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New

第十一回(2019)

第十一回(2019)

又名: 如是你闻 / 刹车问题 / The Eleventh Chapter

导演: 陈建斌

编剧: 陈建斌 牛建荣 牛牛 雷志龙

主演: 陈建斌 周迅 大鹏 窦靖童 春夏 王学兵 宋佳 牛犇 刘金山 于谦 贾冰 黄建新 史航 方龄 李九霄

类型: 剧情 喜剧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上映日期: 2021-04-02(中国大陆) 2019-04(北京国际电影节)

片长: 117分钟 IMDb: tt10097436 豆瓣评分:7.2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30年前一桩杀人案,被市话剧团拿来改编成舞台剧,马福礼(陈建斌 饰)作为杀人案的当事人,旧事重提让他的生活再起波澜。马福礼一边忙着和话剧团导演胡昆汀(大鹏 饰)纠缠掰理,一边找律师翻案寻求真相还自己清白,还要忙着调和妻子金财铃(周迅 饰)和女儿金多多(窦靖童 饰)剑拔弩张的关系,生活给了他多记重锤……时隔多年,马福礼能否重新翻案?真相到底有几个?人生如戏,请君入席。

演员:



影评:

  1. 2024年编辑:

    可惜,女主演是个跺脚愚头躺贼白纸

    .

    看完很激动,也很难受。

    其实想给四星,因为有好几处非常非常精彩的点,但同时也有让我个人难以忍受的硬伤,权衡之下,四星是可以的。

    但看了一些影评,有些话不吐不快,所以干脆打个五星,说说自己觉得精彩的地方吧。

    看的过程中,有很多困惑,随着这着困惑得到解答,电影的主线也在我心里愈发清楚了。

    所以这篇东西,我试着用问答对话的方式来写。

    .

    马福礼到底有没有杀人?

    没有,当年纯粹是意外。

    证据在电影里有两份。

    一份证据是侧面的。

    陈建斌演的马福礼,跟周迅演的金财铃,组成了一个小家庭,而马实际上是「喜当爹」——金多多并不是马的女儿,而是不知道哪个睡了金财铃的渣男留下的种。

    试想,如果当年马曾经因为自己老婆赵凤霞出轨拖拉机手李建设,就能直接用拖拉机把这对「狗男女」都轧死,并且直接向警方承认最后坐牢 15 年,那么他又怎么会突然愿意跟一个带着「野种」的不明不白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并且在生活中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呢?如果马当年真是杀人犯,那么这个角色的性格就完全立不住了,除非是精神分裂……

    另一份证据是正面的,在影片最后给出。

    公演时,马坐在拖拉机上,并不知道拖拉机已经变成了道具,轮子下面的轨道都已经和舞台机械安装好了,不管他怎么操作,都一定会「溜车」并且「杀人」,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是真实的。马发现车在溜,一时忘了是在演戏,也忘了拖拉机下面的人是两个演员而不是自己的老婆赵凤霞,于是就像当年一样开始疯狂地踩刹车。但车怎么都停不住,怎么都停不住,一直往下溜,把自己老婆活活轧死了。

    镜头一转,马躺在床上做梦——不知道这种无力的恐惧,会在多少个噩梦里折磨他。

    .

    那马福礼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了人?

    马自己也给了答案,「为了面子」。

    不管怎么说,有两个事实当时已经无法改变了:一是拖拉机轧死了两个人,二是当时这两个人没穿裤子正在干那事。

    不同人有不同看法,比如有人觉得马是故意轧死人的,有人觉得马是无意的,还有人觉得马是下车先把人杀了再假装用拖拉机轧死的,而裤子也是他事后布置现场的时候弄的障眼法。但马自己是非常清楚的——一是自己和两个人的死脱不了干系,二是自己老婆被人睡了。

    在那个年代,这两个事哪个更严重?当然是后者……老婆被人睡了,怒而杀人,还算是条汉子。但反过来,明明老婆被人睡了,但却不敢承认自己捉奸杀人,那不仅绿帽子扣实了,还背上一个窝囊废的标签,连警察都不会看得起他的……

    这可以算是「时代眼泪」的第一层,后面还有第二层和第三层,稍后说。

    所以开片马跑到剧场,跟演员们说自己没杀人,但向警方承认杀人完全是出于面子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新一代的人并不能认同这种做法,但却又隐隐理解上一代的人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时代在这里并没有割裂,只是彼此都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同。这为未来下一步的时代联系,时空错乱,奠定了基础。

    这个开头,我个人觉得,是神设定。

    同时,我过度解读一下,这也是马福礼名字的来历——我的瞎猜,不一定对,是谐音「马虎」和「糊里糊涂」,连起来「马虎里」。因为这个人物一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辈子,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掌控感。也因此,他虽然看似是主角,实际上不是最核心的人物。谁是最核心的人物,先往下看。

    .

    马为什么又要给自己翻案?

    一共三个原因。

    一是王学兵演的白律师忽悠他,让他去找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律师问他,你明白了吗。他说我明白了。律师问他,明白什么了。他说就按你说得办。看,马仍然不明白如何掌控自己的生活,所以尊严也并不是根本原因。

    二是金多多的意外怀孕。这是一条完全的支线,我个人对这条支线不太喜欢,因为它冲淡了一明一暗、一旧一新、一真一假两条时空主线互相缠绕并融为一体的艺术美感。假如我不要脸一点提出一些剪辑意见的话,我会把金多多这条支线完全删除,窦的这个角色就不需要存在了。为什么多多怀孕,会导致老马必须给自己翻案,是支线剧情,可以跳到「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那一部分,这里为结构完整,不展开。

    三是真正的原因,也是整部片的主题——时代变了。

    在拖拉机杀人案的当年,对马而言,面子比真相重要,或者说他宁可被人当成杀人犯,也不愿被人笑话是戴了绿帽子,这是马的行事方式——我该做什么,取决于别人怎么看。

    到了现在,人们已经生活在了「笑贫不笑娼」的新时代。春夏演的贾梅怡,一个漂亮的年轻小姑娘,已经可以为了所谓的艺术和爱情而公然勾引有妇之夫了。大鹏演的胡昆汀,一个已婚的前途大好的剧组导演,已经可以公然在同事面前对小姑娘勾三搭四了。「搞破鞋」已经从一种禁忌变成了风尚,被人戴绿帽子似乎也无所谓了。什么有所谓呢?是不是杀人犯,有所谓。

    再一次,马觉得面子比真相重要,所以跑去了剧组,讲述真相。注意,他是跑到了剧组,让剧组别按案情演,因为案情里不是真相,是当年的面子。他在意的是真相吗?不是,如果在意真相,他应该直接找法院,或者直接找律师,翻案,对吧。但他找的是剧组,只是希望剧组不要把案情广而告之,因为那样会驳他的面子。所以,马在乎的一直是面子,从来不是真相。他在剧组面前说出真相,并不是为了传播真相,而只是想用真相打动剧组,让他们改戏,以维护自己的面子。

    最后,马放弃了自己的面子,因为他为了多多的孩子小马,选择了伪造自己的死亡证明——这一步,让他的角色觉醒了,人性升华了,多多因此接受了他,他也因此在剧中开始掌控自己的人生。这或许是片子字幕全出完之后,那一幕彩蛋的意思。啊?还有彩蛋?什么意思?可以跳到「电影片尾彩蛋什么意思?」

    .

