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角色永远有一部分离不开演员的塑造,演绎者不同,一样剧本同一个角色也不同样。直男演GAY挺难的,尤其是较为真实、非乌托邦、专注于讲述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同志片,而非蜻蜓点水打擦边球或重点是“同志身份认同”。大陆的男演员们,不管是本片的陈思成秦昊,还是蓝宇的胡军刘烨,都说过在演出过程中曾觉得演不下去想要放弃。真的很感谢他们愿意出演,愿意理解同志群体,愿意花心思在角色的塑造上,贡献了有意义的优秀作品。 不过既然弯的掰不直,直的也弯不了。直男也不会因为演了一部基片就弯了,如果他弯了,只能说电影帮助他自我发现。即使很用力用心地去演,总有出戏的地方,不能勉强。比如刘烨和胡军走出厨房去吃火锅时,刘烨搭上胡军肩膀的手臂,那大学好兄弟式的一搭,直得不能再直。比如陈在浴室做爱戏明明是攻方却high得不行,哦不,是浮夸得不行。第一次当攻,没有经验,不能要求做得更逼真。据说他们在拍摄前看了很多影像和文字资料——也只是技术层面的帮助。 陈思诚这个浮夸的自恋二逼直男演罗海涛果然只要本色出演就好了,已是陈本人最好的一次发挥。罗海涛一身孩子气,不懂事所以伤人伤己,不懂事所以又有不懂事的纯真。那些天真随意在这样一部压抑真实的片子中反倒像是一抹亮色。很多同志都讨厌双性恋,但罗海涛这个角色却是如此讨喜,像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圈外人,尽管这个开放性的结局,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回来。记得看到过一段话:“论惊艳程度,《春醉》中陈思成远不及秦昊,眼神却是极好的,绝不取悦于人,有粗糙的性感,荡漾着露骨的率真。” 我最喜欢的台词,不是让人心生疼的“我从来就没有问题”,而是姜城对罗所说的:“离了我你就不活啦,你手呢?”。哈哈哈。我们对这个世界,大概要怀着永恒戏谑的心态,于苦难中戏谑。这也是我对这部的电影的想法,春醉就像是“把普通人的生活用DV记录下来给你看而已”(实际上在创作过程中肯定是用心一点点磨出来的),那种钝痛感让人一开始说不出话来,却沉浸其中。我们觉得人物拧巴,觉得角色伤痛,正因为我们已经被打动了。就在这“真爱”带来的“真痛”中寻求一点萌点和生活的可爱之处吧。 秦昊作为一个演员强太多。细腻,深入——有些囧的台词从他或者说从姜城的口中说出来很自然,不再赘述。会在金马奖输给那谁谁,只能说任何地方都有本土保护。有人觉得王平死得可惜,有人觉得自杀懦弱。有人觉得海涛可爱,有人觉得海涛不要脸。但是对于姜城,一个看上去随意实际上有自己底线的最能面对现实且自我认同的同志,我想大家都是抱着心疼的态度:他顺着王平的意思去见王妻;被闹了就自己跑GAY吧去排遣;给海涛自己家的钥匙;“我从来都没有问题”;安慰李静;伸手去扶王妻(也因此被划伤)。
在剧中罗海涛这个角色是双性恋,浴室ML姜城让他攻了(一看就是让着他好吗),就演员的气场来说,秦昊扒陈思成真是分分钟的事儿,气场强多了,“未遂”那一场床戏就看得出来。不过我有个疑问:得到王平自杀的消息,罗海涛撇撇嘴,眼里含了泪,打姜城手机打不通,跑到GAY吧去找姜城,抱着大哭的姜(整个这一段很不错,那些细微的表情和令人颤抖的哭泣,“多演文艺片演技会提高,北爱拍多了会变王宝强”),然后俩人回去之后backhug,接着抱着躺在床上的镜头,此处罗是否出于安慰之的目的让姜攻了,为什么抱着完全像是罗刚被XX过。。。这个镜头中的陈狗眼角带泪,像极了张国荣。 春醉的床戏非常具有真实感,不是做戏,也不是噱头。在此摘录一段王平的演员吴伟所写的:【早在籌備階段的演員會議上,導演就跟我們四個主要演員(秦昊、陳思成、譚卓和我)討論過激情戲的問題。具體的內容我無法復述了,只記得導演藉由哭戲來談激情戲的問題──「最好的哭戲就是要哭但還沒哭出來的時候,只要你情緒到達的那一刻就夠了;而激情戲也是一樣的,演員把自己交給攝影機了,一切都由演員自己決定,即便是有了真的反應(生理上的)也不管(自己處理)」】我想这应该是演员奉献精神的最好体现了。