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语言一般(主要是闹剧的手法和表演有些过时),故事挺有趣。讲了四位年轻女人每天等着下班,在夜生活中释放出迥异姿态,寻求快乐的故事。
影片以性格奔放的简(显然也是四位中最突出)被轻浮的男人搭讪作为开始,进行了一场夜晚的闹剧。然后回到机械的上班(9点到19点,哈哈),她们每天都数着时间,定点下班……
表面上讲上班死气沉沉,下班多姿多彩的故事。其实能讲到这里,电影已经不错了,但这不是本片的重点。
热情奔放、大大咧咧、敢爱敢恨的简身边总是一些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这显然与她来者不拒的社交方式有关。
冷艳傲气,但有艺术追求的吉娜,是四位中最有上进的,但她忽视了身边人、对艺术的追求中也被生活慢慢拷打。(俱乐部经理在不断挫败她的锐气,观众或者说金主将不断挑战她的底线,电影里戏份不多,但有明确交代)
安分守己的丽塔认真对待感情和婚姻,显然里面她也是四位中唯一个有未婚夫(社会身份高于她),她未婚夫也爱她,可这男人是父母的傀儡,而且因为地位差距大,她和男方父母没有话题,很难聊到一起。
内敛单纯充满幻想的杰奎琳,期待着浪漫而又纯真的爱情。片中她拒绝了男同事的邀请,幻想那个帅气强悍的骑着拉风摩托的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但常常守护她身边的神秘男子,将成为她的挚爱。
我们不难发现,前三位年轻女人的生活都充满着巨大的隐患和危险。最后一位,导演对于她关于爱情幻想这一行为也吊足了观众胃口,开场便有。然而那个充满魅力的神秘男人,带她逃离市区,仿佛给了她新的开始,但只是为了方便下手杀害她。
到这里电影是相当黑色的,但还没结束。
影片结尾,又一位孤单寂寞的年轻女子,面带失落地坐在远离舞池的位置。而一个没有给正面镜头的男人靠近她,或许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她只需要提起笑容,共舞今宵。
所以电影不是上班是尸体,下班是活人,这种关于积极生活的思考。而是一黑到底的虚无主义,上班是单色尸体,下班是彩色尸体。世界充满着傻里傻气的女人和图谋不轨的男人,当然,这两个形容词可以互换。
剧本是真的好,技法是真的俗,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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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却在谋杀现场。那里是一片可以看见天空的树林,那里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那里是无人经过的神秘地带,那里也是爱情可以肆无忌惮发生的地方:他吻她,她抱他,她说有点冷,他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最后他们一起坐在草地上,在阳光下、和风之下,仿佛一幕爱情会带向永远浪漫永远温馨的世界。
可是,克洛德·夏布洛尔选择了一个俯拍的镜头,从天空之上俯视草地上的他和她,一切显得如此渺小,甚至变得视而不见,当爱情可能发生的细节被拉大的距离湮没,爱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场谋杀:她躺在地上,脸朝向天空,底下是他铺垫在那里的外套,但是她纹丝不动,她死了。爱情的现场,变成了死亡的现场,牺牲者是她,一个女人,对爱情抱有怀想的女人,“我没有钱,什么也没有,只有爱。”谋杀者是他,一个男人,一直跟踪她最后给了她承诺,“我喜欢你,到处想要见到你。”但是当他从他的身体下面抽出那件外套,穿上,然后慌乱地逃离现场——无人经过的草地上只有一具将逐渐变冷的尸体,甚至也不会被立刻发现。