    屁哥的几次出场有什么含义?

    马给自己翻案,在片中,最大的阻力反倒不是公检法,而是死者之一李建设还活着的弟弟,屁哥。

    屁哥基本上只出现在那辆豪华加长车里,一会儿布置成佛堂,一会儿布置成教堂,一会儿又全是彩球。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经营一家豪华车出租业务的公司老板,这是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搞主题氛围……

    后来屁哥自己说了,我才明白——这是屁哥在尽孝。屁哥家里兄弟二人,李建设就是当年拖拉机轧死的两人之一,哥哥死了,那养老送终的重担就落在屁哥这个做弟弟的身上。他先是求佛,又后求上帝,但终究搀不回病危父亲的生命,所以最后信了科学。佛有佛珠,主有圣母,科学有什么?只有一张死亡证明,「还是复印的」。

    这里其实是可以解读一下镜头语言的,比如说一切幻想最后都要破灭,只有客观真相无法忽视,之类的。但我觉得没必要展开,完全可以就把这些元素当成是一种娱乐元素,提升影片的可看度而已。

    屁哥出场的最重要意义,在于他带来了拖拉机杀人案的第三个版本——李建设才是受害者,赵凤霞是不要脸勾引男人的荡妇。

    .

    拖拉机杀人案共有几个版本?

    那这个案子,共有几个版本呢?按片中出现的先后顺序,我罗列一下。

    1. 法院判决版本:李男与赵女,在拖拉机后面搞破鞋,马在前面踩着刹车,发觉了奸情,松刹车,狗男女死亡,马被判 15 年。

    2. 马给的版本:自己踩着刹车,等李男与老婆在后面修拖拉机,但刹车失灵,两人被轧死。自己下车查看,才发现两人都没穿裤子,才知道奸情。但为了不被人笑话,他对警方撒谎,说自己是捉奸杀人,牛逼得很。

    3. 屁哥给的版本:自己的哥哥李建设是好小伙,但马的老婆赵凤霞是个贱货,她下了拖拉机,也不顾自己老公还在前面,就往李建设怀里钻。这一幕被马看到,马一怒之下松开刹车将两人轧死,之后马又下车脱掉了两人的裤子,败坏自己哥哥李建设的名声。

    4. 老领导给的版本:本案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们随意篡改,要警惕历史虚无主义。真相就是李建设是个二流子,四处调戏妇女。当天李趁修拖拉机时,欲图强暴赵凤霞,赵女害怕丢人所以没吭声让李得逞。此事被马发现,马一怒之下松刹车杀人,被判 15 年。

    5. 贾梅怡带回来的版本,也是赵凤霞的表姐给的版本,也是有拖拉机作为证据的版本,也是真正的真相:

    李男赵女二人本来就自由恋爱,但时代所限却没法在一起,所以想私奔。这事被赵家人知道,便抢先把赵凤霞下嫁给一无所知的也没啥文化的马福礼,生米煮成熟饭。

    李建设得知,悲痛欲绝,在拖拉机下面躺了三天,别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镜头揭密——拖拉机下面的铁板上,刻他俩的结婚证……泪目。

    马家所在的乡镇需要租用李建设所在队里的拖拉机,而李就是拖拉机手,所以李借机一定要见赵凤霞一面,托知情人赵凤霞的表姐传话。赵被迫见面,又怕自己情难自已,真的私奔,所以带上了自己老公马福礼。半路修车,李将赵带到车下,看到了拖拉机上他刻好的结婚证,两人情到深处,光天化日开始圆房。

    本来赵想着,这事完了两人也就断了。但天公不作美,拖拉机刹车突然失灵,两人裤子还没穿上就被拖拉机轧死了。而马下车才发现奸情,于是主动承认是自己杀人,以挽回面子,被判 15 年。表姐当年没作证的原因,是没人问过她。而拖拉机的刹车到现在都是坏的,警方当初也没注意。

    这是旧时代眼泪的两个侧面——一是恋爱不自由,人性被压抑。二是办案非常糊弄,有了口供就不去排除合理怀疑,也不充分摸查社会关系,简直草菅人命。

    值得玩味的是,旧时代的眼泪一直淌到了现在:

    一是恋爱仍然不自由,贾梅怡和胡昆汀想要在一起,却不行,金多多也不知道怀的是哪个已婚男的孩子。这种新的不自由的性质已经变了,因为我们会觉得自由恋爱是合理的,出轨是不合理的,但其中不变的性质是——这个不自由,仍然是不被当前时代所接受的不自由。我们现在接受自由恋爱了,所以才觉得过去的不自由是真的不自由。那么假如未来我们的社会里婚姻消亡了,很可能我们也会觉得现在的禁止出轨,也是一种不合理的不自由。

    二是公权力的错误仍然无法被纠正。当年确实是人力不足,水平不足,经验不足,办出的「铁案」居然也是「冤案」。可是这样的案子,能翻吗?老领导说了,不能,意识形态很危险,是历史虚无主义,大帽子一扣,所有人慌了。错,并不是故意的,但不让改,又怎么说呢?改,会不会危及更大的范围,成为推墙带路的助力,是不是超出了当事人的控制和意愿?这又由谁来判断呢?

    时代仍在滚滚向前,这些问题只有后人,才有能力回答。

    .

    为什么真相会由贾梅怡发现?

    或者说,春夏演的贾梅怡,不过是一个没有经验、没有后台、没有权力的小演员而已,心智也不太成熟,被渣男哄着睡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就把三十年前的「铁案」给翻了,一下就找到了决定性的证人和证物。

    我们一边感慨当年办案也太扯了的同时,也一边不由得纳闷——为什么其他人就没能翻案?为什么其他人就不知道两个死者是青梅竹马?为什么居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表姐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三十年前的拖拉机明明就在那里,刹车明明就是坏的,这么久却无人问津?

    答案很简单——因为除了春夏演的贾梅怡之外,根本没人在乎真相。

    所有人在乎的,都是在当前这个时代下,我如何生活,如何牟利,如何如何,仿佛过去的那个时代被割裂出去了,和现在没关系了,闭眼不看、塞耳不听、合嘴不言,一切就如常了。只有贾梅怡在乎,她一定要知道真相,所以她去查了,她也查到了。

    .

    为什么说春夏才是整部剧的主角?

