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羊男说,“只要音乐在响,就尽管跳下去。明白我的话?跳舞,不停地跳舞。不要考虑为什么跳,不要考虑意义不意义,意义那玩意儿本来就是没有的,要是考虑这个,脚步势必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我就再也爱莫能助了,并且连接你的线索也将全部消失,永远消失。那一来,你就只能在这里生存,只能不由自主地陷进这边的世界。
-《舞!舞!舞!》
真的要开始写手记时,觉得如果写这集的制作过程或者幕后故事都过于千头万绪,要抒情阐述呢,其实影片从来都是在观看者的评价中重生,创作者说啥都没意思。也如开篇引言,不停地跳舞就好,不要谈意义。
所以我想,还是把篇幅留给这集我们在广场上遇到的舞友们 - “轻舞飘扬”广场舞队的姐姐们,“LDD”的B-boy们,还有刘敏涛和伯远。白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困囿于生活的现实与琐碎。而夜晚降临,陌生的人们共同走上广场,在生活之外跳出独属于自己的热烈与自由。因为舞蹈,他们本不相识却相惜相拥。
影片终究是一个有时长限制的方框,在这里用文字,不想拘泥于具体书写的形式,只想呈现更多更生动的他们:
方向(琼姐)
方向已在广场上跳了七八年的时间。
出生于四川巴中市的一个小镇,从小就爱唱歌跳舞,之前在一家农业技术学校做老师,平时既要管收学费、发课本这些杂事,最喜欢的还是拉着手风琴教孩子们唱歌。某天在朋友家里,撞见了一个刚刚退伍回来的军人,看起来稳重可靠,后来这个比她大七岁的男人成了她的老公。
丈夫和儿子,方向形容他们为两个“钢铁直男”,很少有什么暖心的举动和主动的关怀,平时在家只有方向一个人叽叽喳喳,得不到到回应。方向原本的性格并非如此,年轻时候的她是十分文静腼腆的女孩儿,只是结婚后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出头。方向总是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跟父母一起去逛街吃饭,亲密地相处。
方向的丈夫是家中的老大,作为长子的媳妇,她每天要照顾家里九十多岁的公公,几乎不能离开家做自己的事情。方向说她被困住了,在自由和现实间扑腾挣扎。我一直想拍她白天的生活,几次都被拒绝,因为家人的意见,因为诸多现实的担心,最后只能放弃。却没想到,拍摄最后一天散场之时,方向姐姐拉起我的手,眼睛忽然泛了泪,说“没能让你拍到我的白天不止是对你抱歉,对我自己而言也是很大的缺憾。“
小草(曹姐)
小草跳广场舞两年多,去年刚刚退休。她以前做过柜长,喜欢打扮个性又风火,同事都叫她“潮妈”。疫情前她开始盘算起自己的退休生活,加入了广场舞大军。
儿子今年24岁,从小就很乖很单纯,小时候什么事都告诉她,上大学的时候跟女孩子约会还会让她帮忙支招。但是长大之后却只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小草觉得都是游戏改变了儿子。儿子告诉她自己想要当职业电竞选手,就跟运动员一样。但小草实在无法理解每天关在房间里打游戏算什么工作。她发现儿子渐渐很多事情不告诉她,担心他每天这样打游戏会封闭自己,变成一座孤岛。小草想多拉儿子出门,但她的关心在儿子眼里只是唠叨,说她老了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在儿子眼里“她已经老了”。
