翻书查资料不停的上网求疗法,不曾想翻出了记忆深处的王秀丽,复活了遥远的记忆。

王秀丽事件始末自然而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但重现的再也不是简单的现象,而是丰富了内涵扩展了外延的事实真相。

我看见了王秀丽冷酷的面容恶毒的眼神包含着要把我丢下树的打算和决心。

我知道了我是被抛向空中还旋转了180°落下的而不是作自由落体运动掉下的,真如她所说是丢下来的。

我能计算出从我落地到外婆把我从地上抱起之间的最短时间,那是我失去知觉的五分钟。

我能推理出那次的伤不仅仅是膝盖流血,还有大腿和腰的内伤,因为腰曾直不起来大腿也曾不听指挥。

一切都明白了,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那过去的时光被注入新的内涵一幕幕在我眼前反复回放。

我看见一个小女孩连跑带颠的走路,走两步右脚踮一下左脚跳一下。

我看见她上小学时为农场送肥的身影,她那瘦小的身躯挑着跟那些大孩子一样多的猪粪在路上奔跑着。

小学四年级,她和她的小伙伴一起为学校建房捡石块锤石子。

上中学又要为一中建房捡石块锤石子,她们索性靠锤石子勤工俭学。

我看见她们,她、殷佑平和涂秋红,在星期天在寒暑假,到几里外的沁水岩捡石块挑回家。

沁水岩是一个采石场,每天放炮后,人们就会去抢那些大而薄的石块,她们跑不过大人和大孩子们,只能捡些小的厚的。

我看见她们结伴同行,她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六十来斤的体重挑着八十来斤的石块,在公路上一段一段的狂奔,摇摇晃晃横冲直撞,又一次一次的扔下扁担,喘着粗气大叫大笑。

我看见她们把锤好的石子送到蚕种场去卖,每次都有八十来斤,她们又高兴又自豪,殷佑平更了不起,虽然她大一岁,涂秋红曾感叹地说,“殷佑平还厉害些,她的总是一百斤。”

我还看见她们在初中时期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她们和全校师生一起搬走了一座大山填平了两口大水塘建成了巨大的校园运动场沿用至今。

啊,我又感觉到疼了,我分不清到底是髋骨还是股骨,就在它们交接处,以前总感觉在环跳穴那儿,现在又觉得在环跳穴外下方。

要是没有王秀丽,没有她造成的伤残,那些劳动,尽管强度有点大,但都是能承受的,就算肩膀磨破了皮脚磨起了泡也只是使意志更坚强而不会使身体畸变不会使脊柱正常的生理弯曲发生丝毫改变。

我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我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就有那么多眼睛在暗中盯着我,想要把我致死致残。

我的心在颤抖,我要为那无辜的小女孩哭泣,我要为她呐喊,却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我逢人便问,“你记不记得王秀丽,她姐姐叫王美丽。”

那次事件后不久,我再也没见过她们家人了,不知她们家去了哪里。

不,她不叫王秀丽,也不姓王,她的姓很少见,我认识的人仅她一家。

去年,终于碰上一个69年洪水前的邻居熟人,她家住在车站对面的交通局旁边,她比我大两岁,我记得她,她也记得我,还说我小时候长得很好很可爱,但她却不记得王秀丽家任何人,王秀丽家应该离开熟人的视线很长时间了。

她叫陈乔生,像个男人的名字,我记得她,不光是因为她名字特别,还因为她端庄文静像个大家闺秀。

我说,“你为什么叫乔生呢?像男生的名字。”

她说南门大桥是她出生那年建的,她父亲给她起这个名字作纪念。

我跟她讲了王秀丽事件,还描述了我们几家当年住的方位。

“啊,你怎么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啊!”她笑着说,“看吧,我的名字以后要出现在你的回忆录里。”她又说。

我心头一热,想不到还有人而且是七岁以前的邻居如此看重我。

我曾是老师眼里最好的学生,我曾是同学记忆里数学第一的榜样,英语老师看好我,说我应该学英语,涂秋红同学看好我,说我其实是学音乐的料,更有一些人迷迷糊糊的盲目相信我崇拜我。

我曾经是最好的,我原本可以成为最好的。

为了曾经的美好,为了寄我于厚望的人们,为了被摧残的身心,为了被篡改的命运,我再也不能无所作为顺从命运的安排,我还要去做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