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电影人的自嘲之作:
你爱电影,可你爱的真的是电影吗?
这些失败的电影人,像吴秀波给小姑娘讲《金刚经》一样爱装学术逼,不断用平板单调的口语、几乎逐字逐句地重复教科书上冠冕堂皇的经典概念,却成了有关电影的话语首当其冲的牺牲品——把自己变成了一台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复读机。
片中的一切刻意,都成就了荒诞风格和间离效应:
从话剧腔和“简陋”的艺术设计,到假得令人发指的特效和狗血情节齐飞(比如一个喷嚏打得人后脑勺砸墙而死)。
其实,人生这出戏再假,我们还不是照样演了下去了吗?
浙浪潮看的第一部影片,虽然错过了十几分钟的前奏,但还是很容易进入电影当中。
好的,用一些夸夸其谈讽刺了一些艺术界人士的装模作样装得一肚子墨水,其实也就那样,一部作品都没有的那种。用黑白与彩色的闪回,一边是现实一边是回忆,交叉表现发生了什么,让我懂了,OK,就是这么改变的。海浪拍的蛮好,有平缓的有手抖的有近的有远的,嗯海浪不错。黑白片的质感有了,彩色相片也很能搭配。
不好的。配音腔很严重,毫不融入这个电影,当一个演员正襟危坐地发声,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不然就加入一些配乐,但其实脱离的蛮严重的。每个人都表演痕迹很重,字正腔圆怎么能贯穿整部电影,这一点看得很不舒服。有些地方过于浮夸,不管是王小欢还是徐路,过于做作,还有王小欢的老公。不过安鹏远的妻子在一些细节上面还是处理得不错,不过一切好的声音表达和台词处理都是配音搞得很一般,这个配音真的是这部电影的一个败笔。
PS:好吧,导演也说了使用这种配音腔是故意为之的,之后可能有机会再看一遍,感受一下这种不同的魅力吧~
不知道是讽刺学电影的人,还是讽刺学钓鱼的人。
电影里的川字纹
四个人的生活相交织勾勒出了电影人生活的苦难,黑白的现实与彩色的回忆营造的独特影视风格是灵感的绽放也是对现实的刻画,而安鹏远手中的奖杯,是他精神的希望,也是将他推入大海的最后一把助力。小演员的不幸,小导演的无奈,世人对电影人生活的片面理解,电影人的挣扎,在许多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些无名之辈们揣着自己所认为的艺术力追着一个无法醒来的梦,自然也就困在了自己的川字纹里。陷得越深也就愈来愈无法自拔,内心的渴望得不到满足也就让欲望有了可乘之机。刘蕾的出轨,吴娜的背叛,都是那个心中所谓电影梦的作祟。“你爱电影,可你真的爱电影吗?”
我们的川字纹
“川字纹是由于长期处于生活压力之中导致眉间的蛋白质快速流失而形成的”电影中的人可能经受的是他们的痛苦,在戏剧和荒诞的表现下他们的宿命看起来显得更加悲剧。但生活在当下社会的人们仿佛无时不经受着相同的痛苦。用导演的观点来说,电影中他并不是想营造一个典型的悲剧。因为太多的人正处于这样的“悲剧”里或者已经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时刻,所以这样的故事只是描述了大多数人的沉默和随处可见的崩溃。关于爱,关于婚姻,关于欲望,在如今的快节奏的都市中早已悄悄变质,不婚人群逐渐变多,“渣”文化迅速扩散甚至有人引以为荣,欲望爬上了人们心中的顶峰,爱与不爱已经变得无所谓。光鲜的皮囊之下,只有自己知道川字纹在逐渐加深,所以用着更昂贵的护肤品去遮掩,继续活在我们的川字纹里。
奖杯
安鹏远在逃亡过程中一直背着他唯一的奖杯,那是他一生中唯一获得过的荣耀,也是他最后抛弃的一样东西。“奖杯的原意是奖励狗,好让它们继续卖力的工作”而现在它却是荣誉的代表,是每个人虚荣心的最大满足。所以无论什么赛事都总设有奖杯,就连一个小小的钓鱼比赛也是如此。一件刻上文字的铝制品疯狂了无数在外打拼的人们,虚荣和名利的泡影已经淹没了太多的我们。我们参加比赛为的都是那个奖杯,而人们对你才华的认可也是由于那个奖杯,以至于我们分不清这到底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还是对他人的谄媚。如若我们真的一身傲然之气又怎会对奖杯低下了头?
