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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月 May December(2023)

简介:

    在这对备受瞩目的夫妇——格雷斯(朱丽安·摩尔 Julianne Moore 饰)和比她小23岁的丈夫乔伊(查尔斯·梅尔顿 Charles Melton 饰)成名于一本充满八卦的小报之后,他们的浪漫故事已经风靡全国整整20年。如今,他们准备送他们的双胞胎孩子去大学。同时,好莱坞女演员伊丽莎白(娜塔莉·波特曼 Natalie Portman 饰)正在为一部拍摄格雷斯和乔伊爱情故事的电影做着演出准备,为了更好地理解她的角色,她决定前去格雷斯和乔伊的家中生活一段时间。

演员:



影评:

  1. 文|梅雪风

    这部影片的全部秘密,都藏在娜塔利·波曼所饰演的伊丽莎白在剧场里面接受那些学生访问时所说的话里。

    面对学生挑衅似的问她有没有拍过性爱戏,她没有理会老师的解围之举,而是直面了这个问题。

    她说(大意):当两个人赤身裸体,在无数的工作人员的注目之下,她已经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假装兴奋还是假装不兴奋。你能感受到那些工作人员的紧张,他们试图隐藏自己吞咽口水的声响。这时她面对的是自己的理性与自己欲望之间的张力,是自我的目光与他人目光之间的张力。每一次她会都臣服在这种张力之下。

    她说的是什么呢?是忌禁的发起者,在兴奋和恐惧交织的情绪中所产生的迷醉感。是旁观者被这种禁忌搅起内心隐秘的欲望,以及想要压制这种欲望的隐秘努力。是禁忌的发起者感受到旁观者的目光时,那种更深刻的兴奋和战栗。

    这三者相叠加,让他们都愿意让这场戏剧继续下去。

    这段话说出了这部电影的本质,也是这部电影有意思的地方。

    我们不只受到欲望的吸引,欲望受到阻碍也会产生新的欲望。后一种欲望是一种底层的对于戏剧性的渴望。

    伊丽莎白就是如此。她热爱在舞台上表演那些禁忌的东西,所以说她以出演裸体和情爱镜头而闻名。从影片开头那个男邻居的话就可以听出,她在普通大众中的声名。

    她显然享受那种进入某种禁忌的状态。比如她不自觉的去勾引男主角,当然,她明面上的理由可以说是去体验她将要扮演的角色的内心世界,但显然,她也乐在其中。

    她为什么要直面男学生无理的且粗暴的问题?她就是要用她的直露去挑逗那不怀好意的问题提出者内心那些隐秘的地方。当她回答问题后,那些看似居高临下的提问者和旁观者隐隐的局促和不安,实际上也给了她很大的快感。

    她沉迷于这种精神内部及外部的戏剧感,她对这种戏剧性上瘾,也就是对表演上瘾。当影片最后她在真正处在片场时,当导演已经很满意时,她仍然提出来要再演一遍,就是明证。

    这个时候,导演的镜头特意是从片场的监视器里看出去的,这个监视器其实就是外人的目光,她在自我表演与他人的观看中不能自拔。

    实际上朱莉安·摩尔所饰演的格蕾丝,与伊丽莎白这个角色具有着某种同质性。这也是影片将两者相提并论的原因。一个是显性的表演者,一个是隐性的表演者。

    她对内的表演是:她是一个弱者。她坚持是他的小情人也就是后来的小丈夫先勾引了她。

    她必须坚持这一说辞的原因在于,如果是男方主动的,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少年发生这种不伦恋情所带来的罪恶感就会减轻。

    另一点,它也是一种情不自禁而且低调的道德绑架。她让她的丈夫处在了一种道德的下位,他就必须为这个女性所受到的道德上的折磨负责,这样道德负罪感就能将她的丈夫紧紧的和她捆缚在一起。这是一种隐性的控制。

    对外,则是另外一种表演性,她在表演他的坚强。

    如果她但凡透露出一点软弱,也就是证明了她实际上内心有着愧疚,那她的这段感情是错误的。她的不屑一顾和置若罔闻,就是对大众的庸俗道德判断的一种坚决的否定。与大众的对抗,本身就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吸引力。

