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妙不可言 / 熟食店
主演: 帕斯卡尔·贝内泽 多米尼克·皮侬 玛丽-洛尔·杜尼亚克 让-克洛德·德雷菲斯 嘉莲·维雅 迪基·奥尔加多 安妮-玛丽·皮萨尼 Boban Janevski Mikael Todde Edith Ker 吕菲斯 Jacques Mathou 霍华德·沃侬 奇克·奥尔特加 西尔维·拉古纳 多米尼克·扎尔迪 莫里斯·拉米 马克·卡罗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上映日期: 1991-04-17(法国)
片长: 99 分钟 IMDb: tt0101700 豆瓣评分:8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PS,这是我影视美学的论文,前面的《黑店狂想曲》叙事分析价值略微低一点,我心目中,让·热内和朋友应该是在街头的咖啡店里,在一股奇思妙想中完成了故事的大概吧。
以下原文~欢迎大家指摘批评
《黑店狂想曲》的中心故事也许非常简单,但一阵见血地指出它是不对的。影片中,它在按照时序进行的故事中被如此丰富地裹挟着,以致于简单的评判会打断故事独出心裁的设计,哦不,也许简短的评判会像一块石子被这个故事吞没才对。
这个中心故事就是“鲁信和祖丽相爱,人们想吃掉鲁信、特别是祖丽的父亲,祖丽保护爱人,权威崩塌,两人成功在一起”。故事发生在一个物资紧缺,人们几乎互相残杀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讯息也透露在故事的各个角落:出租车司机带来的“市区的情况几乎也是如此,人们已经开始吃鞋子”的消息印证了世界各处都是这样;人们用胖瘦的标准来评判新来的人——罗杰问罗伯特“你觉得新来的人怎么样?”,“很瘦”......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屠夫统治的楼里,各户人家等着要吃的就是一个新来的家伙。
片头展示了一个浑身沾满废纸准备从垃圾桶逃走的人,还是没能逃脱屠夫的刀。标题过后就是人们来屠夫的店里分肉的场景,就在这时,鲁信推着出租车出现了,他从“辛苦时报”上看到此处的招聘消息(这对他来说的确将是一段Hard time!),新来的这个人命运将会怎样?
从寓言的角度看,这座小楼里的人都有一定的代表性,同时又富有人的个性。
片头镜头摇入这座楼的时候,镜头先是在屠夫的刀上,再是他这个人——彼时楼房里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掌有生杀大权的屠夫,成为了权力的主宰者;而他的面目则是极恶。
祖丽深知父亲的恶行,并且由她和父亲的争吵中暗示出她此前已多次替外来者求情,但父亲无一例外地继续残忍行事,她由此对父亲失望透顶,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善良。但她用粟米去交换穴居人帮忙,可见她其实对权力的运作也非常了解,只是人在其中,但心地依然纯洁善良,所以平常不会碰及这些手段(抢包裹情节似乎也暗示出她的包裹已被抢多次,但从不会向父亲告状),除了她坚决地捍卫爱情之时。
鲁信是个善良的小丑,他的职业让他带给人快乐,他因忍受不了市区人们的残忍,他们杀了还吃了他的猩猩伙伴,于是他来到这里——另一座荒僻之城。他的善良和爱心打动了祖丽,两人琴瑟和鸣,在这座楼里响起的乐声浪漫至极。并且小丑的身份让他颇有“巧劲”,修天花板、修弹簧,这些是他在这座吃人之城的求生基础(要知道原来的工作可不会有什么用了),“祖丽,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最后关头爱情的决心和机智相在一起,绝妙异常。
