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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方证人 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1957)

演员:



影评:

  1. 克里斯蒂的小说很不容易改编成影视作品。因为女作家为了增加小说悬念,在书中通常会设计很多疑似涉案人物。而这些人当中,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两位(也许东方快车是个例外),其他的大部分的作用仅仅是迷惑读者的障眼法而已。但这样的故事模式,一旦被电影具象化,就产生了希区柯克曾经在评价自己的《牙买加客栈》时提及的严重问题:导演不能让一个不知名的演员来扮演真正的凶手。因为如果那样,当真相大白时,观众会觉得很无聊。可如果只有他是由大牌明星来扮演,那又很容易被观众猜出结局。所以希区柯克很不喜欢改编Whodoneit式的侦探剧。
     
    但这部《控方证人》却不存在类似的困扰。它不仅没有过多的涉案人物,甚至凶手几乎已经被明确到一个人头上。故事剩下的悬念完全集中在:他是否真的犯了罪!于是,在这种相对紧凑的故事结构之下,导演比利怀特便有了以充分的空间去利用他特有的喜剧风格去丰富故事内容和人物性格。
     
    本来想简述一下剧情,但由于此片的悬念成分,不便过分深入。所以还是以开始的一段故事情节为例,讲讲比利怀特作为伟大编剧的高明之处。首先将这部分情节的所有枝节抽离,让我们看看剩下的故事主干是什么:电影开始,因心脏病住院的大律师刚出院回家静养。正巧助理律师就给带来一个凶杀案件,希望他给被告辩护。开始大律师因为康复考虑没想接受,但是后来改变了主意。通过交谈,他得知,被告与死者(一位独处的夫人)最初相识在一家服饰店短暂相遇,之后,隔了一段时间,他们又在剧院再次偶遇,于是成了好友。进而发生恋情。
     
    情节简述至此,大家看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被比利怀特加上了枝叶之后呢:律师从医院搬回家中静养,有一位多嘴好事但是尽忠职守的护士随行。律师很讨厌这个护士,但又无计可施。到家后,精明的护士没收了律师藏在拐杖内的雪茄。让视烟如命的他颇为懊恼。此时正巧,助理律师领被告上门。本来不准备不接受凶杀案件(因为容易激动)的大律师,偶然发现助理律师口袋里有两支雪茄,所以改变了主意。想以听案件陈述为由,把他拉到书房抽上几口。可不巧俩人都没有火柴,所以不得以再把等在门外的被告也叫了进来。他也没有火柴但有打火机。于是救了大律师一命。似乎是作为报答,他决定坐下更仔细的听听案情的缘由始末。于是被告开始讲述:一日,他路过一家服饰店,正巧看见一位太太(死者)在挑帽子。她试带一顶时碰巧眼光扫到伫立商店橱窗外的被告。被告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喜欢这顶帽子。于是这位太太听话地换了一顶高帽。这时,被告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位太太随即兴匆匆跑出问外和他寒暄几句。然后两人作别。数周后,一家电影院里,被告正在看电影,这时太太进来坐在被告的正前方的前排空位上,此时她正带着那顶被告为她选择的高帽。可高帽遮住了被告的视线。他探头到前排,刚要埋怨,突然认出了对方,于是俩人兴奋地交谈起来……
     
    看出高明之处了吗?情节发展具有强烈的关联性。而将其关联起来的是“关键事物”。首先是护士。护士的引入是为了与律师产生矛盾。而矛盾的结果,产生第一个“关键事物”:雪茄!她没收了律师的雪茄。而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表现人物性格或者单纯产生喜剧效果的过场戏。雪茄直接关联了接下来的大律师的行为:本来已经谢绝来访的大律师,突然发现助理律师口袋里的雪茄!于是才不去午睡,而是进书房进行所谓“商谈”。可因为两人没有火柴,被迫把被告拉进来借火。于是故事开始向大律师接下这个案子转化。而被告的回忆段落则更精彩。它也有关键事物:帽子!第一次将两人联系起来的是帽子。可如果编导将再次相遇,随便设计为在街上走对脸认出对方或诸如此类。当然也无不可,但却很无趣。因为缺乏戏剧性。那么如何使第二次相遇具有戏剧性呢?比利怀特想到了帽子,想到了剧院。通过高帽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哈哈,多聪明! (图:)
     
