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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在美国第二部:重建 National Theatre Live: Angels in America Part Two - Perestroika(2017)

简介: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美国处于列根的保守政权之下,正经历爱滋病危机。《天使在美国》正讲述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一群纽约客徘徊生与死、爱与性、天堂与地狱之间,挣扎求存、奋斗的故事。东尼.库什纳(Tony Kushner)的《天使在美国》可谓近几十年来最重要的戏剧之一。此剧共分两部分,总长逾七小时,于1992年至1993年间在伦敦英国国家剧院首演,并赢得普立兹戏剧奖等多项大奖。该剧有趣又感人,尖锐又富有深刻洞见,以充满想象力的方法,探讨爱、痛苦、疾病、死亡、信仰、政治等主题,即使在25年后的今天,仍然发人深省。

演员:



影评:

  1. 今年腐国最卖座的戏剧表演,乘着纪念The Sexual Offences Act部分合法化同性性爱50周年的彩虹潮早早在伦敦上演。拜高清卫星影院直播所赐,在各种剧评照片的挑逗勾引持续数月后,更多人终于有机会一睹为快。

    这部美国人写美国社会的普利策奖剧作,早在1992年就被National Theatre搬上了伦敦的舞台。当时的导演Declan Donnellan回忆说,他和戏剧设计师伴侣Nick Ormerod正带着共同创立的剧团在巴西巡演,一个标着“National Theatre”的大包裹邮到他们的酒店。Nick坐下就开始读剧本,还没看到第一幕结束,就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他说:“我们必须演这本子。”

    所以2017版还是纪念该剧回家的复兴之作。25年后,像我这样无缘千禧之前英美两地剧场首演的“新人”,在结识HBO迷你剧版之后,得以领略更当下也更本源的剧场诠释。

    八十年代的纽约:Prior Walter成为又一位染上艾滋的同性恋男性,他的犹太爱人Louis临阵脱逃;一对摩门教夫妻的模范婚姻正被愈演愈烈的嗑药幻觉和性倾向觉醒撕扯殆尽;里根保守派阵营的恶魔律师逐渐踏上自己的死亡之路。这样多线式、关系互动错综的剧情结构早已是电影和剧集的惯用模式,但要在剧场的即时空间展现,这注定是个野心勃勃的挑战。

    导演Marianne Elliott之前已凭借《战马》证明女戏剧人不但精于情感和细节,也同样可以做出胆识和气魄。2017版一方面忠于Tony Kushner的简约初衷,用几道多彩霓虹勾勒出黑暗弥漫中的世俗空间,也充分利用灯光音响为狂想的段落营造出《战马》般宏大的超现实图景。天使被黑影演员托举着如秃鹫捕食般在低空盘旋,脏兮兮的身子和随时分离的骨感翅膀强化了黑暗末世的氛围,是本剧诸多亮点中的神来之笔。Lyttelton剧场的开放式空间被充分利用,检场和布景迁换延续了首演时快速连贯的设定,让每幕戏的能量一以贯之。

    第一部分Millennium Approaches以现实叙事为主,交代各角色的相互关系,以天使穿破屋顶进入Prior的房间而终,紧凑流畅。不同人物空间的同时进行在保持节奏和自然叙事的同时强化了情感效果,尤其是第二幕同性情侣和摩门夫妻两段对话交叉交融的段落,是全剧人物互动的一个转折点,各路矛盾自此开始汇聚膨胀。 如果是电影,就只能用分屏的突兀方式来展现,这是舞台的一大优势,但如果搞不好也很容易弄得混乱做作。这里导演和演员都把握得很好。

    第二部分Perestroika逐步深入天使和死亡的地域,叙事慢慢让位给幻境,节奏慢下来,在情感爆发和角色思想陈述之间不可避免有些松弛的瞬间。如果说这并非剧本本身的缺陷,那就要看观众是否能够感同身受Prior的死亡挣扎,进而接受Kushner的逻辑想象。人类在地球的所作所为拖累了天堂,上帝也遗弃了天使和人类而去。天使毕士大本可以洗净人的一切疾病,却要求Prior所代表的人类“停止移动”,用消极保守的反进步方式来修补对世界的破坏。Prior则在歇斯底里的恐惧后变得越发勇敢明晰,为生存和希望,与天使展开对峙。