    她必须坚持她天真的这种表象,因为只有坚持这种天真,她的不伦恋情,才是两个至情至性的人的疯狂,才是这个世界不配不上他们,而非相反。

    但她的小丈夫所保留的情书,泄露了她的秘密,她显然在一开始就知道这种不伦关系的意义,知道这一切将会在社会激起轩然大波。她显然并不像自己向外界和自己所暗示的那么无知和单纯。

    这封信的作用当然不止于此。它还显示了一个人天然的对那种悲剧性的热爱。从那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出,她被他们情感关系的不容于世所产生的悲剧性弄得神魂颠倒,她显然不愿意这种悲剧性的后果真正到来,但这里面所散发的危险气息,却又如黑洞一样吸引着她。

    这个小丈夫同样具有表演性,他留住那封情书,你可以理解给自己惊世骇俗的浪漫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但他给伊丽莎白看,这表明了他潜意识的自私。他和格雷丝一样,希望证明这段不伦的恋情的主要责任在于对方,他也希望推脱自己身上的道德责任。他与某个不明身份的女子的网聊,以及他与娜塔丽·波曼的一夜情,都在证明他对于那段感情已经失去了兴趣,他只是不敢公开的逃离或者抵抗。

    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时的情欲纠缠戏剧化为海枯石烂的爱情。当东窗事发而产生巨大压力时,这种巨大的外力,让他们将这种戏剧性推到了极致,他们两人结成了一个精神上的共同体。他们必须要将这种关于爱情的想象落到实处,他们必须将这种骑虎难下转变为一种主动的飞蛾扑火。他们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悲怆感,来让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的爱情得以升华。

    这种表演性还来自于那些受众或者是围观的群众。当伊丽莎白去当时俩人偷情被发现的地点采访时,那个老板拿出来一张报纸,那张报纸上的头条就是这个老板接受访问的照片。他显然享受那种站在照相机面前被所有人注视的时刻,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理由义正辞严地去展示自己登上报纸的荣耀。

    当事件的主角而成为一个庸俗戏剧的核心时,这些观众也因此有了一种被裹挟进一个巨大的戏剧性事件的奇异荣耀感。那些给这对夫妻寄排泄物的人是如此。那些一直给这两对夫妻下蛋糕订单的人也是如此。前者用愤怒参与到这个事件当中,后者用一种同情心参与到这个事件当中。他们都以这种参与为荣。

    整部电影, 以一个奇情的桃色故事作为起点,却最终是对这样一个故事的解构。它表现的不是苦大仇深,而是一种让你啼笑皆非的对于这种苦大仇深的主动迎合,是在他人的目光和自我的目光共同的添油加醋的煽动之下,如何痛苦和自甘痛苦地一起完成一个宏大的戏剧。

    所以片中格蕾丝的大儿子,他主动编造一个更耸动的乱伦故事,来满足伊丽莎白的猎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格蕾丝拒绝与小丈夫探讨他们的感情问题,因为明天就是孩子的毕业典礼,也就是他们真实戏剧的一个完美的节点,她不能有闪失。

    基于这种解构,影片同时呈现出真实与夸张的两种并行的质感。如果说影片的剧情都还在基本在写实路径上的话,那么本片的音乐,则有着一种明显超出于实际情境的悲怆感。这种悲壮的音乐,其实可以理解为这些人物的内心,他们都太擅于给自己加戏,就如同影片刚开始,朱丽安·摩尔只是担心冰箱里的食物不够,而音乐的强度越让人误认为这是一个世界坍塌的哀鸣。

    也正是这种解构,让影片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悲哀。也就是说悲剧不只是外界给予的,也是自找的。悲剧不只是痛苦,也可能是主人公所不自知却又享受的甜美。污点不只是污点,也在某种程度成了人内心自我荣耀的证明。我们为了自保,都不得不成为某种程度的演员。但这种表演又并非完全被逼的,表演本身具有的魔力会让你乐不思蜀。在这半真半假当中,我们糊弄他人,也糊弄自己。