    如上所述。再稍展开的话:

    因为她的角色贾梅怡是话剧《刹车杀人》的女主角,她所扮演的是上一个时代里的女性当事人赵凤霞。凤霞已经被拖拉机轧死了,无法为自己辩解了。但事后我们从真相中也能知道,凤霞活着的时候在那个时代也是「失声」的。

    而贾梅怡在演话剧时有点戏痴,她不断地追问「我该如何演赵凤霞,我都不认识她」,她是想知道凤霞的真实声音的。相比之下,其他所有人,似乎都不太关心。包括后来贾梅怡和大鹏饰演的胡昆汀,在剧场舞台上「搞破鞋」之前,胡昆汀只是想赶紧干她,但她却仍然在替观众追问导演,「在那个保守的时代,凤霞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到底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她老公就在拖拉机前面的驾驶室里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在拖拉机后面干那种事」。

    贾梅怡的这种不断追寻剧中人物真实想法的冲动,一开始是受剧情推动而带动,最后反过来带动了剧情走向高潮。她不仅在话剧中,由于对艺术的追求而贯通了时代,还在话剧外,由于对真相的追求而「穿越」了时代。非要强行拔高,那么可能是这么一句话:纯真的少女象征着对艺术和真理的追求,她将贯穿所有时代,融合所有时代,引导所有时代。

    说得文艺一点,一开始编剧给了贾梅怡一个人物设定,但后来这个人物自己活了,主导了故事的走向,使得整部电影变成了她自己的现实故事(而不再是排一部前人的话剧)。之前时代的故事,在现在的她身上留下了痕迹,而她也延续了这个时代的选择,两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嵌套在一起,走向第四面墙之外的观众,非常耐人寻味。

    .

    那么这是不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

    我觉得是。

    根本原因,就在于春夏的角色贾梅怡,才是电影的内核。她的一步步心路历程和态度转变,决定了故事的节奏和结局。

    《第十一回》每一回分别是什么,如何对应春夏的角色贾梅怡,有些繁琐。但可以说,每一回,都是和春夏/贾梅怡对世界真相的认知有关系的,认知的变化,导致了态度的变化,导致了后续走向的变化。

    具体如何一步步走,「表」是拖拉机杀人案,「里」是剧场婚外恋。我们对着「拖拉机杀人案共有几个版本?」一个一个说。

    1. 大家信的是法院判决版本,即李男与赵女搞破鞋,被马捉奸后杀死。这时贾梅怡对剧情完全没有感觉,像木偶一样在演戏,而胡昆汀也只是装腔作势,拍那些不接地气的舞台戏。

    2. 大家信的是马给的版本,即刹车意外失灵,马没有责任,马也是事后才知道偷情。这时贾仍然呈现对自己的无知状态,她一边和胡调情,一边好奇剧情的走向。

    3. 大家信的是屁哥给的版本,即李建设是无辜受害,赵凤霞是个骚货主动勾引男人,马捉奸杀人。这时贾已经开始越来越困惑,赵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她仍然一边困惑,一边和公然在舞台上跟胡「搞破鞋」亲嘴儿。

    4. 大家信的是老领导给的版本,即李建设是流氓,在强暴赵凤霞,被马误解是通奸,于是杀了二人。这时,我觉得贾是不相信这个版本的,因为在这个版本里,赵凤霞成了一个纯粹的工具人。她先是变成了李发泄欲望的工具,又成了马维护男人尊严的工具,并且是双重受害者。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仅活着时没有留下声音,死了还被人随意修改身份,已经由于对真相的追求而开始觉醒的贾梅怡,不能接受这种来自老领导(威权)的随意解释。这时她的反抗,表现在她作为一个坚定的小三,去对抗宋佳扮演的原配。

    宋的出场极有气势,却被扮猪吃老虎的贾揪着头发瞬间化解,实在是让人惊讶。接着,贾关上房门把胡给睡了,想要主导自己的生活,不妨看作是她在为案子里被人随意摆布身份的赵凤霞鼓劲。结果,胡真是渣男,当众「抄袭」屁哥给的版本 3,公开说自己是被迫的无辜的,是贾主动勾引自己。贾瞬间幻灭,在现实中失败,更加只能向故事中去要真相。所以贾被逼着出逃,去找赵凤霞当年没能得到的清白。

    5. 大家信的是贾梅怡带回来的版本,也是真正的真相,即李赵二人青梅竹马,被时代无情拆开,在拖拉机下激情圆房,又被命运捉弄惨死,而马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马才是真正的工具人(所以我觉得马福礼不可能是本片的核心角色)。贾回来了,带回了真相,也带回了她对自己现实生活的掌控权。

    女巫问圆桌骑士高文,你是希望我白天人前做美女,晚上陪睡变巫婆,还是反过来?高文回答,你不是说女人最想要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么,那你自己来决定吧。女巫泪流满面,我决定,我白天晚上都做你美美的妻子。童话结束。

    童话没能超越其时代,而贾在剧中超越了童话。女巫问贾,咱们是白天偷偷摸摸做小三,晚上和真爱做亲密恋人,还是反过来,接纳这个净身出户的渣男,坦坦荡荡过日子?贾回答女巫,咱们都不要,咱们走一条自己的路,拿走自己想要的,却不做任何人的附庸。深吻上去,恩爱两决。吻,是纪念当初被蒙骗时自己付出的。决,是坚定拒绝过去的假而追求未来的

    .

    主角们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大鹏的角色胡昆汀导演,显然就是模仿昆汀·塔伦蒂诺。

    春夏的角色贾梅怡,则是借了梅丽尔·斯特里普在中文互联网里的爱称「梅姨」。

    但一个前面加了「胡说八道」的胡,一个加了「假模假式」的谐音贾,构成了双重反讽。

    第一重,是片子一开始看到的——导演没个导演样,成天想着用各种名人名言睡小姑娘;主演没个主演样,团里新来的没经验,而且还跟已婚男人暧昧不清。

    第二重,是片子推进过程中,引申出来的。

    于谦的角色剧组团长,在跟贾冰饰演的屁哥解释「什么叫艺术」时,用了一个类比:真实中的马福礼,是马福礼A,而舞台上的是经过加工的马福礼B,B 比 A 更有艺术性,演员是为了让观众相信 B 才是真的,但 B 永远不是 A。

    有了这一层解释,再回头看大鹏和春夏的角色,就多了一层含义。

    胡昆汀一开始是胡闹的,就是为了睡小姑娘。但慢慢地,他被形式逼迫,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和老婆离婚净身出户,想要跟自己真正爱着的贾梅怡在一起。这时,他不再是胡闹了,他成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追求艺术的导演。然而,贾梅怡决定离开他。

    贾梅怡一开始是很假的,对角色没有真正的认知,只是盲目崇拜一个中年油腻渣男。但慢慢地,她被内心冲动逼迫,找到了当年角色的真相,重新认识了感情,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追求。她变成真的自我了,不再是被任何人「那啥」的自我了。这时,她明白了胡昆汀的假,远不及当年为情而死的李建设的真,于是她离开了胡昆汀。

    .

