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应该叫做白云之下一个男人的无脑无能与自私。
座我旁边的妹纸,看完流产部分后迈着沉重而生气的脚步离场。我也想离场,然后想了下,我得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渣,然后让大家避雷。
8月7号8号各大公众号疯狂推文说片子这好那好,然后我从淘票票上看全北京只有9家电影院排片,我当时想既然那么好,我抓紧时间看吧,不然很可能下周就下线了。顺便算一笔账,都是小厅,都按天幕新彩云4号厅算,60*30*0.3*9*13=63180,全北京7天的票房。是的大家没看错,就是不到7万,要知道《撞死了一只羊》4天突破500万票房都依然赔钱。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票房如此差?
文艺片受众少,疫情30%上座率,全蒙语很多人听不懂等等,但电影核心难道不是是你交出一个像样的作品吗?
电影的优点是摄像牛逼,关于白云的好多帧都是内蒙古宣传片的效果。
缺点显而易见。故事主线特别简单,但是还有很多逻辑不通顺地方(就因为别人羊去哥们家草场吃草,哥们把别人家羊扣下了,就要跟哥们打架吗?这事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为什么不能好好沟通一定要打架,然后又莫名奇妙的和好);片中女主就是端茶倒水依附男人生存的角色,现在是2020年这种脸谱化的角色定位,真,不敢苟同;通稿都说导演是北影导演系主任,可是作为普通观众,真不关心导演title,看好的能让人思考的电影才是王道;男主,你可以有去闯荡的梦想,你既然结婚了,那么跟爱人好好沟通,她支持,你们就干脆利落的走,她不支持,你要么离婚要么为了家的完整待在草原上好好挣钱活着,天天跟那儿作死矫情算怎么回事?
男主无脑,性生活如此频繁,不知道女人会怀孕吗?要不你就采取措施,要不你就多关注她。流产了然后一副不知道的表情给谁看啊?买车,买一辆破到开都开不起来的二手车是什么目的?出去看世界没错,但是能不能带上脑子?出门之前看或听天气预报,尤其是在牧区天气瞬息万变难道不是常识吗?
无能,爱人担心他的安全,暴风雪夜去找他,但凡他有点儿原则不打女人,她都不会变成那样,但凡他买一辆正常的二手车,也不会让她冻成那样,然后流产。总说去大城市看过的傻子也比待在家里的聪明人强,话不错,但是无论在哪生活都是离不开柴米油盐的,没有柴米油盐,请问如何生活?
自私,从头到尾,除了她流产,其他都只想自己,不顾及爱人,这样的男人要他何用?大男子主义你tm到是疼媳妇啊,你不心疼体谅她的大男子主义就是个渣男啊!
还有8月9日周日下午小厅都没满座,请问8月10-12日周一二三下午6点场是如何全部满座的?
哎。。。
在第32届东京电影节上,唯一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中国电影《白云之下》获得了最佳艺术贡献奖。这部电影由王瑞导演,塔娜、吉日木图、艾丽娅、涂们等出演,讲的是蒙古草原上一对夫妻的故事。
打动评委的不仅仅是原汁原味的蒙古民族风情与美丽的草原,如广木隆一颁奖时所说,更在于自然景色和故事很融洽,娓娓道出人物的内心情感,让我们充分地思考我们在人生中所处的现状,感同身受。
《白云之下》王瑞导演上台领奖
王瑞,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导演系主任、中国电影著名导演,中国导演协会会员,中国“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参与了诸多中国影视作品的创作并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中国电影华表奖、“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代表作有电影《离婚了,就别来找我》、《冲天飞豹》、《冬日细语》等。
书本记者有幸专访到这位电影资深前辈,采访时候王瑞导演亦师亦长,好几次问我:“你听懂了吧?”在深入浅出的交流中,我们体会到了电影人做电影的唯一要义:坚持、不膨胀。
Q:为什么选择把这个故事放在内蒙古草原的环境下?