    影片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镜子的场景, 当朱丽安·摩尔的女儿试衣服时,三面镜子,折射出一种复杂的景像,这可以说是影片核心的某种揭示:我们既当自己的演员,也当自己的观众。我们是欲望的奴隶,也是自我想像出来的完美自我的奴隶。在真实的自我、假扮的自我,以及他者的目光这三者的共同作用下,我们在受难中陶醉,在痛苦中高潮,我们获得了某种存在感——某种兼具着滑稽和庄重的存在感。

    (首发于《sir电影》公众号)

  2. (本来想写短评的,但写着写着字数超了一点,大尴尬!不想删,只好发影评了,从来没在豆瓣写过影评,不过既然写影评了就再多写一些吧。)

    首先来补充一个视角。制作方是娜塔莉波特曼的制作公司,她自己也是producer,剧本是她看过之后发给托德海因斯看的,聊剧本的时候托德海因斯想到了朱丽安摩尔。摩尔也是娜波从很多年前就公开说过最想合作的演员,她最爱的五部电影里其中一部《安然无恙》也是托德海因斯执导摩尔出演的,但一直没什么机会正式认识。

    所以从根本上是娜波和她的团队主导了这部电影,对于她自己来说就是一场“追星之旅”。

    说这个点是因为看到短评里有人提到,托德海因斯的选角是不是在讽刺娜塔莉波特曼。而且那条短评写得挺好的,我觉得是真的看懂了这部电影才能提到击穿第四堵墙的这一点,而不是像戛纳之后的热评,都是一些简单粗暴的“朱利安摩尔吊打娜塔莉波特曼”。我想说这俩人的演技孰高孰低好像从来就没什么争议,但看电影不是看竞技体育,也不是做小学数学题。

    所以与其说导演选角讽刺,不如说是娜波的自嘲,毕竟也是她自己看中的黑名单本子。

    不过就角色本身来说,至少我的观影感受是,娜波确实很好地给予了Elizabeth作为表面上的叙事者、实际上的旁观者,一些复杂的性格设定,让这个角色变得更加讨厌而真实:

    Elizabeth看似做了很多努力,但其实都是机械性的,服务自我性质的。她其实根本就懒得去理解或者共情一个特定的对象,却要逼着自己在为艺术而“发疯”的过程中实现自我高潮。她明明一点都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活,却为了艺术还原而过度用力地戴好社交面具。

    感觉这个角色一看就是那种已经从业多年、家喻户晓了却还在努力构筑代表作来证明自己的女明星。也就是摩尔所说的“Insecure”表象之一。对于流量明星来说,保持虚伪就是她们的真实生活,所以她对艺术的关心是肤浅而惨白的。表演只是一个容器,承载的完完全全是她对于自身职业突破和挑战的野心。

    Elizabeth不能多一刻沉浸于当下的体验和亲密关系,即使激活了自己赠送给自己的人生体验卡都难以掩饰的、经常会通过微表情传达的不耐烦,在很多镜头和细节中都有体现,就不详述了。对此我愿称之为“理性地发疯”,和那些从事理性主导的职业,人却非常感性,所以就会特意学习如何避免情绪化处理问题的人一样:她在逼着自己发疯。

    这个角色的确是娜波的舒适区。因为娜波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也有点别扭,出道太早,很在意自己聪明的一面,所以不愿意放弃理性的内心世界对于感知的侵占。她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太假”被一些美国人讨厌,但其实这种虚伪反而是质朴和真诚的。所以我甚至不知道哪一刻她在演Elizabeth,哪一刻她在假装自己不是Elizabeth。好像既要成为Elizabeth,又要和Elizabeth的职业缺陷划清界限。

