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很热闹。
周五上映的《巨齿鲨2》在吴京的加盟下“出道即巅峰”,票房首日超过1亿。豆瓣开分6.1,勉强及格,按理说这算是一个及格的爆米花电影,怎么说也能顶几天,但可惜的是它遇见了一匹黑马——《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在这两周有多火呢?我相信刷抖音的人印象会很深刻。”缅北电信诈骗“这个话题在这两年的华语舆论场热度本就居高不下,更为巧合的是就在这个夏天,“都市频道记者卧底缅北、零赎金救回6名人质”的新闻事件在国内互联网上引发热议,所以这部电影自带话题热度。除此之外,电影的宣发手段也高明,幕后资本也舍得砸流量做话题营销。
这些“优势”结合在一起,成为它预售火爆的主要原因。
但是,预售再怎么火爆,也不至于点映(请注意这个词语)首日的单日票房1.7亿(周日据预测将超过2亿)。
而《孤注一掷》之所以这么“牛气哄哄”,其根本就在于点映场次堪比正式上映的电影,在黄金时段甚至就是“正式上映”的待遇。
但问题在于,它享受了正式上映的“待遇”——排片、曝光度优先,但并没有履行正式上映的“义务”——豆瓣开分。
所以无论这部电影本身的成色如何,它的这个“上映策略”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部以“反诈”为主题的电影却正在以“欺诈消费者”的方式上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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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点映不能以公开上映的规模进行?一部电影好看,院线为什么不能自由安排是否上映?为什么大规模上映的电影需要豆瓣开分?
这其实牵扯到电影市场的利益平衡,具体来说就是制作发行方、院线和消费者三方的利益平衡。
一部电影票房越高,制作发行方和院线就越赚钱,消费者整体投入就越多。消费者在这个链条中的利益只遵循一个原则——花钱要值。
那么怎样才算花钱值呢?电影好看。但是千人千面,众口难调,怎么评判一部电影是否值回票价呢?这就是电影评价制度出现的原因,而对于中国电影消费者来说,豆瓣就是一个相对客观的电影评价平台。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一部电影究竟值不值得看,很多时候在豆瓣上看看评分、看看评论就能知道个大概。
而为什么会要求电影公开上映后才开分呢?因为公开上映跟点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两者的区别主要在于观影人的规模,点映是少数人的“尝鲜”,公开上映则是面向所有人。这也就意味着点映和公开上映在商业上的意义完全不同,点映基本没有商业价值,公开上映则是近乎全部的商业价值。
而豆瓣开分,则深刻影响着一部电影的票房。
《孤注一掷》用“公开上映”的方式进行“点映”,制作发行方和院线方就能够避开对电影的“公开评价”,让消费者在信息不对称的环境下盲目跟风消费,以此获得巨大的利益。
可以这么说,《孤注一掷》的这个操作实质上已经破坏了电影市场的利益平衡,对消费者的利益造成了伤害。
这就是这件事讽刺的地方,它是一部“反诈”题材的电影,却在行“诈骗”之实,而且“被诈骗”的消费者们依然前赴后继奔向电影院,甚至为它在各个网络平台辩护。
当然了,电影本身或许确实很优秀,也值得一个高票房,但这样的操作注定会被钉到中国电影发展史的耻辱柱上。这就好比一个家境优越的好学生,他高考本来也能考上清北,但他最终却通过关系进入了清北,方式不对,性质也就截然不同。
基于以上这一条理由,我将不会向这部电影贡献一分钱——当然资本肯定也不缺我这个钱,毕竟愿意花钱、无所谓有没有被骗的人如过江之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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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有必要提一提另一部待遇截然不同的电影——《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以下简称《封神》)。
