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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女人 Certain Women(2016)

简介:

    荒凉严峻的美国西北小镇,命运交织的平凡人生兀自翻涌著。因为劳工索赔被拒,心有不甘的男子愤而携枪挟持人质,迫使女律师不得不硬著头皮隻身涉险劝说;为了建造新家,一对夫妻努力说服当地老人家出售他囤积多年的沙岩,却也让他们的婚姻裂痕隐隐浮现;为了担任法律课程的讲师,年轻女律师千里迢迢地来到偏远小社区,意外与牧场女工逐渐亲密。

演员:



影评:

  1. 译自《Both Ways is the Only Way I Want It》by Mailie Meloy

    原著《Both Ways Is The Only Way I Want It》的中文版《》已经上市,本文是最初稿的翻译,与书中版本有出入。

    电影立项的时候看掉了第一个短篇,正好是Kristen Stewart演的故事,当时就很喜欢这个微妙的暗恋故事。原著里切特这个角色是男生,没想到在电影中被改成了女生,所以把这篇翻译了出来。 《贝丝·特维斯》

    切特·摩根在蒙大拿州的罗根市长大,这个年代,孩子们已经很少患小儿麻痹症了。但在罗根市,这种病仍然很常见。切特·摩根在两岁前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虽然他的病情得到了治愈,但他的右臀和髋部一直没有发育完全,因此他母亲总觉得他活不了多久。 切特14岁时开始学习骑马,以此来向母亲证明他的能力。切特发现,马匹们之所以会乱踢或受惊,不是因为他们天性如此残暴,而是因为在上百万年的进化中,马匹发展出了这种快速移动的本能,否则它们只会变成狮子的盘中物。 切特给父亲说了自己的发现,但他爸爸只说,“你的意思还是因为他们天性如此。” 他无法解释,但他觉得爸爸是错的。他自己觉得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人们所谓的“野蛮天性”和他自己亲身从马匹身上体验到的完全不同。 切特身形瘦小却结实,但他患疾的臀部使得上下马匹成为一个不小的挑战。在他18岁之前,他的右膝、右脚和左股骨相继出了问题。爸爸开车带他去了大瀑布市,在那里医生给他正常的那条腿安上了钢板,从臀部一直延伸到膝盖。从那时起,他走路的方式就像是一个总在问自己问题的人。 他的母亲有着3/4的夏安族血统,他的父亲是个顽固的爱尔兰人。切特的身形遗传了他的母亲。他的父母对儿子的成长有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实现。他的哥哥去参军,当切特看着哥哥踏上了向东的旅程,穿着制服的身材纤长帅气,他不禁怀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上帝和命运这么偏爱他的哥哥?为什么机会如此不公? 20岁时,切特离家北上。整个冬天,他在勒阿弗尔外的一家农场帮忙喂养奶牛,这家人平常在城里居住,他们的孩子也已经上学了。当道路不被大雪覆盖的时候,切特就会去最近的邻居家玩几局扑克。不过大多数时候,大雪让他只能独自一人在家。他有很多食物可以吃,电视的信号也很好。他还有很多女性杂志,他对这些杂志的了解远远要比他对真正女性的了解要多。21岁的生日,他穿着长睡裤、两件法兰绒衬衫和冬天的外套,在炉子上温着一碗汤。那个冬天,他突然为自己担心了起来。他觉得如果自己如果再这么孤身一人下去,总会发生什么危险。 春天,他在比灵斯找到了一个新工作,办公室里提供咖啡,还可以跟友好的其他秘书们聊一聊竞技和体育新闻。他们很喜欢切特,提出想让他去芝加哥的办公室工作。他回到自己租的那件房间,拖着僵硬的臀部来回踱步。他想好了,如果他要天天坐办公室的话,不出三年,他就只能坐轮椅了。于是他辞职,打包了自己的所有东西。他几乎身无分文,臀部的疼痛也快要将他吞噬。 那个冬天,他在临近北达科塔州边界的格伦代夫又找到一份喂养动物的工作。他考虑不再往北走,而是转而向东,那里可能不会这么频繁地下雪。他住在谷仓里的一个隔间里,有电视,有沙发,有炉子也有冰箱。晚上,他能够听到马在马厩里的声响。但他完全误判了天气,在这里,大雪在十月也开始下了起来。靠着母亲寄来的包裹和信件,他坚持到了圣诞节。但到了来年1月,他对自己的担心又涌现了上来。这次的担心不是毫无来由的。起初是他脊椎上传来的紧张感,但却没有一个具体的痛点。 农场主留给他一辆配有暖炉的卡车。一天傍晚,他暖好车,冒着大雪开向市里。咖啡厅还开着,但他并不饿。加油站闪着温暖的蓝光,但卡车的油箱早已加满。他在市里没有认识的扑克玩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他只好开下主路,绕着市区漫无目的地驾驶,这时他正好路过一所学校。学校的侧门亮着灯,人们在停车场停好车,走进教室。他开始减速,把车停到路边,观察那些学生。他不自觉地用手抚摸着裹着温暖毛套的方向盘,终于下定决心走下车。立起衣领来抵御寒风,他跟着人群一起走进了学校。 一间教室亮着灯,他跟随着的那些学生在明显太小的书桌前坐好,互相打着招呼。墙上摆满了纸质的建筑标识和照片,黑板上凌乱地写着字母表。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他父母的年纪,只不过面容明显更为放松,衣着也更像城里人——薄薄的鞋子和干净的外套。他走向教室后排,找到了一个座位。他脱掉厚重的牛仔外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靴子,确保没有在教室里留下污渍的痕迹。 “我们应该找一间高中的教室。”一名男士说道。 一位女士——一个女孩——站在讲台上,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她有着浅色的卷发,穿着灰色的羊毛裙和蓝色毛衣,眼镜上镶着金边。她很瘦,看上去疲惫而紧张。大家安静了下来,等她开口。 “我从来没教过书。”她说,“我不知道要怎样开头,你们愿意做个自我介绍吗?” 灰色头发的女人说:“我们彼此都认识。” 另一名女士反对,“不,其实她并不认识我们。” “你们可以先说说自己对学校法律的了解。” 坐在学生书桌前的这些成年人互相看着对方。“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了解。”