    希望别人觉得我就是她,又怕别人看出来我就是她。

    娜塔莉和Elizabeth都是那种非常敬业没在敷衍的演员,热爱表演,且有着极致的专注力,呈现出来的形态就是笨拙、自卑和无趣的,但另一方面,又因为这种扭曲可以被透视,就显得很有趣。但区别是Elizabeth更直面于自己单一的职业,更迫切地需要解决自己表演肤浅这件事(其实从她的视角来看整部电影也都是在挣扎于这个)。娜塔莉波特曼本人对表演艺术的执念是比较点到为止的。

    所以如果说本部电影的遗憾的话,就是Elizabeth的人物小传不够立体,除了一段不耐烦的电话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篇幅在铺垫她的人生困境和欲望来源。她作为一个明星的事业野心,作为一个观众对于不伦恋的本能性排斥,主观地认为Gracie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是难以置信的,这些都是太正常的情绪了。可以说,Elizabeth在进一步介入“故事”之前,除了一些来自女明星的造作姿态之外,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blame的地方,但却仍然是悬在半空、让人很难理解的。

    这也就导致了影片的后半段,很难为她的心理动线找到一个落地的出发点。单纯从人类窥私欲的角度出发,她这个居高临下的社会身份好像也不是那么合适。这就像拍一个推理片,主角是个侦探,他为了挑战自己而努力接近真相,但智商不足又导致他做了一切努力还是在原地打转,但你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于挑战自己的执念深到这种地步。那这人其实就是一个工具人,可见这电影重点在于推理,不在于侦探,只是为了不让侦探的形象看起来那么单一无趣而随意加了点道德模糊性,以便引发更复杂的矛盾和剧情冲撞。

    所以立项之后我记得看了一眼简介,大概就知道这电影就算效果非常炸裂也扫不到什么leading的奖。因为Elizabeth本质就是个旁观者。但冲奖不是拍电影的唯一目的,我能写这么多证明它还是好看的。

    至于摩尔(这篇影评也不是主要写她这个角色,有空可以以后写写),我个人觉得她其他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气场弱化处理得不太够。她演得不太像个防御心理极强晚上会痛哭的普通宠物店员工,她演得太像个丑闻发生之后退圈多年、为了这段爱情放弃了往日的一切风光,然后眼看着一个把野心写脸上的晚辈过来一边尊敬理解自己一边疯狂挑衅自己的前女明星了。

    不过总体来说,这部电影的主题深度、剧情的复杂性与趣味性、镜头的风格化处理、目前的媒体口碑都是相当不错的,对于波特曼的制作公司来说肯定是个不错的开始,对于男配查尔斯来说也是。摩尔就有点像是回馈老友(托德海因斯)和粉丝(娜塔莉波特曼)友情出演在线教学的感觉了。

    娜波在表演上缺乏体验和共情能力,这一点她自己应该也知道(ESTJ绝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职业缺陷在哪)。摩尔恰好很擅长这个部分。这部电影宣传期的主创采访尤其是双人采访我都看了,这两个人此前的采访也看过一些,娜波绝对是一个演讲型女性(TE),但也明显能感受到她的表达舒适区更多的是在社会学领域,让我记忆深刻的punchline永远在于一些思辨性的问答里。而电影主题、人物理解这些方面她也不能说聊得不好,就是聊得比较功能性,缺乏抽象的分析。

    朱丽安摩尔的抽象性阐述能力就太强了,一聊起表演这些事就是主打一个开闸入海般的丝滑,用词凝练有力,节奏感也很好,显得娜波像车轱辘话背托福口语答案,在摩尔说话的时候一脸迷妹相地看着她。


    看到短评里有人说忘年恋居然不是摩尔和娜波的忘年恋大失望,因为我确实看了一些采访,就顺便也从采访里找点这俩人戏外的友情线发一下(因为从戛纳到现在宣传期拉得很长,采访太多了,也是想起来啥写啥了)

    若干年前的采访里被问到最想合作的演员

    因为娜塔莉波特曼就是那种会把目的写脸上的人,她拿着剧本去找托德海因斯的时候,朱利安摩尔这位导演缪斯的名字应该就已经在她大脑里跳跃了。但她的克制式小心机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假借他人之口,听到自己想听的名字。

    托德海因斯在采访里回顾他和娜塔莉波特曼第一次会谈:

    托德海因斯:至于另一个角色,你觉得朱利安摩尔怎么样?