怎么说呢,大部分影片还是遵循点映原则的,哪怕是大鹏的《热烈》和陈思诚的《消失的她》,在这方面说《封神》被冷遇是有点牵强的,只能说没有《八角笼中》和《孤注一掷》排面大。说它待遇不好,主要在于院线对它的态度上。
可以肯定的是,《封神》是这个夏天唯一以口碑起死回生的院线电影。
这部电影的上映很艰难,投资额度大、拍摄时间长且不说,消费者对这类大制作电影的信任度才是真正的难题——在这部《封神》之前,拜香港影视圈大佬向某所赐,国人对这个题材的影视作品可以说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部电影的出品方没啥资本大佬,不像其他几部电影出品方十几家,好几个还是发行、院线大佬,《封神》实质上就三个出品方,北京文化是个自身问题就很多的上市企业,对于宣发上映基本没啥帮助,猫眼倒是有些作用,但是猫眼有很多更赚钱的项目,所以能投入的资源并不多,再然后就是导演乌尔善的公司长生天,基本上宣发这块就是导演拖着一群人策划、组织、执行。
电影制作花了几个亿,宣发上就很难说了,这就导致在电影上映前,大家几乎都觉得这是个铁定要凉的烂片,以至于宣发会拿妲己和质子团的胸肌做噱头来宣传电影。
直到公开上映后,豆瓣评分证明了这部电影的质量,很多人也因此重新调整对这部电影的看法,并在走出电影院后发生支持这部中国神话史诗电影。
但是吊诡的是,哪怕这部电影广受好评,观影数据明显优于同期电影,它的排片场次和首位度还是没有明显的提升,提升的只有上座率和场均观影人次。
为什么呢?
因为资本不在乎。
有人说《封神》这部电影最大的缺陷就是对女性市场的忽略,《消失的她》就是明证。
但我觉得这只是内因的一部分,影响它票房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利益相关方太少了。
或者换句话讲,资本能赚的钱太少了。
所以哪怕它是一部对中国电影工业、中国电影神话类型市场而言非常重要的电影,是一部有可能创造票房神话的电影,一部有可能为中国电影在神话类型上树立门槛的电影,或者是一部能为中国电影文化输出作出巨大贡献的电影……也没用。
它无法给院线和电影业界的资本大佬们带来丰厚的回报,那么它就得不到“厚待”。
很显然,这是一个迥异于消费者认知的“商业规则”,但放在电影行业的商业江湖,或许也很理所当然。
《封神》还能再次逆跌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它能。但我也知道,但凡资本有一个还不错的选择——比如《孤注一掷》这种,或者说哪怕《巨齿鲨2》、《超能一家人》这种,在资本眼里可能都比《封神》要可爱的多。
鉴于影视圈资本的这种“任性程度”,我猜测《封神》第二部大概率也要“拥抱资本”——打不过就加入它,当然对于一部我所认可的好电影而言,我并不反感这种“各取所需”。
问题在于,资本的任性,会让《封神》这类高投入、大制作的电影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小成本粗制滥造的电影作品,优秀的电影会越来越趋近于大海捞针,而电影工业技术的发展也将受制于此。
这对消费者而言是最糟糕的事情。
3
至于说为什么资本能够这么任性。
说句不好听的,首先怪我们自己。我们太惯着这些院线,在放映制度的监督上毫无作用,怕难圈钱就不开启点映直接大量排片公开放映,例如《超能一家人》和《巨齿鲨2》;想多圈钱就“公开放映式点映”,让所有人摸黑下场,人们还不知道电影质量究竟咋样就已经贡献了票房,例如《孤注一掷》。这两种方式主要根据电影内容来定,前者铁定是烂片,后者多半是7分上下、话题热度高涨的中庸之作。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可抗力,就是资本调动资源的能力,尤其是调动宣传资源的能力。
当下的我们被平台影响至深,很多人的观念太容易被平台所左右,而我们关注的东西在网络上会形成大数据,这些大数据取的是人的共性,而资本可以根据这些共性来制定宣传策略,来深刻的影响每个人的爱憎喜恶。
《消失的她》和《孤注一掷》这两部电影,对于观众情绪的调动最为明显,从取材、宣传和剧情设计上尤其明显,但我私以为这是一种很卑鄙的行为——它不解决问题,甚至无法客观地反映问题,它只是通过它们来激起我们的情绪进而获利。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早就被资本套路的死死的,它们的票房依然会节节攀升。