    红布是什么?

    排练时,反复出现红布,一男一女就在红布后面扭动。

    恋爱时,也在红布,贾和胡裹着红布,用脚示爱缠绵。

    公演时,角色们举着手电,也是揭开舞台上一层层的红布。

    彩蛋里,马也揭开红布,布下空无一人,马有点茫然若失。

    我的理解,红布是本片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有两层含义。

    一是欲望。

    排练时的红布,显然就是赵李两人偷情的爱欲的实体化展现方式。贾胡恋爱时躺在红布上,则更明显。

    二是迷雾。

    排练时的红布,一开始观众以为就是欲望,但随着案情的多个版本层出不穷,当年在拖拉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谜。而红布隔在观众与后景之间,就是一层迷雾。

    公演时,胡和贾都从观众席上走出来,拿着手电不停地扫向观众席上显然是上了年纪的属于拖拉机杀人案那个年代的观众们,同时手电也扫向真的坐在银幕前看这部电影的观众们,扫穿了话剧的第四面墙(所以很多人说这部电影话剧味太浓,因为大量使用了这种演员直接打破第四面墙跟台下观众现场互动的桥段)。

    这个设定其实是用镜头语言,在传递一正一反两个信息:一是过去时代的人,现在已经成了观众;二是现在的观众们,也曾经历过那个时代。这话听着是废话,一个意思说两遍,但真的不是同一个意思,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有点像卡尔唯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那段:

    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伊西多拉城时,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只是欲望,已成回忆。

    只是欲望,已成回忆。我觉得自己还没老去,但每次读到这句话,都悲从中来。

    胡和贾作为演员,提着手电,带着电影里的观众,带着电影外的观众,一层层穿越历史的红布迷雾,走回当年的案情真相现场。

    彩蛋里,马掀来拖拉机后面像一滩血一样的迷雾,发现空无一人,真相已经消散了,仿佛已经不重要了。他再看向台下,也是空无一人,原来真相已经无人关注了,迷雾已经走进了所有人心里。

    再回到恋爱时,弥漫在胡和贾这一对新时代年轻人心头的欲望,又何尝不是蒙在他俩生活上面的一层迷雾呢——为着这终将消逝的激情,他俩扭曲着身体和姿势,丑态百出地追求所谓的幸福,却对生活真正的意义一无所知。

    这是时代留给所有人的迷雾,也是所有想要揭开迷雾的人,在任何一个时代里的欲望。

    .

    有段口型对不上是为什么?

    是因为台词在审核时被改了。

    看口型,很明显,原本的台词大致应该是: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强奸犯!」
    「你强奸了我的自我!强奸了我的灵魂!」
    「他凭什么不配强奸她?难道你就配强奸我了?」

    被改成了: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王八蛋!」
    「你那啥了我的自我!那啥了我的那啥!」
    「他凭什么不配那啥她?难道你就配那啥我了?」

    只能说,这真是审核部门的神助攻——在一段控诉时代对个人意志和命运的压迫的台词里,强行插入一段实体化的时代对个人意志和命运的压迫,哈哈哈,神来之笔。

    虽然被迫改了,但居然比原版还传神,还贴切。

    .

    不停地说豆花咸淡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一锅豆花,有人说太咸了,有人说完全没盐味。

    同样的一次冤枉,有人说你应该争取自己的尊严,有人说你要放下。

    同样的一个选择,有人勇敢地在拖拉机的铁板上刻下真爱,有人睡完了提上裤子公开表示是她勾引的我。

    同样的一个境遇,有人连续两次喜当爹,有人连续两次不露面。

    罗生门,我们看到的真实,只是我们想看到的那一面。

    .

    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

    说回剧情,故事安排金多多意外怀孕,渣男一直没露面,只是让她打胎。金多多不愿意打,所以小马要出生,出生了不能没有爸爸,周迅演的金财铃不会同意——为什么?

    因为金财铃走的就是这条路,如果她没遇到老马,她就一辈子是个单身妈妈,是别人眼里的破鞋,她知道这个有多苦,不忍女儿再这样。这里,新旧时代再次出现了联系,命运在过去和现在两代人身上,有影像重叠。

    因为小马必须得有个爸爸,那么老马就得来扮演小马的假爸爸,同时金财铃也绑上枕头装怀孕。而金多多不乐意,她看不起老马顶着杀人犯的身份,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小马变成杀人犯的孩子。后来,老马为了不让金多多为难,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自己的一份死亡证明(应该是受了屁哥的启发)。

    这样,老马的杀人犯身份就死了,他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干净」的身份来扮演小马的父亲了。

    正因为这样,金多多意识到,老马是真正的好人,把自己和小马看得比他自己要重,所以重新接纳了老马。

    .

    金多多为什么要在打胎后绑枕头?

    正因为上面说的,多多接纳了老马,而老马在意小马。她虽然为了自己而打了胎,但一时没想好如何面对老马,于是学亲妈绑枕头,先欺骗老马,回头再看怎么办。

    同理,金财铃半夜偷听老马在窗边对多多的喊话,也明白了老马这人有多好,也不忍伤害他。所以她在吃饭时故意掉筷子,摸多多的肚子,知道多多已经打胎了,也仍然不愿意把事实告诉老马。两人在摩的后厢里,仍然在讨论未来有小马的生活,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

    电影片尾彩蛋什么意思?

    故事已经结束了,字幕都出完了,漫长的 2 小时话剧落幕了,陈建斌饰演的马福礼又站在舞台上,拿着红布淋雨,那个彩蛋什么意思?

    可能很多人没看到这个彩蛋,因为在字幕之后才有,要等挺久……

    简单描述:

    就是马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他从不停「溜车」的拖拉机后面,捡起一块似乎覆盖着什么人的红布,但布下空无一人。他抬头看向台下,观众席也空无一人。舞台上开始下雨,红色的雨,像是红布的颜料,又像是被雨冲淡的血。马全身淋透,通体发红,站在台上,若有所思。结束。

    我对这一幕的理解,是马这个人物的自我觉醒,和时代的前后融合。

    先说人物觉醒。

    在「马为什么又要给自己翻案?」那部分已经说了,马给自己翻案,一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在后面「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那部分又说了,马伪造自己的死亡证明,是为了保护多多和小马,让他们安心生活。包括片子最后,马在摩的后厢里跟金财铃说,「我们现在不就是为了他们活着吗?我们自己还有什么可活的。」他把自己完全放下了,「杀掉」了,纯粹为别人而活了。

    实际上,马这辈子也没为自己活过,他只为自己的面子活过。明明没杀人,承认杀了人,是因为被戴绿帽子更没面子,不如当个相对有面子的杀人犯。明明受了冤,却窝窝囊囊不敢翻案,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愿意丢面子,只能一次次喝酒麻烦苟也武。终于,他把自己的面子放下了,直接把身份丢掉了,为别人而活,表里如一了。