    娜塔莉波特曼:你觉得她会来吗?

    听上去非常像你出于一些想认识某人的目的而组了一个局,找来朋友策划:我们应该请谁来呢?朋友一下子就点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你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没有说你觉得合适也没有说你觉得不合适,下意识问出口的是:你觉得她会来吗?

    假装有缘,实际上哪有任何缘份啊,都是单方面的努力。

    一部仅仅拍了23天的电影,娜波说:每天和她在一起就像在家一样,完全感受到了爱与被爱。

    戛纳新发,首次和娜波作为队友亮相的摩尔说:我爱她,我就是爱她。

    朱利安摩尔:我记得娜塔莉的一件事是,我们一直在赶进度,只有23天的时间,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我们上午花了很长时间在一个场景上,我不记得是什么场景了,但托德说我们要去拍晚餐那场戏,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在想上午的工作,却没有想过下午的工作,我有六页纸的对白。我说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当时在上课,我不记得了,我们得摆桌子,我和Gabriel一起喝牛奶,娜塔莉like,然后发生了什么,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一整个乱掉。当时我很害怕,我觉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娜塔莉对我说,你可以的(模仿了一下波波的you got this,虽然只有三个单词但模仿得真的好像,冷静理性又慵懒的语调比波波本人还波波,比Elizabeth模仿Gracie也是像太多了)。我非常感激,真的非常感激,因为我意识到了这一点,直到现在我还会这样对自己说:你可以的。这是一群很棒的人,我觉得每个人都很投入,每个人都很有默契,在合作中互相支持。能和这样的伙伴们共事,能听到娜塔莉对我说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们并不认识对方,在拍这部电影之前我们只在一些颁奖典礼见过对方,但我觉得我爱她,我就是爱她。她给了我能量,让我集中精力完成了六页台词,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娜波对于和摩尔合作的描述是:我的梦想,我整个职业生涯都在欣赏和仰慕的演员,看她工作,和她一起工作,能够和她演对手戏,能够模仿她,这真的太好了。

    摩尔对于和娜波合作的描述是:我喜欢娜塔莉的简约(simplicity),我很倾慕她的工作风格,也真的很喜欢了解她这个人本身,我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从来没见过不怎么在sns上社交(朱利安摩尔则是个sns社交狂魔)的娜塔莉波特曼祝过谁生日快乐,但自从因为这部电影真正和摩尔有了私交之后,连着两年发story祝她生日快乐。

    用词是:Happy Birthday to this goddess who I worship and adore❤️

    还有最近好像是纽约screening的QA环节,有记者问摩尔和娜波:所以你们俩之前不认识对方吗,我还以为纽约会有个什么奥斯卡影后club之类的东西。

    娜波:之前确实不认识,也就是见过几面。

    记者:In the club?

    娜波:Yeah in the club.

    记者:我就知道有个club。

    摩尔:《黑天鹅》之后我给娜塔莉写过邮件,因为我太喜欢那个表演了。然后我总能看到她,在club什么的。

    娜波:我每天都因为自己能和她一起工作而忐忑不安(I pinch myself every day that I got to work opposite her)。

    另一场在LA的screening,QA环节有记者:你们两个的表演是如此的交织(so intertwined)

    摩尔和娜波听到这个词之后彼此注视,笑到不能自已,甚至一起低下了头。

    记者:你们如此相互吸引(You’re so hooked into each other),你们是怎么准备的?

    看到这里我觉得托德海因斯真的也别花心思拍什么bad people complex relationship了,直接卡罗尔2吧,把好莱坞女明星一对对的都撮合上,大家确实是更想看俩影后拍点禁忌之恋。

    娜塔莉波特曼:我想我们还在学习如何心灵感应(I think we’re still learning now how telepathic.)