最后仅以个人立场声明,我会以不买票观看的方式抵制每一部不遵循影视上映规则、破坏电影市场公平性、侵害消费者权益的电影。
以现实主义电影的创作出发,这部电影的剧本糟糕透顶,逻辑完全崩坏
角色行为模式:几个角色的行为模式极其离谱,开头主角几个被拐到诈骗根据地后哪来的底气跟掌握武装和暴力资源的诈骗团伙叫板?这是30岁成年人陷入险境后该做的?尤其是男主潘生,30岁准高管,被绑进来之后时不时就跟诈骗头子说他不想搞诈骗,这是不对的云云,完全没有一点被绑架者的自觉,也没有任何一点危机意识,心智单纯得宛如小学生,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判断和意识,他甚至把自己想要逃出去的念头到处嚷嚷,是嫌周围人都不知道吗? 叙事策略:本作的叙事策略非常失败,重点不清,主次不分,在电影中有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在讲述配角顾天之的故事,这是电影叙事中的另一个视角,潘生此时是作为诈骗一方而行动。也行导演是想做多视角叙事,但无疑他做得很失败,这就是重点不清的缘故,将大量篇幅放置配角身上,使得主角的呈现空间被大辅削减,使得潘生的塑造过程出现巨大空缺,以至于到结尾潘生这个人物都没立起来,极其扁平。 那于此相对的,花了大量篇幅讲述的顾天之就塑造好了吗?答案是也没有,我们只看到一个富二代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一个简陋和忽悠人既视感极强的网页,然后就不断着了魔似的往里砸钱,以至于当后面提到顾天之是硕士毕业的时候我直接笑了出声,因为这个角色看起来太蠢了。我知道一定会有人说这是现实中就有的原型,甚至有更离谱的,但是电影编导的责任就是将现实中那些离奇的事情合理地讲述出来,换言之就是要在叙事中让观众信服,让观众知道这样一个角色被骗是合理的,而不是事后找补。 也就说,我们需要在叙事中看到,诈骗团伙是使用了怎样的骗术,如何利用了人的心理弱点来一步步设下陷阱引诱这个角色步入其中,我们需要看到顾天之的怀疑和确信,看到他的自我说服,看到他最后的挣扎,但这些都在叙事中被省略,或者说忽略了,看起来就有一种很强烈的被操纵感。意思就是,这个角色不是因为骗子骗术高明而被骗,而是因为作者需要他被骗而被骗。所以最后看到这个角色自杀时,我不会觉得可怜和惋惜,只会觉得滑稽和可笑。顺带一提顾天之自杀后插入歌曲简直雷穿地心,尴尬无比,瞬间梦回普法栏目剧。
此外花大量时间讲述这样一个支线,也会极大压缩主线的叙事范围,观影的过程中结尾肉眼可见的潦草和赶紧,也显得片中最大的和诈骗团伙的对抗势力—警方,他们行动的表现也被削减了,从而显得无比鸡肋和无用,如同摆设。 生硬的转折和机械降神:这部电影的许多转折都无比生硬,甚至可以说是儿戏,靠巧合来推动情节,靠机械降神来解决事件可以说是最无能的编写了。比如还有才哥救安娜,我在看的时候猜对方可能是卧底,但结果只是才哥喜欢对方。我只能说这样的转折太突兀了,才哥和陆经理对梁安娜的好感没有任何铺垫,极其强行,这里又出现了刚才提到过的被操纵感。临近结尾时,警方是如何获得线索的?发小广告正好发到赵支队的车上,又是一个用巧合推进情节的例子。那结尾警方又是如何破案的呢?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角色,一个教二进制的老师,因为主角给他发过信息,他在影片的最后时刻发现了信息中的暗示,这是纯粹的机械降神,这在情节设计上是极其失败的,也使得整部电影的情节极其可笑、滑稽、儿戏。 一些其他地方的不合理:结尾警方室内CQB居然让几个拿手枪的顶在最前面,拿步枪的重火力躲在后面,拐角也让拿手枪的上…… 还有一堆警察围住犯人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先缴械解除威胁,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到犯人面前,手枪就别在犯人腰上啊,这都看不见的吗?是真的嫌命长。在警察击杀主犯之后,居然还有憨批犯人喊快跑?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
btw我觉得这次张艺兴演得还不错,超出预期了,潘生这个角色的问题主要出在剧本和设计上,本来还以为可以看到多一点他的表现,没想到才这么点戏份,这算不算一种宣传诈骗?
