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New

千年女优 千年女優(2001)

演员:



影评:

  1.   在1975年那部电影中,刚满十九岁的伊莎贝尔•阿佳妮,站在海边,骄傲地昂起美丽的头颅,对着天空可及的最深与最远处,念出阿黛尔•雨果五十年前离开家时在日记里写下的话语:“千山万水,千山万水,去和你相会,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到!”镜头定格在那可以飞越流星碎雨的绝美面孔上,刹那间,汹涌的感情从画面上扑面而来,气势磅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冲刷着心灵的每个角落,那并非是海水呼啸出的浪涛声,而是那个女孩奔涌不息的爱。她的爱是巨大绽开的古老焰火,永远保持着爆裂瞬间的华美,不会熄灭。世界在她的面前近乎破碎,不敢直视却又无法抑制心中颤抖的欲望,凝视着她的脸,她的双眼,任由泪水充盈了这个蓝色的星球。

      从法国到哈利法克斯再到巴巴多斯岛,她一路追寻而来,说谎、乞求、流泪、疯狂,用尽一切方法来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一丁点关注与爱。结果他只是鄙夷她,嫌弃她,侮辱她、利用她,最后逃避她。在巴巴多斯岛的大街上,平松想要上前警告她不要如此纠缠下去,却没想到这个曾经痴狂地迷恋着他的阿黛尔,目光疏离,不再用狂热的深情迎接他的每一次出现,没有作任何回应,径直走过了街角。留下他一个人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曾经他是被深爱的那个人,被不停的追求着,而他对这份坚贞执著的爱不屑一顾,甚至还要放在脚下碾碎踢开,如今真正失去的时候,他才若有所失,仿佛他才是被抛弃的一方。没有人再能像阿黛尔这样追求、等待,热烈的爱着他了。就像是《一封陌生女子的来信》中的小说家阿尔,他被那个他从不认识的女人默默的狂恋了一生,而他对此却毫无所知,一再忽视她,哪怕曾和她一起生活,也可以经过她而毫不回头,轻松地犹如经过一滩污水,而她却总是一再回头凝望、等待。直到一天死亡湮灭了她等待的姿态,她不用再沉默,不用再卑微地乞求。她用死亡让他知晓这种深沉隽永的爱,是他曾经拥有,却不曾珍惜,最终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没有任何挽留的机会。他受到了惊吓,感到了心灵上的空虚,被另外一个世纪吹拂来的热情震撼着,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说爱情是有关等待的一场情事,通常来说陷入爱情中的便是等待的一方。等待让人不敢动弹,恋人不经意的一分钟拖延就会让人心生焦灼,世界的重心完全倾斜了,似乎全都集中在他(她)出现的那一刻,怀抱着满腔的爱意从失控的踟蹰中解放出来,“就像箭忍受弓的紧张,以便射出的刹那超越自己”。可是有时候实在说不好谁才是等待的一方,正是因为她(他)是等待的一方,付出全部热情的一方,她(他)也是随时可以决定成为不再等待的一方。不论是“天堂电影院”中的公主与士兵,还是罗兰•巴特笔下的风流名士与妓女,都讲着共同的一个故事:一个男人迷恋上一个女人,而她应允这场爱情的条件是,他坐在楼下等待一百个晚上。在第九十九个夜晚,男人起身走了。故事就此戛然而止,哪怕不是身为那位女子的其他的观者,也能轻易地体会到那种怅然所失的感觉——巨大的热情慢慢积聚,当膨胀到一个最大的限度,却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到底谁才是等待爱的一方呢?是接受者,还是给予者?

      爱是不可捉摸的存在,它君临天下般高高在上。在它祈求怜爱,渴望关注的时候,已经渗透入了对方的血液,这种追求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当它像离弦之箭飞出弓弦永不可追回时,方才显示出其力量。不论是法国的平松和还是小说家阿尔,都未曾意识到被爱着的世界多么不同,那些爱着他们的女人创造了一个隐秘而温柔的世界,在不知不觉中甜蜜地融化了他们的生活,哪怕是午后的酣睡似乎都受到了某种保护才如此安宁。就像每年生日阿尔都会受到的白玫瑰,它是沉默的存在,可有可无的摆设,只不过在他生命中占据每年只有一天的生存空间,却在消失之后用绵延不绝的爱情拍打着他的心,让他知道曾经的生命曾被如何的填满,如何被挚爱着。