有人说道, “所以我们才来这里。” 女孩看上去很无助,她迟疑了几秒,转身面向黑板,写下了“成人教育 302”和她的名字“贝丝·特维斯”。在写“H”和“R”两个字母时,粉笔在黑板上勾出了咯吱的响声。学生们退缩了一下,一位年长的女人说:“如果你把粉笔拿直,拇指抵着侧边,就不会发出这种声音了。” 贝丝·特维斯脸红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开始讲起州立法律和联邦法律在公立学校系统的应用。 切特在书桌里找到一根铅笔,用那位女士所说的拿粉笔的方式拿着铅笔。他在心里想,为什么自己上学的时候没人说过粉笔是这样用的。 学生们开始记笔记,他坐在后排认真地听讲。贝丝·特维斯好像是个律师。切特的爸爸总拿律师开玩笑,但他从没说过有女律师的存在。教室里来上课的大多都是老师,他们提的问题都是关于学生和家长的权利,切特从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他从来不知道学生也有自己的权利。他的母亲在圣泽维尔的一所教会学校长大,在那里,印第安学生会因为不会说英语而挨揍,甚至是无缘无故的挨揍。他相对更幸运一点。曾经有一个英语老师用字典打过他的头,还有一个数学老师在他的书桌上敲碎了一把戒尺。但总的来说,他的老师们没找过他的麻烦。 有一次,贝丝·特维斯看上去要问他一个问题,不过有一个老师举手回答,他逃过一劫。 九点钟,课程结束,老师们对特维斯小姐表示了感谢,说她教得不错。他们互相讨论着一会要去哪儿喝点啤酒。切特觉得他应该留下来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所以他仍然坐在书桌前。坐了太久,他的臀部开始感觉到僵硬。 特维斯小姐收拾好了她的公文包,穿上红色的羽绒外套,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气球。“你要留下吗?”她问。 “不,女士。” 他从书桌后面挪身站了起来。 “你注册了这门课程吗?” “没有,女士。我只是看到有人进来。” “你对学校法律感兴趣吗?” 他想了想要怎样回答。“在今晚之前,我对此一无所知。” 她看了看手上金色的细长手表。“附近有可以吃饭的地方吗?”她问道,“我今晚得开车回米苏拉。” 这里是北达科塔州的边界,沿着洲际公路向西是比林斯、波兹曼,然后是他长大的地方——罗根,再往西才是米苏拉,那里几乎要到达爱达荷州的边界。“那得开好久的车啊,”他说。 她摇了摇头,却不是表达不同意的意味,而是有点惊讶。“我还没有完成法学院的学业就接了这份工作,”她说,“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我担心学生贷款的期限快要到了。我根本不知道格伦代夫在什么地方。这里字面上看上去和贝尔德莱德很像,贝尔德莱德离米苏拉不远。我一定是把这两个地方搞混了。没想到我不仅得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而且他们还要额外让我来这里工作。我要花9个半小时才能到这里。现在我得再开9个半小时的车回去,因为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要做。我这一生中没做过比这更蠢的事情了。” “我可以带你去咖啡厅,”他说。 她的表情像是在怀疑该不该害怕他,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她说。 在停车场里走的时候,他有些担心她会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但她似乎没把这放在心上。她坐进了自己的黄色达桑车,跟着他的卡车开向主路边的那家咖啡厅。他觉得她自己也能找到这里,但他想多和她待一会。两人走进咖啡厅,面对面坐下。她点了咖啡、火鸡三明治和布朗尼圣代,并且要求服务员一次上齐。他什么也不想吃。贝丝·特维斯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揉了揉眼睛。 “你在这里长大吗?”她问,“你认识那些老师吗?” “不,女士。” 她重新带好眼镜。“我只有25岁,”她说,“别叫我女士。” 他没有说话。她比他大三岁。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头发是蜂蜜的颜色。她没有带戒指。 “你刚刚告诉我你为什么来上课了吗?”她问。 “我只是看见大家走进去。” 她盯着他,似乎又在考虑他会不会带来危险。不过餐厅里很是明亮,他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害一点。他知道自己不会带来任何危险的,和别人相处时更是如此,这让他不觉得自己悲伤和不安。 “我让自己出丑了吗?”她问。 “没有。” “你会继续来上课吗?” “下次课是什么时候?” “周四。”她回答,“每周二和每周四上课,一共九周。哎。”她又用手蒙住眼睛。 “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试着思考怎样才能帮助她。他必须回去照顾那些奶牛,开车去米苏拉接她不太可能实现。米苏拉太远了,而且他们还得开车回来。 “我没有注册这门课。”他终于说。 她耸了耸肩,“又没有人会来检查。” 她的食物送了上来,她先拿起三明治。 “我甚至都不了解学校法律,”她说,“我每次上课前都得自己学习一遍。”她擦了擦下巴上粘的芥末酱。 “你在哪儿工作?” “在城外的海登牧场喂奶牛。这只是份冬天的工作。” “你想吃另一半三明治吗?” 他摇了摇头。她把盘子推到一边,尝了一口已经化掉的圣代。 “如果你可以待久点,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说。 “看什么?” “牧场,”他回答道,“还有奶牛。” “我必须得回去,我明早还要工作。” “好吧。” 她看了看表,“天啊,已经9点45了。”她很快吃了几口圣代,喝掉了咖啡,“我得走了。” 他看着达桑车的尾灯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然后自己开车走向了反方向。周四离周二并不远,而且现在几乎就要周三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饿意,当她坐在对面时,他一直不觉得饿。他真希望自己刚刚接受了那半份三明治,但他实在是太害羞了。