从爱情的现场逃离,他完全变成了谋杀现场的男人,但是克洛德·夏布洛尔用这样一个突兀的方式制造悬念,似乎并不是要将他留在谋杀现场,甚至并不打算揭开这个悬案的背后一切:他从树林里出来,遇到了一队正经过的唱诗班孩子,一个孩子停留了一会儿,看着他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孩子被神父叫走了,他骑上了摩托车离开,不想从车上掉下一个包……孩子停留在那里,可能会带出一个插曲,一只包掉落下来,可能会成为破案的线索,但是这只不过是克洛德·夏布洛尔对于悬疑故事模式的一种解构:孩子回到了队伍,摩托车逐渐远去,掉落的包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悬疑在悬疑里,而且永远在悬疑里,和死去的她,和离开的他,一起被封存在不被解开的谜团里,所以现场只是现场,当爱情消逝甚至成为死亡,当谋杀发生却毫无线索,一切只不过在发生。但是当他和她,出现在前面漫长铺陈的故事里,当他和她都具有一种被命名的名字,是不是这反而变成了对于现实的一种解读:把他们放进生活的现场,种种的遭遇,种种的离奇,是正常的生活一部分,而这便是克洛德·夏布洛尔想要表达的一个理念:女人活在爱情降临的虚构中,而男人是浪漫的破坏者,是温馨的解构者,是死亡的制造者——一部名为“女人群像”的电影,在展示“好女人们”的现实时,他们的对面永远站着“男人们”,男人/女人的二元对立是这个时代的某种宿命。
杰奎琳、简、丽塔和吉内特,四个生活在巴黎的女人,她们构成了“女人群像”,克洛德·夏布洛尔将她们放在电影里的时候,其实省略了她们的背景、家庭和以往发生过的故事,所以她们身上唯一的属性就是:女人。女人之存在,当然需要男人参与,或者提供背景,或者制造氛围,或者揭示命运,而在男人被纳入其中的时候,女人似乎都在现场却永不在现场。四个女人都在同一家电器销售店里,他们白天在店里无所事事,偶尔有男顾客前来,也勾不起对话,而在这个封闭又机械的环境里,唯一的男人是老板贝林,他是秩序的维持者,他是这里的在场者,但是他的这种在场又变成脱离他身份的不在场者:当杰奎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五分钟,贝林将她喊到自己的办公室,在说了一通关于工作的意义之后,靠近了她,又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你是迷人的姑娘。”——一句对杰奎琳赞扬的话已经脱离了秩序维持者的在场形象,变成觊觎者。
同样,在这个店里进来一个男人,他认识这里的女孩,进来之后开始读自己写的诗歌,但是他不是来追求这里的女孩,也不是来购买电器,而是走到年纪大一点的路易斯面前:“给我一百元。”路易斯给了他钱,然后他还没走,又要了十元钱——他是路易斯的儿子?他只不过是来要钱的,那首所谓“向圣徒献礼”的诗只不过是让自己成为读诗在场者的借口,伸出手拿走的钱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还有送货的“泰迪熊”,在走进店里之后也不再是他应有的身份,他对杰奎琳有感觉,想约她,但是杰奎琳说:“我有了爱的人。”“泰迪熊”一句“混蛋”暴露了他所有的私心。
男人把自己变成不在场这,有时候也是因为女人。简是她们之中最开放的女人,她似乎有一个喜欢她的男友安德烈,只是在女人们一起去动物园的时候,安德烈才出现在简面前,而在安德烈不在的现场,简认识了不同的男人,她和杰奎琳从电影演出来,被两个男人跟着,阿尔伯特和马塞尔只是想和他们搭讪,简似乎毫不在意,主动坐上了他们的车,当她拉着杰奎琳来到夜总会里时,和两个男人喝酒狂欢看色情表演,而演出结束,阿尔伯特和马塞尔又邀请她们,杰奎琳说自己累了要回家,而简爽快地答应,在那个房间里,她和马塞尔做出暧昧的动作,后来阿尔伯特还参与进来,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在巴黎的夜里上演激情戏。但只是激情,简当然没有喜欢谁,但是正因为这种暧昧,后来几个人去游泳池玩的时候,恰巧又碰上了马塞尔和阿尔伯特,两个男人继续表现男人的无耻,他们竟然将她们一个按在水里,在恶作剧中开怀大笑。
而因为男人的在场,女人有时候又变成了没有自我的人。丽塔有了男友亨利,当她告诉她们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是女人最幸福的一刻,但是在餐厅里,她们却看见了丽塔在所谓爱情中的痛苦:那天是亨利带她见自己的父母,为了给父母留下好印象,亨利让她注意自己的穿着,注意自己的语言,并且让她记住关于著名艺术家米开朗基罗的所有知识,于是这一种见面变成了考试,变成了讨好。吉内特是她们之中最想要找到自我的一个,因为喜欢艺术,她偷偷去剧院演出,但是那天她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的家人,于是她开始害怕:“被他们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戴着假发装扮成意大利演员在台上唱歌,但是那种怕被认出的感觉也让她不敢成为现场的在场者,只是在演出结束后她们一起找到她说她演出成功要为她庆祝时,这种不在场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实际上,在女人面前,男人所代表的是秩序、规则、力量,甚至是征服、谎言和欲望,所以女人的自我、爱情和工作,都变得脆弱。