Tapioca代表着自私、为了活命的普通人家,马素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养家糊口”,但他们又好像无事可做——家中的全景交待了这个家庭的现状,到处空空,全家人都指望着新来的人什么时候落手,好填补他们的空盘子。
欧萝太太和先生是富有的有闲阶级的代表,他们按时“交租”,新上任的统治者屠夫也还算认可他们;丈夫经常看电视聊以度日,欧罗太太则整天神魂颠倒,被“脑子”里的声音吓得怂恿着要去自杀,丈夫对此无语的表情颇具典型性。
罗杰和罗伯特属于还有点工作可做的普通人,尽管是一些重复的无聊的工作(有点像工人阶级),或许正因无聊,罗杰想出了整蛊欧萝太太的坏点子,而罗伯特非常善良,富有爱心,多次出手救欧罗太太。
老婆婆,耳聋,整天打毛衣,这场战役中最先出局的人。
两个孩子,虽然知道一些的技巧,但孩童的心灵仿佛又对这些技巧、成人世界的残杀视而不见,代表着童心、纯真对这些成人之间的算计的藐视与超过。
普鲁斯小姐,一个普通地要生存下去的女子,但有自己的价值观,因此在最后关头毫不马虎地帮屠夫倒忙。
邮差,屠夫的帮凶,想占有祖丽,动不动就想拔枪,趁有枪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捞一把,屠夫的“步后尘者”,未竟的上升阶级,同时带来不少外界的消息。
青蛙人,“独善其身”的代表,自私,不愿与人分享,结果积攒的也在最后的水灾中被付之一炬,坐在楼梯边叹气。
管道——既可传达声音,又可以通过东西和人,构成了完整的系统,也面临着橙线的松动。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多条线索的交织了,它们如此有趣,大概的情节整理:
红色部分也就是影片的著名段落,屠夫和情人做爱的声音通过管道牵连起了各户人家——这里其实表现了“管道”就好像楼里的一个特殊系统,人们通过管道来传递信息,从而发生了许多交叉的、有趣的故事。
黑色和橙色的线代表屠夫、鲁信和祖丽、穴居人组成的“权威与颠覆”线索,第一个橙色三角形,祖丽和鲁信情感到了一个突破点,祖丽做噩梦,为她之后找穴居人帮忙奠定伏笔,是一个转折点,也揭示了小楼的环境;黑色圆形则是屠夫在Tapioca家的丈夫马素帮助下准备“诱杀”鲁信可是失败,同时牵扯进担心欧萝的罗伯特;
蓝色的线代表Tapioca夫妇,他们可以说是屠夫的帮手,一直问着“什么时候落手”之类的问题;但两个孩子则更可以说是橙色线的人,青蛙人则属于寓言中比较特别的部分;
绿色的线代表罗杰、罗伯特两兄弟和楼上的富先生富太太,主要是欧萝太太屡次想自杀,罗伯特非常关心,欧萝丈夫不闻不问,罗杰对罗伯特嗤之以鼻;
灰色的线代表普鲁斯小姐,也就是屠夫的情人,她有着自己的生活理想,并且还有些善良。
由此我们发现了故事和线索是如何串联在一起的——A线的一个小构件常常在B线上发生重要作用;A线的结果也可直接成为B线的原因。比如鲁信帮普鲁斯小姐修弹簧床时敲掉了插头,导致欧萝小姐又逃过一劫;改变主线的关键“澳洲人”在鲁信帮助普鲁斯小姐时出场,“澳洲人从不伤害主人”为结尾埋下伏笔;主线胜利的橙色中的重要盟友穴居人,就是邮差带来的报纸中发现的(黑线),开启最后黑色三角形的“大对抗”的是鲁信的电视节目,这一消息也来自邮差带来的报纸,屠夫打算通过电视节目来实现自己的阴谋,电视节目也牵连起了几乎每一家——欧萝小姐准备自杀时,她的丈夫正在看节目表演;Tapioca家也在看;祖丽和穴居人也约定好今晚行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要一起调动了。