A:其实很简单,是因为我很喜欢那个地方,草原。有很多很碎小的原因吧,当时87、88年我大三的时候,跟着郑老师拍了个戏,那个戏需要我会骑马。学骑马以后我就特别喜欢马,然后就爱上了草原。后来我拍过两个在草原上拍的电视剧,97年的《北方故事》和00年的《射雕英雄传》,都有草原的戏。
这次是大概十多年前,有一天我和妻子聊天,她觉得我也不是挺快乐,跟我谈我拍过的电影,我就说我的前四部电影都是别人来找我,我就拍了,尽力把它们拍好,却从来没有拍过一个我想拍的片子。
我妻子跟编剧陈枰是特别好的朋友,陈枰当时是《激情燃烧的岁月》的编剧,她就去找陈枰说,能不能为王瑞写个本子。陈枰来找我时就推荐了一本关于草原的小说《放羊的女人》,我一听就非常喜欢,看了小说,然后就想把它做成电影。
小说写的是内蒙西部阿拉善地区的一个汉族故事,我跟陈枰还去了一趟,发现原小说能保留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妻子想待在家里丈夫老想开车出去,一开始丈夫偷偷跑了,妻子满处找他,最后是丈夫回家后又去找他的妻子,妻子却不在了。
我当时就想到把这个故事把西部搬到东部,因为内蒙西部的自然环境比较残酷,草场也不太好,很容易让观众认为这个男人往外跑是因为家里贫穷和环境恶劣,这样就变得太浅了。
我要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就是一般人得花钱去旅游才去的地方,在这儿待的人依然想跑,就不仅仅是物质的原因,所以在内蒙东部完成了拍摄。
当时动念要拍这个戏的时候也有投资,可是这个投资迟迟没信,然后干脆跟我们说这个片子不赚钱。那个时候中国电影正好是个转型期,文艺片投的少了,大家都去追票房。应该是二零零几年的样子,这片子就一直搁在那没拍,一直等也没有投资。09年妻子患病去世后,这个片子就变成了我特别想拍的一个戏,但是我已经绝望了,以为没有人会投这个戏。
然后因缘际会投资谈成了,而且很快就决定开拍,这个速度让我很意外,我都没准备好。因为十几年间要拍的故事与现在草原上的故事相比,发生了特别大的变化,我们近几年也没有去过草原,心里没有底,搁了十几年的戏真正要拍的时候就变得特别紧迫。
我们立即去勘外景,找到当地的牧民,透过谈话和观察搜集素材。比如戏里头有涉及到装wifi,都是我们在勘外景的时候发现的,对那儿不熟的话都无法想象,这在十几年前也是不可能的事。
Q:作为非蒙古的导演在创作、拍摄和制作期间碰到什么困难?
A:没碰到困难,譬如现代人也能拍古装片。电影史上有一部很著名的片子《北方的纳努克》,导演肯定不是爱斯基摩人,他也能拍得很好。关键在于,你对你要拍的故事是不是有兴趣,是不是有充分的调查,对它足够熟悉。
我们这部戏采取蒙语,一方面是是想让这个戏的生活质感更好一些,另一方面考虑到两个演员是非专业出身,让他们讲母语会比较松弛和自信。如果用非母语对话,可能会遇到问题,最后采取配音的方式,呈现出来的效果会跟我们想象的差很远。所以我们工作的时候这方面就没有遇到大的问题,有剧本的时候先把戏聊好,然后进现场走戏。
我们这两个演员的汉语都很好,我对这场戏的要求,拍什么、怎么演,他们都很清楚,之后让他们把要拍的内容转换成蒙语。一开始我也不大了解,转换出来的语言比较文学性,我们组的表演指导艾丽娅就说,这些台词太文了,要更随意更生活化一些。这个过程很快很短,两三天之后语言转换就不是障碍了。
这时候反倒可以很纯粹地看表演,就像盲人的听觉很发达一样,听不懂演员台词的时候却可以发现许多很细致的东西。
这部戏真正的困难是我们拍摄的周期太长,一般的剧组承受不起这个周期,一冬一夏要拖一年的时间。最后也没办法,主创是稳定的,化服道这样的部门只能流动。
这部戏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大家也很和睦愉快地拍完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困难。拍摄时因为室外居多,在旷野之中一定是比室内稍微难受点,风吹日晒冷这种事,拍其他的戏也会经历,不算特别。
要说起困难,就是在旷野上心静下来以后,离生活越近,我越是感到焦虑,老在想这场戏是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是不是有比它还好的方式。经常是拍完一天戏,在想第二天戏的时候,特别焦虑。
整个拍摄过程基本上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今天如果拍到了一场我很满意的戏,我会高兴,第二天的戏又会拿不准,是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还有可能有什么,因为草原上的光线变化很快。比如我们片子里有一场下雨的戏,就是一个意外的事。要知道我们呆在草原上的那段时间极少下雨,突然下了那么大的雨,瞬间就得想出一套戏来。
其实原本可以进包里避雨,因为没有计划雨中的戏,但是当你突然看到大自然的壮观景象,就会想能够真实地拍到草原的雨景,戏中夫妻俩的草原生活又多了一面。在下雨的瞬间想好这个戏并实施出来,这个强度是挺大的,不光是动脑子,还有体力活,全组疯了一样地搬灯、准备。因为这场戏拍不完就没了,所以特别紧张、特别焦虑。
我觉得所有的困难其实是自找的,你也可以很松弛,下雨就歇了,等光出来再拍,但我总在想怎么能拍得更好一点,这是一个干的时候很痛苦,干完了很爽快的过程。
Q:那导演您在选角上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选择涂们来演?