    周四晚上,他比其他人到的都早,他坐在自己的卡车里观察着。一个老师拿着钥匙打开了侧门。随着大部分学生走进教室,切特继续坐在了后排的位置。贝丝·特维斯走进来时脸上带着倦意,她照旧脱掉外套,从公文包中拿出几页纸。她今天穿着一件高领的绿毛衣、牛仔裤和黑色的雪地靴。她走下来分发讲义,并对他点点头。她穿牛仔裤也很好看。讲义的顶部写着:“影响学校法律的重要高级法院决定”。 他坐在教室后面看着举手回答的人,试图想象他以前的老师也坐在这里的情景,但他想象不出来。一个和切特年纪差不多的男士举手问了问涨薪的问题,但贝丝·特维斯回答说自己不是劳工组织者,让他去询问一下工会。教室里年长的女人们笑了起来,调侃起他。九点钟课程准时结束,其他人一起去喝啤酒,教室里依旧只剩下他和贝丝·特维斯。 “我得锁门了,”她说。 他花了48小时假设他们会一起去吃晚饭,但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实现了。他从来没有约过女生去任何地方。高中时,有女生会同情他,但他从来没有利用过这一点,可能是因为害羞,也可能是因为自尊心太强了。他在那里尴尬地站了一会儿。 “你打算去咖啡厅吗?”他终于问道。 “我可能只能待五分钟。” 在咖啡厅,她要求服务员上速度最快的餐。服务员给她端上了面包配汤,打包了咖啡,账单也一并拿了上来。 服务员走后,她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切特·摩根。” 她点点头,好像他说出了一个正确答案。“你知道这里有谁可以教这门课吗?” “我不认识什么人。” “我能问问你的腿怎么了吗?” 他有点惊讶,不过他愿意回答她问的任何问题。他告诉了她最简单的答案:小儿麻痹、骑马、骨折。 “那你现在还骑马吗?” 他说如果不是骑马,他可能现在就会在轮椅上或是疯人院里了。 她点了点头,仿佛那也是正确的答案,然后看向窗外昏暗的街道。“我很担心自己读完法学院,只能找到一份卖鞋的工作,”她说,“抱歉一直提起这个,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回家的那段路。”


