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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邀 第七季(2023)

十三邀 第七季(2023)

又名: 十三邀7

主演: 许知远 蔡皋 锺叔河 张双南 彭凯平 陈晓卿 冯远征 徐京坤 王笛 田浩江 韩红 李景亮 李东生 何怀宏 费翔 王賡武 安藤忠雄

类型: 脱口秀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上映日期: 2023-03-01(中国大陆)

集数: 16 单集片长: 62分钟 豆瓣评分:9.4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该节目是一档深度纪实访谈,和往季一样,第七季将继续保持对世界的好奇与探索,作家许知远与来自不同领域的嘉宾进行对话,在对话中观察和理解这个世界。在保持精神与思想之问的同时,本季更强调行动感、走出去,进入更真实的生活,更辽阔的世界,继续以许知远的视角探寻时代之问,寻求另一种智慧和出路。

演员:



影评:

  1. 《十三邀》是我这几年最喜欢的一档谈话节目。

    曾经有朋友问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这档节目?

    我认真想了想,其实从第一季到如今第七季开播,并不是每一期节目我都喜欢,甚至有那么几位我原本喜欢的嘉宾,我在看完许知远跟他们的对谈后,给他们打上了“水货”的标签。

    许知远给我最初的印象是像《老残游记》里描写的一位男子“一脸疙瘩,仿佛风干福橘皮似的”,白衬衣、牛仔裤、人字拖的搭配也不伦不类——虽说以貌取人不太对,不过的确不太符合大众想象里“文化学者”、“知识分子”的那种清秀、儒雅的形象。

    大概也正是因为长得不够周正儒雅,许知远在《十三邀第一季》对谈俞飞鸿的时候,就被贴上了“中年油腻男子”的标签。

    然而目睹着《十三邀》从第一季做到了现在的第七季,许知远依然孜孜不倦地思索着如何“应对时代的苦闷”、“记录时代切片”一类的问题,身体力行地践行着“带着偏见去看世界”,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孤独的狂欢”。

    坚持做《十三邀》这样一档注定受众寥寥,吃力却不一定讨好的节目,这种行为本身就让人肃然起敬。

    《十三邀》对话过的嘉宾很“杂”,专家、学者、智者、演员、导演,各行各业,林林总总。

    其中真材实料的大师不少,诚恳平实做事的人也有,故弄玄虚、浮夸做作、油滑浅薄的混子同样很多。

    其实有那么几期节目里,能感受到那些对谈嘉宾,根本接不上许知远的话。有的人是油滑世故,不肯坦言,有的则是所知有限,肚子里掏不出来东西,还有一些不学无术,沾沾自喜。

    能感受到许知远在跟对谈者对不上频道的时候,会陷入无奈、困惑,甚至还有一些懊恼。

    某种程度上来说,许知远去寻找不同的人去对谈,试图透过不同的社会切片去理解这个世界、把握时代命脉,去处理时代的问题,本身是一件很理想主义的事,是一个很“空”的命题。

    然而通过这档节目,的确实实在在地解决了我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让我在陷入迷茫、苦闷的时候,能从中汲取到一些精神的给养,明晰接下来所要走的方向。

    人该如何度过这一生?

    这是一个看似又大又空,但实际上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十三邀》里反复触及到这个命题。令我感受最深的是第五季对话钱理群、第六季对话钟叔河,以及最新的第七季对话蔡皋。

    钱理群和夫人崔可忻,没有生育子女,晚年卖掉房子入住养老社区。2019年崔可忻查出罹患癌症,她没有选择治疗,而是安静从容地在社区举行自己的告别晚会,坦然地迎接死亡的降临。

    钱理群先生对于死亡的态度,与夫人保持一致。钱理群老先生同样查出罹患癌症,他也选择了拒绝延寿治疗。

    他的一生经历过许多的苦难,曾经在文革中饱受迫害,一度烧掉父亲的照片以示“划清界限”,这也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他在贵州教书18年,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39岁才重回北京大学任教。