小草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能走出他的那个小房间,她说:“我一直想拉他跟我去广场跳舞,我就希望他多出来,到广阔的世界里去,到丰富多彩的生活里去。” 而儿子每天都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值得特别提的是,敏涛姐姐知道后,主动联系了小草的儿子,问能不能约他见面,并向导演组说明这与节目无关,是她心里想做的事情。见面过程也是一波三折,最终凯凯出门同小草和刘敏涛一起吃了饭。小草说那一刻自己被感动住了,看到儿子真的出门了,迈出了第一步。最后也很遗憾因为片子的时长原因未能放入。
独角戏(萍姐)
李艳萍今年48岁,在舞队中辈分很高,是很多人的师父。 李艳萍之前是麻纺厂的工人,丈夫在林业局工作,后来夫妻二人同时下岗。迫于生计做过各种各样的生意,小超市、服装店、开矿厂、洗脚城,在起起落落中,夫妻二人有了一儿一女,他们在重庆主城扎下根来。丈夫继续忙生意,而李艳萍成为了一名照顾孩子的家庭主妇。
李艳萍每天忙着带孩子,送孩子上学,给孩子做饭,接孩子回家,“带着带着,一年混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李艳萍怀念生意场上的充实感和成就感,一直想重新工作,她跟丈夫提了很多次,但丈夫不以为意。李艳萍很失望,聊起来依然有些不忿: “为什么不让我做? 其实我觉得我以前开店也都做得不错的。” 孩子一天天⻓大,大儿子成为了一名消防员,高三的女儿即将迎来高考,孩子住在单位和学校,李艳萍的生活突然空了下来。“我的生活太简单了,没有什么事可做,” 朋友拉清闲的李艳萍一起去跳广场舞,李艳萍一开始根本跳不会,没想到一天天越跳越上瘾,“现在一天不跳都不行,” 李艳萍说 :“下雨也要跳! 在亭子里跳!”
人间使者(芳姐)
芳姐每天清晨五点钟,会带着捡来的流浪狗球球,推着八十岁的婆婆去菜市场开摊营业。菜要分好类,长的和长的在一起,短的和短的一一对齐,颜色搭配也有讲究。螺丝椒的长相要旋转的恰到好处,少了不够劲儿,多了就是长得怪,要分开放在另一个优惠促销的篮子里。菜市场难免杂乱,但芳姐的摊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南瓜、留心白、四季豆、心里美、苦蕌,各个都是芳姐的宝贝。她对摊上的一切如数家珍,又回头对我说,你知道,我不是喜欢卖菜。
芳姐是经历过生活风浪的人。在河南长大,结婚,生儿育女。上一个丈夫因为尿毒症去世后,孤儿寡母的在当地挨欺负,她便离开河南,出来闯世界。走过很多城市,最终落脚重庆。挑着一个扁担走街串巷收破烂谋生,从只能担五六十斤到后来能担一百四五十斤。一个女人在外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她也不以为意。后来的丈夫对她好,但性格上也依赖她,家里大事都靠她做主。借钱让孩子读书,结婚,如今孩子也自立了,有了自己的理发店,一切苦尽甘来。前年身体却又出了问题,子宫切除。医生说这个手术可能会让人变老。她心里慌了,不知自己是会因此一下子变老,还是慢慢变老。术后儿子媳妇支持她去跳广场舞,锻炼身体,也跟小姐妹们在一起开心。
“我受了那么多苦我也觉得值得。因为好像一步一步走过来,也觉得很实在,也不怕,不是那么让人觉得很痛苦那种。”
浩天
小时候的⻰浩天是一名留守儿童,初中时第一次在学校艺术节上⻅到别人跳街舞深受震撼。第一次练倒立,他起得太猛,一下子砸到旁边同学身上。从那以后,⻰浩天描述自己“疯了一样”。课间10分钟在走廊里练,晚自习拎着音响到操场上练,放学回家在房间里 练......广场和公园他也常去。
⻰浩天的父母在浙江打工,舅舅把他跳街舞的“坏现象”告诉了父母。“跳舞的都是街娃!” 重庆方言里,“街娃”指整日混迹街头的小⻘年。舅舅是学校老师,一下课就到他班⻔口守着,音响也收走。⻰浩天找到一个叫“离家出走吧”的贴吧,发帖说想离开家,想学街舞。评论区有好几个人留下QQ号,他选了一个加为好友,对方说可以教他跳舞还包吃住。⻰浩天上当了。他花200元买了手机,又借了身份证,买了一张去东莞的火⻋票,最后被一个秃顶中年男人带进传销组织。临近年关,父亲从浙江赶来,花了5万元将他赎出。回到家,当着舅舅和班主任的面,父亲打了他几巴掌。众人散去,父亲问他:“你就这么想跳舞?” 他答得坚决: “我想。”