    Prior和摩门母亲Hannah的互动是全剧最打动我的地方。一个是身患艾滋、被爱人抛弃、在疯癫和死亡边缘的“被诅咒者”,一个是与自己同性恋儿子无法进入彼此世界、身处异乡的虔诚信徒。他们的社会角色在地球的两极,却拥有一样的孤独和绝望。在这个自我蒙蔽、身份隔绝的世界里,他们已无法从自己熟悉的人事物中找到慰籍,却依然决定为生存和理解而努力。于是,Hannah让Prior和天使角斗,使他得以在天使面前证明自己,而Prior也填补了Hannah心中儿子疏远的空缺,给她了解、甚至理解同性恋的可能。两个人,都需要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来让自己生存下去,像赌博一样去撞运气,这令人绝望,而他们的确获得了生存下去的勇气和智慧,也无法不因此而感动。

    论卡司,NT这版的实力丝毫不亚于2003年群星璀璨的迷你剧,但从星的绝对亮度上,显示是水星奖之于葛莱美。除了加菲,都是术业有专攻、甚至名不见经传的中青老戏骨。Nathan Lane上一次光芒四射还是百老汇转好莱坞的经典音乐剧《The Producer》,这次饰演全剧唯一的反派角色,他的大律师在愤怒、轻蔑、荒诞和脆弱间流畅游走,得以说出全剧最邪恶闪亮的台词(“我没有艾滋。艾滋是同性恋得的病,他们没有社会影响力,而我五分钟内就能跟里根老婆联系上”;“雇个律师,告个谁,对灵魂有好处的。”),却也有血有肉到在卸下面具的那一刻足以赢得观众的同情。饰演摩门老婆的Denise Gough在戏剧界炙手可热,获得2016年Olivier最佳女主角奖,影视剧不少拍,还为好几部大牌游戏做声优(包括《巫师3》和《质量效应:仙女座》)。她的角色是全剧的核心,通过现实和幻觉勾连起几乎所有人物,在压抑、疯癫、悲情和洞察间找到平衡,用一句句犀利的短评为故事做注脚。James McArdle的犹太男友叽里咕噜大谈特谈宗教、种族、政治,却完全无法梳理清楚自己混乱的情感状态,试图将自己与社会种种危机隔离,愚蠢得可恨也可爱。这位苏格兰演员在这次BBC的Gay Britannia季中口碑甚好的《Man in An Orange Shirt》里也有精彩出演。Susan Brown和Nathan Lawrence两位老戏骨都有丰富的影视剧历练,前者肩负了最繁多的角色,包括摩门母亲,大律师的受害者,犹太拉比,以及地球上最后一个布尔什维克人,轻松驾驭多变的性别身份和语言;后者的天使严肃起来能让人湿裤裆,困惑无语的时候也真忍俊不禁。相比之下,Russell Tovey的摩门老公角色不占便宜,第一部分隐忍被动,第二部分偶尔爆发,却也始终处在整个剧情网中比较边缘的位置。所幸,对于喜欢他的人来说,他的表演卖点甚多,能听到这么有个性的英式口音全程转化成美音已是空前的新鲜感,还有演木偶剧和全裸的段落(可惜是背对观众,不知James McArdle有没有感觉),以及招牌式的尖声细气,但这些也都基于他慢热稳健的表演,他和McArdle的对手戏也是全剧最有化学反应的交互。Nathan Stewart-Jarrett的娘娘腔护士也是极尽机智反讽的能事,每个表情都有电影特写的感染力。

    然后就是加菲了。十年前在他的电影长篇处女作《Boy A》里首次领略这小帅哥充满张力的表演,就感觉他前途无量。借《蜘蛛侠》攻占好莱坞时,一边为他高兴一边也担心他就此纸醉金迷。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从《Red Riding》三部曲到《Never Let Me Go》和2014年与Michael Shannon对戏的《99 Homes》,小伙一直没有停止表演探索和艺术追求。然后去年的《血战钢锯岭》和《沉默》横空出世,就在他的演艺生涯貌似已经进入巅峰时,他走到黑漆漆的舞台上竖起了兰花指。这次直男(应该是吧)演gay角,他的表演又上一层楼。从《日落大道》的Norma Desmond模式(那脖颈胳膊甩得天鹅般优雅)演到与天使的表现主义摔角(抽象的激烈,感觉像太极),7个半小时里,他的汗水泪水撒得到处都是,爽到透支是一定了。注定有人会觉得这样的舞台表演过了火候,但谁让这个角色又gay又娘又有病,甚至连副标题里都有“fantasia”这样的词作为免责声明呢!