      “当你感到渴念,就歌唱恋爱中的女人吧;
      因为她们著名的激情仍然不是不朽的。歌唱
      被抛弃和凄惨的女人(你几乎要羡慕她们),
      她们可以爱得比那些满足者更为纯粹。”——里尔克

      “千年女优”(Millennium Actress 2001)中的藤原千代子将这种不求回报的爱,演绎得更加纯粹和浓烈,她穷尽一生追求的并不是一个人,她追求的是爱情本身。正如她喜爱的莲花的花语“纯真”一般,真正这种对爱情纯粹的追求才让她永远保持心灵的纯洁。她没有坐在那里,哀戚地等待爱情的降临,她勇敢的飞奔出去,永不停息的追求。她能掌控那变化不惜的爱情,付出持久的热情,远比那些享受爱情带来甘甜富足的人,更加充满生命的力量。正如安妮•莫洛•林德伯格写道的那样:“爱是一种力量,它并非结果,而是原因”。

      当少女时代,千代子遇到了负伤逃难的画家,他匆忙中撞倒了她,毫无防备的她跌落在雪地上,也自此跌入了让她沉溺一生的爱情之海。实在说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她只是看到了他被帽沿遮住的半张脸就爱上了他,他温柔的低语,手掌的温热,让她在一刹那就从懵懂的少女觉醒成为一个女人。她无法把他归类成任何一种人,对于千代子来说,他没法用语言形容,他的容貌、外表、语调,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是纯真的,美好的,不可摧毁的,让她在战乱的年代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无限之门。在未嗅到那种天使般的气息前,她懦弱、胆小、无措,蜷缩在当时社会对女性禁锢的牢笼中。她可以是大街上任意一个女孩子,过着母亲安排的平静人生。可是她却在那个谷仓,和爱情勾了手指,定下了缠绕千年的誓言:“我一定要去和你重逢!”

      自此,她勇敢的踏上了追爱的旅程,奔向命运,迅速后退的风景映衬着她飞驰滚烫的心。去往满州,跑向北方,穿越时代。作为一名女优,她扮演过少女、公主、忍者、妓女、科学家,在参演的作品中,她永远是那个不顾一切,为爱而爱的女人。在疯茫的逐爱途中,她也会迷茫、恐惧、退缩,她总会看到那个手抚命运纺车的老人,诅咒着对她说:“你会永世遭到爱恋之火的焚烧。我恨你,同时也爱着你。”每一次她放弃希望和追逐的时候,都能看到那架命运之轮碾压过她的身体,编织着她不可预知也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在心中,她既惧怕着命运,又怀着渴望的心张开双臂拥抱着命运,并非是因为存在着所谓幸福,而是这命运让她发现这个不停去爱、去追逐的自己,原来是如此接近永恒。男人、女人、事业、渴求、妒嫉、甚至时间,所有这些看到她都颔首臣服,因为爱可以征服一切。

      爱可以包容、相信、盼望、忍耐,而“饮再多的水也不能消除爱的饥渴,即使是洪水也无法溺死爱”(《所罗门之歌》)。爱不是可以亲眼所见的影像,也不是可以亲耳听闻的乐章。就算你闭上双眼,掩住耳朵,逃往世界的尽头,仍旧无法平息激荡在脑海中的影像与耳边的歌谣,只要你停下奔逃的脚步,它便会冲击你的心灵,撕碎你弱小的胸膛,喷发而出。对于爱,你永远无法逃避,无法视而不见。

      被爱的人固然是快乐的,却是一种被施予的快乐,在爱的平静愉悦的打谷场,他们失却了爱的能力,无法尽情地哭与全心的笑,当爱远离的那一刻,他们只能赤裸着无爱的心灵,狼狈地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不论是平松,还是阿尔,抑或是趾高气昂的被追求者,认为自己拥有着至高权力和永恒权威,可以掌控欢笑与悲伤,却没想自己才是被爱囚禁在皇座上不能动弹的人。那些奉献着热情、勇气、痛苦、光彩的追逐者,他们才是被允许自由进出爱情大门的人,那把神秘之匙可以带领他们通向任何他们所要抵达的都城。

      而爱情永远不会青睐那些原地等待的人,爱伦•坡曾说:“献给那些爱我的,并且我爱的人;献给那些正在深深体验的人,而不是那些正在沉思的人;献给所有梦想家和那些对梦想满怀信心并把梦想作为唯一现实的人……”。是的,哪怕澳洲大陆与非洲大陆接壤,河水开始溯流,鲑鱼跑到大街上歌唱,仍然要去爱,去追逐。