    全场哄笑。这个语言效果主打一个撩得天衣无缝。虽然大家也不知道戏都拍完大半年了你们还学那玩意干嘛,但反正就是有种还没出戏的羁绊感。查尔斯在旁边直接喷水了。

    娜塔莉:我们一直穿着同一种颜色的衣服出现。

    心情平复的摩尔突然拿麦补充:The same color. Every day.

  3. 确实有点被吓到,这样的人好恐怖。我觉得恐怖的点在我,倒不是她娈童或者因为童年创伤,仇恨年长者(被哥哥性侵),从而将对自己的怜爱、惋惜移情到年青人身上,勾引了比自己小23岁的男孩儿。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真的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对真实的痛苦假装看不见,一假装就是一辈子,然后只要有人有事一触及到这个创伤,他们的防御立刻弹射出来阻止(在女主身上表现为泪失禁),这种固化不变通的防御简直没得救。

    不仅如此,为了回避创伤,他们还要建立起一个虚幻的乌托邦出来,来时刻提醒她其实创伤根本不存在,千万别往那儿想,只要专注在你现在美好的生活上,创伤就不再是存创伤。这就苦了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都要配合她把生活当成一部戏来演,竭尽全力地去表演美好,表演天真,表演正能量,表演爱,最后靠近她的人都被传染,都变成精神病。一个人有创伤值得同情,但不觉察不克服不面对创伤,任由自己的防御肆意横行,到了害人害己的程度,她就没那么值得同情了。

    每当我看到这样的人,她们有的不允许触碰到创伤,假装生活在乌托邦;有的不允许触碰自恋,假装自己是品德高尚的圣人、英雄。遇到这类过于天真美好正能量的人我都尽量不与她们产生链接,她们虚假地活着,犹如行尸走肉,其实已经死了。不要和这样的死人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一定也会被她传染,慢慢腐烂。

    尤其让我汗毛竖立的有两幕,一幕是她帮演员化妆,演员说我妈妈是位杰出的学者,她出过一些学术书籍,她过了几秒后回应演员,我妈妈也写过很棒的蓝莓蛋糕配方。这里她的反应可不是自我调侃,不是幽默,这类人最不敢做的事就是自嘲,她是真真切切地觉得我和你一样优秀,我的家人和你家人一样给我很多爱。另一幕是她向演员澄清被性侵的经历,嘲笑那些诋毁她的人太脆弱,缺乏安全感,她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人,这也是在用一张画着铜墙铁壁的单薄墙纸去掩盖一块破败不堪的墙。

    所以五月十二?️,这对夫妻尽管年龄相差23岁,但从人格成熟度来看,都停滞了成长,他们都是未成年,都是MAY。

  4. 最近伦敦地铁好多May December的宣传海报,今晚Lecture 结束转身去了隔壁BFI南岸影院刷片,进影厅时顺手捎了入口处的纸质材料(典型的 BFI 电影研究作风,没有纸质票但有印满A4纸正反两面的纸质电影资料和影评,贴心),回来深夜复盘该电影,于是有了以下文章。

    原文放在最后。

    剧透预警。


    托德·海因斯(Todd Haynes)深知如何刻画复杂的女性角色。自朱丽安·摩尔(Julianne Moore)在海因斯的环境惊悚片《安然无恙》(Safe,1995 年)中饰演一位身患神秘准精神疾病的家庭主妇以来,他的电影中就出现了许多难以捉摸却又令人无限着迷的女主角。在海因斯的黑色喜剧片《五月十二月》中,摩尔饰演的格蕾丝·阿瑟顿·尤 曾是一名宠物店的已婚员工,她与正处青春期的男孩乔热恋的这一事件曾在佐治亚州萨凡纳的中产阶级群体引起不小的热议。本影片的故事开始于该丑闻发生的二十多年后,故事起因是一部关于格蕾丝和现年 36 岁的乔的独立电影即将开拍。通过导演海因斯给出的当年小报头版以及影片中女主人公格蕾丝的自述,该影片的关键事件迅速呈现在观众眼前:两人非常尽责地结了婚,格蕾丝在狱中生下了乔的孩子。