A:涂们是我的好朋友,很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了。一开始要拍这戏的时候,涂们演的是邮递员,但是十几年过去了,他的年纪也已经很难演这个角色了。后来我还是想偿还一个心愿,因为很多年前跟他说过这个事,就又把他请了过来演了长辈的角色。
Q:这部电影探讨了原始草原与现代城市的矛盾、以及个人自由与家庭的矛盾。影片中人物一直为此纠结,始终没有办法解决,您怎么看?您觉得这些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吗?
A:你说的这些矛盾都有,不过是表面的。我甚至没觉得我拍了一个民族电影,我们看起来它很地道,讲蒙语,在草原上待过的人,看了这部戏会觉得它的生活是挺真实的。
但是其实我想探讨另外一个问题。今天映后提问时日本主持人说到,这部戏里的人有的矛盾,他也有,即使他在东京。我觉得人有一个纠结的事很难处理,需要方方面面的变化之后可能才有解,至少现在无解。
你的生命是有限的,在你生命中一定有一个自己的欲望,或者几个你想做成的事。比如说我现在想喝这杯水,这也叫一个欲望。但是人又是社会化的动物,人的欲望会被周围的环境拦阻或者干涉。
在这部戏里,朝克图想出去,不考虑社会性的话,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欲望,没有对错。满足这个欲望他就是渣男,他最好的朋友大骂他,说他不负责任。换一面说,如果要让周围每个人都说他好,他就守在家里,但他一辈子的愿望就想出去走走,没有实现,这怎么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认为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道理。
95年我拍过一个电影《离婚了,就别来找我》也是这个意思,拍的时候我没有站在丈夫或妻子这边。生活的伟大与复杂不是简单地判断谁对谁错,这是挺纠结的一件事。这个纠结,每个人如果沉下心来想,其实都有。
不能简单说是夫妻家庭或是草原和城市的矛盾。现在草原上的人们,随着科技的发达与物质的丰富,也能上网查到各种信息。所以片子里也有信息化社会与实体社会之间的冲突,加入他没上网,没接触到那么多信息,他可能就没那么多新奇的想法,觉得实实在在的生活也不错。
但这些都是表达在面上的事情,最核心的还是那个欲望以及随之而来的纠结。打个比方,从年轻时我就想骑摩托车,我妈说,别骑,骑车危险,这是为我好,我就没骑;然后结婚了,我媳妇开始管,说你肯定不能骑,到时候天天揪着心;等我媳妇没了,还是有这个愿望,我儿子站出来说你不许骑,我一想到我有责任,就放弃了。
现在你让我骑可能都犹豫了,反应什么的都跟不上了。所以这个愿望就永远泯灭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遗憾。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纠结之处就在于没有简单的对错。
Q:有没有想好下一部拍什么题材的电影?
A:就拍喜欢的。因为我现在还在学校当老师,时间上也没有那么便利,我起码每年有半年时间是走不开的,要招生要答辩。从春节一过就开始招生,本科招完了招研究生,之后还有毕业班的答辩,一下就得忙到六月份放暑假,下半年也不一定走得开。
另一方面,我觉得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要拍戏其实还是要拍我喜欢的,你这样才有兴趣,因为我们这个戏,说起来也挺苦的,但是因为喜欢就能坚持。
Q:那您在电影教学和拍电影之间您是怎么平衡的?