    给本剧超高评价的英美剧评人都会提到这个戏在二十几年后还是及其关乎现实社会,特别是对那些给脱欧投反对票的英国人和没有投票给川普的美国人。实际上,性、爱、权力腐败以及存在主义终极关怀的死亡、自由、孤独和无意义这些内容,基本也都是人类文明的永恒主题,仅仅关乎现实已经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作品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标准,关键是,经典优秀的作品能够激起一代又一代人强烈的感受,实现难以通过其他途径达到的沟通和理解。

    尽管如此,各处有各处的现实。NTLive已经入驻大陆两年了,虽然从这两年放的戏来看,还不如叫做NTRec,都是旧作新放,但确实给了高墙内的戏迷们难得享受世界顶尖戏剧制作的良机。只是基本可以确定,这部戏,不会被翻译引进吧。就像删节版的电影一样,有人觉得为了影院效果少看几分钟的妥协无可厚非,也有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抵制这种被阉割污染的自由假象。不过穷人没有资格挑肥拣瘦,如果NT真的为了自己的艺术信念不向天朝低头,以至于干脆无法进来,那对大家都是得不偿失,权力部门才不会care。(纠正我这霉嘴:2017.11.25京津点映全两部,谨慎乐观向未来)

    只是现在,我们甚至还没有达到自我蒙蔽的阶段,根本是眼不见为净,视也不见,或者干脆也引用西方政治正确的那一套来掩盖真相。一个专门跑医药卫生领域的记者好友写过不少关于同性恋和艾滋患者的好文,但某次聊天,她说自己是如何不敢跟一个艾滋患者握手。在这样的世界里,《天使在美国》可以是一些人的启蒙、慰籍、甚至激励,这样的情愫也许终将汇流成海,冲开千年的桎梏,让不同群体的人和人相视相识。

    那个好友最近说自己那时是无知,现在不会那样了。也许她也可以是哪个Prior的Hannah。
  2. 我怀着对人生的张惶和恐惧,拥抱生命。

    昨天看 天使在美国 的时候,我总不自觉地想起《群山回唱》里帕丽的一些话,大概意思是妈芒对我不好,但她对自己更坏,她一生都在试图递给我一把铲子,对我说,嘿,看到我心里这个洞了吗,把它填满。

    在这部舞台剧里,我看到人生是多么讽刺,痛苦,纠结,而爱是个骗局和圈套,因为人们都自私而虚伪。于是普瑞尔把铲子递给了路易斯,路易斯和哈铂把铲子递给了乔,乔把铲子递给了所有可能爱他的人,十足坏透的罗伊拿铲子在世上搞破坏。

    但那个洞从来不可能被填满,那个溃烂的洞会让你发现你无法爱心里有洞的人,更不配被爱。就像路易斯懦弱地离开罹患艾滋的普瑞尔,却日日夜夜忍受愧疚和自我厌恶感的折磨一样。他的灵魂在他在公园枯坐(虽然很快搞上了乔)的时候来到普瑞尔的病房和他共舞,他在幻影中伸出手,“和我跳吧,普瑞尔,我只是一个迷失的灵魂。”

    Knowmyself的过程对我来说就是这个洞在自我剖析中越来越赤裸,我知道它永远无法被填满。当我渴望爱与被爱的时候会凝视它,它会让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我做的所有混蛋的事情,都是那个洞在搞鬼。

    我所幸看到所有人都带着洞走下去了,最后我止住了自怨自艾,这有所安慰,你所经历的一切事儿都有人经历过,不使人孤独。文学作品的好处也就在于此。普瑞尔在天堂(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对天使说,想要拥有余下的生命,即使带着病痛的苦楚和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也想回去,我需要得到你的祝福。

