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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之女 砂の女(1964)

砂之女 砂の女(1964)

又名: 沙之女 / Suna no onna / Woman in the Dunes

导演: 敕使河原宏

编剧: 安部公房 Eiko Yoshida

主演: 冈田英次 岸田今日子 三井弘次 Hiroko Itô 矢野宣 Ginzô Sekiguchi Robert Dunham 市原清彦 观世荣夫 西本裕行 Tamotsu Tamura

类型: 剧情 惊悚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上映日期: 1964-02-15(日本)

片长: 147分钟 IMDb: tt0058625 豆瓣评分:8.6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一个昆虫学家(冈田英次 饰)在沙漠做野外考察,却不慎错过归程班车,被困在一个沙漠中的小村子里。他落脚在一个寡妇(岸田今日子 饰)家,被招待之后发现通往外界的路已经被封住。他慢慢观察村子的各种古怪,比如全部村民每到夜晚都要出动铲沙,以免居住的房屋被沙子埋掉,所有的水都受到管制,实行配给制使用等。收留他的寡妇开始用身体诱惑他,试图和他重组一个家庭,他几次三番尝试逃走都以失败告终,只好表面上虚与委蛇,进入村子定期劳动、享受配给的生活模式,但他内心始终在做逃走的打算。一日,寡妇突发急病,被医生诊断为意外怀孕,大家手忙脚乱带她去送医,男人终于有了千载难逢的逃走机会……

演员:



影评:

  1. 敕使河原宏于1964年拍摄了他的第四部电影《砂之女》,这也是这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大师在电影领域的最高成就。影片改编于日本存在主义文学巨匠安部公房的同名小说,由日本著名音乐家武满彻操刀打造配乐。导演敕使河原宏本身学油画出身,同时又与日本的先锋建设师矶崎新为好友,这使电影在美工设计和电影摄影方面简直无出其右,即使今天看来都令人震撼而激动。

    电影的第一个画面是放大后的砂粒细节,脱离了人对沙原来的熟悉印象,形状不规则的单粒黑砂放大体给人以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样通过无限放大细节将熟悉变为陌生的写物手法后面也多次出现,给影片奠定了美丑转换的基调。随后四个快闪,视角一步步提升,先是颗颗晶莹通透的砂粒,令人目眩;随后荧幕变成无边无垠的沙海,风吹过沙纹犹如水波荡漾,构图之美堪比著名摄影师Ansel Adams的黑白照片,比较先前放大的沙细节之丑,这里又美得直叫人意乱情迷。男主人公随即登场,在茫茫的沙海中,人与沙,内与外,存在于虚无,渺小与广博的对比从这里开始。电影所带来的哲学思辨几乎从头到尾贯穿始终,总结起来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男女关系的力量对比。业余昆虫学爱好者的男主人公被村民诱骗到了沙坑,宿于女主人家一夜,发现去路被除,他要被迫与这女人成为露水夫妻,同时无休止的铲沙为生。男人从最初的傲慢及对女人的轻蔑,到后来的颓废沮丧,随后为了达成去海边透风的愿望竟然同意放弃尊严任人精神欺侮,再到结尾处对女人的由衷依恋,这样的过程代表着男人从强到弱的演变过程,既有孩子气的意气用事,也有面对绝望暴虐的可怜相。男人的情绪波动对比女人近乎愚钝的一贯隐忍与执着,在人生这场战争中,倒是女人更显得坚如磐石,蕴含着中流砥柱的内在力量。女人外在的柔弱与内里的执拗刚强,刚好与沙的柔与刚相呼应。比如男人在得知去路已断后气急败坏的用小铲挖沙,妄图在高耸的沙山上挖出用以支撑的凹槽后向上攀爬,可每次努力都伴随着砂砾们坍塌后像水波一样缓慢倾流下来的现实而失败。歇斯底里的男人试图用各种方法出逃,而女人只是默默的继续做着挖沙的苦力,那种看不见的意志力就犹如柔软而又倾覆万物的沙海,以柔克刚,化一切力量于无形,无处不在也无可遁逃。女演员岸田今日子刻画的片中女人最著名的形象便是清早裸体躺在榻榻米之上,裸背上沾满了细密的沙粒。女人与沙,沙和女人,在精神力量上合而为一。