    钱理群谈到这段经历的时候这样说:

    “我不赞成把苦难理想化,苦难就是苦难。所以我不把我在贵州的经历把他理想化,我绝对不能美化这些东西。那么就是两个态度,一个就是说,就被压垮了,这是大多数人。还有一些人,从苦难中出来以后,他极力把苦难忘掉。我的选择比较特别,既没有被压倒,也尽量不把他遗忘,而相反努力地把苦难转化了。把苦难转换为精神资源。”

    疫情期间,82岁的钱理群给自己定了三条规定:观察、等待、坚守。他把疫情期间看作一段无人打扰的时机,集中精力半年写了40万字。

    第六季里对话的钟叔河先生,1931年出生,1949年18岁的时候就已经参加工作。1957年26岁的时候被划为右派、开除公职。1970年39岁,被判刑十年。1979年提前获释,9月获平反。

    49岁他的人生才真正开始,在岳麓书院做起了出版编辑。一直到92岁他依然坚持在工作。

    讲到这段十年牢狱时光,钟叔河老先生这样说:

    “判刑十年,是我想的比较多的时候。世界的问题,中国的问题,劳改犯也是最有时间的,对吧。”

    采访钟叔河先生的时候,正值新冠疫情两年多,许多的人面对着现实的境遇,都陷入了迷茫中。

    节目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向钟叔河提问,她说,这两年面对世界的变化,总是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好多事情你举得不对,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对策。

    钟叔河老先生如此作答:

    “我首先有一个基本的观点,社会的文明和社会的开放的程度,毕竟还是在慢慢进步的。但是我们这个国家,正因为传统很好,我们有很可以自傲的传统文明,所以他的保守性也是特别强的。所以我们在走向全球文明,会是一条漫长曲折的道路。它会比较长。而这个根本解决问题的,还是要使所有人的思想现代化起来。……就是这样的现实,有什么办法,就是尽力地去启蒙。我讲一句真心话,我是觉得我写的每一篇,哪怕是一篇短文,都尽量地去起一点作用。”

    第七季对话的蔡皋,是著名的绘本画家,出生于1946年,1982年以前长期在乡村小学做教师。

    在蔡皋老师的身上,始终能看到一种童趣和童真。她用画去记录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一棵树还是一朵花,还是她的外婆、学生、孙子。

    即使在77岁的高龄,她全然没有一丝的老态,像是一位神采飞扬的女侠,活在她自己的江湖世界里。

    回到前文提出的那个问题:人该如何度过这一生?

    从钱理群、钟叔河、蔡皋身上,我体会最深的一点是,要把一生的境遇,放在一个很长的时间长度里来看。

    无论是39岁,还是49岁,不管生命中曾经遇到过什么样的挫折苦难,不要被打倒,也不要认为来不及,去做自己真正该做的事。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高寿,但像钱理群先生一样,在罹患癌症,时日无多的时候,依然能在疫情期间写出40万字。

    蔡皋从一个小学老师,开始接触插画,也是30多岁以后的事情了。

    我今年虚岁35,无论想做什么样的事情,只管去做就好。

    另外一点感触就是,人这一生,一定要留下点什么。

    当我看到蔡皋老师那许多本笔记里的插画和日记的时候,突然有种后心一紧的感觉:过去这些年,我究竟创造出了什么?过去这些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在虚度人生,不是因为记忆不可靠,而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能寄托自己价值的事情。

    一切都会腐朽,一切都会消亡,人生本质上是很容易陷入虚无的。

    如果能做点什么,无论是记录也好,启蒙也罢,甚至只是多去认识世界一点,努力让自己做得事情能更长久地存在下去,对这个世界有一点正面的影响,都能让人在面对世界的无力和人生的虚无感中,找到一片栖身的所在。

  2. 第一集:蔡皋(在复杂的世界寻找指望)

