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篇影评,对影片本身不做评价,只是看到很多人误以为宁子是抑郁症,就想做个小小的注解纠正一下这种认识(非严谨科普向)。
抑郁症(MDD/单向情感障碍 )、躁郁症(BD/双向情感障碍),一字之差却完全不同 ,如果把宁子当成了抑郁症患者那就变成对抑郁症的误解了。小说原作及电影中的宁子都是躁郁症患者。
这两种疾病在医学领域也仍未被攻克,只能基于现今已有的一些研究及临床诊断方式做如下简介,仅供初步认识。
躁郁症是抑郁和躁狂两种极端状态间歇交替反复发作的心境障碍。
躁郁症的抑郁期和抑郁症一样主要表现为情绪过度低落, 自我评价过低,自责或有内疚感,反复出现轻生的念头及行为;思维迟缓,反应迟钝,注意力难以集中,记忆力减退;难以与他人交往,好独处,言语动作减少,丧失爱好及生活乐趣;常伴有睡眠障碍、食欲降低的症状(家里蹲的宁子)。可能有很多人以为抑郁只是暂时情绪低落,但事实上抑郁会使人长久性地丧失体验快乐的能力,并不同程度上伴随各脏器躯体症状,如心率异常、恶心、呕吐、出汗、体温失调、非特异性疼痛、幻听等,甚至是不动、不语、不食的木僵状态。
躁狂期则与抑郁期判若两人,情绪过度高涨,愉悦,热情,乐观,积极向上,觉得世界无比美好,自己前途无量;思维敏捷,富创造力,天赋和才能被极大化;言语动作增多,常感觉必须得说话,会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与人分享;自我感觉良好 ,睡眠减少,却依然精力充沛干劲十足;某些情况下表现为易激惹。
间歇期接近正常人,处于一个比较平静稳定的状态。
其病因是复杂的,尚未有定论。现有理论指出其可能受遗传、内分泌、其他疾病、社会环境、个人心理等多重因素影响作用造成脑内化学物质不平衡。而一般社会生活中的应激事件,如人际关系的刺激,或容易成为发病的导火索,使病人在两个极端间摇摆,难以捉摸,抑郁和躁狂这两种状态也会混合发作(这可能就会让不了解的观众觉得宁子的情绪变化莫名其妙,或者误以为抑郁症是这样的)。
这两种极端心境的迅速多变也造就了很多“天才”,ta们在躁狂发作时创造了很多惊世之作,梵高、拜伦、丘吉尔、贝多芬、舒曼、牛顿、尼采、歌德、费雯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或许是因为经历过那些躁狂期的天才瞬间,很多病人才不希望自己被治愈吧。有些幸运的人摸索出自己抑郁期和躁狂期的转换规律,把疾病转化成特有的才能。试想一下一位在躁狂期高产的艺术家如果接受了治疗,那他面临的将会是创造力的丧失,这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死亡。所以也出现了治疗后反而使自杀风险增加的问题。这种感受确实很难让没有“天才”体验的正常人理解。
抑郁也好躁郁也好都不是自己努力就能好的病,被情绪支配的恐惧和绝望不是靠自己的意识就能战胜的,药物和物理治疗只能暂时控制,医学上并没有攻克这两种病,不然抑郁症也不会成为死亡率仅次于癌症的疾病了,而躁郁症的复发率和自杀率比抑郁症更高,且复发后更难治疗甚至是终身用药。轻易说出“有病就该吃药”的人,或许该先过一下大脑,就像不是每个癌症患者都愿意或必须接受治疗。
这里仅做简单科普,想深入了解的可以自行查阅资料,如壹心理 , ,知乎 ,也可以看看相关书籍,如《躁郁之心》,了解点相关知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有必要的,没准哪天就会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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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避免了刻意强调宁子是个躁郁症患者(虽然这点确实造成很多对疾病不了解的观众的误解及理解困难),更多的只是她本人口中所说的【抑郁】,只有尾声咖啡店三人背着宁子交谈中有提及【躁郁】(有的中字版本可能存在漏译此段的情况),但借由开头宁子母亲的往事和宁子剃毛的关联、及纵观全片宁子的表现证实宁子是个躁郁症患者(当然这种认识是基于对MDD和BD的了解)。她不是嘴上说说的矫情,不是单纯的嗜睡,也不是抑郁症 (单纯的MDD是不会有情绪高涨和易激惹的表现的) ,而确实是躁郁症患者,严格说是躁郁Ⅱ型,重抑郁轻躁狂。就如片头所展现的,她的躁郁症遗传自母亲(躁郁症具有遗传性且高达80%),高中时发病把全身毛发都剃了(这很有可能是她第一次明显的躁郁发作)。咖啡店里,她对店长夫妇说自己的抑郁不是真抑郁而是像玩笑一样的假抑郁,这么说的理由我想有三点:一是她并没有找医生确诊;二是除了抑郁期的萎靡,还有躁狂期的情绪高昂自信心膨胀,很多病人躁狂的时候连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没有抑郁,说不是真抑郁但事实上可能严重得多;三是她清楚世人对精神病患者的看法。