于是2014年开春,父亲买了机票送⻰浩天去北京现代音乐学院学舞。⻰浩天明白家里的难处。早上8点,学校练功房还没开⻔,他悄悄从窗户翻进去, 一直练到晚上8点。中午出去一趟,喝1瓶矿泉水,吃2个最大的肉夹馍。 2015年,⻰浩天成为了职业舞者,获奖无数,2018年成为了世界⻘年奥运会中国代表。
文杰
文杰还未出生时父亲就去世了, 两岁时母亲再婚生下一个妹妹,继父不愿意带着文杰一起生活,母亲因此跟继父离婚,独自带着文杰和妹妹生活。母亲为生计奔忙很少陪伴文杰,有时候⻅到别的家⻓来接小孩,文杰甚至会恨母亲,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小学时文杰偶然在电视上看到街舞表演深受震撼,觉得不可思议,他求着母亲让他学习 街舞,但母亲觉得街舞是流氓才玩的东⻄不让他接触,文杰只能去舞蹈兴趣班偷看跟着学。初中时由于被老师误解和霸凌,文杰不想再继续念书了,母亲哭着求他,但叛逆的他执意辍学。母亲没有办法将他送到山里的农家乐去当服务员,一有时间文杰就偷跑下山到舞蹈机构里去偷偷学街舞。由于没钱他被一些机构嘲笑和驱赶,但文杰不在意,他一心只想学舞。虽然大家都认为文杰又高又瘦,跳街舞很难看,但他也不在意,坚持跳自己的。
16岁时文杰再次离家去福建,想去更发达的城市学舞,母亲哭着给他打电话,文杰安慰母亲说他在福建过得很好,还经常寄钱给母亲。母亲从来不知道文杰在福建的舞蹈机构里被老板克扣工资,被同事霸凌,由于舍不得买电扇在潮热的房间里整夜整夜失眠。离开家的一切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前途一片迷茫,形形色色的人也最痛苦。
文杰很少跟母亲有深入的交流。刚回重庆的时候,文杰一进家⻔就抱着母亲嚎啕大哭,但依然没跟母亲讲自己在外面的事情。文杰很想带母亲出去玩,“就像约会一样吧,哪怕只是好好吃一 顿饭。”文杰说:“她一辈子疲于奔命,没有出去玩过。我们也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聊一聊。”
问:女性很多时候被困囿在她其他的身份里面,除了她自己本人,就这个人以外,一个妈妈,一个妻子等等,就是她可能还是被很多这种东西包裹着。你有被困住的时候吗?
答:很多姐姐是被生活所困,她没的选择。这些姐姐当中很多退了休之后,她就除了家里这些照顾老人、孩子、广场舞,她没得选择,那这种日子不要过了吗?她也要一点一点。她积累的可能是岁月的痕迹、经济的压力、情感的不合,可能负面的所谓的更多一些,那她也要,每个人都在个人的成长的这个过程当中,自己在长大,她也在慢慢的变老、长大,她也要去承受承担,这个谁也帮不了谁,只能是自己去经历。我觉得姐姐们还有我们所有的人,所有,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和没有安全感的。没有谁那么笃定的说,我就可以,没有。
问:有一天你在广场上没跳舞,站了很久,一直很安静的在看,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答:我在那儿看每一个,我印象很深,你说那个我非常深,我看完这个,看那个队,看那个舞蹈队,我当时就在想,我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不同的人集中到这个广场上的这时这刻的她们的那个舞动,就是那个气氛那个样子,是她们的那个东西打动了我。就觉得每个人都那么多的故事吗?如果我是其中的一员,那也是别人在看我的一个故事,就是我要是她们呢,我也是她们呢,就是这样,我当时的在想的。
问:你在观察每一个人,你在想,被感染到但是却又加入不了舞动,是那天的感觉吗?