    1. 钟叔和:我用不着、不可能、不愿意去拔高她,也没有必要去拔高她。 2. 许知远读《学其短画本》序:我喜欢学其短,我反复地在古人和今人的文字中流连,仿佛泛舟一条波光荡漾的河流,像鲁迅先生笔下好的故事,又像桃花源记两岸边缤纷的风景,并与水里的波光一同荡漾。我喜欢“逝者如斯”、“月下”、“陌上”、“花开”等美好的意象和它们带来的感觉,我的色彩随之流动起来,星光追逐着波光,花与花的孩子在此中飞舞。 3. 许:她说时间中的时间,就有了酒药子的味道。

    4.蔡:将伤痕放到树的内里,也是心事不欲对人言。

    5.蔡:最和谐的是儿童,没有分别心,但是成人需要花一辈子的功夫才能做到没有分别心。

    许:但是儿童世界也挺复杂吧,也有嫉妒、愤怒、暴力什么的。

    蔡:我把它理解为单纯,一种混沌之美。在中国人的智慧里,文化人的自救,只能如此,去掉多少算多少。

    6.许:您最近的奇遇是什么?

    蔡:我不能说吧,说了怕它跑了。真的很好。

    许:那您偷偷告诉我。

    蔡:一朵朵云,在我窗口,就在那个窗口。我说这一朵朵云多好看,我可不可以试试它是什么味道,我就把脚从窗口伸出去,我发现它很结实。

    许:还踩了踩它是嘛。

    蔡:对,我就发现我的脚心有一个托,一朵朵云可以在脚下踩。你说这个梦,愉快得很。

    7.蔡:(梦到)飞翔的感觉你有吗?那感觉太棒了。你先是疑惑,这下面是悬崖,这下去还得了,但是这身体都不由你,就像飞机似的,下面就是狂野。你看我画的小孩为什么是那样飞的,他就没有翅膀,不要借助什么东西,它就飞。

    8.蔡:还有走迷宫呢,走迷宫就最苦。我一个晚上梦到天亮,我累死了。就是说我的迷宫不是那种规范的理性图纸里的迷宫,完全是从这间屋子到那间屋子,不断地只想走出这个房子。

    许:内心的困境。

    蔡:困境只是一个念头,我要坚持看到田野。 9. 许:人怎么面对总是让你陷入无力的世界?

    钟 : 不止你一个是无力的,我们都是无力的。我们认为我们作为人、作为一个个体都是不完美的。我现在这样一个状况完美吗?你们现在是健康的人,一旦病了就没有办法。

    我是一个不足道的人,我不是故意谦虚。我出生于湖南,清朝康熙年间才设地,霸蛮,很不好打交道。但有一个特点,下定决心就不太容易改变。我小的时候最高的追求就是能够像我父亲一样,有一个职业养家糊口,读几本书,过一辈子。我的理想并不是贾宝玉,没有那样的条件,但是眼光要看得远一点。我原来讲过,让你的作品能够比较久地存在下去。你努力把你的节目做好,文章写好,别人会希望看的,别人会复制它,会传颂它。你把专业搞好。虽然我是这么边缘的地方的一个边缘的人,我以前电筒、煤气灯都没有看过,但是即使是我这样的人,我也是世界的人吧。不管我自觉没自觉到这一点,我也在世界的潮流之中。 10. 蔡:珂勒惠支把孩子献出去,本质上没区别,自己主动吃苦。主动从苦涩中也品出甜味,那是高境界。

    许:那会不会是一种自我欺骗呢?