    二是希望与失望的辩证关系。我想片中最著名的一句台词应该是男人问女人:“这样的生活意义何在?你挖沙究竟为了活着,还是活着为了挖沙?”这样振聋发聩的带有禅机的台词在剧中是轻描淡写的被男人笑着问了出来,而对于观众这简直如同德山棒临济喝一样,让人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偷偷自省。人生,到底是希望催生无穷的失望呢,还是失望孕育出理想与希望?我们究竟是沉浸在过程中而忘记了生命最初的意义呢,还是意义目的剥夺了也许更为重要的过程?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样的问题会有任何形式的完满答案,这样的辩证关系重要的并不是推导出来什么样的解说,而更在于意识到这种相互转换而更加清晰的面对人的存在,更为完整的看待我们生活的世界,“问”这个动作本身要比答案是什么有意思得多。

    三是自由与禁锢的相互转换。男人为了渴望短短几分钟看海的自由,在村民们锣鼓的催促下竟然可以放弃人最基本的尊严,强迫女人与他在众人面前交欢。片中这一幕表现得简直如同戏剧舞台上的高潮一样丰富而直白:村人们的手电光柱聚集起来在黑夜里成了聚光灯,投射到沙坑有限的一方地面之上,男女主人公在惨白强光下厮打、翻滚;鼓点急躁而令人焦虑,村人们的目光从面具的小孔中射出来,每个面具都狰狞的似笑非笑,谁也看不见后面躲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男人对自由的渴望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蹂躏与损害,而与此同时,他也将侮辱传递给女人,自己由被害者变成了损害者。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的自由之梦逐渐干涸,逃离的希望基本如同砂砾一样四分五裂之后,转机却突然来临。男人在被禁锢多年之后第一次面临选择的自由,但他非但没有同先前一样头也不回的奔向自由,而是自我催眠一样的给出了不需要逃跑的数个理由。沙坑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禁锢男人的樊笼,当习惯占据主导地位,当沙坑变成男人生命目的的一部分之后,禁锢与自由之间的界限模糊了。比较男人在来到沙世界之前在社会中的角色身份,很难说这两种状态哪个更为自由,哪个才是更难以忍受的禁锢。这里,沙坑作为社会或者体制的投影,其象征意义越来越明晰,所以敕使河原宏说,它可以在日本,在纽约,在旧金山,它可以在世界的任何角落。

    电影的哲学理念还体现在对自我剖析的分析上。电影开场男人躺在沙地空船上想着心事,一段精彩的内心独白以画外音的形式喷薄而出:

    “我们用来确定彼此关系的证明:合同,执照,身份证,许可证,地契,证书,注册书,携带证,工会卡,证明书,账单,借条,临时许可,意象书,收入证明,监管证书,甚至血统证书…… 这就是全部了吗?我还忘了什么?

    男人和女人,都是不停担心自己上当受骗活在恐惧下的奴隶。他们接连想出新的证书来证明彼此的纯真,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循环要到何时才结束,这看上去仿佛永无休止。你批评我太爱争论,但往往事实胜于雄辩。”

    尽管这段独白最后以男女关系结束,影片中也采用了意识流的手法以女人与沙流重合的影像来展现男人的内心世界,但其内涵却远远超越了表面上的男女关系。影片多次展现了女人沾满沙粒的汗湿肌肤,如水波流动的沙之世界与女人的内在特质是相呼应的;而沙坑,以及沙坑所在的村落也不仅仅为情节发展提供故事地点,它更是人类社会的缩影。男人、女人和沙坑及面具后的村民之间的关系,既可理解为科学与传统的对立,也可引申为个人意志与政治体制的矛盾。如果联系到敕使河原宏拍摄于1962-1966年之间的安部公房三部曲整体(《陷阱》,《砂之女》和《他人之颜》),影片还具有战后日本经济飞速发展,传统文化面对社会的快速变革在开放与封闭间无所适从的心理烙印。而敕使河原宏在1966年的《他人之颜》中将继续人性分析与自我剖析的探索,将这一风格发挥到极致。