A:是没有平衡的。当年89年留校当老师,在年轻的时候是以拍戏为主,我们系对我很好,没有把我拽在系里,我有时候经常会上一班课。因为那时候很年轻,没有这么大的名气,所以人家说马上开机你就得来,你不来就放弃了,所以那时候过得也挺难的,人是分裂的,上课还要拍戏。
后来稍好一些,人家愿意等你,那时候能找到平衡点,一年当中可能有一段时间去拍戏,另外一段时间来教学,这是一段最好的时候。当老师当久了以后,你会觉得拍戏的时候你会找到各种想探索的东西,以便于回学校去讲课。
12年后我就长驻电影学院,就没有平衡了。这七八年以来,除了拍这个戏以外什么都不拍,纯教学。这个戏还是用一个寒假和一个暑假来拍,所以那年就特别累,完全没歇着,教学以外的时间全拍戏。即使是这样,这种戏也是很难找的,不可能每个戏都正好能用寒暑假的时间拍。所以我现在就没有拍戏与教学的平衡问题。
Q:同辈导演很多开始商业化运作,您为什么坚持拍文艺片?
A:我是拍商业片出身,第一部戏就是商业片,当年全国卖了不错的票房,两百七十多份拷贝。我其实不排斥商业片,对电影的标准就是喜欢,看到喜欢的剧本就会拍。其实商业片还是文艺片,也不能这样简单地区分。
影片进院线就是一个商业行为,观众不会因为是文艺片,就能在票价上多加两块钱。电影一旦进入到流通渠道就是一个商品。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要拍好的电影,电影基础很差的话,就拍不出好电影。
Q:您和娄烨、王小帅是同班同学,您怎么看待他们的作品?
A:我挺佩服他们的。我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很难,更别说这对他们的生活得产生很大的影响。就是喝白开水,一辈子坚持下来都是很难的事。当然就因为他们的坚持,境遇比一般拍文艺片的导演好些,起码有人给他们投资。不过确实有过很难的时候,他们还是咬牙做出来。
其实上学的时候,电影学院的教学正好转变了,看了大量的商业片。当然也看欧洲的片子,那时候比较讲究电影技术。从我们那儿开始,就讲究把电影拍好看拍帅。所以我觉得他们拍的还是商业片,只是会注重片子的品味,品味低的片子不忍做,比较爱惜羽毛。
Q:您现在会看一些国产青年导演的作品吗?
A:天天看。青年导演因为没有这么多的经验,经常会冒出闪光的想法。我那儿的学生从上课到毕业都是用影片做的,做作业是拍片,毕业也是拍片,你看的见有些孩子很有才华。中国现在这么重视青年导演是个挺好的事,使得有才华的人不至于被埋没。
但是我觉得青年导演不仅要热情和才华,电影毕竟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磨砺才会有最终的成果。还需要在行业里经过很长时间的磨砺,我们今天说的所有大师都不止一部片子,都是在一个漫长的创作经历中慢慢形成了风格,不被超越。
很多青年导演拍一部戏挺闪光,第二部戏就折了。我觉得这个需要他周边的人或者是环境给予一定的保护,因为年轻人拍了一部戏,很火,然后突然膨胀,这样很快就会把一个有才华的导演给毁掉。这是一个挺值得注意的问题。
Q:所以您在教学生的时候,什么是电影人最重要的素养?
A:我们在教学中都是通过很具体的,看起来技术、技巧的东西,用四年或者七年的时间在培养一个人的美感。在熏陶他的美感的时候,是得通过许多具体的事情,没有办法单教美感。美感的培养也需要一段时间,就像酒有一个发酵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马上就有效果。
我的学生拍长片了,获得很好的反应,在这片子公演、到电影节之前,我基本都会找他们谈谈。我都会先说,你把我的话记住了,现在你听不懂,要过一段时间你才能反应,有一句老话讲“是非经过不知难”。
比方说,我现在跟你聊你都能懂,但当你出名了,周围人态度什么都变了,接触的人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会有大公司跟你描绘很好的前景,花钱给你租房弄一工作室配两个秘书,你不可能不变形,事先我跟你再怎么说你也会变形。但是因为我跟你曾经说过这个事,在某一天你可能会突然清醒。
当年我拍《离婚了,就别来找我》的时候,当时还没有网络,就报纸上狂登。我摄影棚的一个角落里坐的全是记者,逮个空就要采访。当时主演的李保田刚演完刘罗锅,特别火。你就会膨胀,听不得别人说不,一说不你就会很冒火。
