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破了,可以修补;人心破了,便是这部电影想讲的故事。
故事不长,短到都无法说来话长。就像人生一季,不过稍纵即逝。
郑伯一声耿耿于怀,千里奔波,终于还是等来师弟元宽的一句“伐要客气”(不客气)。
电影讲的是宽恕的故事。
宽恕是个很微妙的结构。
宽恕云云,自然就要有一个仇怨。
仇怨无论多么“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都改不了最后被辜负的,被伤害的那一方要凑上最后一刀。
就如廉颇负荆请罪:骂也骂的,打也打的。蔺相如真的拳脚相加,非但不会不是美谈,而且这是不是就会正中下怀?
所以鲁迅会说一个都不宽恕,所以我们总希望自己是请求被宽恕的那一方,因为已经赢天半子。
但真的赢了吗?
表面上郑伯算是功成名就,一辈子是戏里的台柱子,最后还能拿出一大包钱;反过来元宽抱着残破之身,守着一家理发店,每天迎来送往,不过就是三餐一宿。
这里元宽并不会效仿小儿之态:你的都是我的。
他当然不会收下那包钞票,因为他这辈子在这个店里,并没有放下戏。哼上几句,顾客都会赞不绝口: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戏,竟然是在理发店里。
师父曾说:我不仅要教你们学戏,也要教你们戏里的道理。
戏里的道理是什么呢?
要忍辱负重?还是要尽释前嫌?还是功名利禄在家国面前不过就是过眼云烟。
电影的主角自然是郑伯,从他戏台上烈火烹油开锣,一路走。只在最后,忽然走出垂垂老矣的元宽。箪食陋巷,他早已笑着说:这个只是小时候贪玩,自己弄的。
戏台是沸反盈天之地,繁弦急管,歌吹为风。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那看不见本来面目的油彩,那盖住一切心声的锣鼓,终是要过去的。
我们还来得及,不用真的要到最后,去等那一句:伐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