    那个周末是他有史以来经历的最难熬的周末。他喂好了奶牛,打扫干净了牧场。他把马匹们的毛发刷的锃亮,他感觉马匹们在好奇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干完活,他回房间坐在沙发上,在频道间来回切换后关掉了电视。他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去献殷勤,她比他大,是个律师,几乎住在州的另一边。他觉得胸腔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但这并不是他以前常有的那种不安感。 周二,他没有开车,而是骑马去了市区。对一月来说,今晚很暖和,天空也很晴朗,他能感受到拂面的微风。黑暗在平原的四面八方延展开来,只有市里还亮着灯光。他骑马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天上的星星。 他把马栓在学校的自行车停放架上,这里离侧门比较远,离老师们的停车场也有一段距离。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大包麦子,马闻了闻,开始品尝起来。 “我只有这么多了,”他说,一边把空塑料袋塞回口袋里。 马抬起头来闻了闻城市的陌生味道。 “别让自己被偷了,”切特说。 他看到半数人都已经来了,也跟着走进教室,每个人都坐回到了上周的位置。他们在聊最近的天气,想知道大雪会不会很快融化。贝丝·特维斯依然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拿着她的公文包。见到她,他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开心。她今天还是穿着牛仔裤,他觉得很好,因为他有一点点害怕她会再穿那条羊毛裙。她今天看上去有点烦恼,似乎也不是很愿意出现在这里。 下课后,等到其他人离开,他问:“我能带你去咖啡厅吗?” “喔……”她说,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不是开卡车去,”他很快说,想到卡车可能更让女性觉得危险,可能是因为它的空间更封闭。“出来我带你看,”他说。 他去解下马,骑了几圈,意识到自己看上去可能有点傻,不过他很开心能向贝丝·特维斯展示自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骑马,而贝丝站在那里,抱着她的公文包。 “天啊,”她说。 “别害怕。”他说,“把你的包给我,然后给我你的手。左脚踩在脚蹬上,另一条腿跨过来。”她笨拙地照做,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把她的公文包挂在鞍桥上,她紧紧地抓着他的外套,两个人的腿靠在一起。他只能注意到她身体有多温暖,她的温度顺着他的脊椎蔓延开来。他把马停在咖啡厅后面,跟着她下了马,把公文包递给她,然后拴好了马。她看着他笑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没见过她笑。她笑得时候眉毛上挑,眼睛睁得更大,而不像一般人笑起来那样眯着眼。她看起来很惊讶。 在咖啡厅里,服务员端上一份汉堡和薯条,放在贝丝·特维斯面前,然后问道:“厨师想知道门口是你们的马吗?” 切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能给它喂点水吗?” 他说很感谢他愿意这样做。 “卡车坏了吗?”女服务员问。 他摇摇头,说他的卡车没什么问题,然后服务员离开了。 贝丝·特维斯把椭圆形盘子长的那边转向他,然后拿起汉堡。“吃点薯条,”她说,“你怎么能一直什么都不吃?” 他想说,只要自己在她身边,就感受不到饿意。但他有点害怕看到她听到后的表情,她害羞时常有的那种表情。 “为什么你害怕卖鞋的工作?”他问。 “你卖过鞋吗,那简直是地狱。”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你害怕你不能找到其他工作?” 她盯着汉堡,好像里面有答案。她眼睛的颜色和发色接近,眼睛被浅色的睫毛包裹起来。“我不知道。”她说,“不,其实我知道。因为我妈妈在学校食堂工作,我姐姐在医院洗衣房工作,卖鞋是我家里的女孩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你父亲呢?” “我不了解他。”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并不是。”她说。“是个很高兴的故事。我是个律师,对吗?有着一份绝妙的工作,开车到他妈的格伦代夫上班,每隔15分钟我都要质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放下汉堡,用手背捂住眼睛。她的手指油腻腻的,一根手指上还蘸着番茄酱。“已经十点了,”她说,“我明早7点半才能到家。路上有很多鹿,三叉河的河岸还结着黑冰。如果我能顺利开过去的话,我还来得及回家洗个澡,然后8点去上班,去做那些没人愿意做的工作。然后明天晚上再学习一点学校法律,周四中午午餐后再开车来这里,一路眼睛都睁不开。也许是比在医院洗衣服好一点,但也没他妈好到哪儿去。” “我住的地方离三叉河很近,”他说。 “那你知道那里结冰的情况。” 他点点头。 她用纸巾蘸水擦了擦手指,然后喝掉了咖啡。“你很好,愿意骑马来,”她说,“你能带我回去找我的车吗?”他再一次牵她上马,这一次她环住了他的腰。 她似乎正好能够嵌进他的身体里,就像一块缺失的拼图一样。他慢慢地骑回学校停车场,心里并不想让她离开。他把马停在那辆黄色达桑车旁,扶她下马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拽下自己骑马时簇上去的外套,两人站在那里看着对方。 “谢谢你,”她说。 他点点头。他想要吻她,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真希望自己练习过,比如和之前的高中女同学,或是办公室里友好的秘书,让他在此刻能够有更充分地准备。 她准备说些什么,但在紧张中他打断了她。“周四见,”他说。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把这当做一个鼓励的信号。他又牵起她的手,在上面吻了一下,因为他真的很想这样做。她的手柔软又寒冷。然后他侧身亲了她的脸颊,因为这也是他想做的。她一动不动,而当他正打算给他一个真正的吻时,她好像才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我得走了,”她说,然后打开了车门。 他牵着马目送她驶离停车场,然后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马回避了一下。他想要跳上跳下,出于混杂着幸福、焦虑和痛苦的复杂情绪。他把她吓跑了。他不该亲她的。他应该再亲她一下的。他不应该打断她说话的。