    如影片所示,尽管格蕾丝的手工烘焙事业主要由几个同情她的忠实朋友资助,这对夫妇现在正享受着普通人的生活:烧烤、泳池派对、孩子甚至孙子(来自格蕾丝的前一段婚姻)。与此同时,格蕾丝难免仍受到部分人的排斥,她还在当地一家慈善机构工作,日常忍受着同事们对她过往的抨击。

    娜塔莉·波特曼(Natalie Portman)饰演的伊丽莎白·贝瑞(Elizabeth Berry)即将在改编自该事件的独立电影中扮演年轻时的格蕾丝。也因此,伊丽莎白来到格蕾丝的家,跟踪她的日常琐事,观察、模仿她的一举一动,同时深入感受她婚外情和她心理的阴暗面——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剧情的核心悖论所在:摩尔饰演的格蕾丝虽然有时出人意料地悲痛欲绝,但大多数时候并不动摇,她其实并不希望得到救赎。伊丽莎白越是四处打探格蕾丝所爱的人(比如她的前夫和孩子)越是坚持要她承认出轨对她的家庭带来的伤害,她就越是抵触任何认为她对乔的爱是错误的观点。

    海因斯让影片的画面沐浴在柔和的南方光线中,特别强调了这对夫妇的幸福生活。在资深摄影师克里斯托弗·布劳维特【 Christopher Blauvelt,凯莉·赖查特(Kelly Reichardt)的《米克的断头路》(Meek's Cutoff,2010年)、《某些女人》(Certain Women,2016年)和《第一头牛》(First Cow,2019年)的摄影师 】的手中,强烈的光线几乎直接蒸发了所有坚硬、粗糙物体的细微质感,使其半透明化。在这样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然而,在伊丽莎白的蚕食下,格蕾丝的人格慢慢出现裂痕。格蕾丝对女儿们体重的评论体现了她对来自母亲的沙文主义态度的深深内化。事实上,她作为母亲,对乔的纵容(虽然也可能是较为细微的控制)与对孩子们的严厉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查尔斯·梅尔顿(Charles Melton)饰演的乔一脸稚气、纤弱柔弱,为故事注入了可喜的直率,与格蕾丝和伊丽莎白无限的猫鼠之舞截然相反。尽管女演员伊丽莎白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初衷是好的,但却冷酷无情,一心想在新角色上有所突破,不惜对格雷西和她家里的每个人下手。而女主人格蕾丝则执著于把小23岁的乔看成与她完全平等的人(无论年龄大小),以至于她始终无法摆脱该事件中的烟雾与镜像。与她们不同的是,乔似乎才是真正早追求更深层次的个人真理,即使最终也无法从他支离破碎、充满矛盾的生活中取得结果。海因斯的影片在这种真正的痛苦和模糊的时刻最为闪亮,这种痛苦和模糊与格蕾丝顽固地坚持自己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部影片中,虚构与事实、自我欺骗与自我真相都被赋予了危险的色彩,归根结底,影片的重点并不在于格蕾丝的行为本身,而在于社会层面希望她因行为表现出的自责,即使她根本没有感到自责。当社会需要殉道者时,格蕾丝却拒绝成为殉道者,这既令人刚到晕眩,又令人恼火。

    在影片选角上海因斯选择了一位白皙的金发女演员,而另一位则是一位褐发女演员,这不禁让人将其与伯格曼的《人格》(Persona,1966 年)相提并论。不过,虽然这两个女人之间肯定存在着寄生性的权力游戏,但影片的前卫和讽刺基调使其更接近于古斯·范·桑特(Gus Van Sant)的《To Die For》(1995 年)。影片强有力地展示了一个女人是如何既被有毒的社会规训所惩罚的和全盘的婚姻童话所迷惑,又对自己的掠夺行为深表否认的。在《五月十二月》中,真正的道德底线不断被跨越,这部影片强有力地揭露了媒体(包括电影)效力于社会的谎言机器这一事实。

    Ela Bittencourt,《视与听》,2023 年 12 月

    原文:

    Todd Haynes knows how to write complicated woren. Ever since Julianne Moore stepped into the role of a housewife suffering from a mysterious quasi-psychosomatic illness in Haynes's environmental thriller Safe (1995), his films have featured heroines who are hard to fathom, but infinitely fascinating. In Haynes's dark comedy May December Moore plays Gracie Atherton-Yoo, a former pet-store worker whose affair with an adolescent boy, Joe, created a media frenzy in her middle-class community in Savannah, Georgia. The story begins more than two decades after the scandal, as an indie film Is to be made about Gracie and Joe, who's now 36. The key events are quickly established by Haynes, through images of tabloid front-pages and Gracie's own telling: we discover that the two dutifully married and Gracie had Joe's baby in prison.

    The couple now enjoy an ordinary life of barbecues and pool parties, children and even grandchildren (from Gracie's previous marriage), although Gracie's baking home-business turns out to be largely financed by a few loyal friends who take pity on her. Meanwhile Gracie certainly remains ostracised by some, and endures swipes about her promiscuity by colleagues at a local charity where she helps out.

    Natalie Portman plays Elizabeth Berry, the actress who is to portray the younger Gracie. Elizabeth arrives at Gracie's family home to shadow her in her daily chores, to observe and later imitate her subject's gestures, but also, increasingly, to probe the murkier depths of the affair and her psyche - which tums out to be near impossible. Here is the plot's central paradox: played by Moore as mostly unfazed, though at times unexpectedly inconsolable, Gracie isn't actually looking to be redeemed. The more Elizabeth snoops around interviewing Gracie's loved ones, such as her ex-husband and children, and the more she insists that Gracie acknowledge the damage that the affair did to her family, the more Gracie rebuffs any notion that her love for Joe can be somehow wrong.

    Haynes bathes the film's images in softly puddled southern light, stressing the happiness of the couple's life. In the hands of the veteran cinematographer Christopher Blauvelt - also behind Kelly Reichardt's Meek's Cutoff (2010), Certain Women (2016) and First Cow (2019) - it is as if the fierce light has vaporised hard objects and rougher, nuanced textures, rendering them translucent. In such a world, there appears to be nothing to hide. Slowly, though, Gracie's persona cracks under Elizabeth's encroachments. Her comments to her daughters about their weight reveal how deeply she has internalised chauvinist attitudes passed down to her by her own mother. In fact, her motherly permissiveness - though perhaps also micro-managing - of Joe contrasts upsettingly with her harsher attitude towards her children.

    As the baby-faced, delicate Joe, Charles Melton infuses the story with a welcome forthrightness that's the opposite of Gracie and Elizabeth's infinite cat-and-mouse dance. Where, despite professing good intentions, Elizabeth is ruthless in her ambition to break out in a new role, to the point of preying on Gracie and everyone in her household. Meanwhile, Gracie's so addicted to the single version of events that paints Joe as her equal - no matter at what age - that she never gets past all the smoke and mirrors. Unlike them, Joe appears to be on a real quest for a deeper personal truth - even if, in the end, such reckoning cannot be gleaned from the fractured, conflicting versions of his life.

    Havnes's film shines brightest in moments of such genuine anguish and ambiguity, which clash, rather tragically, with Gracie's obdurate clinging to her persona.

    Fiction and fact, self-delusion and self-truth are given a dangerous edge in a film that, ultimately, isn't about Gracie's actions so much as society's appetite for demonstrations of compunction, even where none is felt. While society demands its martyrs, Gracie both dazzles and irritates by refusing to be one.

    With the choice of one fair, blonde actress, and another as a feistier brunette, Haynes invites comparisons to Bergman's Persona (1966). But whereas there's certainly a parasitic power play between the two women, the film's edgy and satirical tone take it closer to Gus Van Sant's To Die For (1995). It convincingly shows how a woman can be both prey to vicious societal impositions and wholesale fairytales of marital life, and in profound denial about her own predatory behaviour. The lines of what is truly moral are constantly crossed in May December, a film that resolutely prods the complicity of the media - including cinema - in feeding the machinery of lies.

    Ela Bittencourt, Sight and Sound, December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