    具有如此哲学思辨和象征寓意的电影,往往让人想到“长镜头”,“缓慢”或者“沉闷”这样的字眼儿。但《砂之女》的叙事过程毫不费力,既没有冗长而令人却步的空镜头,也没有刻意的拖拉或者故弄玄虚的叙事跳跃与断层。你可以什么都不想仅仅关注情节本身,看男人如何一次次设计方法逃离沙坑,这甚至充满了娱乐性;也可以关注于无懈可击的电影摄影,观察敕使河原宏将动与静完美结合的视角与构图,在黑白光影世界里体会线条之美;还可以将侧重点放于男女关系之上,暧昧,紧张,暴力,细腻,温柔种种情绪一应俱全,两位主演,冈田英次与岸田今日子的表演自然融洽又足蕴爆发力;甚至仅仅为了欣赏音乐大师武满彻的电影配乐——老晃在评论电影《血色将至》时高度赞扬了与电影细节结合得天衣无缝的配乐,称那是“从故事主人公石油大亨丹尼尔•普莱维内心深处发出的地狱之声”;而比较武满彻在《砂之女》中所采用的配乐:沙坑强暴时的催命鼓击与野兽般的人声,沙流如水展现内心彷徨时常常嘎然而止的半音弦乐与锣,还有如叹息般沉重的低音提琴,我几乎觉得《血色将至》中Johnny Greenwood的风格该是从武满彻这里一脉相承,都是从不和谐与不舒服中寻找主音,套用老晃的比喻,这样的音乐是片中男人内心深处发出的绝望之声,是社会重压之下人性的最后呻吟。

    如果说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旅行》将人类的发展,科技与未来,宇宙的真理等哲学思索用电影这一艺术手法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与高度,那么敕使河原宏的《砂之女》便在人与社会关系这个哲学主题上达到了电影艺术的高峰——视觉之美,配乐之妙,表演之丰富,每个细节都经得起反复推敲与仔细品味。更为重要的是,敕使河原宏将安部公房所营造出博大精深的哲学世界用电影语言惟妙惟肖的精确展现了出来,每一颗砂粒都折射出我们所生活的人类社会的真相。
  2. 2008年的最后时刻,我在寒冷公寓看了《砂の女》,门外的建筑工人加紧施工,小区门口的菜市场正被拆除。墙角的猫不知去哪过夜,一直有那么三五只在这个时候会叫,是寒冷,还是挖土机太吵?此刻它们全无踪。还没有被推倒的墙上贴着一张边角突起的纸,上面告诉人们这里两年后会多一条地铁。

    城市日新月异,可期实现的某种新生活,正在身边疯狂发生,如果让你换一种你想象不到的生活又怎样呢——什么生活?和现在比有什么区别?——你和现在认识的人失去联系,你的自由瞬间消失,空间和时间被别人掌握,你还要强制劳动,五金还是七金?工资都没有,一个星期三包烟一瓶酒,有没有女人陪?刚好有一个,30来岁的寡妇,会帮你洗澡,但是你想嘿咻嘿咻,必须让一群陌生人集体参观,就是这样的生活。《砂の女》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一个矫情的影评人会在文章开头提到敕使河原宏三部曲、安部公房的小说、以及武满彻的音乐。我看过评论《砂の女》的文章,基本都是这个套路,靠这些话题把字数堆砌得比文艺片还长还闷,似乎是他们生而写作的使命。