答:在那个瞬间有了一些失落感吧,那个失落感让我没有去加入她们一起跳舞,反而让我当时觉得自己很需要一些安慰,需要一个人来拥抱我。可能是因为我到了这个年龄段比较容易多想,虽然说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有过很多不同的体验,产生过很多不同的情感,但是真实的情感还是非常容易打动我。
在这一次经历中我没能加入他们,但是可能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去经历这种时间和情感的时候,我可能是另一种选择和状态了,也许这个晚上我可能就会再舞动起来了,我也可能可以战胜我自己了。
问:做了三期角落的收获?
答:因为第一期,导演问我收获最大的是什么?我说我不知道,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只有实话实说。但现在我三期下来,到最后,今天最后一天我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它更清晰了。我觉得收获的最大的就是人、情,也可以是人情。就是我一直以来的自己坚信的一个东西就是再次让我更加笃定,就是你只要是真情实感、真心实意,你是真实的自己,对方是一定能get到,感觉到的。这个世界我觉得特别缺少这种很真实的、真诚的去面对人和事的这种勇气和担当。我力求去做一个身体力行,去做一个这样的人,尽量能把自己做好。
问:这五天的感受有什么变化吗?
答:我很久没有这种情况,就是说有人告诉你在镜头面前,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一下子让我在镜头面前独立,我就有点懵。说实话,我有一点点害怕是什么呢?因为第一次以个人的身份来,围绕着你的拍,放大你很多角度给到别人。我也担心说,会不会有人看到原来你是这样子的,我就觉得我喜欢的不是这样的你。感觉我是不是脱离某一种设定以后,我这个身份会不会见光死。
现在这几天下来发现,慢慢感受到那种,你就做你的事情,不要管镜头的存在。导演组跟我说话的时候,是工作感觉。转过身去接触姐姐们,还有文杰他们的时候,我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我说不上来,我没有工作关系的弟弟们,陌生的姐姐们,不需要聊工作上以外的这样的相处。可能不是伯远,可能是我原来那个名字的身份去跟他们相处的感觉。
就是慢慢的逐渐的过程,火锅那天我真的没有想镜头了,因为难得来一次重庆,我心里想的第一件事情是,我这五天可能只有这一天在重庆吃火锅,我要吃得爽。所以那天说实话,那个我吃的,那个嘴巴都快包不住那个毛肚,嘴上有辣椒有什么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反应过来,我说完了,完了,没有顾形象。
问:可是就算被看到嘴上有辣椒油,又有什么关系呢?
答:辣椒皮。
问:辣椒皮。
答:因为我牙很白,如果有一个黑点,在这看着很奇怪。
问:就是会有点。。
答:因为这个工作不能有这样的样子,如果我脱离了这个工作,我可以这样,但现在是这个工作,我就不能这样。
问:这个工作是怎么样的,能讲下吗?
答:因为支持我的人不只是因为唱歌、跳舞技能上的吸引。很多人是建立在可能是外型上,或者给他们有精神的力量,或者他们就觉得,你这样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是我想成为的一个类型。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小疏忽,让他们觉得。。当然不是说为了他们那样,而我成为这样。而是我作为这个工作,我有必要忠于这份东西。
不能偷懒,不能负能量,在舞台上100%展示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人,但是不可能,但是别人就想看,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呈现完美的样子,是想看你有这个心,有没有这个态度。
问:在这个职业里,对自我认知的来源什么?是外界、粉丝的反馈吗?