    再回到情节中。接下来,被告的夫人也造访了接下此案的大律师。从她提供出来的证词来看,被告似乎确实有罪。而大律师马上指出:她是被告的妻子,不能作与被告不利的证词。可对方的回应更加令人震惊:其实二人并不是夫妻关系!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律师将如何应对,故事后续发展又将会是如何呢?……
     
    大律师的扮演者是英国老牌明星查尔斯劳顿。虽然劳顿在演职员表中位置被列在迪隆鲍威(被告)和玛莲·德烈奇(被告妻子)之后,但他所塑造的大律师才是本片的核心人物。影片后半程的庭审重头戏几乎完全被其主导。此角色,自大,张狂,不通情理。但同时却具有出色律师所必备素质:观察敏锐、思维缜密……比利怀特在表现其办案风格时还加入了一个视觉噱头:与涉案当事人交谈,他总爱掏出单边眼镜端详审视对手。镜片于此的功能,不是看清事物,而是借屋外阳光反射,直闪对方面部。照大律师话说:通过观察被晃者的瞬时反应,他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否在讲真话。可这一古怪招数真得好使吗?你只有看完影片才会知道。
     
    在刻画大律师的戏中,还有一处细节很有意思。庭审期间,每当他人发言,劳顿就似乎穷极无聊地在桌上摆弄着护士给他的二十几个药片,摆成横竖齐整的方阵。然后,镜头溶出,大街上的报摊上正出售有关案件发展的报纸。再溶入回法庭。此时,劳顿桌上的药片只剩不到原来的一半。由于前情已表:护士要求他每隔半个小时必须吃一次药。所以此组镜头剪接其实是在暗示观众庭审持续了多长时间……一种似乎是比利怀特从早年间与刘别谦的合作中所汲取来的“以物会意”的纯电影的表现手法。似乎复杂晦涩了点儿,不过倒也有趣。
     
    玛莲·德烈奇也许是好莱坞历史上真正的常青树。这里所说的常青,不是指她的演艺生涯,而是那张似乎永远不老的面容!观看影片时,真得很难想像这位被告夫人扮演者已经是个56岁的人。而迪隆鲍威则是外形上是就透着奸诈。特别那两道黑黑的眉毛,让观众无法不从先入为主地认定此人就是真凶。可如此的“显而易见”,是否是导演故意利用演员形象特征所做的某种误导呢?还是那句话,你只有看过才知道。
     
    原著中没有护士一角。比利怀特为强化影片的戏剧冲突和喜剧效果,才特意安插了这个角色。劳顿真实生活的妻子,英国女演员艾尔莎兰卡斯特,一如既往的展示了她与喜剧领域的出色才华。而她与劳顿之间的对手戏,由于两人真实的夫妻身份而使得表演更加精彩,喜剧效果也更为强烈。
     
    与劳顿庭审过招的对手中,最有趣的就是死者的女佣。这位老太太,从外形到发音都透着喜感。同时,战斗力还十分惊人!第一回合便重创了不可一世的大律师。当然,最后还是因被对方狡诈抓住了一个生理弱点而败下阵来。黄金时代的美国电影,特别是喜剧影片,即使是很小的配角,也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或许与当时电影工作者中的欧洲移民较多有关。他们的表演方式,实际体现了欧洲人对于喜剧的认识:强调演员形象、表情、肢体动作甚声音环节的喜剧表现力,而不是仅仅背诵台词。但现在随着新一代纯种本土美国人逐渐占据主导,好莱坞这一优秀的喜剧传统已逐渐消亡。虽然还有科恩兄弟等极少的导演在努力坚持,但人们看到了太多的: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喜剧的靓女帅哥胡天胡地一把就成了青春性喜剧;再不就是与六人行一样,也不管本人表演是否具有喜感说服力,反正张口闭口都是包袱笑料。其实最终不过是沦为了脱口秀作家的代声工具而已。
     