    周四晚上他开了车,不再玩滑稽的牛仔把戏,他这次的任务很严肃:他会认真地回答她所有的问题,比如他为什么不吃东西。他也不会再打断她说话。这次他没有等别人来,径直进了教室。可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了讲台后。 “特维斯小姐,”他说,“无法承受从米苏拉开车过来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接下来的课由我来上。我在这里执业。有人可能已经知道,我最近离婚了,所以我比较有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这里。” 讲台上的男人还在说话,切特已经站了起来,走向门外。他站在外面,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他盯着城市里闪烁的灯光,直到使劲眨眼让眼前变得清晰,然后爬上了自己的卡车。 他知道贝丝·特维斯住在米苏拉,离这里有600英里,在山的另一边。他不知道她在哪儿工作,也不知道黄页里有没有她的电话。他不知道是他把她吓跑了,还是一起骑马这件事把她吓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卡车是不是能一路开到米苏拉去,也不知道牧场主发现他离开后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依然开向了出城的方向,他曾目送那辆黄色的达桑车三次驶离这里。平直的道路在卡车车轮下翻滚,大雪覆盖的道路延展向黑暗而寂静的空间。他在米尔斯市外停了一阵,在比林斯外也停了一会,下车在周围走一走来缓解他僵硬的双腿,直到他能继续驾驶。在大蒂姆伯附近,平原更迭成了山脉,星空下可以看到高耸的黑色轮廓。他在波兹曼给车加了油,喝了一杯咖啡,沿着空旷的道路开过了三叉河和罗根。在他右手边黑暗中的某间房子里,他的父母正在安详地睡觉。 当他到达米苏拉时,天色依然很暗。他在一家加油站停了下来,在电话簿中寻找“特维斯”的名字。电话簿上有一个“特维斯B”的名字和电话,但没有地址。他记下了号码,但却没有打过去。他问了问收银员市里的律所在那里,收银员耸耸肩回答道:“也许在市中心吧。” “那是哪儿?” 收银员盯着他。“就是市中心,”他说,指向左手边。 切特开向市中心,商店、旧砖房和一条单向道沐浴在黎明的光线中。这里距离山脉如此之近,让他觉得有点幽闭恐惧。当他终于看到一个写着“律师事务所”的标识时,他走进去问刚刚来开门的秘书,是否认识贝丝·特维斯这位律师。秘书看了看他扭曲的腿、他的靴子和他的外套,然后摇了摇头。 第二家事务所的律所更友善一些。 她给法学院打了电话,询问贝丝·特维斯的工作地点,然后用手捂住话筒说:“她在格伦代夫教课。” “她还有一份工作,在市里。” 秘书在电话里解释了这一情况,在纸上写下些东西然后递给他。 “在老火车站那边,”她说,用铅笔指了指窗户的方向。 他在8点半到达了纸上写的地址,贝丝·特维斯也正好开进停车场。他下了车,依旧感到不安。她正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没有马上看到他。然后她抬起了头。她看了看她身后的卡车,然后又看向他。 “我开车过来了,”他说。 “我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她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你。”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尽全力地站直身体,她生活的世界和他完全不同。坐飞机飞去法国或夏威夷所需的时间都比开车来这里要短。她围绕着律师、市中心和山脉而生活。他的生活里是早晨会饿的马匹、在大雪中等待的奶牛,而他需要开10个小时的车才能回去喂它们。 “很抱歉你不再教课了,”他说,“我很期待上课的那些夜晚。” “不是因为……”她说,“我周二就打算告诉你的,我那时已经申请换老师了,因为开车太耗费时间。他们昨天找到了代课老师。” “好吧,”他说,“这段路程确实很痛苦。” “对吧?” 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银色的车上下来,看了看他们,打量着切特。贝丝·特维斯挥了挥手,冲他微笑。他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切特,然后走进事务所。切特突然希望她是因为自己才辞职的,希望他能对她的生活能有些许的影响。她把头发挽向耳后,他很想走向前去摸摸她的手。但他只能把手伸进牛仔裤兜里。“我没有任何恶意,”他说。 “好。” “我得回去喂牛了。”他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开车过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而我不希望这样。仅仅如此。” 她点点头。 他站在那儿等待,期待她说点什么,他很想再听听她的声音。他仍然想触摸她,她的胳膊,或者仅仅是她的手腕。她仍然站在远处,等待他离开。 最后他只好爬进卡车,发动了引擎。她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他驶离停车场,他开上公路,离开了市区。在起初的半小时里,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关节发白,眼睛紧紧盯着被卡车车轮吞噬的路面。他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生气。他开始睁不开眼,差点开出路外。他在布特市买了一杯咖啡,站在卡车边喝完了它。他希望自己刚刚没有马上在停车场看到她,他希望自己能有一分钟来做好准备。他捏碎咖啡纸杯,丢到一旁。 路过罗根时,他想要停一会,但他知道父母会对他说什么。 母亲会担心他的健康,她病怏怏的儿子冒着生命的危险开了整夜的车。“你甚至不了解那个白人女孩,”她会说。 他爸爸会说,“天啊,切特,那些马匹整天都没有水喝吗?” 他回到海登牧场,给马匹们喂了食物和水,它们看上去没事。马匹毫无怨言地驮起干草,他想起了自己14岁时养的那匹两岁的小马,它总是在他身上到处乱踢。他胃里现在的疼痛和当初被马踢的痛感如出一辙。但贝丝·特维斯没对他做什么不公平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就算她让他留下,他也还是得赶回来。 是两人对话中蕴含的结束感,以及那位黑西装男士看向她时保护的眼神,让他觉得浑身酸痛,伤痕累累。 他走出谷仓,月亮刚刚升起,田地里蒙上一层阴沉的蓝色。他的臀部僵硬而酸痛不已。他在想,自己对贝丝·特维斯的认真是否能够在她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她不会回来了,很难想象她出于任何原因再开车回来。但她知道他住在哪里。她是个律师,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找到他。但她不会的。 这让他感到痛苦。他想要和女生有所发展,现在他有了这些经验,却更希望这只是一场演练。天气越来越冷,他得马上回到谷仓里去。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写着她电话号码的纸条,在月光下仔细看着,直到他把这个号码烂熟于心。之后,他做了他该做的,他把纸条团成一团,扔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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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如果你在中西部住过,你很难不被这些孤独的故事触动:开车漫长的路途,生活日复一日的相似,冬天臃肿死寂万物都在沉睡,四周没有什么人,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