答:能让我们这个职业越做越好的一个大前提,就是你一定要收到别人给你好的反馈,你才会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但在这个之前你要先百分百认可自己,才敢把你这样的你放出去给别人看,所以你要说认可的话,我一定先认可了自己,才敢把这个样子放在那里。
我上台以后是百分百的很自信,不管我就让我自己来,但说实话我是挺怕自己说话,或者是说展现的不是百分百最适合展现在这个时候的自己。我也开始寻找如何在尽量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样子的同时,要保证自己的话能够体面,因为真实不一定体面。镜头面前说的每一句话,我不会演一个假的人给你看,我也不会说有假的话给你听,但是既然说到真实的话又要做到让别人听起来是舒服的,那这个就需要去思考的。
问:文杰说他很羡慕浩天,因为浩天的童子功好。即便文杰现在一心一意天天练舞,浩天可以在舞蹈之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他还是觉得追不上。
答:浩天做其他事情是因为知道对他这个工作有帮助,看很多角度,不能从一个角度看你的职业。我要是只想着说,我只要把唱歌、跳舞练好,我就能把工作做好,那么绝对在这个工作领域是吸引不到支持我的人。为什么你说就想要完美的心态,自己不能背叛的同时,我还要顾及到看人的感受。因为太自我,没人愿意看,百分百没有市场,我这个工作就需要市场。
问:会因为市场要放掉,或者过滤到自己真实生活中的很多元素吗?
答:因为你要知道我对这个工作是很珍惜的,珍惜到错过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该干吗,这是我唯一的工作选择,目前来说。因为20岁到28岁没有做过别的事情。
但因为我心里有太强烈的现在这个情绪的笃定,所以就很矛盾,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做一个年轻的生理年龄的工作,但心理年龄一直在往后走。昨天赵导说,你看透世态炎凉的感觉,反正我28的时候还没有得到这个能力。但是这个话对我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之前就有节目和我聊完之后,觉得不太适合,感觉你太,什么都看得太开了,我要的不是这样的,错失了这个机会。人家要的是那个,但是你给到的是一个超脱的,不是凡尔赛,就是现实情况摆在我面前,因为这个丢了很多,就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感觉。但越往后想的越清楚、想的越冷静,我在这个职业里,我知道该展现什么样的自己,这个意识我才会更清晰。当然有人去看我们,就是要看他年轻冲动的那一面,但对我而言,更吸引我的永远是那种带着一份冷静的热血,带着一份冷静的冲动,很清楚的冲动。
(本集导演:陈东楠 副导演:谢宁馨 王咏乐 邓阳 特别感谢:赵青导演 邓阳 鞠晓甜)
一直期待可以有第三季奇遇人生的,是因为上一季在AB身上翻车所以阿雅都不想再做第三季了吗?
新一季节目的立意应该会有很大受众群体的,立足于基层群众,展现各个行业里的百味人生。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一个有深度的主持,去引导目标人物来清楚的描述自己的故事,然后让观众产生共鸣。然而节目组找了汪苏泷和欧阳娜娜,这是最大的败笔。两个没有过多生活经历的人,对这种基层的人间疾苦没有任何共情,整个节目时长里都跟上其他娱乐综艺节目一样。跑单的剧情我在无数的综艺节目里看到过,到这个节目看到没有任何区别的明星跑单,意义何在?
汪苏泷只适合上综艺节目,写写歌唱唱歌,在娱乐节目里,有梗的人是很吃香,但在这种纪录片里只会没有意义的闲聊以及插科打诨,不太合适。欧阳娜娜的表现和这期节目格格不入,尤其是在女跑单员家里的时候。本应该是深入沟通的,全程看她一张不耐烦的脸。
这类型的纪录片,最大的灵魂就是主持,没有灵魂的节目注定只是隔靴搔痒。
以前看过有关他俩的新闻,只是表浅的知道这个故事
最开始我觉得丁一舟是万年不遇的好男人,任何一个遇到他的女人都会幸福