宁子自称有嗜睡症,其实是躁郁症抑郁期的症状(抑郁引起的睡眠障碍可以是失眠也可以是嗜睡)。她不出门不工作、挑剔津奈木、脾气敏感暴躁、无力打扫、拧个瓶盖都费力、跳闸后在黑暗中失神、没法去需要和顾客接触交流的便利店打工以及努力想要给津奈木做顿饭却被接连的不顺心打击到失控崩溃哭泣,对于咖啡店主的接纳包容和期待她显得卑微及过分感激甚至心怀亏欠(自责,过分放大来自他人的一点善意)...这些或许并不是天性懒散或暂时“忧郁”,并不是那种光靠自己努力就可以改变的废柴日常,也不是可以独自消化的负能量,不是靠出门走走和朋友吃吃饭逛逛街谈谈心就能消解的寂寞,而是被疾病所支配的无力挣扎。指责抑郁症/躁郁症患者不坚强,就和指责哑巴不说话一样无知冷漠,再坚强再努力的人也会被疾病击败。
两人初遇时宁子的流血狂奔是躁狂的肆意;确定要去咖啡店打工后回家用冷水冲澡及克制自己剃毛的冲动是与躁狂的斗争也是对正常生活的渴望;电影尾声宁子得到店主的包容认可以为自己可以融入正常人群,就突然有了自信开始滔滔不绝卫洗丽的可怕,原以为也能得到理解,但却没有...接着有暴力倾向般踹门砸马桶、被人看穿后的裸奔,是激惹后的躁狂......
天台上,津奈木问宁子还抑郁吗,宁子回答抑郁结束了。有人看到这里可能会觉得:果然只是太作太矫情随便说说的假抑郁啊,不然怎么说好就好了呢?
是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抑郁症是不可能这般轻易摆脱的。然而躁郁症(BD)不同于抑郁症(MDD)的一点就在于此,上一秒绝望到死,下一秒可能就放飞自我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恢复正常了,但很可能是因为处于躁狂期而产生的假象,病久了自己也就有点自知之明了,躁狂之后往往会再度陷入抑郁的循环。
宁子说“一想到接下来还会抑郁,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见她长期陷于这种情绪过山车中...津奈木显然也已习惯于此。
这时,宁子的情绪也迎来爆发,只有且必须在此时,宁子才能对着津奈木坦诚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许下一秒就又抑郁了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她必须抓住那一刻告诉津奈木自己有多累,有多么羡慕津奈木可以选择离开自己,又是多气津奈木面对自己时的冷静和逃避...(我在上面提过躁狂时话语增多,有时根本控制不住想说话想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欲望,即使有些话直白得伤人,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坦诚,可惜现实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津奈木那样可以接受这种坦诚)
即使只是打工,宁子需要花比正常人多百倍千倍的努力去克服内心的障碍踏出第一步;同样是努力,宁子一用力过猛就容易躁狂。她对咖啡店的同事甚至津奈木的前女友小心翼翼畏畏缩缩,卑微得像是连呼吸都怕给别人添麻烦,而只有在面对亲人(姐姐)和津奈木时才能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把对自己的厌恶变成刺扎伤身边的人,以此来伤害自己。津奈木之于宁子就是黑暗里洒进的一小束光,即使微弱也足以成为她在这个世界停留的力量。她在矛盾的夹缝中挣扎,渴望被理解被紧紧拥抱,却又把对自己的怒火化作对津奈木的“刻薄”,想要驱逐那束光好让自己坠入无尽的深渊......
像宁子这样敏感的人,就如片尾她的自白,只要感受到理解,即使只是1/5000秒的瞬间,都能让她感觉到自己活着,缺爱的人就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爱,就足以维持生命了,只要那么一点点...