“跪下”很明显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很高兴导演只是隐晦地拍了出来。警察局那里调大声音原来真的是留白,怪不得安娜跑回家后看见警察就害怕到ptsd。阿才闻了纸钱发现味道,以为是安娜写的所以没有声张。阿才脖颈处有伤痕,说明也是被骗来遭受过虐待,受害者变加害者,放过安娜也许是对有好感的人不忍心,以及安娜在被扎手后坐上的大巴车里女生好像都不是荷官,应该是不想去那个地方所以紧急跳车逃生。
潘生给顾天之发的微信文字消息里就有了求救(文字有加粗处理)但顾天之已经赌瘾上脑,借充电宝那里内幕消息的时间都过了他还可以交易都没有发现,说明顾天之已经完全注意不到正常人能发现的诈骗漏洞了。
潘生还向朋友老高发送了一封求救邮件,真的在努力求生!最后结局陆经理托付女儿给潘生时,潘生问陆经理你为什么不放了他们?陆经理说我还要立功呢,这句话仔细回想才会发现,他不放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可在警察那里立功的呀,他已经是诈骗加故意杀人了,回想起他的女儿才“转学”过来,见了老大一面后托付女儿,应该是拿自己和这些人来顶锅应付警察销毁数据保全其他窝点来换女儿可以离开吧。
最后一幕的黑皮肤男人在片中出现,是将陆经理介绍给上台演讲过的男人(怀疑应该是老崇),老崇在华商商会会长与咏梅饰演的警察谈话中出现过,会长说那一片地区是老崇的地盘,老崇势力很大和总统关系都很好,旁边的警察也想劝他们快离开。华商商会老板可以在村民与警察械斗时赤手空拳进去阻拦,并且在车上言语威胁咏梅饰演的警察,说“这里公司搬走村民是不同意的,业绩过亿才可以放烟花”。咏梅轻蔑又无奈地说了句“比贩毒利润高能不嚣张吗”。
阿才和陆经理应该也都是被骗过来,或者是被利润诱惑来然后一步步升上管理和经理的。陆经理给潘生的卡片是餐厅电话,自己也会做菜在庆祝时还给他们颠勺下厨,最后结局时我的理解是:陆经理在监控中发现安娜没有死,打开保险柜拿枪时,阿才以为陆经理要拿枪杀他,所以先下手为强捅了他。结果陆经理不仅没杀他还利用他一把说你帮我删了监控,但没想到潘生在他手机里留了后手,咏梅去拿手机的时候阿才就想拿枪打碎手机,结果就被击毙了。
很多人没明白的:警方是怎么知道潘生被关还能送馒头进去的,首先片头就有程序员荷官吃的和低级狗推的饭菜是不一样的,狗推吃馒头榨菜,程序员他们吃的是饭菜。当潘生设计好程序后狗推已经全部被转卖,纸钱被发现后,潘生被打断腿惩罚关狗笼(与之前逃跑的老婆怀孕男一致),此时里面只有潘生一个人是被惩罚状态在吃馒头,警方在搜查垃圾桶和观察外卖店老板说“那个吃馒头的人还没死啊”后,叫老板去谈话确定了潘生的状况,所以才把馒头送进去了。
《孤注一掷》的核心词,是“赌”。这个赌说的,不仅仅是王大陆饰演的受害者、赌徒阿天,还是诈骗团伙中的每一个人的生存状态。只是他们赌的不是筹码或家产,而是自己的良心,甚至性命。
如果看过或者了解过有关东南亚诈骗的现实,你就会发现,《孤注一掷》已经拍出了那些它所能拍出来的现实。
而那些没法拍出来的,也都在各处细节里暗示了。
你完全可以说它拍出了电信诈骗的生态。这个团伙是怎么运作的,它细致到“工厂化级别”的产业链展现,还有在东南亚地区通行的,与诈骗产业园声息相通的民生、军警、权阀状态。
那是个很难撼动的生态圈。
于是这次,我想来说说电影里那些和现实呼应的生态链条和丛林法则。下面你们看到的案例,都来自公开的报道或亲历者的自述。
那些“赌过”的人。
电影最后,潘生终于等来了警察的解救。与之相比,安娜或者苗峰所遭遇的,反而是更真实的现实。
跳车、跳楼、受伤、跋涉,被抓回去后,关进笼子里。逃进警局,也还是被送回去。或者,抱着回家的期待,结局却是被卖给另一家诈骗公司。