    “生而为挖砂,还是为挖砂而生”,这是《砂の女》的最高指示,那些写字的人却不注意。作反复推敲状,倒回去看几遍,不遗漏一帧一句,其实你们才是挖砂的。

    《砂の女》是不是部精彩的电影并不重要,你没有理由去喜欢一个和你生活迥异的故事。但是于我而言,这个故事很快抓住了眼球。它几乎毫无预兆地进入高潮,毫无预兆地宣告结束。你可以用100个字把剧情写清楚,却无法一言以蔽之它跳跃的悬念,我一度希望它后面的剧情可以往惊竦题材那般发展。

    生物男公被推到沙坑后,履行了所有人都会顺序出现的抗拒行为:骂街、逃跑、过激——他把挖砂女公捆绑起来,他和我们大家都以为,这女的和那群村民是一伙的,可是看着那女的可怜样,只能过去松绑,又强硬,又温柔,人在无计可施时,最人性。我们可以预知这个男人的反抗将继续2小时27分,但是我们不知道这背后藏着一个什么阴谋,是女人?还是他人?是谋财?还是害命?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砂の女》流露出的是淡淡的出人预料,没什么大阴谋,就是村民要你陪着她在挖砂的过程中慢慢变老,她缺个男人。

    《砂の女》对故事本身的合理性没有过多说明,因为沙漠社会本身是虚构的,而另一方面,挖砂女的由喜化悲,和生物男的由悲入喜,成为让人更愿意花神思考的地方,为什么挖砂女空外孕离开房子时候那么悲伤?为什么生物男可以逃跑时又选择留下?这是两个方向的心理学课程,《砂の女》在最后一刻把故事的传奇与荒诞,转向了嘎然而止,却更深刻有力的思考层面。

    人对陌生环境的排斥,总是以想家为推脱。生物男念念不忘的东京,办公室里打开的书,外套衣兜里的钱,他可以记得“家”所有的细节,他一度确信家人和同事来找他,他为了逃跑穷极想法,比如捉乌鸦的桥段,他的主意简直是侮辱乌鸦的智商。总之“家”成为他逃脱的动力。挖砂女的家就在沙丘底,她不愿意离开,每日挖砂,以此为乐,生物男很有哲理地问了句:“生而为挖砂,还是为挖砂而生?”结果人家鸟都不鸟,这一刻是很无敌的。不管宿命如何,热爱基本的生活,人并不会感觉痛苦。挖砂女并不喜欢外面的生活突然变得可以理解,而如果你看到此还觉得她悲哀,那你一定比她还悲哀。

    “家”一定要回去吗?生物男没有回,我们后来知道他失踪了7年,人们可以忘记他了。挖砂女病好了以后有没有回去?不清楚。虽然“她和生物男又和谐地在一起挖砂了”是一个可以接受并且圆场的结局,但是敕使河原宏最后并没有交代挖砂女是死,是活;活着是回去,还是接受东京式的新生活。这个隐瞒自然,却也是要命的。为什么她生病时村里的医生成了兽医的助手?为什么她要被这个故事安排到外面的世界就医?这个伏笔是别有用心的。

    “家”不再是一所房子,旧有的价值观、生活方式、传统思维、社会关系……是可以以那么简单的理由而被抛弃。《砂の女》拍于日本战后经济飞速发展时期,传统和创新的矛盾关系被强调完全可以理解。

    这个暗示是不是可以用在今天的中国?对过去的依恋、对家乡的感情、对亲情的眷顾、对旧时的传统,这些东西正在被那些更值钱的话题取代。在一个日日新的世界,人们害怕自己此时还活在彼时,担心自己还在过以前的日子。城市化荒芜了农田,打工仔挤满了火车,“家”只是遇到困境时可退的心理防线。那些基本的东西正被人们忽略。改变,不但是奥巴马的口号,更是每个人新的字决。人们深深体会着,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砂の女》里,人们都为生物男能回到过去而大舒一口气的时候,他以一个狗屁不通的理由留下了,你该为他高兴,还是难过?