      因为,爱是永不止息。

      转载请注明作者:九尾黑猫

  2. 青丝白发,红莲盛开

    柏邦妮

    金色的月亮
    在千万颗露珠上升起
    唯有打破即将来临的黑夜牢笼
    才能盛开在你的梦里
    展开千年的追寻
    驶过平行的船队
    仿佛变幻莫测的云
    这一切都是为了跟随你的踪迹


    ——〈千年女优〉主题曲歌词


    关于反差和对照——
    初看《千年女优》,觉得处处都是反差和对照。2001年《千年女优》上映,适逢《千与千寻》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世界,就这样,眼角有痣的千代子完全被那个胖嘟嘟的千寻打败,被人们遗忘在满是灰尘的角落。相比〈千与千寻〉的环保主题,《千年女优》中一个女人的爱与人生,纵是与整个日本电影史交织也显得软弱,尽管,〈千与千寻〉多少有点图解和说教,所谓的人文关怀显得有点廉价,而〈千年女优〉却因灌注了特别强大的精神力量而显得光彩夺目,使人不得不赞叹欢喜,感伤流泪。盛名和寥落,相差竟如此之大。

    关于繁复和简单——
    〈千年女优〉的形式非常繁复,如蝴蝶的斑纹无法分辨。隐退三十年的75岁的女优藤原千代子,向“lotus樱??ǎ┕?镜睦习辶⒒ㄔ匆步彩鲎约旱囊簧??保??械娜松??味纪u(C)电影情节来展现,从古装时代剧到战争谍报片,从战后时装剧到科幻怪兽片,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电影中有四重时空:过去电影的时空,过去的真实时空,有立花和摄影师虎吉参与的时空,以及当下讲述的时空。导演今敏宛如一个神奇的魔术师,点化历史,拆解时间,扭曲电影,再造真实,只要出于他的叙述需要,一切皆可能。

    电影最值得惊叹的地方在于,尽管在如此复杂的片段中穿行,观众丝毫不会觉得怪异,也并不会疑惑。一则因为动画本身就更加自由魔幻,默许了异想天开和鬼斧神工;二来,则因为故事虽花哨,情感却简单。在任何不同的故事情境中,爱一个人的心情,寻找一个人的心情,狂喜和巨痛,都是一般。一切都是背景,唯有爱情真实。

    关于寻找和梦想——
    说是千年等一回,等待并非千年,女优也并非仅仅等待。与其说是被动地等待,不如说她是执着寻找,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超越时空和历史的藩篱,跨越电影和现实的界限,用世间女人最为坚韧的勇气,永不停息地奔跑:二战时期,她用14岁童稚的容颜在雪地车站奔跑;她在沦陷的中国北方奔跑;战国时代,作为城池中幸存的公主,骑着马奔跑;幕府时代,穿着青楼的木屐在雪地里奔跑;大正时代,穿樱花和服骑着自行车奔跑;昭和时代,凄冷雨夜,她穿过漆黑树林奔跑;哪怕是在荒凉淼茫的月球上,她身穿笨重的宇航服,艰难地行进……千代子永远目光闪亮,高昂头颅,长发飘扬,紧紧攥着那把钥匙:“一定要见到那个人!”


    寻找是许多电影的主题。等待是许多女人的宿命。在等待和寻找之间游走挣扎,一生无比漫长,千年却也不过是一日——相遇的一日。那是黑白战争年代,只有少女是一抹亮色,鲜红的围巾,缚于他的伤腿上,也系上了一生痴缠。一把开启画箱的钥匙,恪守着一个承诺:要在和平到来之时见面,她归还钥匙,一起远赴北海道的雪原,在白雪皑皑中,他将完成未尽的画作。


    《千年女优》看来似乎是讲一个女人和她的爱情。这种永不放弃的爱情在时间更迭,戏剧转换,人世变迁和生离死别的映衬下显得无比伟大。千代子成为一个象征,一种精神,一个童话。我总觉得,这种精神并非单指向爱情,也可指向一切:反抗生活的设置,存留着天真而伟大的梦想,固执以自己的信念生活,哪怕要受孤独和时光的煎熬。就像电影中的钥匙君始终面目模糊,他不再是一个特定的男子,而可成为任何一个梦想的象征——梦想能不能实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梦想始终存在。因此,在电影结束,千代子在向着未知空间进发的时刻说道:“是否找到他已无所谓,我,喜欢追寻那个人。”