    蔡:不是欺骗,真的甜,回甘,而且对身体特别好。

    许:但苦也是真的。

    蔡:真实的,它是一个对比颜色,波斯文库里的莪默·伽亚谟著,他多潇洒,树荫下一卷诗章 一瓶美酒,有你伴我欢歌,荒原都是天堂。

    许:您是深受浪漫主义影响。

    蔡:我受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影响特深,然后我看现实,我就把它诗化。中国文化最好的是让你感受到微妙之处,用钱穆的话来说 : 梅本无心,漫天风雪得梅心,梅本无心,但以梅心做人心。这是中国文化里最幽深的部分,我喜欢这句话。

    许:刚才您说中国人那么讲究美感、细腻的部分,但是您在长沙第一师范,那个时光又是反对所有这些东西的时代。

    蔡:我脊梁上刻的一个罪。我怎么办?我得自己把自己给解放了,我的艺术不为别的,自助。捞一根稻草也是这么回事。我为什么作《花木兰》,因为我喜欢诗歌,好像《指月录》,你不要在乎这个手指头,你要看手指头指到的那个月亮。你要看到北朝民歌,这才是我的初衷。我的起点还是高了一点,没有人理会这层意思。 11. 蔡:在画家的眼里没有脏的颜色,没有桃花源,桃花源是逼出来的桃花源。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持久的对立,也许那很过瘾,这种刀光剑影之下的生命升华的精神,就为了一个好死。血色美我受不了。我怕血,我不可能上战场,我开不了那一枪。面对一个仇敌,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农民,他也是人家的儿子。

    12.蔡:我的审美救了我的,我看到绿颜色我一天都舒服了,我看到太阳初升,看到朝霞就好了。我看到农民,他们朴素到头。

    13.蔡:老人又回到小孩,百无禁忌,我说民间它就是这种可爱,桃花源也是这样来的。所以我觉得桃花源里面可以说的事情蛮多的。

    14.蔡:我就喜欢画这种路,木头久了就落灰,各种各样的灰,漂亮极了,有岁月的感觉。

    许:您看您多矛盾,不喜欢回忆过去,但是要有岁月的感觉。

    蔡:不要去修补,可以回味。

    15.许:她挺像武侠小说里的人,很开心,突然飘走,然后又飘回来。躲在自己的小岛上,种种这个,种种那个,画画画儿,然后练成绝世武功,顺便给别人治治病,那些江湖人士来这儿疗伤,她给他熬一碗忘忧水。

  3. 今天看完了《》陈晓卿这集,记录了几句陈老师说的触动到我的话:

    1. 陈老师说他从小就很听话,享受了听话的所有好处,代价就是磨灭了自己。

    2. 他说他自己和年轻的时候比,最大的改变就是热情和自信没有了

    3. 多大的平台就能见到多大的世界

    4. 人的内心要自由,要多去别处生活,这样才能接纳别人的不同

    5. 如果不把它当成职业,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那具体到一顿好的饭,如果让我给他评价的话,可能只是让我稍微忘却一下、暂时忘却一下尘世间的烦恼。

    看到许知远跟着陈老师去逛菜市场挺有意思的,买了很多菜,还把那个装着菜的塑料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甩,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少年的不羁感,我好奇的是,他买的那些菜他真的会做吗?

    弹幕里看到有人说窦文涛不如许知远有内涵,我表示十分不赞同,明明完全就是两种风格的人,许永远保持着自己的率真,带着自己的好奇去解锁未知;窦其实很有学问,并且每次节目之前应该都做了很多准备,他的特色在于很多时候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更多地是引导嘉宾去输出更多,然后再在他们输出的观点的基础上现场发散更多或者升华主题,会引发谈话的更多可能性……他们两个人各有风格!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们的节目了,许让我了解了很多小众领域的杰出人物,从他们的坚持或妥协中,让自己偶尔也会停下来去思考谋生之外活着或者生活更多的意义;窦是输出了很多值得探讨的话题,他很多年前做的主题放到今天来看也依然具有讨论的意义,在这些话题的讨论里也给自己打开了更多看待世界的角度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晓卿身上好像看到了和马东类似的悲凉的底色,他们在真正想表达的和能赚钱的表达之间达到的看似自恰的自恰,就像许知远说的一定是一种很强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人不管到了哪里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陈老师从老东家出来了,他有更多的机会去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但为了让团队更好地活下去,他依然要妥协掉自己最想表达的那部分。陈老师很喜欢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陈老师在做他现在的食物时并不是真正的开心,就像他自己说的就是养家糊口,当爱好变成了工作或责任,或许热爱的热爱真的也会变味吧。