后来是一个跟我很近的朋友,说王瑞你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我突然明白自己变了,膨胀了。它是有这么个过程,因为我们这个行当,突然间一夜成名是有可能的,你根本没准备好,你得修养。
你看世界的方式突然变了,昨天还是这样,今天突然那么多人找你签名,心里面不可能完全平静。
书本记者笑意和王瑞导演、主演合影
在东京电影节闭幕式的舞台上,王瑞导演感谢了组委会对电影的肯定,让这部电影有机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他现在对拍摄这部电影的记忆是很愉快的,虽然中间经历了许多艰辛,但是很认真地把这部电影做下来了。这个奖项让他更加坚定了做电影的认真态度是可取的。
他说,电影节结束后飞回去做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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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疫情后电影院重新开放不久,我就在电影院看了这部自己2020年第一部院线电影。实际上早在看它之前就听到很多北影的朋友夸奖和透露电影的幕后,例如纯蒙古语、演员都是当地演员、在东京获奖云云。虽然对这些东西打心底不太感兴趣,但也在潜意识里拔高了我对白云之下的期待。当时看了首映,也得到了直面导演和演员的机会。如今也算过去快两个月了,既然看完了,而且又缓了一阵子,就让我本着这个喷子(划掉),我是说,本着有批评才有进步的原则,好好说说我自己的想法。
虽然电影讲述了在呼伦贝尔草原上生活的一对年轻牧民夫妇的生活情况,而且似乎因为纯蒙语和对牧民生活的展现颇受好评,但是对我这种当地人而言电影的元素拼凑感实在是太强了。虽然是在呼伦贝尔,但是主演和配角们的蒙语口音五花八门,偏就是没有呼盟的口音。如此的问题不光在蒙语中存在,也延伸到了汉语的戏份当中,为什么呼伦贝尔的乡镇会有一口西部此地话/山西话口音的医生呢?它不是不能存在,但是我看着就是觉得奇怪。
若是换个场景,拍非常传统的河南农村的故事,但农民群众们广东湖南福建口音的齐全就是没有说河南话的,那估计背景就没发成立了——我看着就有这样的感觉。
电影中对于牧民生活的理解似乎也仅限于很浅薄的层次。角色们的渲染并不像是牧民该有的样子,无论是女主那个长发及腰还是几个男角色的文青发型和胡子,与其说是放牧的倒不如说更像是刚从艺校或者艺术团里出来不久,或许制作者觉得不化妆就是牧民了?我倒是不太懂这个思路。近几年同样是拍牧民是同样是蒙语的,无论是电视剧《在草原上》还是电影《片警宝音》,至少角色形象没让我第一眼就出戏。至于片中对牧民生活的刻画与角色形象的刻画相比强不了太多,他们的生产就是修修羊圈卖了羊买二手车、平时娱乐就是吃吃肉喝喝酒,了不起了进城唱个K,也就没别的事了。就很多情节里牧区与社会脱节的程度而言似乎是嘎查、苏木和旗县都不存在了一样,蒙古族牧民津津乐道的那达慕也没有一丁点刻画,那可是蒙古族绝对离不开的娱乐形式,没有说必须拍出来的道理,但是牧区里连个影都看不见,提都没人提一句那就真的过分了。蒙古汉子们口嗨通常相比你的羊进了我的栏里这种话题外,聊哪个盟市哪个旗的摔跤手在哪儿的那达慕表现的如何绝对是不缺席的话题。
连那达慕都不见了,如此一来文化生活就变得贫乏不堪,小夫妻俩的闲暇娱乐也就剩下白天喝酒,晚上上床了(而且频率是真的高)。牧区的生活真的是如此吗?我并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奇怪的牧民,所以,和那些将未知的生活当做一种对已知现实的逃逸以及当做猎奇的一些观众和制作者一样,我看这电影也有一种逃逸现实的虚幻感,毕竟它不现实。看这部电影当中类似的情节时我总是时不时想起当初陈凯歌大导演拍的白昼流星,同样是对内蒙古的一种过度艺术加工,把丹霞地貌搬到四子王旗和把呼伦贝尔变成与世界脱节的宇宙边缘,在我看来性质实际上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类似的情节只是因为拍摄仓促导演没有时间去考证或是对演员做调教——至少首映后导演自己是这么说的——的话,那么另外一些情节就是更加主动的自作聪明了。片中有一段套马的戏,可以称之为是一场相当具有观赏性的动作戏。但是其中一位牧马人,居然,没有,系腰带!