直到我看了“奇遇”才明白,赖敏才是那个改变丁一舟的人
赖敏温柔,包容,还博学通透,但是她的内心是我用任何词都表达不了的,因为那是我现有人生体会不到的
丁一舟说赖敏能包容自己的一切,能让他做真实的自己,他很少笑,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坚韧
不能说哪一方是幸运的,只有两个灵魂的完美契合,才能互相成就幸福
我觉得这样的爱情有些虚渺,可能是普通人一生也触不到的
但是我相信有这样的爱情存在,可我不会去固执追求
就像赖敏说的“花自盛开,蝴蝶爱来不来”
做好自己,爱自己,去体会,去用脚步丈量世界,单一个理塘就美的让我心醉,去走走吧,路遥星空客栈
心怀美好,便会遇见美好
每个人心里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梦
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
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春又来
那是我心里一亩田,那是我心里一个不醒的梦
——三毛 《梦田》
第一次拨通丁一舟赖敏夫妇的电话是在2019年2月份的一个傍晚。那时北京的冬日将尽,太阳在下沉之前会铺洒一缕微弱却透亮的金色,像是施以了一个人们不会轻易察觉地魔术,轻轻地召唤着春日的生命。而远在川西高原的理塘,空气稀薄,白日丝毫存不住太阳的热度,在2月份仍旧是一片冰封的世界。一舟接通了电话,三言两语客套后,他先讲起了自己如何在冬日里独自修理客栈冻裂的水管,并做各种储备来应对恶劣天气下随时来袭的停电。随后他和赖敏两个人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他们来到理塘的经历,路遥星空客栈名字的由来。他们一边应付我的好奇,一边相互打趣,又时而陷入沉默。冬日的客栈没有生意,那里变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而我作为一个远方的听众,像是误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一舟的声音又低又快,而赖敏的声音是缓慢并颤动的,两个人声音的频率截然不同,此起彼伏,却总能恰如其时地共同讲述一段难忘的记忆。在电话的这一头,我虽然与他们相隔千里,但是却感觉自己也挤进了他们的小屋,正是因为外界凛冽的风雪,才让屋里的温度和声音如此让人愉悦。他们之间的调侃,像是柴火里不断迸溅的火花,让我感受到夫妻关系里难得的轻盈,尤其是当我知道他们在初到理塘后不久所遭受到的苦难。正是这通让我念念不忘的冬日电话,一直牵引着我,让我不断地回想他们。直至今年借着制作《奇遇人间角落》的机会才真正地走进了他们在远方的生活。
2021年5月份,当我们的团队来到理塘进行堪景调研时,春天才刚刚在这片高原上露出苗头,经历了漫长冬季的客栈和理塘尚未复苏的旷野一样,百废待兴。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赖敏勇敢地诞下了一个女儿,让一舟捏了把汗。随着布布的到来,曾经如蒲公英一般飘散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已是过去,一舟和赖敏不得不要考虑更多实际的问题,以及为他们的孩子安置一个能够健康成长、接受教育的居所。1岁半的布布喜欢在客栈的前庭里追着小牛跑来跑去,她丝毫不胆怯,因为阿宝和阿吉两只看家犬会尽职地保护她。饿的时候她就会去鸡圈里摸鸡蛋,她的藏族奶奶“卓玛”就会煮给她吃。小姑娘被高原的阳光晒得黝黑,她看上去和这里的动植物一样,有着一种面对高原气候的韧性。一舟平日里会做做旅游业的生意,除了开客栈外,他也会作为向导带客人去格聂神山所覆盖的广袤山野自驾或徒步,他的天性里有一种野性,无法拘束在都市生活里,大自然似乎永远是一舟的向往之地。而赖敏则喜欢在客栈吧台附近的书架旁静静地阅读,或是追忆过往,她总是很喜欢太阳温暖的关照,并会时不时望向窗外的布布。作为一个母亲,赖敏有着诸多难言之隐。她渴望能够抱起布布,渴望能够追着布布跑,渴望亲自教布布咿呀学语,但是现实把她紧紧地按在了轮椅上,让她停留在窗前。一种母亲天然的使命感,成为了她生命之中不断滋长的困难。