黑暗中一丝不挂地舞蹈,是对于被理解的感激,和活着的喜悦吧...如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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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令人讨厌的人 其实只是需要被爱 然后他们就会像花朵一样绽放。”——《布达佩斯大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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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补充:看了最新的采访,小说原作者说当时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只是怀着对“像宁子这样的女性眼中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的兴趣及想法去写的,而不是以描写那些难以存活的边缘人群为目的而创作,从未希望读者与小说人物产生共感,也不希望电影拍成是给“那些活不下去的人”看。原作者在采访中也表示写小说时并未强调宁子的病人身份,小说中的宁子是自己嘴上说说抑郁,并没有去医院确诊,与其说这是关于病人的故事,更恰当的应该是关于那些自称“抑郁”的有“病识感”的人群。电影拍摄前原作者也有提醒过导演注意不要拍出“因为宁子是病人所以她会做这些事”的刻意感。原作者和导演创作的时候也并非想让观众通过小说和电影寻求“同感”(虽然结果上看大多数人的反应停留在“深有同感”或“无法理解”,电影上映后很多观众都说有共鸣,导演都有点担心了哈哈哈)。其实是导演发现震后日本社会趋向“顺从化”,大家相互依偎维持着一种和谐的秩序携手共进,好像不这么做就无法生存下去。而恰恰相反,导演意识到必须跳脱这种“常规”,去质疑,(社会/人)才能前进,所以他就把这种想法也融入到了电影中(宁子就是那种跳脱常规的象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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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附 活弁独家导演访谈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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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 片尾曲 世武裕子「1/5000」
五千分之一源于葛饰北斋的画作“神奈川冲浪里”所描绘的1/5000秒的瞬间,也是片中两人相互理解的那一瞬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天空乌云密布,一片黑暗,雨整装待发,随时都有可能出发,如抑郁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我身在某个港口,好像正在思考自己为何出现在那个地方。突然,天空的乌云以某种快速的方式流动,一会便云开天日,身边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同时天空出现一个导弹,我停止不动,准确来说我无法行动,当光源接近我的时候,我先是感觉到害怕,我曾以为自己看破了死亡,死亡便是睡着了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可那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害怕、不甘心,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想继续活着。接着脑中以某种快速的方式闪现出某些片段,我想念的人也出现了,我说着什么,像是遗言,像是生前的遗憾。紧接着我放下了一切,心情如此平静,我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此时,我在车上一直想着这个梦有什么隐喻,隐隐约约觉得跟昨晚看的这部电影有关,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一部丧气满满的电影,看得有点难过,有点感同身受。当“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这句台词出现的时候,心好像被一颗钉子轻轻触碰了一下,难过伴随着疼痛浮现着某些画面,且很快消失,仍然躲藏在身体的某个深渊里,而那些故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你要是想离开我就可以和我分手,可是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和自己分开”,宁子是多么的讨厌自己,有些人在堕落后想着迟早有一天能够振作,于是一天天堕落,到了不可收拾那天,才发觉自己已经深陷沼泽,难以自拔,只有等人来拉自己一把,才能暂时存活下来。明明想要坚强,却因为睡过头面试没去成,明明想要振作,去趟超市都能搞得很狼狈,一顿饭都做不好,一无是处,歇斯底里,莫名其妙的生气,却不知道为何生气。一边嫌弃津奈木,一边羡慕着他,说着难听的话,却仍然依赖着他,当她问津奈木为何喜欢她时,他的一句“希望以后还能见到这么美的事物”胜过了多少浪漫的爱意。她的一句“你被我带坏了”抵过了多少山盟海誓的情意。“我其实很想更用心的了解你”赢得了相互取暖的结局。极夜过去了,天亮了,有你在我身旁,足够了。
津奈木是一个无趣的人,不会说浪漫的情话,不懂女孩的心思,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始终保持着距离感,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想让人接近,凡事藏在心里,即使在崩溃的边缘,也不想影响到任何人,一觉就搞定了,他真的很坚强,难怪宁子羡慕他。在公司,不得不写些与事实不符且毁他人的报道,多少人已经遗忘了自己,干着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工作,有的违背了良心,有的因为无知,他把电脑扔下窗外,选择了善良。他也需要被关注,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表达,想要倾诉却开不了口,想要拥抱却胆怯不前。宁子说着烦恼,他回答随意,其实默默的记在心里,每次把好吃的让给她,每次骂不还口,一边跟着她奔跑,一边在后面收拾着她的衣服,怕她冻着了,把自己的衣服给她,包容着她的任性,承包着她的癫狂。他对她的爱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跌宕起伏,一句“我其实很想更用心的了解你”就足够了,真是一个“无趣”的人呀!