    他从三十年前的拖拉机下面掀开那块血染的红布,空无一人。他看向那个似乎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的表演的观众席,空无一人。他环顾自己空演一生将要谢幕的人生舞台,只有自己。人在年轻时容易中二,中二的一个典型特殊就是「表演性」,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看着聚光灯下的自己,特别可笑。现在马觉醒了,没人看自己,自己还是要为自己爱的人活,才有意义。

    此为彩蛋意义其一。

    再说时代前后融合。

    拖拉机下面刻着一堆小字,是李建设得知自己深爱着的赵凤霞被迫下嫁给一无所知的马福礼之后,痛不欲生躺在拖拉机下面整整三天,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李建设、赵凤霞,自愿结婚,永结同心。

    还滴着水,像新刻出来的,像有生命。

    这里的水,有两层含义:

    一是春水,也就是人欲,既是当年李建设和赵凤霞爱而不得,一时爆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欲,也是如今贾梅怡看懂了李建设的真之后,再无法忍受胡昆汀过去的假,却为了告别自己曾经的一付真心,用力吻上这个渣男的人作为诀别的人欲。

    二是生命,水是一切生命之源。生命是流动的,时间也是。时代在人的生活中流淌,人在时代的洪流中飘浮。李赵当年,有当年时代的局限,贾胡如今,也有如今时代的羁绊。谁能无比勇敢,谁能一往无前,谁能让生命再来,谁能穿越层层迷雾。只有时间,只有时代,它永远自顾自前行,以万物为刍狗。

    时代流过了当初,流经了现在,也会流向未来。生命里有当初的人,也有剧中拍戏的人,还有幕前观影的人。就这样,水冲破了第四面墙,把时代的疑问,抛给了每一个观众。

    此为彩蛋意义其二。

    .

    为什么给这部片打五星?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场电影的实验,非常勇敢地尝试了一些新的念头和手法。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在追寻另一个故事的真相,却慢慢认清了自己生活的真相,并把这种真相通过故事的形式,传递了看故事的我们——一个曼妙的套娃,马李赵的事,改变了贾胡的生活,而贾胡马的事,又将改变我们对生活的看法。

    因为有几个镜头语言,真的戳到了我:彩蛋肯定是相当漂亮的,但我当时并没有理解含义。拖拉机下面的字,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的,我甚至觉得,如果故事就在那一刻结束,留给观众的震撼将是多么刺耳和残酷。红布的反复出现,以及在排练、恋爱、公演、彩蛋中的穿插以及寓意的流变,让我有点爽,同一个不变的东西却自然地象征着变化了的含义,非常有趣。

    所以,虽然有挺多我个人并不喜欢的地方——比如我觉得窦这个角色应该完全删掉,她的支线虽然也是一个有趣的母女套娃,但毕竟离主线有点远,其怀孕撒泼引起领导重视的工具意义完全可以用其他桥段来实现;比如我觉得片长太长了,很多地方慢得毫无必要,并不是在等观众反应,而纯粹为了慢而慢,干脆就是导演拍出来了舍不得剪,像是一个写小说的新手(比如我)写完了一段话发现虽然跑题但很漂亮于是硬塞在作品里,得罪读书——但仍然,我觉得可以打个五星试试。

    以期待更多作品。

    .

    电影为什么叫第十一回?

    哦,对,还有这个问题。

    答案可能很勉强,但我觉得也蛮合适。

    前十回,是故事里的人做选择。

    第十一回,该你了,你将如何生活。

    Action!

    .

  2. 最精彩的片段被和谐了,生气!!!

    哪些人才是真正的灵魂强奸犯!!!

    原文如下:

    泥人落水木人捞,石上莲华火里泉

    导演把真人假人用姓名做了区分,马福礼、金财玲、金多多是真人,胡昆汀、贾梅怡、甄曼玉、苟也武是假人。

    我喜欢真人,不喜欢假人。真人和假人不是绝对的。

    之前看李焕英的时候,和朋友讨论过一个问题,就是何为真。

    “真就是一个人处于避无可避、丢盔弃甲的境地时,不得不以真身直面世界的一种状态。人大多数处在一种角色里面,你是女儿、母亲、你是一个好人之类的,面对所有的事都有办法,都有策略,所以演得出来。”不用演的,才是真的。

    马福礼虽是真人,却也只是在演。他在扮演要洗清冤屈的杀人犯和又憨又怂的丈夫。

    因为只是在演,所以对于马福礼这个人他一点也不爱惜,对别人有心无心的捉弄他逆来顺受。律师、屁哥、北野武、昆汀、团长,甚至市里领导,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救他,他却甘愿被这些人耍来耍去。

    屁哥一会信佛一会信上帝信科学,他在演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却能唬着马福礼跟着他的路子走。我想起蕴禅师有这么几句话:

    问:如何是禅
    师曰:石上莲华火里泉
    问:如何是道
    师曰:楞伽峰顶一茎草
    问:禅道相去几何
    师曰:泥人落水木人捞

    “泥人落水木人捞”,泥人怕水而落水,木人不畏水,却也懂得要救泥人。(真正的)马福礼是泥人,泥人深陷水潭之时,木人是漂在水面上的。陈建斌扮演的马福礼则是木人,同样身处水中,泥人性命攸关命悬一线,而木人只是去捞。木人终究不是泥人,有人说网好,他便用网;有人说桶好他便用桶;有人说不用捞,泥人本从泥里来,还应从泥里去,他便放弃打捞。

    陈建斌一直在尽职尽责扮演这个角色,所以他被各种人、各种事件摆布,愿意为小马注销户口而成为死人。这个角色和一个勺子里面的那个陈建斌也很像,蒙昧地对命运逆来顺受,全无挣扎。他说:“我们还过什么日子呢。”

    他要翻案、要做一个好父亲,这些都是演的。只要设定好了程序,编进剧本填上台词,都能演出来。

    那他什么时候是个真人呢?

