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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施密特 About Schmidt(2002)

演员:



影评:

  1.    《心的方向》是很久以前看的电影了,当时看的时候就疑惑,一部电影没有美女没有帅哥没有动人的爱情故事,竟然只有以白发老头撑起整部电影,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呢?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在疯狂的史密特先生颤抖着流着泪水读着非洲小朋友的来信中结束。很普通的一个电影,老了,退休了,老伴挂了,女儿出嫁了,最后找到个寄托。我一直很为斯密特先生担心,看电影的过程一直很压抑。我是一个严肃的人,即便是片中搞笑频繁,我也觉得沉重。我还是一个敏感的人,我担心有一天我会不会也遇到类似斯密特先生的遭遇,而我没他老人家的活力与幽默。
        
        一部电影就这样搁置了,直到约一年后我误打误撞的看到一句话:所谓哲学,就是练习如何死亡。那个片刻我突然记忆起了这部电影。也许,冥冥之中就是这部电影让我接触到了这句话。

        让我们来回答这个问题:你练习死亡了吗?
        上小学时就知道长大后一定要上大学才行。为什么上大学?当你看到铺天盖地的宣讲会信息你就会知道,上大学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而那些读研的人,是为了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初入职场的我进入一家制造型企业,在轰鸣机器旁边的是一个个稚嫩的脸庞,随意找几个人聊天,当知道你是大学生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学生一年不到就可以转正成为干部了,工资高!无言,辛苦四年换来的学历,仅仅值两千多块,还换来无数羡慕的目光。如果仅是这个现象还可以理解,但另一种现象却可怕,同是大学生的一联系认为都大学还不如下海,如果不是因为读大学可以找个稳定的工作,他是根本不会读的。不说大学教育的失败,这一切也许就是一个隐喻——你要学会生存。
         我们终期一生都在学习生存,但是很少人学习死亡。于是,就有了无数个“斯密特”先生,更有甚者不知道死亡,这里不是说他们不知道死亡,而是他们根本不去想死亡意味着什么。
        丹麦的克尔凯郭尔发明了“忧惧”(Angst)这个词来形容每当我们面对自身的“不存在”的可能性時(例如,当我们反思最终的死亡时),就会有一种自然的“生存性反应”,它包含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恐惧。为了逃避这种威胁。我们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沉浸在“存在”中,假装“不存在”不在场。所以,我们从事业余爱好,看电视,成为热情的FANs,甚至成为学者是自己沉浸在书本里。斯密特先生很不幸,生命的偶然让他被“存在”挤出来了,遭遇了“不存在”。
        高中语文课上学过一篇文章《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课后有一个假如我失明三天的话题,老师让我们发表意见。很多同学非常不严肃,于是老师就改了一下,永远失明。原来很多嬉笑的同学突然之间变的严肃起来,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一次在《大学生》杂志中,看到关于子尤的介绍,顿时被感动起来,面对绝症,他的坦然与乐观深深打动了周围的人。更多时候,类似的“不存在”偶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悄悄叩问你的心灵。
        
        大地震之后参加了一次心理辅导,心理治疗师在最后要每个人想一个问题:你能活多少岁?她解释到估计自己能活多少岁的意义不在于自己能活多少岁,更大的意义在于把你从“存在”中提出来,让你在惊讶中一瞥“不存在”,从而过上更有意义的生活。
        
        练习死亡,哲学太艰深浓缩,我想换一种做法,也许个人成长会更好听一些。
  2.   一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儿,上面是乱涂的蓝天和一个大太阳。然后施密特先生就哭得一塌糊涂,好像塞林格说过:因为人能哭就有希望,就能活下去。
      
      看完这个电影我脑子里并不觉得最后的哭是一种希望。
      
      看这种电影的过程就是和电影一起腐烂的过程,没有高潮,没有要解决的麦格芬,只有缓缓地跟着走,你会发现最大的幸运是你究竟不是身临其境,你可以把电视关掉,也许还可以把这部电影忘掉。
      
      电影开始便是退休,社会身份的被剥离来得那么不紧不慢。于是便回到家中准备用吵架来点燃自己残存的活力,妻子在这个时候突然去世了,意外,连病痛中的相互扶持也来不及有,已经要嫁出去的女儿很快回来了,很快又走了,于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似乎感觉还有些事情可以做做。
      
      开一部自己觉得妻子浪费了大量金钱的车去看似乎嫁出去之后会再也看不到的女儿,当然,要嫁的那个家伙实在比自己当年更蠢。
      
      首先是整理房车,然后看到妻子珍藏了情人的信,暴怒似乎用去积蓄的所有体力,车子摇摇晃晃上路了,似乎目的就是为了在一个地方彻底散架。
      
      遇见了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在这个丈夫替大家买啤酒的时候,女人说:
      