是安堂暂时拯救了宁子,是她把宁子带出舒适圈,是她帮宁子找到了工作。她难道就真的只是想让她离开津奈木而督促着宁子去工作么?甚至在宁子没去店里的时候她假装快递员把她押回店里,难道不是因为孤独么?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和人说说话么?难道不是希望有人陪她聊聊天么?外表光鲜亮丽,内心早已崩溃无助。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有时享受一个人的孤独,可更多时候希望有人可以说说话,随便聊点什么,便能有活下去的动力。
有些人,就连死都要考虑是否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影响,有时觉得真是可悲,但正是身边的人牵制着我们的“活”,即使是我们又爱又恨、割舍不断的父母,或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爱人,又或是相互、相互帮助的朋友,以及每一个说出温暖话语的人,不经意间拯救你的人,以及每一个跟你打招呼的人,就是这些人,让我们活到了现在。
在一生中,谁都摆脱不了自己,“自己”是一生的宿敌,一生都要跟自己作对,偶尔喜欢,多时候讨厌。那应该喜欢上自己,找到跟自己最好的相处模式,道理我都懂啊,可我怎么做得到呢?难道做不到就要放弃了么?不,哪怕是长远的极夜也有天亮的一天,哪怕是一瞬的喜欢,也好过永远厌恶。
丧就这样丧着吧,也没什么不好,时而振作,时而萎靡,理所当然的丧,不用感到愧疚,人生,总有部分时间是用来浪费的。生而为人,不需向任何人抱歉,不需向这个社会抱歉,更不需向自己抱歉。
太阳落山了,夜晚降临了,继续丧着吧,拯救也只是一时的,生而为人,我不抱歉。
崩溃—振作—崩溃—振作...
那些表面上被情绪裹挟,所谓“想不开”、“抗压能力差”的人,真的不是矫情啊,每一天都要死死抓住“爱”这一线生机去和讨厌的自己做对抗。所有人都可以离开我,唯独我摆脱不了自己,既讨厌自己,又要努力接纳自己的过程包含了太多的艰辛曲折。无法靠自己的认知和普通意义的坚强来化解,因为,当你不受控制地讨厌自己,忘记了往常所有经验的时候,疯狂和平静往往就是扭结在一起的绳索,把理智套牢。思想和情感像两股对冲的洪流,除了死死抓住周围人的关爱和理智,别无他法逃出生天。这部电影,用很多生活细节和熟悉的经历诚恳地展示了抑郁和躁郁情绪下的生存实际。类似的事情,在很多人的生活中比比皆是,原来大家都一样,拼了命,为爱活下去。
最近的新闻特别热闹,娱乐版块不断的结婚、离婚、辟谣,社会新闻除了「你是什么垃圾」,头条内容大多让人焦虑。
玛妮在娱乐和社会新闻的间隙,还常常看到「XX承认抑郁症」、「XX因为抑郁症……」的消息。
夏天真是一个容易情绪波动的季节,开心、暴怒甚至压抑随机播放,跟天气一样忽晴忽雨,走位飘忽。
可作为一个成年人,行走江湖的第一要义就是「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表情管理也是必备技能。
今天聊一部“丧气又治愈”的日本电影,年轻的主角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跟自己的情绪好好相处。
《只有爱能让我生存》
在沉默中灭亡,在痛苦时爆发
当面对生活的“折磨”时,有的人会迎难而上,有的人则选择逃避,影片的女主角——宁子选择了后者。
宁子是一个躁郁症患者。躁郁症虽然和抑郁症一样,都是因为情绪失控而造成的心理疾病,但两者有本质上的差别。
躁郁症是双向情感障碍,而抑郁症是单向情感障碍,躁郁症患者在发病时往往呈现抑郁或者狂躁的状态,极端情绪随机播放。
宁子的出场便以一种极端、甚至癫狂的状态呈现:一个人站在浴室里,用刮胡刀片剃掉身上所有毛发。不对称的眉毛,坑坑洼洼的头发……整个人都透着狂躁的气息。
可紧接着画面一转,宁子又变成了一只安静易怒的小猫,蜷缩在被子里等待着“主人”的喂养。
但更多时候,宁子会用睡觉来对抗这些负面情绪。不工作的她,家里的杂物散落一地,一眼看过去只能用“颓废”两个字形容。
好在宁子有一个“好好男友”——津奈木。两人在一场聚会上相识,因为聊天而产生了共鸣。
在两人同居的三年中,她长期保持着一种“休眠火山”的状态,虽不爆发,但也不免碰撞出一些小火花。
为什么把可乐拧这么紧?