    是当他拥有信念的时候。

    这信念不是翻案、不是留住小马、不是成为死人,而是他想过好日子的信念。

    财玲挺着个大肚子,在邻居大爷面前装孕妇时,他脸上有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个高兴是马福礼的高兴。最后在小车里和彩铃玩笑,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他是真的开心。

    这个开心的马福礼此时不用牺牲自己,也没有外人来左右他,似落井人尝蜜。

    木人得知泥人真实愿望,他终于助他呼吸到氧气。

    泥人浮出水面,未来可期。

    他,得救了。

    多多是楞伽峰顶一茎草,风吹雨打,身世飘摇。给她雨露她就成长,给她烈火她就焚烧。

    多多在游乐场半空中荡漾是我最喜欢的片段之一,那一刻她叛逆而天真赤诚。

    难过是真难过,洒脱是真洒脱。

    首映会上窦靖童声音很细,有点害羞。害羞是很可贵的,害羞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金财玲是早餐店的斯嘉丽,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在什么情况里都能吃下饭。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命运一直斗下去。

    她一直活得不轻松,因为分配到了冲锋陷阵善后兜底的角色:渣男跑了,她独自生下多多;马福礼被污蔑,她就去车前躺下,去人前耍泼;多多怀孕,她就喜当妈,大热天把枕头缝在裤子上。

    她一直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像她每天早上炸的油,焦灼滚烫。

    就这么个人,因为有她,马福礼有信心能过上好日子。

    或许她本来是温顺的,与各种烦心事打的交道多了,被迫练出一身武艺来。她是真正来自市井的,见过生活的各种脸色,所以她脾气暴躁。

    人被抛在世,“烦”是一种摆脱不掉的状态。只有勇猛如坚硬的石、如暴烈的火才能推着日子向前过。

    但她的这些武装也不是一直都管用。

    当在饭桌上面对摔碗的女儿,想到女儿要重蹈她的覆辙,她也沉默无言,只是吃饭;在门后听到马福礼要注销户口,她踮起脚悄悄地回去装作睡着;她借捡筷子去轻轻地摸了摸多多的肚子,摸到枕头后,她吃惊却又故作镇定。

    这些她都是反常的,她的石、她的火只能解决常规事件。上面这些事,都太违规了。

    但这些她也是真正的她,暴躁的金财玲A如果没有沉默的金财玲B润养着,早就火烧火燎、铁石心肠了。

    周迅自然松弛,她没有刻意地要去表演谁,她是真正的忘我,成为了金财玲。

    她可以勇猛地与世界赤手肉搏,也可以微笑着给丈夫生活的信心。

    她是石头上开出的莲花,是大火中不会干涸的清泉。

    另,首映的时候,看着周迅还是不太会说话,主持人特意cue四郎如懿梗她也没接住,只傻傻地说,“之前我也没想到哈哈哈。”会见风使舵的人不是不好,可还有一种人划船,她不为前进,只为弄舟,在光影里遨游。

    还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场面,是宋佳戴着墨镜坐在凳子上看着胡昆汀被打,那个配乐太昆汀了,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杀人了。

    再说一下,被车压死的那两个人我觉得他们是想死的。一个人用结婚惩罚自己,一个人用不结婚惩罚自己,他们都很痛苦。人有时候是很难自我了断的,所以希望马福礼帮他们解脱。男的大声喊让马福礼把刹车踩紧了,其实是引导他松开刹车。

  3. 印象中这是周迅第一次演中年妇女。

    没什么值得开心的、每天为一地鸡毛操碎了心的、美貌已被岁月侵蚀的、无所谓身材肥瘦衣服反正就是那样廉价的、眼看人生就要走到头的中年妇女。

    她让我想起多年前赵薇在《亲爱的》里的大胆转型,鼻涕眼泪糊满脸,用安徽土话倾倒自己崩溃的情绪,赵薇演的是一个彻底潦倒陷入绝境的母亲。而周迅选择了一个看似没那么绝望实则也没什么希望的母亲来演,难度并不比赵薇低甚至更甚。

    周迅的转型更难。因为在大众心中她是一个精灵少女,就算谈起恋爱过起日子也应该超凡脱俗,爱起来不管不顾,分手了潇洒过活。她怎会是一个陷入一地鸡毛的女人?

    因此《第十一回》给我带来的惊喜,比导演陈建斌强烈表达自己创作欲还有趣的,是周迅如何诠释一个真实生活中的女人。她是一个凭直觉和经验演戏的演员,没有这样生活的经验,她要如何去演?

    电影里有三处细节非常打动我。

    第一处是开场时,周迅演的金财玲炸油条。

    镜头只简单掠过她的脸。但是你可以很快感受到那种颓丧,没有期待的日复一日的颓丧,就写在她的脸上。通过哪个细节?皱眉。

    周迅的眉头紧皱着,像一个习惯已久的表情。炸油条时油条明明不需要她操心,她的眉头却紧皱,说明她满腹心事。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故事中没有人会在意这个细节。她的女儿拿油条,她的丈夫端盘子。每个人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但也没有一个人眉头舒展。金财玲尤其代表了他们一家的生活状态。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忧愁不已。

    很快故事的大幕拉开,这一家人的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一个坐过牢被认定为杀人犯的中年父亲,一个离过婚的中年母亲,还有一个青春期未婚先孕的女儿。炸油条卖豆花是他们一家的营生,每天在这样琐碎的重复里生活。

    即将来临的两件大事就像暴风骤雨一样要把这个弱小的家庭掀翻。马福礼(陈建斌),曾经坐过十五年牢的“杀人犯”,根据他案件改编的话剧就要上演。金多多(窦靖童),叛逆期少女未婚先孕,也将要背负沉重的社会舆论压力。

    本就没什么社会地位可言的一家人,面临的两件大事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大打击。在这种压力之下,金财玲作为“一家之主”,既没有向丈夫倾诉,也没有和女儿交流,她要么粗暴地丢筷子,要么独自思考如何应对。

    炸油条这个皱眉的细节,代表了金财玲习惯承担家庭压力的日常。

    从皱眉细节展开,接下来有关金财玲角色的服化道、动作设计,都对应上我们生活中看到的大多数中年母亲的印象。染俗气的金色小卷发,穿着廉价又艳丽的大布衫,即使年轻时有过美貌和身材也被藏在贫穷的装扮之下,最可怕的是她们还有超强的控制欲,家中大小事无巨细都要紧紧攥在手里,装满了责任也装满了不开心。

    这种俗气又市侩的倔强,在周迅身上几乎从未看到过。我想起她在《李米的猜想》里的表演,已算少有的现实题材。但李米的倔强是为爱执着,再平凡还有一种理想主义的超凡脱俗,让人动容。然而金财玲这个角色不讨喜,她的倔强沾满油盐酱醋又如此贴近我们的生活。正如“距离产生美”的反面,距离特别近了以后一点也不美。

    可正因为前面不可爱的倔强铺陈足够,后面才有金财玲打动我的第二个细节

    那是在阻拦话剧上演没有希望后,马福礼深夜偷偷起床,把一张死亡证明塞到女儿窗前。他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的杀人犯身份,这张死亡证明准备好了,不会再给她的小孩拖后腿。马福礼又蹑手蹑脚回到床上,假装枕边的老婆不知道。

    金财玲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揭穿,她继续假装睡着,翻了个身抱住老马。

    这个无言的拥抱,胜似千言万语。可见周迅生活中是细心观察的人,知道中年人表达爱的方式和青年多么不同。不但不会说出口,还要小心翼翼装作没有表达。

    然而藏在这个动作背后的就是深深的感激与怜惜。金多多明明不是马福礼的亲生女儿,马福礼却视如己出为她操劳。自己承担了一份杀人犯的罪名,还要担心继女受到牵连一辈子抬不起头。他想出注销自己身份这样绝望的办法,既是无奈之举,又包含了深到难以言说的爱护。