我当时在电影院里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优秀的视听体验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令人大掉眼镜的画面。就这样一位没有腰带的牧马人居然还被拍了很多特写,那没有腰带的袍子就像相声演员的大褂一样随着骏马的疾驰飞舞。不夸张的说,那些特写让我产生了一瞬的不适,甚至之后好几天做噩梦都梦到那个场景。事后在问答环节我也忍住了没有问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导演可能并不会理解这为什么会是个问题,所以我也选择了闭嘴。
看到那个画面时我甚至想起了亮剑里楚云飞骂自己被卸下武装的士兵:“看你们一个个的,像被人褪了毛的猪”,在蒙古族的文化当中腰带对于骑马的人意味着什么呢?首先系紧了腰带可以避免肚子内脏被颠的难受,其次那也是尊严的一种象征。在古代,蒙古族的将领选择降服或是向君主行李,都会解下自己的腰带。即便是在如今的牧区,牧马人骑马时就算不穿袍子也会找个腰带系在腰上。可能导演觉得没有了腰带的束缚,长袍子随风乱舞的画面非常具有观赏性和艺术性?我只能说那个画面只会令我觉得反感。
一想到类似的画面后面可能还有导演或者其他人自作聪明的样子,我感觉就更不好了。就像某个科幻小说里对无知和傲慢的那句经典台词一样,因为仓促和无知拍出失真的情节我觉得可以理解,但因为不屑去做考证、不屑去学习的傲慢而自作聪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问我为什么对电影中的一些失误和不怎么优秀的片段意见那么大的话,首先是因为我的期待程度比较高,其次就是因为电影浪费了很多好的条件了。不只是优秀的视听之类的技术性的层面,在内容上也是如此。
为电影撰写剧本的陈编剧本身就是内蒙人,所以她——我觉得多半就是她——为电影添加了很多近些年来在内蒙出现的很多社会现象的情节。像是呼伦贝尔草原上坑坑洼洼的开矿痕迹、吉普车追逐碾压马匹的视频、卖掉牧场进城当暴发户的牧民,以及他们进城后开始有意识的放弃说蒙语等等现象。这些事成为内蒙甚至全国的舆论热点时、或是除了当地人以外都没人知道默默无闻的发生时,我也都经历过、目睹过,所以电影中这些情节出现也让我也难得的感受到了与片中角色的共情甚至有一些些感动。于是问题随之而来了——它们至始至终只是一段情节,之后便没有再被提及,甚至存在过的痕迹也见不到了。电影并没有打算在这些令我以及不只是我的观众感到了共情的那些值得深刻思考和探讨的话题与内容上做任何的思考和探讨,它似乎只是被当成了展现“这电影发生在内蒙”这一点证明自己足够内蒙而搜罗堆砌进来的元素而已。如果它只是一堆滥堆的元素也就罢了,但这些都是好东西,好东西被当成烂砖头用实在是浪费到不像话。
也是因为能够把我带入电影的元素仅仅止步于元素,我看电影就有一种进进出出不知所措,没人请我坐下也没人赶我出去的尴尬。像是男主开头在矿坑旁时候非常牛逼的拉远航拍,男主后来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卖了牧场遗弃放牧生活人的不屑,至此还算说得通。但男主自己又非常想“走出牧区”出去看看,他对于自己的土地又是什么态度,想卖了还是想如何,出去看看是仅仅看看玩玩还是进城谋城里人的生路,瞒着老婆是不想要老婆了还是只是玩玩所以瞒着老婆,说到底你们除了老婆有个没登场的亲戚还有没有其他亲戚,你们的长辈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乡土生活的牧民在自己的故乡一个亲戚都看不到?男女主连立交桥是什么都不知道,到底上没上过学?是不是因为没有父母所以没上过学?如果是那样家产和土地还有牲畜又是哪里来的?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感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这电影说不通啊”电影开场没多久,它还没讲什么呢,就已经说不通了。以上的问题一般来说应该是留白,但这个留白实在是没法合理想象,反而有种细思恐极的感觉。难道他们都是2077年大公司在电脑里面模拟的社会脱节草原地带的人类生活状态模拟器里面的NPC,所以才和2020年的内蒙古格格不入,所以男主才一直想着逃出这个模拟器吗?