结果屠夫搅动天线的确引来了鲁信,而这也干扰到了Tapioca家的信号,马素不情愿地上来看,大吃一惊;欧萝小姐自杀再次失败,可是天然气的爆炸却把屠夫给炸到下面去了,倒挂着的屠夫正目睹着穴居人抓走普鲁斯小姐——可怜的普鲁斯小姐,谁叫她上来报信时祖丽和鲁信都不在呢,她成了鲁信的替身卷入了穴居人的地下旅程;与此同时,罗杰的对“欧萝自杀”的阴谋也被罗伯特发现。
于是总的线索又分成两条,普鲁斯小姐和穴居人在地下;祖丽和鲁信在房间里放水,屠夫带领着众人风风火火地要砸碎他们的门,邮差这时也加入了。普鲁斯小姐在地下经历了一段love affair,不知道算不算她的时来运转?而邮差肯定没有料到他的抢被两个小毛孩(橙色阵容)捣了鬼,一开枪就伤到了自己。
这时祖丽和鲁信房间的水满了,屠夫打开了大门,然后众人被水冲走;普鲁斯小姐从青蛙人那里拿过来“澳洲人”;屠夫、邮差都没了武器,“澳洲人”好像来得刚刚好。
真的刚刚好,屠夫扔出去而后自己脑门上插了一刀。故事结尾,阴霾散去了,两个小孩在楼顶上假装弹乐器,祖丽和鲁信再次奏起了美妙的合奏曲。
当然从结构主义的角度分析,主线是爱于暴力、造反者与权威的对立,旁线中又有比如罗伯特和罗杰兄弟中善良和包容、邪恶和嫉妒的对立,普鲁斯小姐的“困于楼房”和“被动地见识新天地”之间的转变,我们看到旁线的对立都在主线对立的前夕被揭露或者被解决,并且巧妙地再次汇聚于主线之中,这也是构思精巧的地方。
从寓言角度看,影片有不少影射和象征手法的运用。之前已经提到屠夫的“刀”象征着他依靠蛮力和杀戮掌握了权力;影片对屠夫最大的嘲讽大概是大话机的段落——“生命是美好的”,他认为这是大话,这本来就说明了他的可悲。而面对出租车司机对于新时代的向往和马素的玩笑,他勃然大怒,不允许别人撼动他的权威,恐惧任何可能挑战他既有位置的变动,影片正是借屠夫的形象幽默地嘲讽了自私、因循守旧、不愿变动的统治者;还有“澳洲刀”也似乎隐喻着是统治者由于顽固、残忍而自己毁灭了自己。而他的帮凶邮差也是以如此滑稽的方式死掉——被两个孩童在抢里灌入了牛奶质物质。“澳洲刀”、孩童都是童心和快乐的符号,还有祖丽和鲁信的爱情,音乐,我认为这些正是导演的隐喻——它们终将助我们度过人世的硬斗和摧残。
也因此有人对放满水的楼梯间作“诺亚方舟” 的解读,那水冲走了楼房里所有恶的自私的人,情人们活了下来,两个小孩在天梯口张望,普鲁斯小姐正走回来。
同时,这种法式的浪漫和童趣其实在这场紧张的战役中不时溢跳出来——楼梯间的邂逅相遇,弹簧床的舞蹈,坏蛋的滑稽,穴居人奇怪好玩的庆祝方式,这浪漫的、歌颂纯真之音的乐声与残忍的磨刀阴谋一起向前流动,如同卡农般前后交错,你追我赶,直到最后的残忍平息。阴霾散去,乐声欢舞,直到天涯。
也因此此片虽然常被介绍是黑色幽默喜剧,却也不失为一个童话。
二、让·皮埃尔·热内影片风格浅析
如果单看《黑店狂想曲》故事的骨架,这可以成为一个爱人们联合地下分子推翻权威统治的战争片,但电影作者们用奇妙的想象及特殊处理的色调去赋予这个故事,就像孩童一顿一停地挠头思考,要将脑海里奇幻的形象落在纸上一样——马克·卡罗和让·皮埃尔·热内的热忱和丰富的想象就呈现在这部作品里。影片由此浪漫又有趣、黑色又奇幻,别具创意。
同样的元素和风格也存在于《黑店狂想曲》联合导演之一让·皮埃尔·热内的其他影片中。
从其处女作《我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开始,热内就表现了对叙事声音先起,画面随后并与声音呼应的叙事风格的喜爱,同时也在这里,他一开始就非常关注细微的个人和生活的探索。
