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父亲的两个天才枪手儿子,一个正直一个堕落,“荷兰仔”欲伙同“疯人”抢劫银行途径道奇城,主角追杀荷兰仔亦来到此处。而射击比赛的奖品——宝枪则似乎天然有种魔力使得这两人愿意节外生枝参与比赛,而这种魔力也在此后的每个男性角色身上起效,赌徒、印第安人、史蒂夫、疯人无不如此(精神分析)。抢劫、追杀和夺枪构成相互交织且大致方向相同的三条线索。
摄影极其优秀,西部狂野的自然景色和马车/奔马/枪战场面的运动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此外镜头运动十分主动、深焦摄影与调度(比如道奇城警长检查项链和邮票的镜头)更是出色。
史蒂夫和萝拉多少有点指涉《关山飞渡》,但是史蒂夫过于亲社会的立场和软弱的本性却从反面/未来的时间坐标表现出文化冲突下田园神话的不可能实现以及失去了自然/野性的庇佑后人/牛仔过于社会化的末路。然而就像本片在宝枪铭牌的特写处戛然而止一样,在警示了《关山飞渡》的世外桃源和《西部人》的亲近社会结局后,本片也不能提供给西部人一个完美的去处。始终与自然和社会两方面保持一定的距离,恪守自己内心(一般是经典而普世的)价值观念,正是西部人不得不选择的存在方式,而不能过于接近现实也是保留这一份神话的暧昧与遐想的意味的铁律。
而史蒂夫近乎性无能以及其他试图占有萝拉的人的表现(如疯人在与萝拉共骑一马时用宝枪射击可说是一种性爱的隐喻)则体现了美国战后的性困惑与对本片性别分析的可能性。
即使该片保留着对社会的警觉,本片的人物仍然体现出战后色彩,即那种过于坚忍、过于大男子主义的角色被视为过时的(联系《红河》),主角和“大黑桃”不再是约翰·韦恩式不苟言笑、忍耐一切为了完成目的的西部牛仔,而是更柔和、更愿意开言语玩笑、更愿意直接表达对彼此友情的珍惜与对善良的歌颂的人(仔细想想,萝拉是更不刺激社会的歌舞女而非达乐丝式的妓女、警长们幽默同时又很好地贯彻着自己的职责维护社会秩序,本身就已经淡化了冲突的尖锐性)。
而宝枪的历届持有者几乎都服从“施加手段获取宝枪(展现丧失道德后的力量)-在下一个场景被压制并被下一位持有者以其他失德手段夺走宝枪(强者地位/男性气概的丧失/阉割焦虑)”的规律:荷兰仔不讲武德埋伏和群殴(诡计、暴力)夺走宝枪-赌徒(混血且融不进任何社群)趁人之危用千术骗走宝枪-印第安人不满赌徒的商业骗局且视其为白人而仇恨杀人越货-印第安人被击毙宝枪被警长赠与史蒂夫(历史叙事中和他配不上的荣誉)-疯人羞辱抢夺-荷兰仔暴力抢夺-主角复仇名正言顺地持有宝枪。那些耀武扬威、掌握诡计和暴力的角色们在下一个场景就受到屠杀、镇压和羞辱。
宝枪(暴力、荣誉、历史叙事)和萝拉一起形成了一套象征物/奖励,表明什么样的人才是这个民族理想的历史主体,或者说回答了什么是“最美国人”的美国人、“最男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