男女主上没上过学的问题倒是其次,毕竟真没上过学那是人生的遗憾,不能怪人家。但没有常识就是另一回事了。男女主之间的床戏的频率是我看过电影里少有的很高的一类,不管是床上,还是不在床上、或者是门边、蒙古包里、平房里,男主就和自己那个没怎么操劳过的文青造型相当契合的总是充满精力的突然精虫上脑,然后就在哪儿算哪儿开始打炮。在这之后也是在那个很老土的电视剧一样的吵架和推倒结果老婆有身孕然后流产的几乎称得上烂俗的情节时,我先是疑惑难道男主不知道老婆怀孕了?到后来男主被怀着和我同样想法就像是从观众席穿越到了电影里一样的医生(可能真的是如此,毕竟她说着一口不合时宜的山西话) 骂了一顿后我转而开始怀疑,难道男主不知道打炮会怀孕?之后觉得可能真的是如此,毕竟也是在这个情节开始后不久,男主居然做出了企图在白毛风的夜里抱着失去意识的老婆要徒步穿越雪没到肚子的大雪原,这种匪夷所思比自杀还像自杀的行为来。如果仔细思考这个行为的话,要么是导演不知道呼伦贝尔的暴风雪多危险,要么是男主不知道所以他不知道最起码的性知识也变得合理了,要么是男主是真的想抱着老婆在雪地一起自杀。反正其中一个跑不掉。
电影的主题实际上很清晰,也一直紧扣着这个主题。但在它议论主题之外的时间,那些情节真的让人难以去仔细欣赏,仔细一看编撰痕迹重到不忍直视。那些缺失的、没有被好好解释和展现的部分,到底是不太成功的留白,还是根本就没有——创作者没有想过相关的问题,只是为了主题与情节设定了一堆漏洞百出的工具人和工具背景,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
在首映后的问答环节,有一位现场观众问了为什么选呼伦贝尔而不是阿拉善或者别的内蒙有其他特色的地方。王导演回答,因为很早在零几年时候来呼伦贝尔感受到了美,所以一直想拍一部以这里为舞台的电影。他又说,突出了呼伦贝尔草原的美好与壮丽,也更能体现男主想要抛下这么好的故乡非要进城的想法有多么矛盾和令人难以理解,如果换成比较艰苦的戈壁之类的地方会弱化这个矛盾。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但也同样与他们对于牧民生活了解的浅薄一样的浅薄。因为甚至不需要有过牧民生活,只要简单的下过乡在牧区走过两天就可以深刻的体验到,戈壁也好、沙漠也好还是呼伦贝尔的丘陵草原也好,就“艰苦”这一点来说并不会有太多的区别可言。而生产力而言,一些比较贫瘠的地区反而会出产更有利于畜牧的牧草出来,而且一直被诟病失真的《白昼流星》中公认的优点就是丹霞地貌和荒原的景色绮丽。如果对于畜牧地区之美和好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谁绿谁漂亮谁好这个层面上的话,那只能说导演的功课还是做得太少了。
话又说回来,电影的主题实际上也是很常见的主题。急切的想要摆脱自己厌倦的生活状态是人生中常见的一种心态,不可否认也是很多人向上奋斗的动力所在。仅仅从这一点而言的话我实际上不觉得男主想要逃离牧区的想法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毕竟追求幸福是人人都应该拥有的权利,当然男主为此所做的那些破事,对家人的冷漠以及毫无信誉反复无常的行为则很低劣就是了。
但是这个主题在电影中,与呼伦贝尔的蒙古牧民这个背景与角色设置之间产生了交集吗?有很深的思考吗?那些被堆砌的元素,逐渐消亡的传统生活与文化,被放弃的草场和工业与畜牧业之间在草原上互相冲撞留下的痕迹,是这些东西影响了男主让他有了逃离的想法,还是男主或是类似男主的谁在同样心态的逃离成功之后出现了类似的现象呢?至少就我观看的这部电影当中,并没有对这些问题有过哪怕一个字的答案。男主“走出去”的想法就像是天生就冒出来,打娘胎里出来就一直在这么想一样(不是我骂人,男主在电影里真的自己也这么说了),它因为足够生硬,所以男主对着大叔说自己也疑惑自己为什么老想着走出去时,那情节就像是机器人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服从人类似的,工具人的自我怀疑。这角色的设定已经匪夷所思到有了一种科幻式的哲学思辨了,有够鬼扯的。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冲动,电影所有的冲突都像是大家都在好好过日子就男主天天没事找事把什么都作没了。也就不能怪大多数人都在骂男主是渣男了。在这种基础上,背景是什么与它的故事就没什么太大关系了,它改成什么都讲得通。
比如美国德州有一个叫查克的年轻牛仔整天想着去西海岸看看,她的妻子瑞秋对此很反对,然后里面再堆砌一堆大公司侵吞土地种玉米挖石油,西部文化被大城市流行文化侵蚀消亡的元素进去。或是改成澳洲、欧洲、非洲、河南农村、山东农村,它都可以讲得通,如果仅仅是以这种浅薄的方式去讲这样一个故事的话,背景如何就根本无关紧要了,毕竟根本不需要去深入学习也没想展现它本身的什么议题或者探讨什么问题,那么是哪儿的谁的故事又有什么所谓呢?