    关于旁观和介入——
    初看的观众往往会莫名其妙:为何立花和虎吉一直在故事里跑前跑后?我觉得这两个角色的设置实在是〈千年女优〉最为高妙的一着。一来,故事凄苦,感情沉重,这两人调剂了气氛。大叔立花舍生忘死的粉丝状,实在是傻得可爱,而虎吉在一旁的插科打诨也平添了几分喜感。二来,这两个人物在电影中,从旁观,窥视,跟踪,探访,到评价往事,介入叙事,扮演角色,见证历史,完全颠覆了老套的电影观念,创新出一个新的角度,一重讲述空间。就像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中,作者直接跳出来扮演角色,读者不再仅仅被动,而变得与作者平等;在电影中,观众不仅大笑,也仿佛与立花虎吉一起在电影人生中历险,而当老年立花回首看向青年立花的时刻,卡通变得深刻,这是一个生命的回顾。

    关于莲花和妖婆——
    电影中有两个贯穿始终的意象:莲花和妖婆。在千代子隐居的府邸池中静静盛开的莲花,就是千代子的象征。电影中,借立花的口表白:莲花的花语就是纯洁。莲花不会因为生长在污泥中就变成芥草,同样,高洁的千代子,如同立花在重逢之前的断言:“这个女人,是永不可能老去衰败的!”

    在一段战国背景的电影中,千代子在乱兵围困的危楼上遇见了一位长发老妪,手摇纺车,如摇转不可抗拒的宿命之轮,骗她喝下千年长命茶,并诅咒她一生受爱火煎熬,伤痕累累。(这一段非常像黑泽明的〈蜘蛛巢城〉。)妖婆和诅咒在每一次千代子受到命运重创时出现,成为厄运的化身,提醒她这种寻找是徒劳。在电影最终,老年的千代子注视着玻璃相框中自己少女时的容颜,青丝对白雪,妖婆映照在玻璃上,她赫然发现妖婆眼角有痣,竟是自己。难怪妖婆说:“我对你无比仇恨,却又无比怜爱……”妖婆其实是她的心魔,是她的恐惧,忧虑,对年老的害怕,以及对自己的怀疑。

    而在电影结束时,千代子沉睡着闭上眼睛,却以少女的面目飞向太空,导演用出发代换了死亡,暗示着一种轮回和重生。妖婆消失,千代子再度踏上另一个世界寻找钥匙君的旅程。


    “必须走吗?”
    “已经约定好了啊。”
    “踏上不归路就不能回头了!”
    “我说好要去见他的!”
    这一回,她必定能找到他。

      

      

    PS:《千年女优》剧情梗概

    阪神地震余震未息,莲花公司社长立花在狭小的房间里观看女优藤原千代子的最后作品也看到了最后一幕,摄影师虎吉提醒他,应去拜访千代子了,这是为了纪念拆除的银映电影公司所做的特辑,千代子是70年来最大的女明星。车窗变成景框,不停倒带中,千代子一生的片段展现出来。

    在千代子隐居的山中府邸中,一池红莲静静开放。年老清瘦的千代子微笑着接受采访,说,地震就是缘分,因她出生在关东大地震中。翻看着黑白相片,地震时父亲亡故,依靠着父亲遗留下来的店铺和母亲生活。懵懂的少女在黑白照片的战争背景中奔走,是唯一的一抹亮色。年老谦恭的千代子叠化成14岁童稚的千代子,电影出现了第一回故事:母亲严厉回绝了电影公司老板,不同意千代子去做女演员。立花和虎吉在一旁拍摄。千代子愤愤离开,在外面的雪地里被一个男子撞倒,面目模糊的男子亲切地向她伸出了手。千代子将手纳进他的手掌,也将一生情怀放在他的手里。刀疤脸警察追踪而来,说男人是反动的思想犯。千代子隐瞒了男人的去处,并将他隐匿在自家的仓库中。立花感叹:“少女真是大胆啊!”虎吉则不停咕哝:“我们简直是跟踪的变态了啊……老板,这叫什么摄影啊?能播出吗?”千代子将鲜红的围巾,缚于流浪画家的伤腿上,也系上了一生痴缠。一把开启画箱的钥匙,恪守着一个承诺:要在和平到来之时见面,她归还钥匙,一起远赴北海道的雪原,在白雪皑皑中,他将完成未尽的画作。次日男人离去,千代子在雪地里的火车站不顾一切奔跑,摔倒在地。立花在一旁哀号:“在电影院里看这一幕我已经哭了52回了!”
    原来这是千代子所拍的第一部处女作。