为什么不戴我送的口罩?
为什么连收拾房间的时间都没有……
宁子常常这样向津奈木发问,像是故意惹男友生气。
可每到这种时候,津奈木总是平静地回复她,或者道歉。
她对他尖锐,他对她容忍,像是一个怪圈,双方都没亮出底牌,或许在等着某一时刻的和解。
宁子也在尝试振作,她想要找工作,却因为起不来床,直接错过了面试。
被姐姐吐槽无所事事之后,她尝试着给津奈木做饭。结果,肉卖完了,洋葱全是坏的,鸡蛋也因为别人撞到自己而碎了一地。
本以为这就够倒霉了,回到家准备做饭,却发现重要的调料忘记买,发信息给津奈木,对方宽慰:没有调料也可以。
宁子想抽根烟冷静一下,打火机打不着,屋里电闸也跳了。
她终于崩溃大哭,摔东西……
全是微小的生活细节,每一处镜头都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正是这种一点点累积的失望与挫败感,才尤其让人感同身受。
宁子的生活就像是一面镜子,带动观众的所有情绪,随着时间和画面一帧一帧地流逝……
让你想起曾经类似的经历,然后再一点一滴地陪你舔舐伤口。
爱,是唯一的「镇定剂」
尽管情绪波动极大,有时候甚至像刺猬一样惹身边人难受。宁子依然是一个“讨喜”的女主角。
这不仅因为她对生活的敏感让人感同身受,更在于无论任何时候,宁子都在想办法自救,努力地生活下去。
在与津奈木生活的三年里,宁子的躁郁症已经好了许多。她不再伤害自己,也开始学着为别人着想。为男友做饭,去便利店面试……
宁子的病症慢慢出现转机,津奈木的生活却跌入谷底。
他曾是个怀有文学梦想的有志青年,却在一家八卦杂志社担任编辑。这家杂志社常常为了钱做桃色新闻,甚至因为夸张的报道致人自杀。
少言寡语的津奈木一直努力忍耐,被磨平了棱角和激情,活得像个机器人。
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摔碎自己的电脑,辞职不干。可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宁子的电话——她又崩溃了。
在影片的结尾,宁子疯了一样一边奔跑,一边脱衣服,津奈木则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捡衣服。
这段奔跑,又丧又燃。这对情侣,也在同一天揭下自己最后的面具。
在天台,全身赤裸的宁子背靠栏杆,声嘶力竭地对津奈木喊出自己克制了三年的心里话:
你要是想离开我,就可以和我分开,可我一辈子都没法和自己分开,好羡慕你啊津奈木,你可以离开我,多好啊!
津奈木却回忆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我跟着你跑过那条路的时候,蓝色的裙摆随风飞舞,希望以后还能看到这么美的事物。”
他活得像个孤岛,因为觉得改变不了任何事,所以闭塞自己的内心。
宁子是他治愈自己「麻木」的解药:他从没见过疯狂得这么明晃晃的人,明明抑郁却又有种张扬的生命力。
安抚宁子的时候,津奈木也在她强烈的情绪中汲取力量,激活自己:不要这样,继续在杂志社忍耐下去。
宁子需要津奈木的冷静温和,津奈木则需要宁子的生命力。他们既是「以毒攻毒」,也互为解药。
珍惜此刻的心情和自己
宁子和津奈木代表着部分日本年轻人在面对压抑的社会,释放的两种极端情绪:宁子一直与自己的躁郁症对抗,津奈木虽然表面镇静,内心却已经一片荒凉。
极端的情绪,和麻木没有情绪,都是当代年轻人的典型病症。
《只有爱能让我生存》的导演虽然出道已久,但此前只有一部短片作品《适得其所》,讲的是一个关于强迫症的故事。
处女长片又选择了躁郁症的话题,他说是因为曾经有过跟宁子类似的经历, 想借这个女孩的故事,探讨这一在日本社会被视为禁忌(taboo)的话题,希望更多人能关注情绪问题和年轻人在社会中的困境。
村上春树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但是,一个见怪不怪,从不袒露真实情绪的人,不是太无趣了吗?
偶尔崩溃不是什么坏事情,找到你发泄的出口,就算经历了山崩地裂般的情绪失控,第二天的太阳也会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