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刷懵了。
左右放不下,二刷之后,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读了篇不大认同的影评,洗个澡,突然读懂“米衣”这个名字,通了。
黄建新导演一贯喜欢玩隐喻,使象征,热衷政治。但是,他偏偏戏谑般地,爱给自己的孩子起个轻佻名字,什么“站直喽,别趴下”,什么“背靠背,脸对脸”,这部也一样,再加上不知怎么被冠上的“喜剧”标签,估计撵走了不少严肃电影观众。
本片十分晦涩,本评严重剧透,强烈建议后阅读。
一开篇就是象征。一条古城墙,砖缝里站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城墙缓缓伸向远方,那里是一片辉煌的都市。
进入故事。一只大表,男主角旁白:“2004年5月4日,上午11点30分,一个人,确切的说,一个胖子,闯入了我的生活”。表盘是黄导喜欢的象征物,象征历史(参考《黑炮事件》),这里的时间恕我结合全片做大胆诠释——五月四日,青年节,源自一九一九年青年运动,乃中国政治道路选择发端之隐喻。闯入它生活的这个胖子叫杨红旗。
男主角,姓古,名国歌,古老大国之谓也,喻历史的、人民的中国。
杨红旗,扬红旗之谓也,马列主义之象征。1919年,李大钊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为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宣传文献,中国的命运从此转折。
古国歌的命运由此转折。故事开始,古国歌受到杨红旗一再骚扰,杨红旗声称自己在一个大雨的深夜救了一位遭到强奸的女人,希望登报受到表扬。这个杨红旗有一种执着地憨劲,不懂规矩,不依不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再要求报社为他的事迹登报表彰。
报纸者,公器也。象征政治权力。杨红旗能否被行印于报纸,象征马克思主义能否获得政权。杨红旗的执着努力,象征了共产主义早期传播的艰难。
古国歌被弄的不耐烦,反而起了好奇心,要和杨红旗一起寻找证据。派出所为自己管区护短,指不上。烟酒铺的老板借给过杨红旗一件雨衣,但是提供不了实质证据。唯一的希望,就是被强奸的女人站出来为他作证。
女人叫欧阳花。她青春靓丽,有钱有品位,古国歌立刻被她吸引了。但是,她不承认强奸一事,她不愿自己的名誉因为强奸受到玷污。为此,她出人意料地两次主动和古国歌接近。第一次,请他喝咖啡;第二次,甚至勾引他上床,走的时候,还穿走了古国歌一件米色的衣裳。
古国歌对欧阳花的暧昧态度,被古国歌的同居女友,身为警察的米衣察觉了,米衣敏锐地查探着古国歌和欧阳花的关系,对欧阳花百般防备。为了查清杨红旗和欧阳花孰是孰非,米衣推动二者当面对质,自己脱下警服,换上普通女人的衣服,假扮古国歌的助手。咖啡馆里,欧阳花当面抵赖,杨红旗低三下四。结束后,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欧阳花伙同小伙伴骑自行车一路尾随杨红旗,杨红旗在小巷子里九曲十八绕,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们。
杨红旗救了欧阳花的地点,叫“粉巷”,是夜,暴雨如注。
粉,粉碎,支离。雨夜的粉巷,乃风雨飘摇的分裂中国之隐喻。
欧阳花,欧洋化之谓也,隐喻代表中国本土资本主义力量的国民党。
五四之后,国民党力量孱弱,正是军阀割据下被强者蹂躏的弱女子。杨红旗救欧阳花,隐喻国共第一次合作,国民党获得了共产主义的支持。杨红旗救下欧阳花时,给了她一件雨衣,这雨衣是烟酒铺老板借的。这烟酒铺老板,就是苏联大哥,虽然当时付出一件雨衣,后来却从古国歌手中得到50块钱,暗指苏联后来从中国获得丰厚回报。烟酒铺老板不能为杨红旗作证,暗指苏联不能帮中国共产党获得政权。
欧阳花两次接近古国歌,隐喻国民党逐渐壮大,几乎主政中国。
国民党不是五四后中国实际上的当权者吗?不是,在那个时代,中国内忧外患不除,国民党的地位并不稳固。谁是当时中国真正的当权者呢?看看谁住在古国歌家里就知道了。
米衣,女警,勇武,和古国歌同居。警察,实权之隐喻。勇武,强力之表现。与古同居,谓古国歌之占有者。米衣,米也、一也。米字旗,英联邦之象征;一字旗,德、法、意诸国国旗之象征。米衣者,西方列强也。
国民党要想上位,必须把帝国主义者从中国赶出去。
米衣并不太关心杨红旗与欧阳花孰是孰非,她最关心的是,古国歌是否属于自己。杨红旗不起眼,最要防备的,是欧阳花。
欧阳花对杨红旗的追击,隐喻国共合作破灭后,国民党对共产党的围剿,那段九曲十八绕的逃亡,或许隐喻了长征。
欧阳花穿走属于古国歌的“米色衣服”,隐喻国民党最终逃离大陆,却占据了台湾,实行西方政治制度。
事情的转机,是杨胜利和主编的出现。
杨胜利,老革命,忠诚、听话、视名誉重于生命。主编,一位爱读古书、深谋远虑的领导。老革命的生命与领导的智慧这两股力量相结合,使杨红旗上报成为一件必然发生的事情。已经由不得古国歌了。
印着杨红旗照片的报纸发行了,“照片比我本人好看”。原本不是追求荣誉,而是为了告慰父亲的杨红旗,对欧阳花露出暴力的一面,“把她干了”。
欧阳花没了工作、没了朋友,孤身走下南京的城墙。
古国歌和米衣在他们相识的地方分手了,米衣美丽的身影,在象征民主的广场和象征自由的白鸽之中远去。米衣离开了古国歌的家。
古国歌离开南京,来到北京。
古国歌的命运转折完成。政治的历史隐喻终了。
如果绕这么远,只为了曲折地重现历史,那又何必?
通过历史,我们确认了隐喻者的身份。带着这种身份,我们回到2004年,当下。
新闻记者古国歌遭遇了一场价值两难。一边,是历史的沉重,是荣誉,是奉献,是遗憾,是希冀;一边,是鲜活的个体,是美丽,是欲望,是幸福,是毁灭。
社会利益与个体幸福,如果一方必须碾压另一方,如何选择?
思考者崩溃了。
经历了一年的沉淀后,终于有一方胜出。
新闻记者在人潮中看到了那一抹“红色”。他逆向人流追赶,追赶那红色的梦。终于,他追上了,早已死去的灵魂,复活了。红旗飘扬,古老的城墙抵达了现代化的都市。
五年以后,黄导执导《建国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