    文末,正式推荐。《砂の女》值得看看,故事长而不慢,台词简单有力。还有句题外话随便提一下,同样的拍摄年代,同样的挖坑故事,日本出了《砂の女》,中国出了《地道战》。
  3. <砂女>是战后日本存在主义文学家安部公房的代表作,作者以极富有现实感而又充满怪诞气息的寓言手法反映了现代人所处的一种孤独的困境与现代人的生存困惑,对人的存在空间、人的存在价值这一系列现代性文学的主题进行了深刻探索.

    勅使河原宏与《砂丘之女》
         《砂丘之女》是日本导演勅使河原宏1964年执导的作品。勅使河原宏是在国际享有盛誉的电影大师,但他在在日本,不仅仅因其在电影上的成就闻名,同时其也是一名著名的陶艺大师。
           勅使河原宏生于1927年,其父勅使河原苍风是日本插花艺术学派“草月流”的创办人。勅使河原宏早年学习的是美术,50年代中后期起开始拍摄记录片。1962年,勅使河原宏把著名存在主义小说家安部公房(1924-1993)的小说《山之穴》(又名“陷阱”)搬上银幕,开始受到影坛的注意。《砂丘之女》是勅使河原宏在执导《山之穴》后的第二部作品,该片同样也是改编于安部公房的同名小说《砂丘之女》,并由安部公房亲自出任编剧,主演为冈田英次和岸田今日子。
          影片主要讲述的是冈田英次饰演的昆虫学家来到偏远落后的村庄采集昆虫,不料被村民设计将其和一个寡妇(岸田今日子饰)困在沙坑中的木屋里。一男一女宛如笼中的动物,一举一动都在村民的注视之下。昆虫学家就像是寡妇捕获的来自文明世界的猎物,两人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无奈的昆虫学家,多次试图逃出沙丘均告失败,逐渐,他对寡妇的情欲,爱恨,恐惧,彷徨,绝望交织在一起,随着时日的流逝,在他的内心深处,构筑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心理牢笼,在影片最后,即便他有机会走出囚禁他的沙丘,心中再度萌动对自由的一丝向往时,几经挣扎却又最终麻木地返回囚笼,他始终无法逃脱……
                     
                    影片海报
          勅使河原宏运用用冷酷的镜头,结合怪诞的情节,黑色的格调,使全片笼罩在压抑、阴沉的气氛中,再加上著名音乐家武满徹的出色配乐,生动的描述了一个荒诞诡异的世界。整部影片叙事十分流畅,在勅使河原宏的掌控下,剧中一切事物的存在都似乎理所当然,剧情也信手拈来,看似荒谬又实际合理,充满着黑色幽默,其强烈的个人风格让观众耳目一新。
          从当时的时代背景来说,60年代的日本正处于从战后创伤恢复过来走上经济高速发展的轨道,随之也产生大量的社会问题,暗含着重重矛盾与危机,导演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内心焦虑不安,却又无法找出解决的方法。安部公房的小说《砂丘之女》正好与其观点不谋而合,影片预示着:即便个人从发达的社会来到原始部落寻找宁静之邦,最终却将重新陷入新的危机之中去,表达了其悲观主义的情绪及对未来一种不确定性,同样,原作者安部公房早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产生的对故乡的一种厌恶感也在影片中有所体现,片中的村落或许就是安部公房心中的模糊的故乡印象。
        《砂丘之女》上映后好评如潮,在日本影坛引起轰动,在国外影展也获得了极高的荣誉————获得法国康城影展评审团大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勅使河原宏名噪一时。
                     
                    勅使河原宏晚年照片
          此后,勅使河原宏与安部公房再接再励,两人再次合作把安部的小说《他人之颜》改编为电影,同样也广受好评。与此同时,勅使河原宏组织了一个电影导演团体,并命名为“草月影馆”(很明显,此名是受到其父所属的插花艺术流派“草月流”的影响)。该组织聚集了大批优秀的个体电影作家,也创造出不少优秀作品。
          1972年后,勅使河原宏逐渐停止了电影创作,醉心于陶瓷艺术,在这个领域也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并于1980年成为插花流派“草月流”的第三代掌门人。1985年勅使河原宏又投身于日本传统庭落的制作。
          1984年勅使河原宏重新回到阔别多年的影坛,执导了他人生最后三部影片,其中以1989年摄制的《利休》及1992年的《豪姬》较为出名,但其风格与其60年代的作品已有较大区别。上述两部影片更多的是表现了勅使河原宏潜心日本传统艺术多年获得的感悟——即他更多的是追求个人内心的平静、祥和与净洁。
           勅使河原宏逝世于2001年,一共执导了10部影片。《砂丘之女》名列20世纪日本百佳电影第82位。