    影片的结局处理似乎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似乎不再重要。因为比利怀特将这部法庭剧打造的,已经使观众完全可以抛开惊悚和悬疑,而单纯地将其当作一部出色的喜剧或者剧情剧来看。当然,几位表演艺术家的精彩演绎也功不可没。
  2. 马克吐温在他自己某本小说序言中说了类似以下的话,不许任何人在我的这本小说中寻找意义、揣摩本人的思想境界、把它挖得伤筋动骨。作者跳出自己的作品,跑出来通知读者怎么看才正确的,还有一个美国人比利怀特。他的这出《控方证人》的前前后后都缀满了自己的话,他在海报上写,你会和人讨论这部片子,但请不要告诉他结尾。而在影片结束后,又有一个男声插入,说出同样的话。这种神秘甚至被比利怀特带到摄制组,他一直等到电影快拍完才让演员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可是这种精彩阿加莎的原著小说也可以带给我们,电影又注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事件由一只雪茄引起。跟希区柯克一样胖的英国老牌演员劳顿演一个刚从心脏病的打击中康复的老律师。为了演这个心脏病患者,劳顿曾在自己家的游泳池试演了一下,而他的假装心脏病发作也的确引起了妻子的恐慌——非常巧合,正是《控方证人》中护士Plimsoll小姐的扮演者。劳顿律师有一个职业动作,捏着一个眼镜片借着太阳光扫视他人的脸部神情,而这一招实际据说是跟他自己的律师学的。劳顿律师体积庞大,当他在护士的敦促下上楼的时候出现一个滑稽场面——这里设计了一个当着众人的面升降的椅子电梯,它就这样载着劳顿摇摇晃晃往上挪过去。

    此后影片重心除了讲述前情外就全是劳顿的舞台,直到黛德丽出现。这种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为了展示一下玛琳黛德丽的哪怕一只大腿,即动用了145个临时演员和38个特技演员。这是片中不甚重要的一幕,它只承担着让黛德丽和男主角邂逅的连接作用,但是,“照亮黛德丽的大腿!”给了它存在的全部理由。在饰演戏弄劳顿的女骗子时,黛德丽被小小装扮了一下,最后也果然出来一个足以蒙骗观众的怪异造型。据不可靠消息,比利怀特称这个扮相看起来更像女版的乔治·C·斯科特。说它不可靠,因为好歹斯科特也是演过巴顿将军的。

    黛德丽对自己的表演非常有自信,还为奥斯卡提名准备了一个舞蹈。没想到失败。劳顿和他妻子获得了提名。

    饰演黛德丽丈夫,也就是原版小说中主要人物伦纳德的是泰隆·鲍华,这个家伙本来是很幸运的,被妻子救得一条命,不过由于劈腿被发现,最终死于黛德丽之手。而泰隆·鲍华这个演员在生活中也同样不幸,他在拍下一个长片时由于心脏病不幸挂掉了,《控方证人》就是他的遗作了。

    除了泰隆·鲍华,《控方证人》同样是饰演女管家的英国演员Una O'Connor的荧幕完结作,她饰演这个角色已经是第二回,而第一回是在百老汇的舞台上。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口音,在和法官交谈的时候这个小老太太的喜剧天赋已经展露无疑。而带有比利怀特气质的法官则把这种喜剧感保留到最后,他的台词让人难以忘怀:Una O'Connor抱怨自己的听力申请老批不下来,这法官说,算了吧,夫人,想想当今人们无聊的言论,您啥也没错过。原汁品尝如下:
    Six months ago i applied for my hearing aid,and i'm still waiting for it.

    My dear Miss Mckenzie,considering the rubbish that is being talked nowadays,you are missing very little.

    和以上情景手法相同的还有劳顿坐听审判程序一幕,护士跟他说每隔半个小时要吃一次药,而最开始他摆了一二十颗药在桌上玩,等到镜头摇回审判室时,他的药只剩一半了。除了这样的讽刺技巧,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招贯穿其中,比如当泰隆·鲍华在电影院偶遇贵妇人的一节,他跟后者说片子演的是Jesse James的事,而他自己,就是1939年版的Jesse James。

    和劳顿一样胖的希区柯克明显嫉妒此片观众对它的欣赏,他称这部片子好得就像是他拍的。但是,注入了演员的精巧表演和穿插全片的种种玩笑,《控方证人》明显是属于比利怀特的黑色炸弹。
  3. 控方证人:照亮黛德丽的脸
    1957年的《控方证人》,又名《原告的证人》、《雄才伟略》,是好莱坞天才导演比利•怀德改编自天才侦探小说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剧本,男女主演是好莱坞红极一时的泰隆•鲍华和玛林•黛德丽。在演员表上,还值得一提的是扮演辩方律师,罗巴特爵士的扮演者查尔斯•劳顿,他是首位出演阿加莎笔下大侦探波洛的演员,而在片中饰演唠叨护士的女性,则是他在现实中的妻子。知道这一点后重看电影,往往有不一样的滋味。