    这三个故事都发生在荒凉的中西部小城的冬天,荒凉,萧索,平静日常下的戏剧性,人们试图寻找一些联系。第一个故事是日常中的荒诞,也是这个电影中唯一有一些传统的“冲突情节”的故事。而第三个故事,bittersweet, 赤裸而柔软的感情描述,却又没有被激情淹埋,结尾美丽而又令人心碎,却又给这个电影添了一些明亮的色彩,被大家重点讨论,有剧评家说“如果单独拿出来也可以说是我近年来看过的最好的短片”。

    而第二个故事多多少少有点被评论忽略,有的形容词也是“chilled”和“thin”。这个故事倒也是很简单,人物总结起来就是“一个事业成功但是家庭不幸福的女人”:女儿讨厌她,丈夫出轨。故事是她要和丈夫一起在郊外盖房子,去找熟人买下他院子里的一些石头。That's it.

    这个人物并不新鲜:中产阶级中上层,高挑美貌的金发美女,事业成功,对自己要求高,坚持锻炼,身材保持得极好,有品位且追求完美:要自己盖房子,而且对材料挑剔,想要从旧建筑上拆下来的好材料盖一堵墙。然而她不开心。独自一人的时候会默默地偷偷抽烟。女儿明确表示讨厌她,只跟爸爸说笑。爸爸跟女儿说,你要对你妈妈好一点。她女儿翻白眼:为什么?爸爸的答案说,因为她为了我们工作非常努力。——不是因为“她爱我们,她对我们非常好”之类的传统慈母形象,而是“她为了我们工作非常努力”言下之意“虽然她不讨人喜欢”。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从来不喜欢powerful women,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下,她们一般都不讨人喜欢。