    在第二部电影中,千代子来到中国北方,导演大泷一把夺走了她把玩的钥匙,想占据她的心灵。而对她冷嘲热讽的女优泳子则买通算命先生,告诉千代子要找的人在北方。不顾一切的千代子乘着火车去北方,在途中遇见马贼,立花奋不顾身去保护千代子,虎吉则吓得要命:“真正的马贼啊!”千代子用力去拉开车门,打开外面却是战国时代的城池。

    千代子成了战国时代的一个公主,乱兵围困,父亲已死,正要自刎之际,千代子在乱兵围困的危楼上遇见了一位长发老妪,手摇纺车,如摇转不可抗拒的宿命之轮,骗她喝下千年长命茶,并诅咒她一生受爱火煎熬,伤痕累累。(这一段非常像黑泽明的〈蜘蛛巢城〉。)立花摇身一变成了长门守源卫门,要保护千代子去到未死的大人身边,虎吉目瞪口呆。千代子骑上马,向着那个人奔去。刀疤脸紧追而来。

    逃到小路,千代子又变做了女忍者,和泳子对打,要去都内营救顶撞权贵的流浪武士,而立花则变做路见不平的浪人,嘴里含着草叶,功夫不堪一击……

    一把被推倒的千代子变做幕府时代的艺妓,青楼太夫泳子将她关押在牢狱中,她哭喊着要去见那个人。立花则是店里伙计,将她偷放出来。在雪地里,千代子被撞倒,和钥匙君重逢了。钥匙君告诉她,将在北海道等着千代子。刀疤脸跟踪而来,质问千代子之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立花挡在千代子面前,吹着怎么也吹不响的呼哨……

    千代子骑着马,坐着马车,坐着人力车,驶过不断变化的电影布景。立花拉着人力车,跑得直喘气。一转眼,千代子穿着樱花和服,在大正年间,骑着自行车,被刀疤脸拦住,并投进监狱。立花花钱将千代子赎出。千代子走出监狱时,钥匙君正被押进监狱。千代子急急拍打着监狱大门,喊着:“让我见他啊!”大门打开,外面是一片战争的废墟。
    在废墟上,千代子看见家中仓库未朽的一面墙。墙上是钥匙君为她所画的画像:画上少女千代子羞涩地微笑着,一如红莲花。

    在昭和年间,千代子不停拍戏,希望被钥匙君看见。在片场,青年立花开始打杂。母亲催促她结婚,她却不理。导演大泷也表达了对她的爱慕,她没有回应。大泷指使泳子偷去了钥匙,心灰意冷的千代子与大泷结婚。却在婚后打扫之时,不小心找到了钥匙,此时,已成残疾的刀疤脸前来赎罪,并交给千代子钥匙君给她的信。千代子毅然离家,向着北海道的雪原奔去。所有她曾为追寻他而奔跑的片段都出现,千代子奔过哥斯拉,变作博士,在月球上,一片皑皑荒原。孤独的画架伫立,千代子高喊:“无论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他!”

    就在拍摄这部电影时发生了地震,青年立花保护了千代子。千代子在头盔上窥见了自己不再天真的脸,妖婆出现,她离开了影坛,从此归隐三十年。

    故事讲述到这里,千代子晕倒,救护车开过,远处电影场正在拆除。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立花告诉虎吉,当年刀疤脸已经杀死了钥匙君,千代子一生追寻的是一个永远追赶不上的故人的身影。千代子安静地握着钥匙辞世。
  3. 我每次看到人家说千代子痴情的时候,都忍不住ORZ...难道这些人都没有看到结尾吗? 难道导演还不够直白吗?