    这部电影的伟大之处,在于向我们展示了小说改编电影能做到怎样。在阿婆的小说中,《控方证人》并不是最好的一部,在阅读乐趣上,个人认为,甚至不如《H庄园的一次午餐》那样,对案中人的心理刻画地细致入微,又能将阿婆最擅长的,也就是被王安忆一再赞美的“微妙的违和感”表露无遗。在电影中,辩方律师、唠叨又忠于职守的护士,甚至原著中并未着墨太多的死者,死者的女佣,都有精彩表现,这一点已经被无数影迷深刻剖析过,我不想在此拾人牙慧。

    这部电影打动我的,是玛琳•黛德丽。

    毛尖在《非常罪,非常美》里用的题目:“照亮黛德丽的脸!照亮黛德丽的腿!”这位1901年出生的伟大女演员,在拍摄本片时已经56岁高龄,然而黑白胶片里,她的魅力有增无减。无论是黑白胶片的原因,或是她本人驻颜有术,我仍然固执地希望,这是一位女演员本身的魅力,这种魅力超越肉体,超越时间,甚至与灵魂无关,是只能在镜头中,散发出来的神秘未知之美,如同阴暗乌云后透出来的一缕金光。

    玛琳•黛德丽、比例•怀德、雷蒙德•钱德勒,这几个名字在当年的好莱坞,是“黑色电影”的代言。在电影里,黛德丽出场并不早,然而,当她一踏进罗巴特律师那老旧又阴暗的办公室时,顿时蓬荜生辉,仿佛空气的质量都有所改变。这是个面孔窄小、颧骨高耸、下巴无肉的女人,与肉感丰满的玛丽莲•梦露相比,她有另一种无法言表的性感。正如中国人津津乐道的“环肥燕瘦”,丰满的性感,是一种情欲的、沉醉的、热情的性感;而黛德丽的双眸,清亮、冷漠,如同三月暮春时分,天边的寒星,这是一种冰冷的、神秘的性感。

    我一直不大明白,为什么男人会钟情于这种性感。或许这部电影里的黛德丽给了我答案。这个包裹在暗色紧身外套里的女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头耀眼的金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无论是她过于男性化的西装外套,修得过于尖细的眉毛,还是那张苍白无肉的脸,简直是“棱角分明”四字最好的解读,像是一朵多刺的玫瑰。

    她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很快让他感到不信任,占领地酒吧里的歌女,隐瞒婚史,嫁给美国大兵,一开始是为了他的咖啡和糖,后来是为了让他把自己带到美国,扮演贤妻良母,只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却并不爱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她冷若冰霜,无爱无恨,当男人面对这样冰冷的尤物,心中所激起的,到底是征服的欲望,还是探究的好奇?或许,只是对未知的、神秘的美,一种无法阻挡的臣服。

    辩方律师能做的,只不过是防卫似的辩驳控方律师。双方最有力的证据,也是最薄弱的证据,来自于被告的妻子,她口中,被告回家的时间。然而这位证人越来越不靠谱,甚至从辩方证人转为控方证人。然而,就在罗巴特律师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外出现的,神秘的女人扭转了局面,她掌握了这位女证人与人通奸的证据,这表明她是有意说谎来诬陷自己的丈夫,好与情人双宿双飞。

    罗巴特律师在法庭上用奸夫淫妇的书信将她击得体无完肤,又或许,这也是男人对这种魅力的一种反击。黛德丽失控地大喊大叫,重新回到证人席上的时候,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美丽的脸颊滑下。镜头几乎是依依不舍地追捕着每一颗泪珠滑落的痕迹。这时候,黛德丽又有另一种美,并不柔弱,却让人心碎、让人窒息,黑色的女人的泪水,比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泪水更加珍贵,每一颗都是无价的宝石。

    我在看毛姆的《剧院风云》时,主角朱莉娅•兰伯特在化妆间里对情人哭泣,“她把泪汪汪的眼睛慢慢地转向他。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女人在哭,而是整个人类的灾难,是作为人的命运的深不可测而无从安慰的悲哀。他突然跪倒在地上,把她一把抱住。他感到震惊。”我一直觉得这只是小说家的夸张,然而当黛德丽在证人席上落泪的时候,这段话在脑子里冲破层层记忆突然出现。