虽然是一种消极的猜测,但如果仅仅是因为“呼伦贝尔挺美所以想拍你”这种实用的原因制作了这一作品的话,那就是人家打从开始没想讲内蒙和呼伦贝尔的故事了。如果真是这样,可真就太没劲了。
当男主和女主兴奋的试用视频聊天的时候,女主留在了蒙古包,男主跑到了另一间房。距离拉开了,面对面却又不是面对面,那些平时因为柴米油盐的熟悉而压抑着的情感,便神奇的可以表达了。两个人在一些地方的演技很糟糕,却在这个最重要的情节上双双上线。男主总是回来后兴奋的诉说自己的见闻,一直如同小孩子一样为自己做的梦而兴奋、而分享,女主笑着倾听,却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说,而欲言又止。她想分享自己怀孕了的消息,或是分享其他自己生活中的喜悦,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在最后,那些喜悦却都以悲剧而收场了。
两个人到底有多近呢?他们有什么喜悦,总是第一时间想要互相分享倾诉,都已经熟悉而理所应当的把对方当成生命中必然一直存在的人。正因为这一点被完美的传达了出来,男主那一推之后先关心车的举动,影片最后女主的一走了之和破败的家,才令人觉得冷彻心扉。生活的垮塌随着伤害的加深如期而至,在那之前人们便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两个人又有多远呢?男主的反复无常,要走要不走没有一个准话,抛下妻子一个人的行为都变得习以为常,嘴里没一句真话。女主想说又不想说的那些话,忍住又忍不住的愤怒与伤心。已经没法正常生活的两口子,两人的生活便是这样一步一步渐行渐远。片中,由涂门扮演的已经身患绝症所以到牧区旅游的老人,带着对于草原一无所知的汉族老伴儿,面对年轻人回想着小时候在牧区与母亲的点点滴滴。但是母亲不在了,草原也变了,就连自己也命不久矣。虽然淡定自若,却失去了过往,也即将失去如今的一个人,并没有让那些因为年轻而轻视生活,轻视人与人的关系,轻视一切的后生们惊醒和珍惜现在。悲剧的降临早有预兆,大家只是不知道,或是装不知道。
一代宗师中的叶问说过:“真正难以逾越的高山就是生活”,如果说上述的那些电影中糟糕的部分是导演与制作人员对于自己要拍的事物的无知所致的话,电影中的精华部分便是他们对于“生活”的理解是真材实料所结下的果实吧。
就像是妖猫传中白乐天说的那句话,
“故事是假的,情是真的”。
在《三联中读》APP上听到王瑞导演的“《白云之下》走和留的问题其实并没有答案”。
说实话一看到电影名,并无吸睛之处,但看到导演王瑞两字,却拽住了我;因为和王瑞导演22年前有过交集,当时他在我所在的部队导演《冲天飞豹》,从前期剧本设计到后期拍摄剪辑及首映式,向共和国五十周年献礼片! 从王瑞导演的音频上感到他这二十多年来还是那么性情那么执着,把我放在“首位”,把追求艺术放在新房,把功力放在左手,用独立电影人的艺术特性释放艺术,这一点在中国影视大草原上的确是一方朵洁白的云。 他的音频中谈到电影?剧本改编,为什么会抛弃原小说?艺术需要。表现自我艺术展示,等了二十多年“资本”,实不容易。完全不像昔日《冲天飞豹》,国家出资你来拍的“更”。也许学院派就是这样“更”,也许在电影?知识分子中还有这样的真正电影艺术家存在。
音频中王瑞导演谈到影片的思想冲击,非常性情而又理性,感到“我思故我在”的人性本质。这一点非常重要,当代中国人缺乏这个,中国电影界同样缺乏。
对此,联想到风靡一时的商业片,就是大把赚到了钱,确“煤气灯效应”式的诱导了年轻中国观众,让她们成为商业片的“巨婴”。
国产文艺片连放映位置都找不到北,“爆米花?“香味的院线成为娱乐救世主,哈哈这是导向问题,更是社会格局问题。
支持王瑞导演,火锅麻辣烫同样?您一牙“肉夹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