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洛荷》是一部好看的电影。好看来自于它的技巧手法,可以说是自成一体,工整而连贯。女导演爱用的表情特写流、情绪放大法,休特兰表现得张弛有度,挥洒自如。少女的慌张、困惑、犹豫和绝望,镜头上都有完好的交代,反复强调、渲染,久久不散。 一般人被《少女洛荷》打动,那首先肯定是摄影和画面,相当耐看。片中有如此多的特写和空镜头,对准逃亡路上的尸体伤口,也对准林中的树枝和迷雾。时而血腥,时而美丽,交相出现,有如设计好的化学反应。这种镜头组合和剪辑节奏也降低了整个电影的行进速度,以致有人会猜想,少女一行人也许达不到终点。观众的心理也被干扰,当事人不可能以那么近的主观视角去观察,所以,类似镜头要作用的对象更多是对准观众。在这个层面上,《少女洛荷》又是一部“不好看”的电影,有些时候,它会让人觉得压抑,不是太舒服,整个路程就是缓慢拉锯,随时会有也必然会有危险的发生。 作为澳大利亚申报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少女洛荷》选取了近年常见的二战反思故事。更准确的说,二战题材一直比较热门,但2000年后又有迅速升温之势,从《窃听风暴》到《朗读者》,莫不如此。 二战作为时代背景出现,除了相关照片,《少女洛荷》几乎没有真正表现战争的场面(包括提及洛荷父亲的事迹)。即便是被猜疑的男孩身份,如果对欧美人种有所辨识,应该能很快会发现,他和犹太人似乎还有外形上的较大差别。再者,真刻意安排这样的和解,电影恐怕会招致很大争议。这也是为什么说,《少女洛荷》表面上好像另辟蹊径,实际上,电影早已规避了任何会引发误会的风险。 影片始于洛荷的家庭坍塌,帝国毁灭之后,父母来不及告诉他们行踪,旋即消失。突然的消失也就是时代的隐喻,对纳粹的追随者来说,在帝国覆灭后,他们是无法真正解脱的。简言之,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其实已经被纳粹所影响和同化。就说父母对洛荷的教育方式,那必然也是纳粹一套。选择少女的青春期,选择一场危机重重的黑屋出逃,整部电影就是一个太过强烈的隐喻。 逃亡之路有死亡的阴影笼罩,也有不速之客的加入。对这等年纪的少女,两弟弟一妹妹还有一个baby,洛荷想靠一己之力去完成逃亡,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如果逃亡之路有那么简单,那么,《少女洛荷》就会是一部格格不入的小清新电影。这时候,男孩在黑暗的角落中出现,他们用互不信任和猜疑的眼神完成了彼此的初次交换,然后迅速充当了领路人角色。 在平静时,片中会出现男孩倒挂树上看洛荷的镜头,文艺浪漫得紧——以至于有格格不入的错觉。如果往深处想,这种一带而过的场面也是两个人的身份差异写照。在猛烈时,观众都在等待男孩的出手,完成那道必然要出现的血光之灾。把一群孩子置身在这样的环境,天平倾斜的方向已经相当明确。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年轻演员的表现都挺不错,至少是有型且有性格的那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可以留意。他们不至于像某些选角失败的电影,演员一出现在片中就显得很跳,完全脱离情境。而且,比主演年纪更小的小孩和小baby也很出彩,尤其是说哭就哭的baby,相信看过的观众都印象深刻。 总体来说,由于《少女洛荷》的沉重主题,我会认为,它是一部充满了较多设计的电影,就像baby的哭,就像一群孩子的逃亡组合,就像逃离毁灭和走向成长的路途。或许,在导演看来,抵达终点、弟弟意外甚至是信仰的崩盘毁灭都不是真正的打击。洛荷对男孩的爱意,她的抗拒、犹豫以及纠结反复才是真正的、迟迟到来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