    这时间,她仍然是女神。

    直到庭审结束,她的丈夫被判无罪,结尾突然峰回路转。豆瓣上有人评价说,“律师三寸舌,妇人攻心计,两般皆不毒,最毒男人心”。从电影中庭审开始,就一直坐在旁听席的那个姑娘,仿佛黑子变成白拍子一般在舞台上亮相。少女的丰满脸颊肉嘟嘟的,嘴唇像初绽的玫瑰般柔软,褐色茂盛卷发上扎着丝带,细花连衣裙抠出一段凹凸有致的身材。然而她的美是粗野的,也是肉欲的,无论这躯体这面孔多么青春,仍然有一种艳俗的、喧闹的气质。

    只是,女神的魅力在这样的艳俗与喧闹面前黯淡了,败退了。

    虽然是黑白电影,仿佛也能看到黛德丽嘴唇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强自镇定地问:“伦纳德,这女孩是谁?”在这一刻,她不再是女神。我注视着镜头,讶异着为什么同是一个人,前后的感觉却判若云泥。神秘、冷漠的魅力像退潮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她被还原成一个枯瘦、苍白的女人,如此而已。

    也许是因为,她最终还是爱上了什么人。

    于是,她抓起当作证物的水果刀杀掉背叛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一种无聊又悲哀的表演。但当她被警察抓住带走时,回望罗巴特律师,有一个谢幕般的短暂凝视,这是她在全片中最后一个特写。那个凝视中有很多东西,悲哀、凄惶,还有一点点的自嘲。

    这或许是我作为观影者过分的解读,但正是这个谢幕的凝视最终打动了我。

    照亮,照亮黛德丽的脸!

     
  4.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最重要的在于其顽强的生命力。这部拍摄于1957年的法律题材电影,在后来不计其数类似题材故事影视作品的映衬之下,非但没有丝毫褪色,反而显得更加惊艳。我边看片子边想,这样一个被后世多次重复的故事是怎样被呈现得如此精彩的?昨晚刚看完此片的我目前还出于震惊状态,对该问题尚难以解答,只能待今后重看时再慢慢消化了。
    但凡高品质的影片,对人物的刻画都绝不输于对故事的讲述。本片从开头就将老爵士的为人以及业界威望通过他身旁人的行为表现了出来,而老爵士的身体状况也早早地被埋下引线,这不但加深了此案的分量,也成为后面故事中一个时刻牵动人心的不安因素,同时又安插了“护士”这个有意思的角色,令人在观看紧张激烈的法庭辩论的同时,稍有放松机会,体会到一点点温情。
    由于本片是从舞台剧改编而来,所以场景变化相对较少,尤其是雷纳德向律师们讲述案情来龙去脉一段,实际上内容是相对枯燥的。而故事讲述者非常机智地运用了“雪茄”、“抽屉”和“镜片”这三样道具,再加上演员们精彩的表演,既没有影响观者了解事件经过,又为该段落增添了许多情趣,且为下面的剧情做好了铺垫,让你坚信下面的剧情必定更为精彩。
    不错,连三个人的讲故事桥段都被呈现得妙趣横生,后面的法庭陈述简直用“精彩绝伦”一词都不足以形容。可以看出,老爵士对不同证人证词的态度有着相当大的差别,他用不停的“反对”和有力的问题极大地降低了警方证词对辩方的不利,又从根本上动摇了陪审团对女管家证词的信任,虽然其中出现过些许闪失,但那些问题的力度和说服力,令人不得不叹服这位资深出庭律师的经验与能力。
    接下来出场的“控方证人”令老爵士有些措手不及,但却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先前剧情在观众心中埋下的一些疑问,而下面“知情人”的爆料更将真相和盘托出。正当人们以为故事会就此完结的时候,更为精彩的好戏又开锣上演……
    真不愧是侦探小说女王写出的舞台剧,以前只看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大侦探波罗”系列电影,却没想到这样一部法庭戏也能被写成侦探小说风格。怪不得阿尔·帕西诺不止一次表示出他对参与该片翻拍版的极大兴趣,问题是没有比利·怀德,影片还会如此精彩吗?
    无以复加的致敬,献给所有参与本片创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