    作为女儿的亲生母亲,金财玲能做什么?说一生一世报答你,还是老马我爱你?市侩又强势的金财玲绝对说不出口。可是一个假装翻身的拥抱胜过千言,马福礼仅有的尊严也小心翼翼地被她保护着。

    平凡的中年夫妻的日常,就是在捉襟见肘中患难与共,大难临头不会各自飞是一种默契,却也不会明着说我与你不离不弃。即使这样亲密的两个人,各自也有难言之隐。既要保护好对方的体面,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体面,爱是说不出口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肢体语言胜过一切。

    当你再想到金财玲在话剧院门口歇斯底里躺平在马路上时,便更能体会到这个无言的拥抱对她而言多么难。她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尊严,可是她也有说爱的方式。这一瞬间的柔软,让所有不可爱的倔强都可爱起来。

    第三个细节是在最后,一家三口吃饭时,金财玲看到金多多大着肚子出来坐下。她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去堕胎,肚子里是枕头还是真的胎儿。但她也没有放下脸明着问,只是假装筷子掉在地上了去捡。

    钻到桌子底下的金财玲去摸了摸女儿的肚子,又坐回自己座位上。她用手擦了又擦掉在地上被拾起的筷子,然后继续用这双筷子去夹菜。

    我非常喜欢这个擦筷子的细节。它再次提醒了我,金财玲是一个明明生活在不体面中却要维护体面的人。筷子掉在地上,我们现在的人会习惯换双筷子或拿去冲洗了再吃,金财玲却在精打细算中生活已久,不知不觉用手擦一擦就继续夹菜,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在她擦筷子无言的瞬间里,一家人还是平静地想着各自的心事,你不问我,我不问你。然而金多多出来坐下吃饭已经代表一场战争无言的和解。马福礼和金财玲也不会说我们感激你的理解,又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把饭吃下去。

    日本电影导演盐田明彦在他的《映画术》一书中曾经写道,演员要“加厚无意识”。加厚这个词特别有趣,代表日积月累观察的慢慢叠加,最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或曰自然流露。

    周迅三个打动我的细节都似“无意识”的加厚。这个擦筷子的细节最有意思,因为它代表这个年龄、这个经济状态的人的生活经历,无意识地透露在一个小小动作中。

    金财玲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从偷偷摸女儿肚子到坐起身来吃饭,她用擦筷子做了一个场面上的过渡,给自己尴尬的行为下了台阶。

    从另一方面人物性格的逻辑上来说,她强势的性格和精打细算的生活方式,也只会允许她用手而不是用水、用纸巾甚至换双筷子,因此这件事看起来是干净的,实际上也没那么干净,这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了。

    我们把换筷子对应到装枕头充肚子等一系列动作设计上,金财玲既有小人物的聪明,又有聪明背后的可怜。她的生活处境让她只能做到这么多,螺蛳壳里做道场,壳真是促狭到不行。

    到电影彩蛋时,一个荒谬的枕头大战,金财玲站在台上赢得枕头,她对不明真相的主持人报以尴尬一笑。那勉强扬起的嘴角,几乎是这部片子里金财玲唯一不那么紧张的时刻,但就连这不紧张的时刻,她也无法放松,因为后面还有沉重的生活等着她慢慢驮。

    看周迅演的金财玲到最后是心疼的。想到一个花期少女,莫名就变成了今天这副鬼样子,要填满一个又一个坑,小小的身躯里必须装满炸弹。烈日炎炎下平躺在话剧院路边,只能是最后的绝招,为了家人的颜面可以不顾一切。倔强的中年妇女离漂亮可爱已经很远,只能用一身能量博取同情,让人唏嘘。

    可是换来这点唏嘘又如何?马福礼一盆冷水泼下去,“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希望,我们不就是为她们活着?”金财玲一脸沉默。她刚刚要微笑的脸瞬间僵硬,仿佛一辈子就这样了,往前不用看,往后也很快要看到头。

    《第十一回》看到最后,我的心里充满悲凉。尽管它是一个套着黑色喜剧外壳的故事,可故事的里子不是让人能获得欣慰的,恰恰相反,有种把事做尽、把能量榨干都改变不了局面的绝望。马福礼其实深谙这种绝望——毕竟十五年的牢坐下来,也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他能主动去阻止话剧上演,只为给家人留下最后的尊严。

    如果说陈建斌的表演还有种学院气息——包括说台词的方式,都有说不清的腔调在里面——那么周迅演金财玲,就是我们日常可见的江南地区中年妇女发音短促、思维敏捷立马要解决大小事物的样子。我不禁想到她也许对这样的生活观察由来已久,只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色,把日常生活中积累到的观察给表现出来。因此紧皱的眉头、假装翻身的拥抱、捡起筷子擦擦继续吃饭,都是我为之惊叹浓缩的细节。

    期待周迅在《第十一回》之后更多关于中年角色的诠释。她的表演像一面镜子告诉我们,啊是的,生活中(我和你和他)确实这样,我只是没有察觉。

  4. 如果说大部分电影都是没话找话或无话可说的,那么陈建斌的电影绝对是有话要说的,而且是有很多话要说。

    《第十一回》是他第二回做导演,很显然,这五年来他积攒了大量思考,并且毫无保留地装进了这部电影里。

    结果是陈建斌玩嗨了,影迷们也看嗨了。

    下面,我就我看到的一些角度,给你拆解下这部表意丰富的电影。

    01 难产的艺术

    从最浅层的文本看,这部电影在讲述艺术作品诞生的艰难过程

    话剧团的年轻导演胡昆汀正在排练新剧《刹车杀人》,该剧改编自30年前的一桩拖拉机杀人案。

    按理说,创作应该是件很单纯的事儿,可胡昆汀却遭遇了重重磨难。他的舞台不断被闯入,剧本一再被篡改。从他身上,我们得以窥见当下创作者的普遍困境。

    第一个闯入者,是原事件中的“杀人犯”马福礼。他来的理由很简单:我没杀人,你们按我说的改改?

