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Lelac (微博)
《在巴士站直到天明》是真事改编。真事太痛苦了,快三年了我想起来还觉得心如刀绞,一直在收集相关剪报。
2020年11月16日黎明时分,涩谷附近的巴士站,64岁的女性大林三佐子被人打死了。 最开始,这条凶杀案只是一条不起眼的社会新闻。慢慢地人们找到死者的身份,发现她是一个无家可归者,衣着整洁,举止体面。她白天可能在打短工,可能在流浪,只有深夜无人时分,才去巴士站,在那个中间打了隔断只能坐不能躺的窄椅子上,坐到黎明。 2020年,covid19初年,服务行业营业时间受限,人们闭门不出,大林女士原本是超市里的试吃推销员,已因疫情失业很久,死时口袋里只有8日元。手机早已不能用。驾照已作废。一张纸上写着多年不联络的弟弟的地址。
人们开始去巴士站送花,放饮料,愿她好走。
很快,出现了女性游行,举着“她就是我”的牌子。
媒体上开始报道,大林死时衣着干净文雅,不像流浪者,她老家在广岛,似乎没结过婚,没有孩子,母亲已去世,肉亲只有一个弟弟。几年前她住在杉并区的小公寓里,后来渐渐交不起房租,开始带着行李箱居无定所,白天做小时工,晚上不知在哪儿过夜。
还有报道说,她有做过丰胸手术的痕迹。 报道很快删除了,因为被读者指责不该写这种个人隐私。
再后来,NHK推出一部纪录片,记述了大林三佐子的青春时代。放了她年轻时的照片。 她那么美啊。简直耀眼。 她是短期大学毕业(类似大专),年轻时,是话剧团员,上过舞台。 年轻时她离开老家,来了东京,结了婚,很快离了婚。做过演员梦,想当女主播,为此努力过。可惜 梦都没成,不过找到的普通工作暂时安定,生活也还可以,就是东京上千万人口中的一个,有过梦,没运气,很穷,但还在钢丝上,还能慢慢走,没有掉下去。
然后,她老了。新冠来了。 最后在黎明时分,入冬时的巴士站,被人用装了石块的塑料袋打中了头。
人们想不通,她为什么都流浪了,却不向弟弟求助。 她为什么不申请低保。 她有父母,她没有得到遗产吗?老家的房子呢?地呢? 她为什么回不去了。 她为什么不向任何人求助。一直那么礼貌,那么矜持,体面,干干净净,不愿扰人,不愿被看见,只在深夜时才去巴士站,黎明后便离开。 她明明有过那么耀眼的青春。哪步走错了。 一定是走错了吗?难道不是谁都可能走上的路吗。 一个单身女性,没有固定工作的话,难道只能贫穷,只能走钢丝,老了干不动了,要面临居无定所的危险。
想不通,又多少能想通,所以心如刀绞。所以人们走上街头,“她就是我”。 所以会拍成电影。 但电影是虚拟,上映时间结束后,虚拟便消失了,可她的人生,“她就是我”的人生,是他妈的真真实实的痛苦现实啊。
那条“她丰过胸”的删除报道,是最让我难受的。 她在丰胸里寄托的东西,我懂。 那想变得更好的痴想,孤注一掷的心情,那种愚,那种心里还有梦、还没有完全绝望的状态,我懂。
打死她的凶手,是涩谷当地的一个单身中年男子。 男子家是独栋房子,意味着土地是自己的。想想涩谷附近的地价!他家靠租屋获得收入。 凶手本人从年轻时起长期在家,不接触外界,直到父亲死后,才走出来,开始帮母亲处理一些事情。 他的视线所及,是他的世界,他很积极地打扫周围的卫生,只有这个世界保持着秩序,他才有安全感。突然出现的大林三佐子对他来说,是破坏秩序的恐怖的异物。他给她钱,让她离开,她没有听从。
凶手在开庭之前,从自家楼上跳楼自杀了。凶手也令人难受。典型的严苛挑剔的父亲,纵容宠坏孩子的母亲,没有自信害怕外界、同时凶悍自私巨婴。时代的症结。
这件事可以写书,也许有人已经写了。可写的内容太多了,高度经济成长期,有梦的时代,女性贫困,新资本主义,社会福利,让流浪者无法久留的公共设施设计,离开后就不再是“自己家”的父母家,Hikikomori,5080问题,极度孤立的个人,无数潜在的“我就是她”,钢丝与体面。以及为什么我们还在钢丝上,却这么心如刀绞。