    好喜欢开会过程中陈老师走了以后,另外两位导演的表达,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好多人都在类似的困境里挣扎——那种关于内心真实的追求和作品呈现的效果之间的矛盾,很感谢节目对这段细节的呈现,在她们的阐述中我似乎也共鸣到了自己在工作时面对的很多类似的问题。

    这一集有点意犹未尽。

    制片人邓洁:我觉得陈老师的性格也是这样,他本身是一个特别宽厚的人,他会把心底里很柔软的东西可能放到他的文字里,他永远在做这个片子的时候告诉我们说:不要说那些就是特别想要告诉他的或者教他的话,让他自己去发现

    (杏花一开始很排斥他们,但他们离开以后她又经常会给他们发微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制片人邓洁:她其实你会感觉到她有不甘,她很向往跟我们接触,他很向往一个小村子以外的世界
    许知远:但这个东西能在片子里表达吗?
    制片人邓洁:你要在这里面找到一个平衡,就比如说刚才那个地方,是杏花的一家人最后一起吃饭,其实那一段镜头挺长,他就不想删,因为他很喜欢这个家人这样吃饭的场面,他不想剪短那个镜头,奶奶夹给她,这个孙女她又把那个窝窝送到奶奶嘴里,然后奶奶问她说你觉得像什么,她说像海螺。
    许知远:跟杏花想象的远方是一样的。
    制片人邓洁:对对对,我们自己知道,这一家人是没有见过海的。
    总导演:如果这个东西她有更大的影响力,会有更多的人看,它如果在表达上就是那一点点,可能会影响的人就会很多。
    制片人邓洁:我觉得我的态度的变化是我只希望这些东西在我心里,如果你能看见就看见,如果没有看见,就是我也不会强求,我也不会硬给你看。

    陈晓卿:如果我财务自由了,我要真的是个老板,我就希望能把他们养起来,就是让他们花钱去拍这些,这些是功德无量,因为美食也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他们还是想拍一些跟文化跟人类生活相关的内容。

    陈晓卿:因为你出来了,大家都跟着你,你还得要给大家起码能够找到一个养家糊口的方式,就像你开书店一样,很有情怀,但是动不动就换地方,第一年不要店租,你就换一个地方,你必须变得现实。
    许知远:这个东西怎么慢慢找到自己的这种平衡呢?经常是割舍不掉,那东西太难了
    陈晓卿:我是站在河岸上的,我的另一位总导演他就说,你们别都听陈老师的,你们还得呆在河里,你们要遵循自己的内心。
    许知远:对啊,但是每个河岸上的人或者说一个评判者他都有自己的一些特别容易被击中的东西,有的人就被这种故事特别容易击中。
    陈晓卿:击中我不是目标,我是要过到河的对岸去,如何能让我们到达彼岸,这是第一位的。人很分裂,像个双子座。
    许知远:但是我觉得可能这个分裂就是你的很大能力的一部分,你在分裂中找弥合,就是你的很大的能力。
    陈晓卿:这个从我不长的人生来看,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懂事开始,我就是一个好学生,学习考试不让家长操心,读研也是保送的,分到台里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他就是个好孩子,我享受了这个听话的所有的好处。
    许知远:代价呢?
    陈晓卿:代价就是磨灭了自己的个性。