    两边对话的一幕,极富象征意味。

    一边是演员们,坐在台上;一边是马福礼,坐在台下,中间隔着不近的距离。简直是把“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句话,直接拍给你看。

    但很显现,马福礼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你们演“我”,我就有权指手画脚。但问题是,若每个原型人物都保有艺术作品的最终审查权,又何来创作自由?更狠的角色还在后面。

    先是死者的弟弟赶来,直接拍下20万块钱,要求改戏;后是市领导看了排练,对“男女乱搞”的戏码很不满意,提出了若干条修改意见……资本、权力粉墨登场,进一步抹杀艺术的独立性。

    再加上话剧团内部的重重掣肘,演员罢演,员工闹事,领导甩锅……使得艺术不断偏离艺术本身,沦为一场闹剧。

    何以至此?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艺术从来就不重要。它空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但比起真金白银、领导仕途、社会稳定来,它什么也不是,它随时都可以被利用、被粉饰、甚至被牺牲。

    更令人莞尔的是,胡昆汀因出轨女演员贾梅怡而被扣上了“劣迹导演”的罪名,惨遭封杀。这所有的过程,我们简直不要太熟悉。

    最终,命途多舛的话剧终于公演,而代价是胡昆汀必须放弃“导演署名”。那时的他,剪掉长发,如阉割掉自身的艺术理想,以一个乖怂的形象泯然众人。

    如此荒诞,又如此真实。

    02 渐隐的真相

    如果我们把眼光从艺术拉回现实,这部电影实际也在讲“真相的难以抵达”,就像《罗生门》所揭示的那样。对于30年前的拖拉机杀人案,影片先后提供了个不同的故事版本。

    最公认的当属“官方说法”,即卷宗的记载,大致如下:拖拉机于斜坡上发生故障,驾驶员李建设和马福礼的妻子赵凤霞钻到车底修理,结果二人趁机偷情,被马福礼发现,盛怒之下,他松开脚刹,致使二人殒命。

    事实清晰,但稍一琢磨,发现不对,这简直不合情理。其中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就是李建设和赵凤霞俩人为什么会在那样的场合偷情?

    可是卷宗并没有回答这个疑问。

    随着案件被搬上舞台,重现于大众视野,知情人纷纷登场透露背后的隐情。首先登场的正是马福礼,他否认杀人,称一切只是意外。而他当初之所以认罪,是因为发现妻子偷情,碍于男性尊严,才把意外故意夸大为“复仇”。

    紧接着登场的是李建设的弟弟屁哥,在他的讲述里,马福礼无疑还是杀人犯,只不过哥哥的越轨行为完全是出于赵凤霞的勾引。而在赵凤霞表姐的讲述中,李建设和赵凤霞则成了一对被拆散的恋人。他们并非偷情,而是真心相爱。

    所有人都在依据自己掌握的信息以及秉持的动机和观念,对同一个故事做着私人阐述。而真相、历史也就在这个过程里被蒙上了无法拨开的迷雾。

    该如何抵达真相?陈建斌相信:艺术是可以依赖的途径。正如影片最后,当马福礼站上话剧舞台时,在破旧的拖拉机底部,他得以拂去历史的尘埃,窥见迟到的真相。

    那一刻,拖拉机的实物与其象征物“一块红布”同在,仿佛在说:艺术的真实,或源自真实的艺术,可以带我们重返历史现场,使渐隐的真相复现。

    03 身份的焦虑

    前面说了艺术,也说了现实,但要问《第十一回》最核心的表达,实际存在于两者的间隙中,即艺术与现实的关系

    影片借胡昆汀之口,讲了一套表演理论,大致是说,演员有两个“我”,一个是“本我”,即真正的自我;一个是“理性的我”,即构建出来的角色的自我。两者构成一组镜像关系,就像人照镜子,镜子里的你不是真的你,而是一种理想的投射。

    类似的镜像关系在影片中无处不在。如前面所说的真相与故事的关系,原型事件与艺术作品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如果把生活本身看成一场盛大的表演,那么我们每个人实际都是角色。这就触及到《第十一回》着力探讨的话题:一个人该如何确立自己在生活中的角色?换句话说,该如何通过界定“我是谁”,来获得一种自主性?

    记得姜文曾经说过,他拍《太阳照常升起》就是因为过了四十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生活里有无数角色,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他并不清楚,于是开始焦虑,于是才有了《太阳》的创作。而陈建斌作为姜文的师弟和“同类”,在相似的年纪也开始了同样的思考,而这一思考的结果,最终落在了马福礼的身上。

    马福礼活了四十来岁,突然间晃范儿了。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角色,相反,一群人在替他做着定义。杀人犯、说谎者、王八蛋;律师怂恿他做个“讨回尊严的强者”,屁哥劝他做“四大皆空的修行人”……面对这些角色,他无力拒绝,更无从选择。正如面对监视器,当无数屏幕投射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自己时,犹如无数个“自我”反噬自身,令马福礼感到阵阵眩晕。

    回到家里,妻子出色扮演着“虎妈”的角色,女儿扮演着“叛逆少女”,只有他像是多余的。此时,“镜子”这一意象再次成为点睛之笔,圈出了马福礼的尴尬处境。只见,当一家三口同坐在餐桌前时,妻子和女儿在镜中都有成像,而马福礼面前却空无一物。

    他是个“无像之人”,他除了一个毫无主见的本我,尚无理想之自我。

    一地鸡毛的折腾之后,他甚至以一张“死亡证明”直接否定自己的存在,并借此摘掉“杀人犯”的帽子,还女儿清白的生活。

    吊诡的是,正是这一“自杀”行为使得女儿(实为继女)最终接受他,于是他得以拥有一个崭新的身份——一个真正意义上有担当的父亲。尽管他不是多多的生父(父亲A),但在“父亲B”的角色里,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定位,并重获了生活的信念感。

    其实也不止马福礼,片中的很多人物都有着类似的经历。贾梅怡在扮演赵凤霞的过程里,渐渐明白何为爱情;金财玲在扮演“孕妇”的过程里,收起责骂,成为守护女儿的母亲;最特殊的是金多多,她因意外怀孕搞得家里鸡飞狗跳,母亲为了掩护她,假装自己怀孕。而最终多多拿掉了孩子,换成一个枕头,这看似多此一举,但从她涂抹的口红我们知道,她在扮演一个成熟的怀孕女人,那正是当年的母亲,她以此体认着母亲的不易,她重新成为她的女儿。

    而这一切转变的最终达成,都发生在影片的“第十一回”。

    04 彩蛋的奥秘

    《第十一回》的全片采用章回体结构,横跨小说、戏剧、电影三个媒介,构成对生活的三重镜像。它试图告诉我们:生活本是一场表演,而人人都是演员,重要是找准角色,好好发挥。

    作为一部信息量巨大的电影,陈建斌巧妙地将各条线索融合,使其自圆其说。这是很难得的。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片尾彩蛋,第一个片段与影片的开场镜头形成一组鲜明的镜像关系,开场镜头是从人物的头拍到脚,而彩蛋是从脚拍到头,仿佛一切又回到故事的原点,有如轮回一般;最后的彩蛋片段是一个超现实段落,主人公马福礼以话剧方式重回杀人现场,只见漫天红雨落下,仿佛一块巨大的红布,遮天蔽日。 这一系列彩蛋构成强烈的间离效果,将原本封闭自洽的前面十回故事,重新打破,形成一个开放式的收尾。

    这一近乎冒犯式的处理,恰恰暴露了陈建斌的创作观。仿佛在说:别指望电影给你任何明确的答案,特别是当你觉得答案已经确定无疑的时候。


    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子戈说电影

    只写不一样的深度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