    如果找到了一个人,我不会尝试让她填补我的洞,我也没信心对ta做同样的事情,如果我们两情相悦,请让我们洞洞相印,而这也是我一直潜意识里相信爱无法将就的原因,对待朋友,吃喝玩乐插科打屁之余如能互相窥见一隅我会感觉及其幸福,对待恋人,我必须对那个本不相干的洞有所共鸣。

    你看我们永远孤独,爱很难求得,求得不会珍惜,珍惜也早晚会面对放弃和被背叛,但我会带着洞,自知之明是我的武器,朋友的温暖和陌生人的善意是人生给我的奖赏,像普瑞尔和哈铂一样,继续生活,永不绝望。而如果有幸爱上一个人,看到一个洞,它会长成我人生的一部分,我会爱它就像热爱生命。

    霸王别姬里梨园班主对程蝶衣他妈那句话,您可别介,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呐。是啊,都这么老大一洞,谁嫌弃谁啊。

  3. 天使在美国是一部史诗,以开阔的格局,将政治、宗教、生命等多主题紧密地编织到一起,强烈地指涉着美国80年代政治语境,但表达的东西却能与当下共鸣。

    一方面,Aids Crisis 与里根保守政府,为这个故事提供了时代的底板。里根政府在社会问题上主张恢复传统的道德观念:在平等权利修正案、被告权利、学校教育、种族问题(黑白学生同校)以及反对吸毒等方面,都持保守观点。Aids crisis在这个时候爆发,更是浇灭了方兴未艾的LGBT平权的社会运动,让同性恋者再度成为了边缘群体,传染性疾病作为一种“瘟疫”所携带污名化含义,更使他们被视为了罪恶之源、需要为烧死的异端者。

    于是我们看到,Roy这样的人,自己身为少数,却憎恨多元,躲在柜子里还要踩同类一脚,来证明自己属于权力。他是保守政府的得力干将,他慕权,于是站在了压迫者的一方成为一个无情的大多数,但放在一个歧视性的社会,他既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

    另一方面,从70年代开始,美国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宗教复兴运动。千禧年的降临与宗教末世的想象的碰撞,使宗教原教旨的信仰和对启示录的兴趣重新燃起,而80年代的艾滋,作为第一场后现代瘟疫,连同两大阵营对立和冷战的阴霾一起,仿佛预示着一次即将到来的灭顶。

    然而在两派政治阵营都无力提供抚慰的年代,宗教似乎具有了别样的意义。当Joe虔诚的摩门教徒母亲在Prior最无助的时候送他去医院,和他聊天、抚摸他的额头的时候,观众无法不被极具超越性的人性力量深深震撼。天使和先知的故事,更是将古老传统宗教的异象,同边缘群体的挣扎救赎,惊人地结合起来。宗教天启提供了个体与上天对话的救赎之路;明明同性恋在宗教教义中是不被认可,禁忌的,但就这样的prior 却被天使选为实施这一行动的先知。这种并置(juxtaposition)充满了喜剧讽刺和解构意味,也通过宗教的赋能,去完成了Prior的去罪化。

    在政治反思方面,AIA并不是单纯的指责保守主义,而是讲出了意识形态的空洞性: 自由主义一派也没有真的摆脱歧视和偏见。 自由、平权、 正义,当不能为其付出血的代价时,这些词汇多么可以是多么轻浮、多么廉价。 就像Louis大谈自由主义与种族问题,憎恶里根和共和党,自己看待黑人却是双标,自己却抛弃了身患艾滋的爱人。

    这种“不彻底的进步自由主义”到今天也仍受诟病,近年来于政治正确的虚伪性的指责,其实也是出自这一点。这些宏大价值是对的,当它只在无关痛痒的问题上作为一种教条存在时,它是空洞无益的。

    就像Louis说的,“我认为艾滋已经证明了宽容的限度”, 在新冠爆发的今天,完全可以改成“新冠证明了宽容的限度”。

    苏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隐喻》里写道,疾病不仅是身体的一种现象,而是被赋予了社会性的隐喻,是人类软弱、脆弱的象征,如同现代战争中的敌人,由此带来附带在疾病之上的道德批判、心理评判甚至政治压迫。 对于艾滋病来说,这份耻辱和无名还与犯罪挂上了钩,艾滋病成为了对有罪者的‘惩罚’。