    受安部公房影响最大的电影导演是敕使河原宏。代表作品《陷阱》(1962) 、《砂之女》(1964)。下面转载评论一则,作者宋烈毅 。

    安部公房在他的小说中,总是将人物置身于一个有别于我们这个普通世界的地方,一个异地,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在那里他让他小说里的人物像做着噩梦似地挣扎。同小说《箱男》一样,安部公房为他的小说《砂女》里的主人公精心设计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的空间--一个海边的“沙洞”。在“沙洞”中,安部公房让一个叫“仁木顺平”的男教师与“沙子”以及沙子周围“沙化”的人、无形的制度作战。当这个孤身一人来海边采集昆虫标本的男教师误入“沙洞”之后,所有的荒诞就发生了。

    在加缪看来,荒诞往往有一个“可笑的开端”,并且荒诞在“这种悲惨的诞生中获得它的高贵”(加缪《西绪福斯神话》)。不是这样吗?当小推销员“萨姆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时,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便开始了它那令人心酸的荒诞之旅。我们可以把安部公房的小说《砂女》看作另一种“变形记”,但我们不可能在《砂女》中寻找到“萨姆沙”的命运,那种可以把天花板倒过来看看的一只甲虫的命运。在《砂女》中不存在那种人的变异,而是空间的变异。但“异化”的确是个好东西,无论是人的还是空间的,一切都就此打上了荒诞的印记。在沉闷得令人窒息的叙述中,安部公房的小说《砂女》中的荒诞发生了,并且像“沙崩”一样不可遏止。

    “八月里的一天,一个男人失踪了。”--小说《砂女》的开头是以一种很陡的方式开始的,就像“沙洞”的悬壁那样陡,这让小说的叙述自始至终夹杂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好吧,那就让我们一起随着这个“失踪者”落进那个热烘烘的“沙洞”里吧。在这个“异化”的空间里,到处都是沙子以及沙子所衍生的一切,甚至连小说的主人公在“沙洞”里遇见的那个的寡妇也像沙子一样,无声地流动,少言寡语。“女人站在幽暗之中,比幽暗更黑暗”,“女人的动作和沉默,不知不觉充满了一种恐怖的气氛。”对于男主人公“他”来说,也许这个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女人比不断发生的沙崩还要令人不安和紧张。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从“沙洞”里逃出去,而居住在“沙洞”里人,所有生活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清沙”,维持“沙洞”的存在,不使其垮掉。在“他”和寡妇之间,“沙”一直充当着一个“意想不到的第三者”,“沙”同时也是情欲的象征:“脱长裤时,一把沙子通过手指的根部,直冲泻到了大腿的内侧……。”

    而我们就真的跟随着“失踪者”彻底地掉进了“沙洞”之中了吗?事实上,我们中了圈套了。我们在“沙洞”里看到了沙洞之外的世界,并通过外面的世界反窥到了 “沙洞”。在“沙洞”中,我们可以和“他”一起在报纸上读到一则关于一个日本吊车司机被坍塌的沙子压成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报道,小说的深意正在于:“沙洞”无所不在。在“失踪者”看来,他身边的那些“连皮肤都发灰的家伙们”所过的是一种“灰色生活”,因此,他对自己的这次海边之旅采取了“极其保密的态度”。在旅行之前,“失踪者”过的是一种处于隔离状态的生活,这种生活致使他成为一个“精神性性病患者”,在他和妻子“行事”时“一定得套上橡胶制品”。然而,厌倦了一种“沙洞生活”,却掉进了另一种“沙洞生活”。在“沙洞”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洞中之洞的现象。那是“失踪者”在空地上挖的一个用来捉乌鸦的叫做“希望”的陷阱,他期望在乌鸦的腿上绑一封求救信。小说俨然告诉我们,在“沙洞”中,如果有信鸽的话,那就是乌鸦,也只能是乌鸦。