      你看上去很风趣,说话也幽默,做事非常有条理,但你其实是个很忧伤的人,没有自信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大吃一惊之下想吻那个女人,然后就是被慌慌张张地打发到继续上路。
      
      如果这个时候做爱成功了呢?自然是开不动车了,然后被那个丈夫痛打一顿,然后,幸好,这个不是仙人跳,他的车是帮他走向坟墓的工具,宿命不会允许别人来抢夺的。
      
      然后便是夜晚的星空,他面对苍穹大声说着一些注定没有答案的话题,抱着毯子如同开悟般睡去。风把蜡烛都吹走了,放过了他。
      
      来到了女儿面前,女儿很高兴,因为婚礼已经把她折磨得筋疲力尽,她的丈夫和丈夫的家人显然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于是想用装病(实际上不用装,真的垮了)来拖延时间,但终于还是沉着地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即便阻止又怎么样呢?看着女儿和那个傻男人扭着屁股和脖子跳得不亦乐乎,他知道,他该回家了。
      
      回到家,他发觉有广告信,他发觉他至少还可以被垃圾包围着,这些垃圾里面有一封信,内容便是本文开头的话。
      
      他被舒缓了,他被释放了,他被允许痛哭了,他说:也许我会过几年就会死去,也许只是几天。
      
      这是他最后懂得的办法。
      
      最后的哭便是让他知道:希望便是宿命得以不断折磨他坚持下去被折磨的理由。
  3. 不能想象等我年老的时候,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从失眠中清醒,闹钟还要再过一个半小时才跳过那一格数字。厌倦了公园,厌倦了电视,厌倦了炸薯片,厌倦了耳边的唠叨。沙发上有一个深陷的坐印,那双新买的皮鞋,只沾了薄薄一层灰。尽管活着真的只是两次长眠之间一次短暂的醒来,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醒着的时候不去做梦的。我老了,我和大多数老去的人一起在等死,我清楚地知道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渐渐地离我远去,精确地计算,会有78%的概率将在以后的九年内告别这个世界。

    《关于施密特》是一个老人的生命总结,幸运的是他被拍成电影,而我,数十年之后的那一番恳诚长谈,很可能会被误认为一个孤独老年痴呆症患者的自言自语。所以我打算提前回顾自己的一生,在最值得关注的生命段落里,插播一部分也许谁也没有耐心听下去的个人告白。我可以借用一下施密特先生的保险公司的办公室,借用他刚刚给一个坦桑尼亚孤儿写过一封信的纸笺簿。再过一些时间,这个办公室就不再属于施密特先生了,他退休了。如果仅仅是一份工作,我一定没有施密特先生那样难以割舍的深情,我也不会像他的同事那样,在最后的酒会上慷慨评述一个人的全部职业生涯。我绝对没有主动追求过年轻时的施密特夫人,哪怕是一张小小的圣诞节贺卡,我看到了施密特先生在信笺上留下的愤怒笔痕。有谁能猜到一个老人会对一个陌生的六岁非洲孩子说些什么吗?他抱怨他的家庭,抱怨他的妻子,抱怨他的女儿,抱怨女儿的未婚夫,抱怨顶替他的位置的年轻人。人老了,连情绪的发泄都要控制得小心翼翼。

    评价一个人,只有悼词是最完美的,评价一个好演员,无非是对角色的理解深度,情绪释放的节奏把握,或者还有得奖的多少。六十六岁的施密特先生与三届奥斯卡影帝杰克·尼科尔森之间,最多的相似之处便是年龄上的相近,不是人物传记,神似上不必多作考虑,一个老人的多疑繁琐烦躁不安,一个突然失去妻子的丈夫,一个似类于单相思的父亲的关怀,在施密特先生的脸上都可以细节捕捉。演员的情绪在我的理解中是属于银行分期付款的方式,时间的长度与涌动的次数都在精打细算,埋怨中带着亲昵,疼爱中带着责备,委屈中带着期待。最大的限度就是让人忘掉这中间的设计过程,所谓的自然表达流露,便是最正确的误解与读懂。从1974年的《最后的细节》,到1976年的《飞越疯人院》,从1984年的《母女情深》,到1998年的《尽善尽美》,杰克·尼科尔森的情感得奖应该是最大的赢家。

