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电影我真的只敢看一遍!(还有连一遍都不敢看的以后另说) 大部分人能记得的刘德华拍过的许鞍华导演的电影是投奔怒海和桃姐,而其中1991年的极道追踪很容易被忘掉。这部戏是许导根据之前发生在日本的一桩中国留学生的真实案件改编,虽然题材和情节充斥着当年的诸多流行元素,但许导一以贯之的冷峻、残酷、甚至暗黑沉闷的风格却显得和商业片那么格格不入,导致当年票房败北——这大概是艺术片导演一辈子的宿命。 让我不忍再看的原因,是电影里每一帧镜头下面的飘零感和无力感太强烈了——大海上你永远无法落脚的礁石和再也回不去的故乡……那种真实感残忍到就像锋利的刀片划过掌心!纵观刘生所有电影,真的极其少见如这部戏里充满了贯穿始终的狼狈不堪和绝望——我至今都忘不了Ben在逃避追杀时误闯AV拍摄片场那段,他看到女角是朋友找寻多年的失踪女友时的眼神!和背景响起的《茉莉花》的音乐声!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都感觉能再哭一场……
如此飘零的瞬息全部是走在异国他乡土壤上的悲戚与哀鸣。冲动急躁的男主人公阿奔来到日本念书,却惶惶然逃课宁可成为古惑仔也不考虑那些琐屑和虚妄。他与好友兼同学张直和明仔混迹酒吧,希冀以别种方式出人头地。张直一直在寻觅他的流离失所的女友魏大好,明仔为了成为黑帮樱门会石川的妹夫耗尽一切,生活与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场不被主流话语接纳的异端配景。阿奔喜欢上酒吧最美丽的女子铁兰。刹那间阿奔认为自己的生命有了除却奔突破止之外的静谧与温馨。
然而铁兰喜欢的却是浅野,这个神秘男子给了她承诺与希冀盼望,自己却朝不保夕,老大被人杀害,更被人追杀而给不了铁兰生命的保障。极道追踪,锻炼的好筋骨摆脱不了社会威权的荼毒,花开至荼蘼,却无法难得梅花扑鼻香,他在交予铁兰一盒有关黑帮事宜的磁带后因为流血过多而身亡。
美美和铁兰从江苏来到日本,美美在男人处遇阻后对着铁兰大吵大哭道:“我不像你,你长得漂亮,可以出去赚钱,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这个男人!”然而最终她上吊尸体被铁兰发现,而浴室里躺在血泊中的却是被美美杀害的“那个男人”。
多血质而精力充沛的阿奔似乎每天都很开心,直到喝完酒抱怨母亲的啰嗦,才吐纳出心中的痛苦:“以前在中国,只有我妈喜欢我,其他人都恨我,因为我不喜欢读书。但我就是不喜欢读书,我在成年之前就做完了所有成年人可以做的事,那些尖子生敢吗?他们不敢!”
在阿奔的宿舍,铁兰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妈妈桑置换了衣服和头饰,长身而立摆脱了黑帮的追踪,她和黑帮约定,以白玫瑰为饵,而将磁带交给黑帮,结果悲愤人心的是,她被黑帮摔入铁路而亡,熟料朝朝暮暮恋晴好,和阿奔的爱情自此也无疾而终。
明仔救下阿奔,他本身也是陀螺和傀儡,只是面对欺世盗名的人间世,他们的友情才显珍贵。明仔看不懂阿奔对于铁兰的无私挚爱之心,只知道权力才不会将人像小棋子一般玩弄。然而明仔的背叛却给予了他被夺生命的回馈——被一辆辆车碾压身亡,所谓的樱门会会长妹夫的身份无法解救他于浮华乱世。
在明仔死之前,他和阿奔看见了一个拍摄剧组,在一番混乱的黑帮乱战之间,各种倾轧接踵而至,而他们看到一个浑身发抖的美丽少女,原来她正是张直一直追踪的女友。
该影片阴鸷、叱咤、多线索且叙事毫不拖泥带水,她令人向往童年时的收音机,也让浮肿叙事和简单的戏谑复杂化,张直的命运还如同影片开始一般,始终没有放弃寻觅女友的愿望。而孤寂如阿奔,缩小为逃离海上船的一个影点,纯粹的心搁置不下如此混乱局势的灵魂负担。追踪的对象正是飘零叶一般的华人,他们的命运和不可言说的各自的价值期许,也许只能埋葬在凌厉凄煞的寒冷悲凉之中。
极道追踪说不好看吧,还稍微有些后劲。
华仔又演了一个毫无目标感的角色,而配角个个动线分明。浅野追求的是归属感,逃亡走又漂泊回来,找aniki找铁兰,想要能落脚的「家」;钟楚红的角色是独立的叛逆的,追求着至死不渝的感情(这在阿ben看来是无法理解的);明仔的角色是想出人头地,看上去一步步混得还不错,却随时可以从钢索上掉下来;张直在找失踪的女朋友,而女朋友拍片去了(这点见仁见智,拍片也没什么不好)。
而华仔的角色主打的一个迷茫。叛逆吧有一点,更多的是脾气爆打打小架;感情嘛自己也说了一点点,能帮则帮豁出命不过也没所谓,铁兰死掉的反应,路人也差不多这样;兄弟情有,这是最适合他的定位了;所以把房间布置得这么有趣,打零工也好,追女孩子也好,飙车也好,返香港也好,他到底在做什么?迷茫着迷茫着,什么都一点点,最后成为了唯一好好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