    在影片中, 千代子一次一次不停的追寻,不停的落空,其实早就和爱情无关. 千代子其实心里清醒的知道那个画家或许早就死了甚至根本就没有实实在在地存在过,只是一个不可触碰的幻影而已.而那个阴险丑恶的老太婆正是千代子自己内心的一个倒影--是千代子心中知道的客观现实. 在临终时候,千代子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这个故事的主题: "我喜欢的,就是追寻的过程"(大意如此)--其实结果如何也都无所谓--我一直以来追寻他只是因为我喜欢呀

    千年女优,根本不是一个关于爱和宿命的故事,这就是一个<千代子快跑>的故事. 千代子寻找的并不是爱情,也不是自己的一见钟情者. catman说得很好: "她而只是在追寻一种感觉、一种情绪来追寻他只是因为我喜欢呀。不,或者说是在通过追寻在保持自己的那种最宝贵的情感,或许那就是“纯真”吧. 记得电影里千代子说,‘她最喜欢睡莲’而睡莲则象征了"纯真".

    就因为结局那句话,我喜欢上了千年女优这个乱七八糟的故事~
  4. 藤原千代子,女主角。 左眼角下一颗泪痣,悲伤的象征,一个命运。 《圣经•传道书》说,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所有追随,一应苦难,乃至全数奔波辗转,都是幻觉,并,都是为了幻觉。 少女时代,藤原千代子邂逅并搭救了被追捕的画家。 这声音和暖的男子,曾在旧仓库里,明月光下,对她说过一些话,关于圆月与残月,关于北海道雪后苍茫的原野。 她仰起面孔看向阴影中他黯淡沉和的脸,如此渴慕,如此期许。 之后他被捕,不知所终。 劫难开始。 千代子成为演员。 她的所有角色只是在重复现实中的她自己 —— 为一个男子,成千上万次地奔跑追随。 在长时间的寂寞与苦难里,颠沛流离。 她穿越乱世与太平,经过荒野与废墟,她将和服与洋装交织成烟花盛相与幻相,寻找这男子的线索、声音和背影。 然而,爱是恒久虚空。好似幻觉。 千代子最大的幸运是成为一个演员。 而她最大的不幸,亦在于此。 因为,每一场表演都可以将感情放大,使它变得比我们以为和所能想象的都要强烈。 由于千代子的爱永远不能完整,所以它就有了自己的生命,海藻般迅速蔓延,覆盖她控制她,使她与生活失散。 而她毫无悔意,特地使自己人戏不分,成全此生的陷落与沉沦。 就像文字。 在一场文字当中,我们总会比平常用力。 我们会变得更加偏执和顽固,并,我们的感情亦会更加极端和热烈。 它是一层伪装,一次心照不宣的乔装打扮。 在面具下,在油彩下,在戏服下,在冠冕下,在珠光下,在夜幕下,得以心无旁骛地来爱你。 然而,果真这是爱吗? 抑或这是一场对自己的消耗,而我们只有在一场消耗中才会感到幸福? 令千代子千年不死的,记得吗,是华发苍颜的妖精。 这妖精诱她饮下长生茶,使她的生命无法终止,使她的爱,无法终止。 这妖精说 ——我恨你,恨入骨髓,且爱你,如痴如醉。 呵,果真它是妖精?不,不如说是她豢养的心魔要更恰切。 阳光中的废墟,独那绘有她肖像的墙壁屹立不倒。 画中她笑靥如花,尚未经离乱,尚未经爱情。 她多么年轻。 后来她就老了。 她如此清晰地了解这一点,终于决定停止追逐。 她穷尽她的一生,她疲倦并劳累。 并且她知,纵使相逢应不识,失却了当年芙蓉面,遗弃了那日小罗裙,毕竟,她与当初不一样了。 当然,她仍要追随那幻觉中的男子和她幻觉中的爱情,在死后。 看时只觉酸楚并虚无。 还有那貌似客观冷静的叙事者,他爱藤原千代子,亦是这样长久。 但她是看不到他的。 她选择性失明,只看得到北海道大雪中,孤身作画的男子。 她在这独自一人的爱情当中耽搁太久,她失去了看见别人的能力。 当一个人在爱中,根本就是闲人免进,请勿打扰的。 这电影的叙事结构,使我想起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 那是一些只有开头的故事,不断从一个链接至另一个。 连过渡的理由亦不需要。 一个女人沦陷在一场注定失望的爱中。 难道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因为事实上,那画家在被捕后不久,便已经死了。 她不知晓。 爱情摧毁她。 时间摧毁她。 命运摧毁她。 真相摧毁她。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女子存在? 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女子存在。她是我们事关爱情的幻觉。 爱是恒久虚空,是疲惫的花事,是幸福的徒劳。 2005-4-24

    我的微信公号:逍遥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