在调研的过程里,副导演梁辰成了赖敏夜聊的好友,充满艺术气息的青年副导演宝丰则让赖敏想起了高中时期曾一时倾慕的篮球队队员。而我和一舟跑去泡理塘当地人光顾的温泉澡堂子唠家常,一舟聊起了疫情之下经营客栈的困难,和他在社会里谋生的各种法子,他的一些想法有时会让我觉得过于天真,但更多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的压力,一个男人要在经济上独立撑起一个家庭的压力,尤其是在疫情对旅游业的重击之下。
到了晚上,理塘的温度再次降到冰点。我会裹着羽绒服跟赖敏在书架前聊她的阅读经历,从三毛笔下的撒哈拉旷野,到小仲马《茶花女》里的巴黎生活,以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有关灵与肉的命题。赖敏的精神世界里文学是重中之重,在文字的海洋里,她的精神不再受到身体的束缚,敏感又灵巧。或许正是文学的世界给了她一种别人无法轻易洞见的力量去经历她所面对的坎坷命运。有时候人们会不敢与赖敏讨论命运的起落,生与死之间的现实,怕因着这些话题伤害到赖敏,但是最终只会发现是我们在这些问题面前过于胆怯,而不是赖敏。
拍摄之前,我内心还有很多的不安全感。我担心赖敏缓慢的表达是否会被仔细地倾听。她对自身生命之中悲喜的充分接纳是否能搅动大众对于自身生命光景的思考,而不是单纯引来所谓的关照与同情?赖敏是一个病人,但是她的灵魂在我眼里是顽强和成熟的。而我是一个所谓的“健全人”,但我的精神世界却充满了困顿。在面对她的过程里,也是我对自我抽丝剥茧的过程。我并不知道这部影片的创作能否建立大家与赖敏之间平等的对话?而这是我最想在这封影像的书信里去达成的。正是带着这样的不安全感,影片在9月初理塘夏秋之交的时节开拍了。娜娜和刘敏涛前后脚到达了一舟和赖敏的客栈,故事也由此而来。
在一段故事里,所有人首先都是大写的人,其次才是她们所身陷的社会角色。娜娜在工作中走南闯北,但却少有生活中的闲笔。刚刚跨入20岁大关的她也同样渴望着经历这个年龄女孩们该经历的感情。刘敏涛,年过40,人生的起落、家庭的离合,她已尝过生命的百般滋味,对生活也有稳定的看法。她如果超越自己的先验,去在理塘的这段历程里大胆而开拓地面对他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这绝非易事。而赖敏,她能否将自己眼里的世界借由她手中笔和颤巍的声带表达出来,我也为她捏把汗。娜娜,赖敏和刘敏涛跨越了女性的三个代际,当我看到她们之间的交谈徐徐展开,我有种站在时间河流里的感觉。她们对彼此地感知和相互地激发成为了拍摄中最宝贵的一部分。赖敏鼓励娜娜抓住自己的青春,勇敢地去爱。而她将生命里舍不下的羁绊和作为母亲的痛楚与刘敏涛诉说,她也渴望得到刘敏涛的安慰。而娜娜和刘敏涛也将她们的爱,人生的痛楚与友谊分享给了赖敏。
在格聂神山上,赖敏在和刘敏涛聊天时打趣的把梦和现实的逻辑混淆,她感觉这段时光对她来说亦真亦梦。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个不断作别的过程,对于赖敏来说,这显得更为紧迫。拍摄行将结束,赖敏要与娜娜、刘敏涛和剧组告别,她将回到客栈安静的窗前。但是在短暂的梦里,大家依然相聚,彼此的语气和表情仍旧鲜活,甚至她的生命都更轻盈。赖敏喜欢听《梦田》,在预算有限的条件下,我们花了很大的努力希望将《梦田》放在结尾,也一度因为高昂的版权成本无法实现。最终小娟了解到这个故事,以她对故事的热爱为影片提供了她所演唱的《梦田》版本,我在此谢谢小娟的帮助,这首歌对于赖敏来说意义非凡。我想在赖敏的梦田里一定种着各种各样的奇异植物与果实,她一定是个勤奋的园丁,老丁和布布都会被她天天照顾着。可惜摄像机不能入梦,我们终将停在物理规定的现实面前与她对话,这是对我而言的一种终极的遗憾。或许也是赖敏对于命运的一种终极的接纳。我愿意相信梦里的赖敏会是在自由自在地奔跑,拉着她心爱的老丁和布布,后面跟着她的爱犬阿宝,他们可以在无垠的草原上去追逐那永远散发着温暖的太阳。那是一个永恒的梦,一个不醒的梦。
(本集导演:徐玮超 副导演:梁辰 蔡宝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