所以争执床戏的攻受体位不太合格真的很无聊:人家已经很敬业了。。。他们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计划好的来做的,如果不够真实,只能说毕竟都是直男= =不要太纠结于此。相比之下蓝宇一到床戏就拉灯… 陈蛮适合发骚的(褒义),欠X(还是褒义),罗也是——一开始醉成那样后来又特精神的洗澡然后往那一趴。唱歌也好听,《那些花儿》唱得真不错。秦昊就差点儿,以至于变装演出那一段有那么一点出戏,就秦昊水准的演唱必须不能登台。想到蓝宇的两位演员,胡军在别墅分手那一幕一边生气说台词一边哼一句《你怎么舍得我难过》都在音准上,刘烨唱歌就......雪地唱歌被关锦鹏剪掉其实是因为一直走调吧(喂)。 刘烨其实也是那种二逼欢乐多,囧囧有神青年挂,但却在蓝宇里贡献了最好的演出。谁让他遇到了胡军呢。这四位都是中戏的,给中戏点赞。给钟爱二逼+文艺青年搭配的导演点赞。 PS看了他们在日本的访谈 1问到这是中国大陆的第几部同志电影,陈说第二部吧,秦说,不是不是,然后小声给陈解释。233,陈心里之前那部是东宫西宫?这个问题就比较难界定:小成本片,霸王别姬,香港导演的蓝宇。 2陈思成果经常很蠢(没有贬义)地回答问题,还经常不好意思,吐舌头,脸红。秦昊完全是攻的气派,带陈站起来致谢,两次笑着推陈回答问题(一个是“出演之前有顾虑吗”一个是“拍摄过程有什么好玩的花絮吗”),因为陈说了很蠢萌的回答而背后推他(让我想到了剧中罗海涛伸手要钥匙,姜城作势用脚踹罗)。 3秦昊是艺术型人格,生来就该拍戏。而陈像我们身边的普通人。比如有一个问题是问最喜欢的场景,秦大方而认真地回答说自己就看过一遍成片(似乎是在戛纳),印象比较深的就是“我们俩的浴室戏”,陈不好意思了,说:“我喜欢开头那个荷花,像我一样纯洁”,大哥。。。(传说中浴室戏是影片唯一明亮的地方?待考) ================
陈思诚:娄烨导演看了我的一部电视剧,找到了我。为这部电影光等待就等了半年。期间推掉了很多其他电视剧、电影工作。我跟秦昊一样,都觉得虽然当时这部电影前途叵测,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方向。完全出于对娄烨的信任。
秦昊:和娄烨导演合作是因为看了《苏州河》觉得他是非常优秀的导演。接他的(这部)片子是两年前,那时他在国内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不能拍电影。我觉得作为那么有才华的导演,在那个时期还想拍这么优秀的电影,我非常感动。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要和他合作怕电影。
秦昊:看剧本时发现有同性恋题材的桥段,我本身是异性恋,(看到这些戏份安排)我的内心会有一些抗拒。中国和日本作为亚洲文化也比较相似,我的父母也会顾忌我为什么会拍这么一部电影,会不会是一部色情电影?我和娄烨见了一面,他说你去看看我拍的《颐和园》。你看了那部电影后再去判断我是一个色情导演还是艺术导演(笑)。我看了那部电影,我告诉我的父母说,我要合作的导演是一个艺术电影导演,不是色情电影导演。在同性恋方面,娄烨给了我很多文字、影像资料。拍摄过程中会有两个人性爱的问题。这是在接戏前、拍摄中都会困扰我自己的问题。
陈思诚:首先我跟秦昊比较相近的是,我们性取向一样,我也是异性恋者。同志电影在中国大陆,我们应该算是比较……而且最重要的是娄烨导演当时是被禁忌的,四年不让拍电影的阶段。本身这部电影就方向未卜。娄烨当时和我谈,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电影可能拍完了就不见了。”当时我们在南京接触了很多同性恋人群,试图和他们走近。我觉得这部电影给我带来最大的改变是,通过两个多月的创作,我拓宽了自己的人生体验。我通过对同性恋族群的认知,觉得自己更接受这个世界的多元化、世界的广泛。我越来越明白要接受各式各样的人群。这给我带来是最大的改变。