    许知远:你怎么看待那个时候的自己?
    陈晓卿:就是有些东西你现在永远没有了!
    许知远:是什么呢?
    陈晓卿:热情,自信。那个时候,就是你让我受多大的罪只要能让我拍片,这个真的很难以想象。
    许知远:那时候整个时代那种叙事的包括情感的这种风格是什么?
    陈晓卿:怎么描述?正在发生改变。像上帝一样教育人的那个时代正在过去,我们伴随一个人看这个世界的时代正在兴起。
    许知远:就回到更个体视角?
    陈晓卿:对,这种片子会非常多,就关心个人的命运的东西。所以我说它正好处在一个转变期,就是当时央视所有的节目都是前瞻的,就无论是文艺、娱乐、电视剧、新闻、纪录片,就是央视开什么你会看到
    许知远:它是风气之先的。
    陈晓卿:对对对,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老东家的任何的不是,就因为我觉得,多大的平台你才能见到多大的世界。
    许知远:就信息的接收程度完全不同。那你在那个大的环境,你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你在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陈晓卿:我觉得是我特别多吸收营养的时候,看了大量的国外的纪录片河故事片,全世界和纪录片相关的电影节我几乎都去过,那你就会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同时也知道我们在世界上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包括后来我对历史感兴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做人物传集记的纪录片,特别迷恋年鉴学派的著作。

    陈晓卿:这个实际上我们去菜市场就是这个感觉,就是我能够找到这个有几个牌子的酱油。
    许知远:对,这个咸鱼是怎么回事
    陈晓卿:实际上每个食物都有历史的回音,我们往往见到的是历史的某一个切片,但历史真正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需要太多的人来参与叙述才有可能。

    (写《食物》的外国作家提到中餐和西餐的区别:中餐是粘合剂,一大家族坐在一起吃饭,美国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们这种聚会,只有在他们的葬礼上才会有)
    陈晓卿:其实这个正好是今天中国人失去的东西。
    许知远:对,就是在丢失掉的东西
    陈晓卿:有一次我给《寻味贵阳》的导演发火,我说,你不能每个故事都是全家人一起吃一次饭。他说这个真的太难了,真的太难得了。就是,食物并不是只满足于你的本能

    (食物他其实不仅是食物,它可能储存着很多东西,例如里面陈老师提到的他的日本朋友回去要带一大箱子稻香村的糕点,陈老师觉得这糕点其实也不好吃,但对于他的朋友以及他们同一批的80年代的公派留学生来说,这个就是独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特殊的记忆,他们都是留着泪吃的。)
    陈晓卿:就是你可能对一个吃的东西你有各种各样的记忆,就是画在你的内心深处。
    陈晓卿:我实际上做这个工作是养家糊口,如果往高大上了说, 希望食物是能够让大家多一点吃的少一点相互的仇恨、战争这些东西。

    陈晓卿:如果我,我现在还生活在安徽,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痛苦的裂变的过程,我对一个新的环境不适应的过程到发现这个新环境的美好的过程正是我和世界打交道的过程。所以人内心要自由,要多去别处生活,这是有道理的,这个才能接纳别人的不同。
    许知远:对你说这个内心自由非常重要吗?找到这个内心自由。
    陈晓卿:对啊。你见到了更大的世界,你知道你自己的渺小,你就不会渴望权利的集中,你就不会仇恨,你会变得特别现实,而不再乌托邦,尤其像我,老是不小心地在美食圈里面混,你就会专心在自己的食物里面,我觉得这是一个避风港。

    陈晓卿:说起来很悲伤,实际上我成长的年代,最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时代,是没有东西的,让我知道的,我都已经是一个少年了,才第一次看到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选》,这个真的很糟糕的,这个记忆还是很糟糕,后来我高中语文老师帮他看房子,冬天我印象特别深,我们那生活很粗陋的,他家有汤婆子(焐脚的桶/壶),我每次都是从家里拎一暖壶水,到那去,然后这个洗漱完了,钻到被窝到剩下的水倒到汤婆子里面,就开始看他的书,他家都是书……一直看到汤婆子凉。那这些东西,它会告诉你,这个世界它其实是不一样的。