现实里,逃回来的幸卫林分享自己在园区里认识的下铺广东人,已经放弃了。因为9年被卖了4个国家。“永远回不去了,要干这个干到死”。
那些成功逃回来的人在直播平台上分享经验,共通的几点是“不要向当地警察救助”,也“不要向园区附近的当地居民求助”。因为园区附近的居民、警察、诈骗产业,都是相互依存的生态。
诈骗园区的老板会定期给当地官方上贡,以获取保护。
所以电影中,安娜在走进警局后,结果反而是警察给阿才打电话,“来把你的人领回去”。
向当地居民求助也有红线,园区附近的居民是不能求的,因为他们转手把你送回园区就能挣几万,转卖给其他园区则能挣几十万。
远一点的居民,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所以,影片中拍到的原住民因为官方调查,产业停摆而袭击警车,都是这种产业生态的的管中窥豹。
一个逃出来的大哥甚至还分享了自己和当地人打交道很具体的经验。
逃跑的时候要走山区不能走城市区,因为城市区有诈骗团伙的布控。其次要把皮肤涂黑,因为当地人很肤色很深,中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在逃跑和与当地人打交道时,得拽一点,学习工厂里打手的走路方式,这样他们就不会把你当成跑出来的。
电影里,潘生有技术,写了程序,“解救”了一部分狗推,又在程序里埋了后门,因此得到了谈判的机会,也拯救了更多人。他这种有技术、有经验的逃脱经历,会让人想起曾经成功逃脱的幸卫林。
幸卫林自己本来就是身家不菲的旅游业老板,在2022年9月21日赴泰国考察旅游项目时,被人迷晕,带去泰缅边境的三不管地区妙瓦底,成了诈骗的狗推。
那里的经理说,你是我花30万买来的,要么好好跟着我干灰产,要么给我找两个30岁以下的中国人,我就放你回去。
但诈骗园区,从来没有放人的先例。即便幸卫林表明他的身家,说可以让家人赎身,老板也毫不松口。
这是笔很简单的经济账,养着一个狗推,有一个月挣2000万的可能,还能连续产出;让家人赎回去,最多不过几十几百万。
后来幸卫林找到机会逃跑,却摔断了腿,在求助当地人以后,被卖给黑警。
黑警,把幸卫林卖了三次。
每一次买卖,幸卫林都游说买家,说自己需要治疗伤腿,无法立即上岗,买卖不划算。于是好几次都没卖出去。
最后,他被卖给了一个所谓的“将军”。
在这之后,幸卫林就开始游说将军,有了之前的失败经验,他开始用“留”而不是“走”来作为条件。
“让我去泰国先治好腿,我康复了就回来投资,和你一起干。”
最终,他得到了前往泰国的机会,恢复自由。
讽刺的是,他在回国时,移民局说,如果想要最快回国,就得说自己是偷渡过来的。因为这样手续比较快。但如果说自己是被骗过来诈骗的,等案件侦破,几年都不一定能回国。
片中,张艺兴饰演的程序员潘生被骗去诈骗团伙所在地,王传君饰演的经理陆秉坤向这些新来“货”介绍职业分工。他们按照千门八将被分成不同工种,潘生这种程序员是技术工种,写程序控制赌局、赔率等等,是正将,黑话叫菜农。而那些帮他们编写话术,骗人入局的人,是提将,黑话叫狗推。
这里想着重说说的,就是狗推。
电影中的博彩诈骗,其实还包裹着一层没有详细展示的诈骗类型——杀猪盘。
相对于阿天这样的博彩诈骗,杀猪盘诈骗被报道得比较多,有同情机制的因素。因为情感和贪心相比,前者更靠近“完美受害者”,更容易拿到社会话语中讨论。
但现实里的案例往往更惨烈,或者甚至于情感和博彩、买币这样的诈骗机制混合,令人更难认清现实,受害者也更容易因为羞耻感而难以发声。
逃出来的郝振东讲过一个经常在诈骗团队内作为正面宣传的案例,一个上海女孩被骗了292万,说自己钱不要了,就想见狗推一面,不然就去死。
这个狗推很得意——有人愿意为我去死。