    当他们去找朋友要院子里的石头的时候,男人明显地尴尬——他其实对这些石头无所谓,他可能觉得这样过来找一个头脑看上去已经不是很清楚的老人买东西,本身就是占便宜。但是作为丈夫和下属,必须配合妻子,他坐在那里,几乎就只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而女人目标非常明确:礼貌地small talk,提买石头的事情,并且一再说“我们可以付钱”。老人并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但还是同意把石头给他们。女人表现得非常感激,道谢。男人不好意思地说:“你可以再想想,不一定非要卖给我们。” 女人看了他一眼。此行目的达到,女人看了看表,开始礼貌地告辞。出了门之后,老人开始自言自语地说鸟叫像人说话,女人接话说,可真是呢,并模仿。

    有个影评人提到老头儿只跟男人说话,并不理女人,以此指出这根性别有关——在这个特定的故事里,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个角色本身,就是一个一丝不苟、彬彬有礼且体面客气、而由此而来有距离感的一个人,她只是为了那些石头而来,并不关心这个老头儿到底怎么样。而老头儿因为老和病,孤僻任性,到了一个无须维持表面的客气、想理谁就理谁的程度。女人后来学鸟说话,也是她最后一次尝试跟老头儿建立某种connection,然而目的太明显,还是失败了。

    但这都没有影响她得到那些石头。

    也有影评人说,这些石头代表她在家庭方面的执念:想建立一个坚固的家庭堡垒,这也是她一直缺失的。但我觉得在这里,石头代表她外部的成功,她总能得到她想要的——因为她坚定、明确,能克服情况中的不舒服、礼貌地跟人协商。但是在人和人的联系上,她是缺失的,大家都不喜欢她。

    比起在第一个故事里面 Laura Dern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也许如果我是个男律师,他一开始就信我了”,我觉得第二故事是更加具有女权主义意味的:一个成功的女人在“贤妻”和“慈母”以及“讨人喜欢”这些事情上的失败——但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故事,不是吗。

    Williams的衣服可真好看啊……
    Williams的衣服可真好看啊……
  3. 作为圣丹斯系的一员大将的《某种女人》近来可谓炙手可热,加上“Kristen Stewart悄无声息地演了女同片”的标签推波助澜,NYFF放映时架势不逊于诸多大成本顶级卡司三大系翘楚。导演Kelly Reichardt的备受瞩目开始06年的《旧梦》,其作品核心多为探索人物模糊或丢失的“身份”,“他们总渴望着某种东西”是对人物概括性的解读。《某种女人》也不例外,改编自Maile Meloy09年推出的短篇小说集,平铺式地刻画三个生活在美国小镇的女性形象,节选事业、家庭、爱情上的片段,与视觉诱惑背道而驰,萧索的笔触贯穿全片,试图将披着隐形衣的女性主义完美地藏匿在每一帧里。

    开篇的景深镜头,旷野平原、山丘云烟一览无余,经典对角线,行进的火车粗暴却不违和地割裂画面,镜头转向白雪覆盖的屋顶,耳际传来代表权威的画外音。就这样娓娓道来第一个故事:Laura,中年,女性,律师。家中的一个镜头意味深长,给丈夫一个中景,右上角的部分镜框里是面色紧张的Laura,这何尝不是一幅不动声色的社会素描。或出于破罐破摔的绝望,或出于男性权威受损的不悦,相识八个月的顾客死命纠缠。第二个故事更为简单,Gina,为家庭忙碌奔波的中年女性,有一个对其劳动和奉献无动于衷的女儿和一个关键时刻一无是处的丈夫,在波澜不惊的日常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第三个故事,一反常态的纯情戏码,Kristen的女同题材处女作或应贴上别的标签。片段里最让人心动的是沉默,深邃的眼神里穿透现实的渴望。Kristen饰演的律师Beth,接下深夜驱车四小时的教职,碰巧遇到无名饲马女,后者充满爱意的凝视模糊了叙事所需的情节起伏。“I just knew if I didn’t start driving I wasn’t gonna see you again. I didn’t want that.” 这样不加修饰的台词一反镜头语言的精致,在制造脱离感的同时真实得可怕。

    片子里依旧有不少显性的女权主义声音,比如Laura与丈夫打电话的时候谈到:It’d be so lovely to think that if I were a man and I could explian a law people would listen and say “Okay..”,或Gina对日夜操劳的慨叹。近年来银幕上不乏独立女性形象,高等教育和体面工作像光鲜亮丽的壁纸装饰着其矛盾的社会形象,即便仅是对男性视角表面的挑战,依旧使得不少认露出了恐惧的面容。而《某种女人》,在其冷静的叙事背后,在满是意境的画面深处,(这点与《她》异曲同工之妙)在女性地位上升的今天,敲响另一面警钟:如何看到被闪闪发光的正方形包裹着的伤痕累累的正三角?(稍作解释,观念上的女性地位是正方形,而其情感的缺失和撕裂是语境里的正三角。)