    安部公房试图通过他的小说启示我们,这是一个监视和被监视的世界,捕捉和被捕的世界。当“失踪者”带着他的杀虫瓶和青化钾走在捕捉昆虫的路途之中时,他误入“沙洞”,被“砂女”捕获,“失踪者”在“沙洞中”过的是一种被监视的生活,那高高的“了望哨”时刻掌握着他的举动,沙村里的人们用“大网篮”搬运沙子,也用“大网篮”控制着他的逃跑行动。更值得我们警觉的是,“失踪者”即便在“沙洞”身陷绝境,还不时“莫名其妙地想起杀虫瓶里的青化钾”。他要捕捉的究竟是谁呢?是读者我们吗?在小说《砂女》中,一切都陷入一种怪圈,对于这种怪圈,小说作了如下阐述:“所谓‘美比乌斯圈圈’,就是将一条纸带绞一下,然后将纸带背面的一端,粘在纸带表面的一端,形成一个环,即一个‘不分表里’的空间。”小说中所描述的真实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不分表里”的世界,“失踪者” 既在洞中又在洞外,作者让“失踪者”在洞中不断地回忆他在洞外的生活,让他“重返”他妻子的“‘失去丈夫’的屋子”里看看,这种写作意图强调了“不分表里”。所以“失踪者”企图逃出洞外的所有努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有的人都生活在怪圈之中,甚至连“失踪者”的同事--一个“老是象刚洗过脸似的,眼皮肿肿的”的男人,一个热心搞工会运动的人,竟然“将工会运动和自己的私生活如同‘美比乌斯圈圈’那样联系在一起。”

    如此看来,小说《砂女》所有荒诞的秘密正在于这种空间的扭曲,并且让现代的人遭遇这种扭曲。这多多少少让人想起埃舍尔的那些同样怪异的黑白版画,那些空间被扭曲后的恐怖真实。这种荒诞之所以能使读者产生共鸣,还在于荒诞的现代性特征。在小说《砂女》中,我们也能目睹到卡夫卡小说中那种对于“官僚机构”的恐惧和抵抗,在“沙洞”的周围存在着被一个无形的“联合组织”指挥控制着的一群人,他们时刻站在“了望哨”上用望远镜进行监视,他们的任务是不使任何一个陷入“沙洞”里的人逃走,他们“每周一次,配给烟和酒”,使“失踪者”的存在“作为推动这里日常生活的一个齿轮”。另外,小说以多种不易觉察的方式渗透了大量关于现代工业化生活的描写:“登山家也好,大楼擦玻璃窗的也好,电视塔上的电工也好,马戏团的空中飞人也好,发电厂烟囱的清扫工也好;要是被底下的事吸引去了注意力,那就到了他的灭顶之时了。”有时,工业化所制造的隔离感和那种精神的空虚连一只胃也不放过:“他好容易吃下一串沙丁鱼、一个饭团。胃就像橡皮手套,冰凉凉的。”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噩梦般的工业化生活里,人退缩回动物性的特征里,在这里“女人把身体缩起来,摆出一副黄蜂产卵般的姿势”,以及集体狂欢式的“雄的和雌的交配”的性交恶作剧,才可以消解工业化的压抑。

    安部公房的这部令人惊骇的小说虽然荒诞不经,但也或多或少地带了某种自传的痕迹,只不过这种痕迹很淡很轻,不易察觉罢了。作为一个昆虫爱好者,安部公房在小说中不厌其烦地描写了大量昆虫,并且文中处处可见使用了昆虫的隐喻,这为小说营造了某种神秘的氛围,这种氛围“就像薄羽蜉蝣的翅膀,散发出淡淡的光的碎片”。当我们漫游安部公房的“美比乌斯圈圈”,试图揭开那些充满悖论的谜语的底时,还不要忘了他警告我们的那句:“时间,就像蛇腹一样,弄出深深的皱纹,折叠了好几层。那一层层假如不绕远道,就无法向前挺进。”

