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静香背着小书包猫着腰摇着头露出甜得像蜂蜜般的微笑,这个片段被抖音大量的营销号相继转发,文案是工藤静香,一个被画进漫画的女人。这个段落出自本片,原作是藤子·F·不二雄,森田芳光导演。
这无疑是我看过最文艺的穿越片了,梦幻般的镜头语言,因为工藤静香和清水美沙的出现而更加梦幻,温柔的转场和配乐,按部就班的死亡和穿越,许多激烈的戏剧冲突都被平静的处理,导演很有耐心的让一切温柔的进行着,作为观众更需要耐心来慢慢品尝这一切。
虽然有穿越的情节,但这更像是一个童话故事,两个姑娘因缘际会,互述衷肠,对生活不满,却无能为力,然后被命运安排回到十年前重来一次,十年后依然心中有愧,虽然名利双收,可总有未尽之事,命运再次安排她们穿越,这次她们坚守本心,问心无愧,终于抱得美男归。
后悔药应该不止她们想吃吧,与其相信命运不如相信自己,正在躺着玩着手机的我们,又何尝不是没有机会呢!
森田芳光,一个出其不意又出手不凡的名导,作为东宝公司60周年的庆典之作,他的《未来的回忆》(1992),让工藤静香和清水美妙这二位女演员,好好的过了一把戏瘾。工藤静香天生有一种喜感,在片中尽显妩媚的风情,色相迷人,她与木村拓哉的结合也成为一段佳话。文静的清水美砂,看起来有点冷硬,慢慢出戏,清雅动人,她在《赤桥下的暖流》中,以前所未有的爆发力,大放异彩。
这部电影根据藤子·F·不二雄的创作漫画改编。以《机器猫》《Q太郎》《哆啦A梦》等作品享誉漫画界的大咖藤子·F·不二雄,在片中与铃森京香 ,以及“被盗窃的漫画作者”如高桥留美子小姐一起,在片中客串了演出。片尾曲则是威猛乐队的名曲“Last Christmas”,极为温暖。乐音似乎赋予了影片的话外音:所有的人生机遇,都只是一个偶合,需要把握的只是我们的内心,这是一种更悠远的禅境。
人生没有期待,也就不会等待。被功利蒙蔽的现实,迷失的人生,如何突破自我的困局,这部开创“昨日重来”之风的影片,就给我们进行了一个可贵的尝试,尽管它是假定的。同时,这部被称此类作品的“开山鼻祖”之作,也定下了“昨日重来”类型片的几个模式:情人只是配角,各自辗转之后,才是同伴,“未来的记忆”可能带来名利,却不会带来真正的幸福,需要自我的提升和最终的突破,着落于人本善的最终追求。
《未来的回忆》的风格,总体上,伴随着阴郁的明快,给人谐谑和喜乐之感。之所以说阴郁,主要是上半部,下半部,尤其是最后一次重生之后,调子渐趋明快。二位女性的重生,可谓一种优雅又美丽的报复。着装、时尚与此起彼伏的流行配乐,皆契合80年代初的景象,音乐也相当的悦耳动听。影片还夹杂着当时“冷战”时期,美苏两大阵营对垒的政治性画面,虽是一闪而过,却带有鲜明的时代印记。
不断的闪回,重复的情节,不同的结果,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想来人是悲哀的。所谓《未来的回忆》,一个逆向的未来,因为“未来”是她们已经历的光阴,而闪回的“重生”,则是她们过往的十年前光景。这既掺杂着对于未来死亡记忆的恐惧,也相信这个世界是可以靠自己改变的。但命运似乎早已天定,人生最终都逃不过死亡。
问题是,千面的人生,如果真的可以重来,我们究竟能否实现自己想要的生活,抑或仍是顾此失彼,两手张开,仍空空如也。我们只是凡人,在自己沮丧时,总渴盼某种妙手生花的奇迹出现。人人都做过美梦,其中向往自己想要过的一种生活,这是所有美梦之中,最为绚丽的幻想。但世事人间,日复一日的生活,却是乏味的,平淡的,甚至是挤压的。如此,我们也就理解了导演执意改编这样一部理想化又看似瞎折腾的漫画名作。
片中的纳户游子(清水美妙饰),年轻貌美,她从小就有志做一名漫画家,给孩子们带来梦想的天地。这与原作者藤子·F·不二雄一样,也许这正是作者的个人心声。但纳户游子的漫画创作生涯,却是一波三折,现实与重生、再重生相磨砺。10年前的1981年5月8日,本来她的漫画作品有出版的机会,却因突发的地震引起堵车,以及被竞争者岛三小姐的挤兑,而失去了连载的机会。
10年后1991年的圣诞节之夜,她与陌生的算命女子金江银子(工藤静香饰)一见如故。其实,从上班族变成家庭主妇的金江银子,对于丈夫的歇斯底里,彻底失望,因为她爱的是藏本,现实中却让她没有接触的机会。蹊跷的是,纳户游子次日在高尔夫球场一杆进洞后,乐极生悲,即告突发心梗身亡。更诡异的是,金江银子在参加户纳的葬礼后,也不幸被车载之物砸中身亡。
如此,命运就此偏离此生的轨道。梦中开花,二人一同再次回到了十年前的1981年。其实,她们的重生,乃是她俩的相约。从此,二人携手创造了重生之后的绝佳神话。重生后的她们,当然是志得意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重新过了一回风光无限,却依然逃不过劫难的命运。游子在第一次“重生”中,选择将别人的漫画先行画出,刊载后,却并不能让她释怀开心,抄别人漫画注定是行不通的,也不能真正达成自己的理想。
同样,银子在第一次重生,在股市投资上,赚得盆满钵满,却被人嫉妒伤害,与丈夫藏本的关系也不和谐,藏本从事艺术投资相当成功,可无暇与银子享受幸福生活。好在,她们还有最后一次的重生,游子终画出了自己真正想画的漫画,并与夏木终成眷属。同样,银子与藏本消除了隔膜,过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关键是,她们都相继突破了命运的魔障。夏木前往巴黎,要呆一年,为了与游子一起过圣诞节,他飞回东京。本来他坐的航班已失事,但再次重生中,在成田机场的候机室,焦灼万分的游子,在银子的鼓励下,终让夏木转危为安,与夏木相拥而泣。夏木在片中被创作成一个奇特身份,一会是维修工人,一会是马场的绝对赢家,一会是剑道高手。想必这是身为漫画家藤子·F·不二雄的超人又平实的理想状态。
纵然《未来的回忆》是一场梦,那我们也乐于沉浸于这样的美梦当中。人,对于自身是一个渐进认识的过程。如同这两位女主角,对于自己的需求,起初也是懵懵懂懂,反反复复中,才走向一个淡然又明朗的内心。
不幸的是,我们总是想要更多,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果有来生,如果还能记得上辈子的错,我想人总有改变自己的动能。但惜憾我们只有此生。因而,人生不用索取,也不用投机取巧,只需专注于自身平静的生活即可。
常说接纳心让人心生欢喜。所谓的再次重生,原来只是人自身之爱的心灵重塑。也就是说,我们身为普通人,不可能真的能重生,时光也不能回返,却能让自己的此生,始终保持善良的本性,走在正常的轨道,注重内心的建设,关心他人,乐于分享,日日拂净现实堆积的尘埃,时时让自己保持清醒达观的澄明,如此,我们才能告别世俗功利的过往,走向一个全新的人生旅程。
2017、11、22
(2023.3.2首发于公微《经典光影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