    电影媒介与窥视欲望密不可分,换句话说,电影进一步满足了人类的这项“本能”。男性,或通过认同人物角色,或通过满足视觉需求,完成另一层面的征服,取得了亦真亦假的胜利感。女性形象通常是叙事的阻碍,功能往往局限于提供奇观或推进男性角色发展。影院的漆黑气氛是短暂脱离现实有力的背景条件,而沉浸于影片制造的虚拟空间里,往往实现了对性别权威的再次确认。因而,越是对故事不可自拔,越无法拍出真正的女性电影。而《某种女人》的特别之处,就是这种难得一见的抽离感,通过零碎的故事结构、点到为止的人物感情、最小化的戏剧冲突,呼唤观影的自觉性和清醒度。一旦短暂地在某个时刻和剧中人物达成共识,下一瞬间即被猝不及防地拉回现实:因美国总统辩论而颇为热门的counter-mansplaining颇具感同身受的潜质,新时代女性事业家庭的双重责任亦不陌生,而陷入对颜值和智慧兼具的他者的fetish中不可自拔更是家常便饭,但不可否认,导演并不想制造情绪上的统一,每每观众即将投入情感,当头一棒来得恰到好处。这与《卡罗尔》是截然不同的观感,后者制造的幻觉足以彻底将观众带入叙事世界,剧中角色美得如此惊世骇俗,美得在剧终时刻依旧沉醉,美得在现实中醒来时不知所措。然而,《卡罗尔》更像是一部LGBT电影而非女性电影,因为它走得很近,又或许太近,近到女性看不到自己。

    《卡罗尔》所缺失的,或许正是《某种女人》所强调的,一种发人深思的距离感,即使这和影片本身的好坏关系甚微,作为理解电影的另一个角度,偏文本内涵而非影像脚本的诉求,而最直接的感触便是观后的恍然大悟,即便在观影过程中不时抽离。这又与意识流的普遍形态相呼应,发散式的思维,而非聚焦式的冲击,这或许便是《某种女人》在平静如水里孕育出震撼人心的力量的原因之一。

    一句话总结,观影过程中,即便未曾有一刻完全置身其中,但始终以思辨的、交互的心态感受被软弱和不安囚禁的渴望。既然每个人都是囚徒,困在这根深蒂固的社会秩序里。
  4. Teresa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蒙大拿女人。即使在美国这种不查户口,大家来自天南海北的社会里,要遇到一个蒙大拿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原因很简单——蒙大拿人太少了。我估计没有多少人能说出哪怕是一个蒙大拿的城市名字,而我对它的印象,只有逃犯的乐园,加拿大边境,寒冷而荒凉的冰川戈壁,以及黄石公园北门的入口。

    而我在认识Teresa之后不久,就发现她是一个典型的蒙大拿女人。她几乎有着美国女人身上粗韧而朴素的那一面的全部性格——她化不好妆,身材高大,买中产阶级最常买的那几个牌子;她穿凉鞋的时候不往脚上涂指甲油,这在我们这个奢侈品公司是很罕见的;她有两个孩子,住在离蒙大拿最近的大城市;她性格直爽而亲切,并不咋咋呼呼;我和她组面试panel的时候她很诚恳地告诉我她对候选人的意见,而且基本上见一个喜欢一个。最后,她回到了蒙大拿,买了农场那么大的房子,让她的两个孩子有了一个彻底自由的成长空间。

    这是我认识的蒙大拿女人。她们最大的优点是从不向生活抱怨什么,并且真心地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在Certain Women里面,三位女主均是如此:她们的手里是斧子和猎枪,她们的身上是防弹衣,身下是骏马;她们默默无言地忍受着生活的一切苦难和郁结,并认为这是必须忍受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离开她的岗位,或者说她的生活;她们的欲望是如此含蓄,以至还未出口就已经完结。大城市女人身上的“嗲”和“作”,在她们的身上则完全不见踪影。她们是美国女人身上从殖民时代继承下来的,最原初的那一面。

    电影由三个女人的故事剪辑而成,一位女律师,一个女主人,还有一个农场的冬季牧马人。她们之间除了一些偶然并无太多联系。我几乎是立刻爱上了电影中这种“蒙大拿”式的叙述方式:粗粝、朴素、不加修饰,极少背景音乐,所有镜头都像加了一层灰一样黯淡。女主人公们全都穿着中性颜色的衣服(Kristen Stewart除外,可是她并不是女主),电影语言是缓和的,像没有旋律的音乐,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你的心上。近景、脸部特写,让人感觉她们的生活无比真实。这让这部电影与众不同,正如这些蒙大拿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