秦昊:变了吗那现在?(笑)
陈思诚:没没,谢谢啊!(笑)
秦昊:作为电影的基础,我们有个剧本。在人物关系方面完全按照剧本走的。成片到剧本基本没有变化。在单个个人的塑造方面,我们加了很多,删减了很多。比如我演的姜成的角色,在拍了几天的时候,娄烨有一次找我,说“秦昊,我觉得姜成这个角色,你现在的人物大概的感觉、气质方面都是对的。但是我特别想让这个角色有一点疼痛感的东西。我希望大家觉得这个人很心痛,很可怜这个人。”他说了这些话后,我们加了成片中姜成的女装、唱歌,在女装的时候听到男朋友去世在哭,这些都是和娄烨聊“加疼痛感的东西”后,后加上来的。加了这些东西我觉得都是为了角色个人魅力、性格服务的。但对于整个电影来说,没有脱离之前剧本的框架。基本还是忠于原剧本的。
陈思诚:我在国内拍电视剧比较多,我觉得电视剧的表演跟电影还是不一样的。通过这部电影的表演,我自己真正在表演上又有了一个进步。我跟秦昊我们俩都是一个学校,都是中央戏剧学院的。我们都是话剧演员。我觉得话剧到电视剧,电视剧再到电影,都是不一样的。表演上有些东西还是不同的。跟娄烨这次合作,对自己表演技巧真的有很大的帮助。
秦昊:这方面困难肯定是有的。我们整个剧组规模不是很大,随机性要很强。在街上如果碰到好的地方我们要马上进入状态去拍。这一点也是娄烨到现在为止见到我们都会说“哇塞,真的不知道当时我们是怎么拍出来的,你们做得太好了!”(笑)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创造了一个奇迹。自己想可能我要再进入到那种状态都不是很容易的。
陈思诚:我觉得天性“Natural”这事儿,就是我生下来是一个异性恋,去尝试同性之间的情感。确实这对我是巨大的障碍。我需要去跨越这道障碍。我跟他们讲,我体会到了最深切的一种感觉,那天我和秦昊拍完一场激情戏,一场吻戏以后,我那天特别失落。那天忽然南京下起了小雨,我在南京那个车窗前雨刷器在不停地摇摆,那个镜头画面我至今难忘。我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那种感觉可能就像……
秦昊:就因为我亲了你?(笑)
陈思诚:(大笑)是我亲了你!(就像)女孩失去了第一次,但第一次又是那种不情愿失去的那种感觉,巨大的失落感。所以我在影片里的那种状态我自己看都也挺奇怪的。这种感觉我和秦昊是一样的,我也是不想再去看那个东西。怎么说呢……整个影片塑造的氛围其实是挺拧巴的。我觉得“拧巴”这个词你可能翻译不过来。你能翻译过来吗?就挺……挺不舒服的这样一种感觉。
秦昊:纠结。
陈思诚:纠结,对对对。
陈思诚:印象最深的是娄烨的工作方法。他在用镜头,用这个Camera不是在拍摄,而是在捕捉。我觉得“拍摄”和“捕捉”是两个不同的动词。他尽量让我们演员也好,生活的环境也好,尽量做到最真实的还原。我觉得这样是有违于戏剧的“戏剧构成”的。
秦昊:首先从演员角度来说,让我发现娄烨导演是一个给演员很大的创作自由、创作空间的导演。作为演员能够和他合作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以至于他可能会给演员养成一种毛病,再跟别人合作的时候会有一些不适应。这是他很宠演员最后可能对演员不好的地方。通过这次《春风》电影和他的合作,我的人生观有一些改变。比如说我会变得更加宽容,在拍摄过程中、剧本遇到问题的时候,娄烨都会跟我说“你要给别人犯错的自由”。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对待事情都有他的权利和自由。这样就让我觉得,我会对待身边的很多人、工作碰到的很多事情会变得很宽容。我也允许别人去犯错。另外一点就是艺术创作上面,我在娄烨身上看到了“纯粹”,这是让我非常非常感动的地方,也是我今后想要去追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