《黑店狂想曲》中最体现这种“声画同步”叙事风格的一段是罗杰领肉回来问罗伯特:“什么令你在夜晚走出楼梯的的?”罗伯特最后说:“我重申,我是为她做的”,镜头便竖直摇到他断了的腿。
这种叙事风格的魅力在于它非常贴合人物的内心,由于叙述者内心世界的丰富,画面也没有束缚,灵活多变;并且声画的微妙差异留下了余味的空间,懂的人会心一笑,不正是法式浪漫和幽默的精髓吗?画面的丰富多变的证据可见于热内的许多影片——不管是人物旁边突然冒出的“内心幻象”(《天使爱美丽》,天马行空的女孩),还是简笔画式、几何式的PPT式帮助观众了解(《少年斯维派的奇妙旅行》,讲的是一个天才科学少年的故事),还是《漫长的婚约》中相关士兵们的故事——它总是以人物的视角去告诉这些观众这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不论主角还是小角色,几乎一视同仁。
即使在拍摄好莱坞商业大片《异形4》时,他也能融化掉剧本里人物的刚硬外壳——军事长官不再是拿着对讲机,绷着脸好像全世界都在他肩上那样严肃地发号施令的形象,相反,他通过哈哈气来打开机密门,士兵们看着自己的长官(做这样的行为),就好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
让·皮埃尔·热内这样做既成就了他的电影“童话”,也容易使许多故事都过于得童话而显得简单——比如有人说TA是将《黑店狂想曲》当作一部童话来看的,我本人在看的时候也的确觉得没有什么害怕和紧张的感觉,片中屠夫和邮差夸张滑稽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小孩杜撰的坏蛋形象;《漫长的婚约》中,一位未婚妻不相信自己参战的未婚夫已死,而去寻找他的消息,中间包含着许多记者调查式的战争叙事,到结尾依然是未婚妻梦想成真,只不过未婚夫失去了记忆,在片尾摇离两人团圆的镜头中我感到一丝倦意——难道折腾了这么半天,还是就讲一个一开始就能料到结局的可能性,并且还又发生了奇迹的故事?奇迹既然都发生了为什么又不让人多感受一会儿温馨呢?当然也有人评论这部电影中间的桥段极好地讽刺了战争,对此我未能感知到(如果时间充裕我可再看一遍);《异形4》中人们为了共同的敌人而战,在发现自己连累队友时就可以松手带着神圣的牺牲一跳以求死,虽然也有负面人物但篇幅大幅缩小,异形王后几乎只有10秒的戏份,死于儿子的一巴掌,不知道好莱坞制片者看到一位法国导演好像嫌麻烦一样,只留下了一种小孩子就能幻想到的“大难临头”时好人和坏蛋的较量故事作何感想?有人评价说《异形4》彻底偏离了这个系列一开始表达的斗争关系,这是改编的致命伤,但这种走到好莱坞了也还是自己的现象,也正好表明了他是一位电影作者。
其实到这里你也会发觉,在每部电影都充满想象的同时,让·皮埃尔·热内电影中的“现实凭据”是极少的。
我想他不会否认这一点,是他自己帮忙实现了剧中人的梦想——比如《天使爱美丽》中尼诺出去追“神秘人”,艾米莉也在追他,随后尼诺的相册掉在了地上,镜头便绕相册旋转了180度,直接到艾米莉的脚,给人感觉这个相册就是专门等着艾米莉,这就是“命中注定”。
难怪让·皮埃尔·热内如此受法国人欢迎,也成为了世界知名的法国电影作者。
“生活就是充满了不如意,每个人有安慰自己心绪的法子”。
他依然钟爱用《我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的方式去讲述每一个人的故事,以最简单的地方为起点,让·皮埃尔·热内确实把握住了人类心灵的秘密——法国的浪漫、幽默和会心一笑,让·皮埃尔·热内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