    将疾病污名化、打上羞耻的烙印,并且将对疾病的恐惧,移情到对一类群体的敌意和偏见。这种倾向并没有随着lgbt的脱罪化而结束,而是在今天重演。很多平日高举反对种族歧视的人,也撕下政治正确的伪装,毫不理性地把对病毒的愤恨移情到无辜的亚裔身上,参与将“新冠”东方化、歧视和攻击亚裔的队伍。

    但是进步主义走过了Aids Crisis的挑战,lgbt群体继续走在平权斗争的道路上,社会的认识也比80年代真正有了更开放、包容的进步,出于个人的乐观倾向,也处于对人性的信任,我愿意去相信这条进步的路会继续走下去,我们会战胜新的危机对价值的考验。

    世界还会向前前进,我们会成为公民。 种族、性别的平等,我相信有一天也会迎来更发自内人心的认同。

    我们不再默默无闻地死去。

  4. Angels in America

    导演:Marianne Elliott,代表作:《深夜小狗离奇事件》

    身处于一个高速运转的城市之中,常常会有一种分裂的不真实感。拔地而起的高楼之中穿梭着高速公路和城市轻轨;电车拉着通讯网在贩卖水产鲜花的摊位间飞驰,头顶有直升机略过,脚下是破烂堆积的流浪汉帐篷;码头上有乐队和行为艺术家正在表演,旁边有浑浊不堪的眼睛打量着你的口袋;游客在拍摄海面的夕阳,小巷里一个男子怒吼追逐着飞车抢劫的女孩……这是美国的城市。沿着小路在小区里散步,每户人家门前都种着颜色鲜艳的各类花草,松鼠和野兔经常跑过,偶尔遇见一个人或一辆车,目光相接的时候微笑着打招呼,这也是美国。

    天使的歌声相国,舞台上亮起微弱的霓虹灯光,病榻之上的名律师怒吼着打电话,口中不断涌出极尽侮辱歧视的话语,在一次又一次痉挛疼痛之后他长叹一口气:“为什么里根总统的身体那么好……我是说谁有这本事?那才是美国,没有弱者的立足之地。”黑人同性护士站在大街上愤怒道:“我讨厌这个国家。它无非是一些大话、一些故事、走向死亡的人和你这样的人。写国歌的那个白天使,他对自己的行为一清二楚。他把”自由“的调子谱的太高,没人能唱的上去。那是故意的,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自由还廉价。”深处痛苦的人们因为“天启之眼”走进别人的生活,但每一个人都遭受着自己的痛苦,就像那个躺在床上罹患AIDS的“直男”律师一样,疯狂、卑鄙又绝望地走向死亡。

    又或者这是一个与国家无关的故事。所有的人,都共同生活在这个种族歧视深深根植于血液、同性恋无法受到认可、关系操纵政治、疾病消磨爱情、欲望控制身体的年代里,就像那个患上妄想症的女人站在中心公园看到了南极飘落的雪。即便如此,如果将这些话题严肃着谈,那么所有人都会因为失去希望而面色沉郁,相反地,这是一个笑声不断的故事。在一个不断旋转时空错落充满机械感的舞台上,所有的人都在与恶心的生活拼尽全力,同时也攫取着其中的甜蜜与快乐,或自嘲或幽默,或因种种突发状况而神经敏感,他们为了社会生活自欺欺人,但在爱的面前却无法逃避。

    在疾病面前我们要如何相爱?有人说疾病可以轻而易举地击垮爱情,实则不然。面对疾病,人的懦弱和渺小会无限放大,但是爱却丝毫不会减少。在那个患有妄想症女人的南极梦里,爱斯基摩人长着丈夫的脸,梦醒时分,她哭喊:“当你的心碎了,就应该死。但身体还有其他部分,你还有乳房、生殖器,他们真是蠢透了,像婴儿或忠诚的狗。他们不明白,他们只想要他,想要他……”

    我们承受着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在眼泪中笑谈疾病和死亡。

    “疾病带走了我们很多人,但不是全部。世界只会向前发展,我们将成为公民。时代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