而这一切似乎在杰奎琳身上还保留着,她和她们在一起,总是不多说话,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思考着什么,期盼着什么,所以在男人面前,她保持着在场的自己。而那个叫欧内斯特的男人出现,则完全将他她带入到了爱情的现场。欧内斯特这个名字是女孩们在泳池里受到骚扰和欺负时才被说出的,当他跃入水中赶走了阿尔伯特和马塞尔,作为男人,无疑他是正义的代表,尤其是在杰奎琳看来,她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男人,也从此确认了她和他之间的爱情。
但是在之前漫长的铺垫中,欧内斯特是像幽灵一样的存在,在杰奎琳出入的各种场合里,都有他的身影:抽着烟,骑着摩托,注视着她。而杰奎琳似乎就是在他不断接近现场的过程中,将他看成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在去往夜总会的路上,在从夜总会回家的路上,在和她们去丽塔和亨利父母吃饭的餐厅路上,他都跟在后面,也不靠近,也不说话,保持着固定的距离。男人跟踪杰奎琳,可以视为一种追逐式的单一动作,但是在杰奎琳那里慢慢演变成了自我参与的现场。那次在动物园看完动物的时候,杰奎琳第一次发现了他,但是她没有不安,也没有恐惧,而是对这个神秘的跟踪者表现了一种喜好——她低下了头,脸上是羞涩的表情,表情后面是没有隐藏的微笑。之后在电器店快下班的时候,女人们看到了外面的他,杰奎琳也也看到了,但是当她兴奋地跑过去,他却不见了,而这更勾起了她想要的感觉;在吉内特演出的剧院里,杰奎琳发现他就在自己的后座上,那种目光的偶然对视让她更有了懵懂的感觉。
直到游泳池里他变成了英雄,他也在欧内斯特这个名字背后成为了具体的在场者,于是杰奎琳成了摩托车后座上的主人,而他们也开始了一段爱情之旅。“我喜欢你,所以一直跟着你。”欧内斯特说;“我最爱的,是你纤细的颈。”她笑了,把手放在了欧内斯特的手上;“我跟着你,我们在寻找着对方。”他们一起吃饭,在玩笑中杰奎琳第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爱情来了,那个叫欧内斯特的男人在爱情的现场,杰奎琳自然也进入了自己期盼的爱情现场:没有钱,工作也不稳定,但是只要爱就够了。但是欧内斯特真的是他的名字?他一直跟踪是真的喜欢她?他所说的寻找着对方真的是爱情的浪漫表达?他其实问的那句话,让人感到最大的不安:“你太信任跟着你的人了。”因为他提到了一种可能:“万一你不爱我呢?”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把主动权交给了她:我跟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爱我。这样一种逻辑,就是暗示着自己不是真正的在场者,所以,在这个暧昧的在场中,他在餐厅里表现的动作有时候让杰奎琳感到不适;于是在可能的在场中,杰奎琳走在荆棘之路上袜子被树枝勾住,他没有转身帮她;于是,在已经变得危险的在场中,他顾自向前说:“我喜欢神秘的地方……”
欧内斯特,也许不是他的名字,技工,也许不是他的职业,或者摩托车也不是他自己的工具,一个神秘的男人,一个进入神秘之地的男人,如何在场?杰奎琳走向爱情却走向了死亡,她也许到死都不明白,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信任为什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因为,女人自己也不在真正的现场。最后的结尾,一个酷似杰奎琳的女孩坐在舞厅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她看到了正走向她的一个男人:只是克洛德·夏布洛尔的镜头里没有男人的脸,只有一个后脑勺,没有被确认的脸,他走向她,是一种不在场,而她和男人翩翩起舞时,眼睛开始注视着摄影机,里面是茫然和无助——她只是活在被镜头、被画面设计的在场里,被背向的男人带入一个永不在场的遇见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