    陈晓卿:我可能说出来你可能不是特别相信,其实我可能是一个悲观的人,别人都说你天天弄美食,多开心,有时候怎么说呢,我想美食真的这么开心吗?如果不把它当成职业,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那具体到一顿好的饭,如果让我给他评价的话,可能只是让我稍微忘却一下、暂时忘却一下尘世间的烦恼。它没有那么严重,其实现在,怎么说呢,人到了这个岁数,了,更多的只是知道干扰你平静生活的因素有多少,如果就是让我这么一直生活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

    最后访谈中还涉及了一些相关的书籍和纪录片值得作为延伸深入一看。

    ?《至味在人间》:陈晓卿美食专栏散文集,围绕吃什么、怎么吃、和谁吃等问题,集结散落在大江南北的地道美食体验。

    ?《饭局的起源:我们为什么喜欢分享食物》:剑桥大学考古系教授马丁·琼斯,梳理了从古至今食物被分享的历史。

    ?《远在北京的家》(1993):陈晓卿执导纪录片。跟拍了家乡安徽五位第一次去北京做保姆的女孩,记录了她们的生活状态、情感变化。

    ?《龙脊》(1994):陈晓卿执导纪录片。龙脊是一片梯田的名称,以三个小孩日常的学习、生活为主轴,记录了龙脊所在地广西桂林龙胜小寨村发生的故事。 2001-2006年间陈老师又重返龙脊回访三个小孩的人生轨迹创作了《时间的重量·龙脊》2006。

    ?《牧野村千年物语》(1987):由日本导演小川绅介执导的最后一部纪录片。跨越近十年,以牧野村世代传承的“口述史”、舞蹈等形式再现历史。

    ?《古屋敷村》:一个村落的详尽记录。

  4. 看到许知远去找了李景亮,我是有点震撼的。这两个人的领域毫不相干,性格也大相径庭。就像片子里记录的,当制作人提出这个选题时,许知远说:啊?李景亮是谁,我完全没听说过。

    诚然应是如此。李景亮的确也不算是知名的公众人物,但在综合自由格斗的圈子,他确是中国ufc扛鼎之人。作为第三个进军ufc的中国运动员,李景亮为后来者躺平了道路,也见证了张伟丽宋亚东等人打出了亮眼的成绩,但是他本人由于年龄和拳馆因素,加上次中量级的卷度,可能此生在UFC的顶峰也就是前15了。

    而许知远,北大计算机系肄业的作家,之前的采访经历可以概括为泛文艺界+专家学者。并不多有运动员的先例。相较于其他的运动,MMA的竞争性更加激烈,如果看客能够反思的话,其实也会觉得观看UFC本质与数千年前罗马斗兽场的奴隶主似乎也有相似之处。这种血腥气许知远身上的悲悯和避世的气质也并不相同。许知远也在拍摄中多次感叹:这种竞争太激烈了。

    我也经常想我是不是斗兽场看台上的血腥看客,但,我很早就了解到李景亮并且看完了他所有的UFC比赛视频。我甚至能如数家珍说出李景亮的技术特色,了解吸血魔(当然直译是水蛭)这个外号的由来。知道他在获胜时会大喊“中国力量”,在采访时会说“让我们为了家人来战斗,来次够”。后两者大概率是团队给他设计的宣发人设,约莫是为了迎合主流价值观。不过由于团队的宣发语言设计水平实在如此堪忧,李景亮经常被互联网调侃成“家人侠”。

    基于上述事实,我一直对我喜欢李景亮的事实感到困惑,困惑的程度好比我对另一件事情的坚定:在这个社会需要有许知远这样有所谓“士人精神”的知识分子。但是李景亮,连设计好的宣发语言都显得搞笑的人,实在很难探究他有什么精神内核,那一个人的内在实质是怎么吸引我的?直到这次许知远团队的拍摄,真正展现了一个“家人侠”之后的李景亮:一个在生死间悟道的朴素存在主义者。而他吸引我的地方也逐步清晰。

    先写一点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