     
  4. 《砂之女》是著名导演敕使河原宏根据日本存在主义文学巨匠安部公房的同名小说改变的一部黑白电影。故事情节很简单,一个生物学家一路采集昆虫标本,来到海边的一个沙漠村庄。他本想在这里借宿一夜,却被村民骗入一个砂坑中的小屋,和一个寡妇在一起生活。一开始他千方百计想要逃生,到最后却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甘愿生活其中。
    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充满象征的开放文本,借助影像和情节来触动观众的内心,引发观众的联想和共鸣。我无意猜测小说作者或导演想要通过这个故事揭示什么样的人生困境和哲学主题,我只想尝试对它作一番自己的解读。
    这个沙坑不是男主角自己挖的,也不是他自己跳进去的,而是那些狡诈的村民把他骗进去的。当他发现自己被骗入了沙坑,而且完全被断了出路时,他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想方设法要逃出去,却屡试屡败。
    他对沙坑的态度与常年住在其中的寡妇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已经麻木了,终日沉默寡言,默默地把每天吹进屋子里的砂子扫出去。昆虫学家问她:“这样的生活意义何在?你挖砂究竟是为了活着,还是活着为了挖砂?”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换个问法就是,我们吃饭是为了活着,还是活着为了吃饭?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掉进这个沙坑。
    当昆虫学家的人生处境被戏剧化地压缩到一个狭小的沙坑中时,他原来不可能意识到的问题会在困境中被极大地拉近和放大。他原来在东京过着正常的所谓文明生活。在他的文明世界中,他所说的生命意义又是什么呢?他的回答是,收集昆虫。“如果我发现一个新的昆虫物种,我的名字就会写进昆虫书里。”
    这个奇怪的回答和挖沙或吃饭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说到底,这个文明世界也只不过是一个较为舒适、更大、更高级的沙坑而已。所以,这个沙坑其实形式不拘,可大可小,小至容纳一座木屋,一对男女,大至可以容纳整个人类世界。
    又是什么让他放弃了逃跑的希望呢?
    首先,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打击,让他备受挫折,变得沮丧消沉。
    其次,一对孤男寡女,就像即将干涸的车辙中的鲋鱼,只能相濡以沫。而这对自由的渴望的杀伤力是致命的。自由问题已经完全被生存问题所取代了。
    而生存,就像是蜘蛛结网一样。起先,你只是为了果腹谋生。但后来,你会想要把网织得更大,更美观,更精细繁复。生存于是变成了生活,更丰富、有更多层次、更有技巧。你想要获得更大的满足,但从来没有因满足而停下来过。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你捕捉的目标越来越多。你执迷其中,欲罢不能。到最后,这张网把你自己缠住了,它成了你的全部。对自由的记忆就这样被你遗忘了。
    昆虫学家从拼命抗争,到颓废沮丧,到适应习惯,到流连忘返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遗忘的过程。
    最后,当他无意中发现了利用虹吸原理从沙坑中获取泉水的方法之后,不禁自鸣得意,这甚至成了他不肯离开沙坑的理由之一。
    可悲的是,当他终于有机会爬出沙坑,他却又心甘情愿地返回了。更可悲的是,即使他逃出了这个小小的沙坑,他依然活在另一个更大的沙坑中而不自知。
    柏拉图有一个精辟的洞穴人的寓言,讲的是一个囚禁在洞穴中人最终挣脱束缚,逃出洞穴,并回来告诉他的同伴,他们洞穴中的所见所闻,都只是幻影而已。
    而这个沙坑的故事,也是一个隐喻,告诉我们,我们是怎样掉入其中的,并如何忘了原属于自己的自由,越陷越深,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