    我在一本电影杂志上看到与这个电影有关的这样一个副标题,“惟一的问题是谁有资格来评价这部电影”,我不知道对一部电影的话语权是如何被授予的,仅仅就资格二字而言,这种自我预设的语境已经让人兴味索然。我从前的戏剧史课老师常常在早上八点半匆匆赶进教室,脸颊上永远是两坨兴奋的烟酒红,他掏出笔记本电脑,掏出一摞光碟,嘴里已经含糊其辞地开始了这门始终没有开始与结束的课程。他喜欢学生们的讨论,喜欢一个教室里各自站立的两个对垒的山头,那些被善意挑动的激情与互辩。这时候,我们的老师,站在一幅翠绿色的丝绒窗帘前面,双手插袋或者抱胸,我总觉得他对这场争论早已有了自己的立场,只是找个让嗓子休息的机会。他对戏剧冲突的偏爱,使得所有以镜头说话的电影对他来说,都是劣等的,他的李尔王他的玩偶之家他的野鸭他的海鸥,他要睡在带着英式诗意的莎士比亚的怀里,摇动一管洁白的鹅毛笔。

    相形之下,施密特先生得到的恐吓只是一个房车女主人惊恐的拒绝,她击中了他心底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软弱与无助,这是最容易让人败坏的一场戏。如果把施密特先生闻嗅死去妻子的香水的动作,视作情感略略变异的细腻,把施密特先生重又站着撒尿视作未泯的童真,那么这一次的狼狈逃离,也是一个老人在得到陌生女人心灵慰藉的同时,瞬间产生的身体冲动。所有的剧情背景交代到此结束,施密特先生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了他的电影之旅。

    故地重游是这次旅行的重要一站,罗格斯大街12号,少年施密特的无忧之家,现在换作了一家汽车配件商行。站在店主的角度,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形肥胖的老人精神恍惚地站在那里,一定会把他错认作是来自异地的观光客。我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无法将身处的城市客观地当作自己的故乡。尽管我和这里的居民说着同样的方言,拥有同样的饮食习惯,可我还是会在履历表的籍贯一栏填上一个气息陌生的地名。我想象我的故乡一定早已经和罗格斯大街12号一样,时过境迁,面目全非了。可是它的发音,它的气味,它的夜晚,都将与我存在血亲般的仇深似海。当我年老的时候,未必能像施密特先生那样开着一辆大房车,启动一次短暂的生命回顾。也许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也许我正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一次性探访,也许我会在某一次弯腰的时候突然死去。如果我什么也没有留下,包括我的孩子,一个注定与我同姓的陌生人,那么一场非我所愿的婚礼也就在一秒钟之内消失无踪。
  4. 也不是强力推荐,不过是自己看出来点儿道道儿,写出来而已。

    不是香港就是台湾的糙人把About Schmidt (关于施密特)翻成了“番薯先生”,没办法,谁让他们没文化呢?

    杰克尼克尔森(Jack Nicholson)出演施密特先生。杰克尼克尔森演了一辈子固执、强壮,不时冒坏水儿的人物,由他来阐释,我觉得肯定有看头。他终于老了,从飞越杜鹃巢的青春浪子终于变成了腆着大肚子的老汉。像所有平凡的上班族一样,他也退休了,而且对未来、剩下的光阴不知所措。他刚刚决定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儿-赞助一位黑非洲的6岁孤儿-的时候,他的太太突然中风去世了。要知道施密特先生可是个家务完全不通的人,很快家里就成了垃圾堆。他的逃避方式是开车去参加他女儿的婚礼。他的车,是辆15米长的家居大房车-不见识一下我们中国人很难理解的一种运输工具-只运输他一个人。一路上发生一些故事,他在回顾自己的过去、又试着找到面对未来的生活方式。到了准亲家的家里,我们跟他一起见识了美国的庸俗家庭,而且深切同情他的处境、部分同意他拦着女儿出嫁的用心。然而他女儿觉得很幸福,施密特先生也就从了,虽然心有不甘,在婚礼上发言的时候还真没出事儿。

    他一直在给那位被赞助的黑孩子写信,他叫恩杜古(Ndugu),名字挺有趣吧。施密特明知他复杂的文字对方根本没可能理解,只是为了自己宣泄(其实有时候也撒点儿无伤大雅的谎)。直到有一天,他从女儿婚礼上回来,捡起一堆信(多数是直邮广告,我猜),看到一封来自非洲的信。写信的是位法语口音的修女嬷嬷,替恩杜古回的,讲小恩才6岁,看不懂您的信,但他非常感激您的帮助,就画了一幅画,希望您喜欢。于是施密特先生打开这画儿,是全世界小朋友都爱画的,用极简练的笔法画的一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儿,上面是乱涂的蓝天和一个大太阳。然后施密特先生就哭得一塌糊涂,到片尾音乐响起,他倒是露出一点微笑。

    看到最后,我想起塞林格(就是《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作者)的另一篇作品:《给爱斯美,怀着爱和凄楚》。我还记得小说最后的情节(大致),X先生哭了,然后就沉沉睡去,但是他感觉挺好,因为人能哭就有希望,就能活下去。

    这部电影的编剧肯定在抄塞林格这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