最后
无论是安鹏远还是徐路,在最后都走向了自己的宿命,或是因为意外或是因为无奈,但最终不过是关乎选择,无论对错。
本文首发。
昨天看了雎安奇的剧情片《海面上漂过的奖杯》(2019)。
对于雎安奇,我是怀有特殊期待的,因为《北京的风很大》(2001)。如果你像我一样对纪录片历史有所了解,就会知道在中国提到世界上两大纪录片传统之一的以法国导演、人类学家让·鲁什为代表的“真实电影”时,必然绕不开雎安奇这个名字。我在自己的硕士学位论文文献综述部分提到他:
“1999年,雎安奇借鉴《夏日纪事》拍摄了《北京的风很大》,带一部16mm的摄影机冲上街头,包抄路人,进入居民楼、理发店和公厕,即兴的同时充满大胆与挑衅,成片中每一个镜头几乎都有隐喻,在当时成为一件前卫的先锋艺术作品。摄影机不可能不存在,摄影机的存在一定会带有或裹挟一些我们社会的意识,这是“真实电影”带给中国独立纪录片的启发。”
——雎安奇,“真实电影”理念在中国独立纪录片中的第一位实践者,已经成为历史的共识。也是当年的“独立电影七君子”之一。
开创性的的工作总是值得敬佩,从0到1有时是比从1到10更困难、更具有不可替代性。所以我对他的剧情片也很期待。但其实我完全不了解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雎安奇做了什么,我看到他持续拍了不少(看不到的)独立纪录片,有一部《诗人出差了》(2015)评价很不错但没有资源流通,此外还试水了几部评价不佳或者看不到的剧情片。总之,他一直在持续不停做电影这件事,虽然水花不大。
以上是作为开创者的雎安奇。
说回《海面上漂过的奖杯》片子本身。因为只是大银幕看了一遍,所以没法很细读,就按照时间轴简单写写。
故事梗概(严重剧透)是王学兵饰演的失败演员、钓鱼爱好者安鹏远在老婆(按照她情人的指示)的帮助下拿到了钓鱼比赛的冠军,但在被告知拟订出演男一号的戏拍不了后失意回家,正好撞破老婆吴娜正在和自己的朋友、失败的导演兼钓鱼行家徐路偷情。徐路太激动以至于把自己脑袋撞了个血窟窿,而什么也没做但肯定会被怀疑为犯罪嫌疑人的安鹏远于是把奖杯塞进书包,拿着自己巨大的白色海钓包开启了逃亡之旅,坐火车来到秦皇岛。
逃亡途中他躲进了一个女人的家。家中丈夫刚刚自杀,女人刘蕾也正准备跳楼,心中充满了因为自己出轨而老公自杀的苦痛与愧疚,她的异地出轨对象也是徐路。最后,他们送走了自杀的老公,两个人——一个失败的演员、一个想过也许自己可以做演员的女人拿着钓鱼奖杯头也不回一起走向大海最深处。查明案情的警察赶来找安鹏远,也许是想还他清白、或者带回北京处理案件后续,但安鹏远和女人都已经消失在海中,只有奖杯漂回到岸边。
一个狗血、背叛、误解、巧合之后依然很用力地走向死亡的故事。
相比于剧情,对于这部电影来说,视听语言的特色更为重要,全片黑白,回忆夹叙为彩色。开头进演员表(李沐颔饰演方娜那个位置)时就有一个突兀的推镜头,加上凸显人物肌体质感的黑白滤镜,影迷们很难不会一下子就想到洪常秀,或者还可以加上张律。
再往后看,景别的选择、两对偷情的男女(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偷情)、偷情的对称结构、偷情对象的互相认识、记忆的回溯与结构穿插——对称与结构,这一切看似都太洪常秀了吧,尤其是洪常秀的中早期。
所以,雎安奇是故意的。这样的叙事结构、景别选择、色调选择带来了直接指涉——洪常秀作为近年来最受关注、视听语言最独特的韩国作者导演,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电影的“本体观”。更不用说是个观众都能看明白的演员与导演的主角职业设计、钓鱼的象征、贯穿始终的奖杯(在手里、在包里、在死人棺材里、最后在海边上)、大段掉书袋的电影理论台词——这一切都太明显了。
因此值得拎出来说的象征有两处。一是那个白色的海钓包。片中说海钓是每个钓鱼爱好者的梦想,安鹏远的设计也是海钓完就自杀。但又重又大地海钓包在被警察楼梯间追逐时掉落并滚下楼梯,阻挡了警察的追赶在当时救了安鹏远,也让他失去了海钓梦想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如果电影是梦想,那么通向电影的物质存在,是希翼、累赘、还是救赎?
二是最后自杀的海水。浪不小,足矣反推着向海里走的两人往岸上走。于是安鹏远和女人不得不互相扶持用力抵御反向的浪,才能走向大海实现自杀,很用力才可以。如果电影是海,这个失败的演员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海水是清澈的吗?当然不是,海水很是浑浊。正如刚好看到魏晓波导演在豆瓣的评价,“是这样有英雄主义掺杂的绝望”。
说回视听语言,《海面》的呈现其实和洪常秀一点关系也没有。摄影流畅到让我想夸奖,完全不是洪那种段落式的。语言更是,这部片子有间离效果(黑白影调、景别、王学兵拿了影帝的出色表演都带来间离效果),更重要的是有北京味,而且丝毫不令人生厌。
用比较“专业”的说法来讲,就是如果以“洪常秀所代表的那种电影模式为一种电影本体论”的代表而言的话,《海面》事实上实现了一种影像的“在地化”,间离的影像、钓鱼的意象、直接指明的故事地点、满口京片子的出租车司机,共同构成了一种并没有流于表面的城市感觉——这种感觉是属于雎安奇自己的。
《北京的风很大》直接脱胎于《夏日纪事》(让·鲁什,法国,1961),而呈现非常地北京,但那是纪录片。到了剧情片中,我依然看到了雎安奇的这种能力,在本地化与间离感之间的多层次平衡,是一种在其他导演的作品中看不到的独特性。
所以,不说《海面》有多好(大概也就是比较成熟但也只是达到普通程度的好的剧情片,我打了常规三星),但我在其中看到了一些独有的珍贵的东西。
《海面》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部属于导演/演员/电影从业者的片子,开头安鹏远讲着大段普多夫金,说“我最爱普多夫金”。出镜的雎安奇本人掏出一本明显饱经摩挲的《论电影的编剧、导演和演员》(1980年中国电影出版社版本,应该是国内第二版),说:普多夫金,我随身带着。
不敢说看出了什么复杂的感情,但我猜雎安奇在安排了主角的死亡后还是想说:我上钩了,我也入海了,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