最终,郝振东了逃出来,还带出了105人的受害人名单。
诈骗团队还会有专门针对欧美区的业务组,利用海外华人的孤独心态是他们的常用手段。BBC采访到的Cindy被骗了250万美元。身在美国波士顿的她一开始是因为一条发错的短信,和Jimmy开始聊天。慢慢地,Jimmy开始引导Cindy投资加密货币。
Cindy拒绝了,但是Jimmy很会掌握Cindy的情绪,他一边给这给这个癌症晚期、又结束16年婚姻的女性带来情绪价值,一面又说,“你难道不想给你儿子多留点钱吗?”
最终,和电影中安娜诱惑阿天炒币的情节一样,Cindy一点点投进自己的积蓄,先尝到甜头,再慢慢加码,投进最大的一笔后,Jimmy却消失了。
这就是狗推。
据全球反诈骗组织GASO估计,整个东南亚大约有50万狗推,有些是自愿的,有些则是被骗过去的。
化名弟弟的狗推,就是相信了熟人的高薪工作介绍,被骗到诈骗园区,和潘生一行人的经历很像。
更夸张的那种“强制操作”,在城市街头,就会有人直接把你绑架到诈骗园区。
只要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弟弟自述,在里面,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以上,不听话或者完不成业绩,殴打、关小黑屋都是家常便饭。
片中,潘生第一次进诈骗工厂,上楼梯时看到阿才在电击一个业务员,就是对惩罚机制的还原。这里的打手,随身携带的标配装备里,就有电棒。
让你“怕”,是他们实施控制最便捷的方法。
对于诈骗团伙来说,人其实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动物甚至工具。
他们只需要保留这些人最基本的条件反射,让他们成为工厂行骗产业链的一环。
经理陆秉坤,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他看起来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死,可以下令打断潘生的腿,撬掉安娜的指甲,杀死苗峰,却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女儿的去向。
他,其实是比手下这些业务员陷得更深的人。
虽然影片没有明确表示,但女儿带在身边,最后的诈骗场所转移去小学,都是在暗示以陆秉坤为代表的一群诈骗核心人员,家人其实都在被控制中。
BBC报道中的晓最大概就等同于陆秉坤的级别,职务总监。
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个级别,是因为他自己编写了一套手册,教狗推们怎么去具体实施杀猪盘。
他甚至可以为每个人,制定专门的剧本,“如果没骗到,那一定是剧本不够好”。
但总监或经理的身份并不会成为安全牌。电影的最后,陆秉坤对阿才说“你也要救我”,让大家砸掉电脑,自说自话道“我也要立功啊”,还有他曾毕恭毕敬面见的自己的老板,背后都是这个产业更庞大的暗水深流。
晓最说,自己因为觉得和上级利益分配不均,曾经提过重新分配,结果是被毒打。
最后他选择了逃离,但要是被老板抓住,“百分之百要了我的命。”
或许对于陆秉坤来说,被警察抓住,反而比逃离落回老板手中,是更好的结局。他选择扔出手机的一刹那,就是属于他的赌局。
在诈骗产业的这场赌局里,没有人可以置身牌局之外。
身为猎物的我们,往往只能看到这个诈骗链条中的“诱饵”的一环。那些想要赢的赌徒认为自己有内幕消息,有运气技术加身,就能在牌桌上开启上帝视角。
但上帝视角,往往只属于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