想不清楚在剧团时的我了。二十岁的女孩滥用着廉价的化妆品,在夏季燥热的影棚里坐着。漫着粉色的双颊浸汗,暑气蒸得人身体发软,干涩的眼球分泌着泪水,棕榈叶掌隙中透过来的、琴键一般的阳光淬在脸上。你是如何穿着某处买来的打折衬衣,在那个午后笑得那般灿烂的呢?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了。 但我还是能猜出一两个理由的。比如,这世界对孩子总是分外柔软。每个新生儿都有资格出现在厚劳省的统计数据里,子供向的童话也总是有着好听的主题曲。在那一年里万种可能还留在你的手中,或许你真的有灿烂笑着的资本。可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究竟是如何失去的呢? “女士啊,明天起涩谷就要降温了。” “别理她。那奇怪的女人,一日一日地,天知道在公交站里做些什么。” 两道声音从混沌的初冬夜里穿来,又落回无尽的黑暗里去。我只是听着,我无力反驳。我早已不在意那些话了——大家总是擅长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我只想听些虚浮的赞美与安慰,我自然可以找一间公用电话亭给我的弟弟…… 啊。我想起来去摸一摸口袋。八日元。原来早就不能了。 我上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四年前吧,我寄过一封圣诞贺卡,说些照顾身体之类的空话。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所以此后再也没有了。我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主动联系家人的想法都再没有了。 算了吧,他也五十多岁了。他活在他的幸福里,我没有脸面去打破他宁静的晚年。我总是如是一次次地阻挠自己,可当我如此声嘶力竭地需要着关怀的时刻,阻挡我走向电话亭的只有口袋里的那八日元。那间电话亭的距离怎么能那么远呢? “哐当!”冰凉的物体砸向后脑,疼痛感都没有,只有一阵酸胀。我听到一句低声的咒骂,但我早就无心去辨认,那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人们其实不总是这么对我的,至少在我来到公交站之前。疫情前在超市里做试吃员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只是薪水太少。我喜欢那些孩子的笑容,我会一日一日地等着他们。吃酸奶、蛋糕、甜瓜时的笑容都不一样,千姿百态的灿烂,会让我想起自己的二十岁。尽管他们总是以天真的面容叫出那声令我无法抗拒的“阿姨”。 在来到公交站之前,我也不是就此放弃了。我无数次打出求助的电话,也会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无数次。像童话里的公主等待着她的王子——我有时这么调侃自己。只是结果总是一致地偏离于故事的结局:电话亭的距离太远了,救济处也是。 所幸的是,在来到公交站之后,我再也不用等了。啊,除了每个深沉的夜晚,连路灯也睡去的时候,我会难以自抑地、出于本能地,等待黎明到来。黎明与人不同,黎明总会到来的。带着我爱着的初生的阳光,在每一个足以用来纪日的早晨,温和地灿烂着。 “咣咚!”又是冷冰冰的,这次终于有痛感了。 我的躯干脱力滑落、年老的身体半跪在石砖之上。像剧团里的搞笑役摆着滑稽的姿势。我听见耳旁的忙音,世界在嘲笑我,污蔑与咒骂…… 我的后脑汩汩流血,冷冰冰的夜风飞掠此处。 我汩汩流血、汩汩流血,二十岁的我汩汩流血。那个夏季的燥热呼唤起无边的烈火,烧去孩子一般天真的面容,那张涂满了廉价化妆品的脸。 我被烧伤。 我汩汩流血、汩汩流血、汩汩流血…… 终于我连黎明也不再等了,它们离我太远。
给现实意义打三分,丢掉的两分我想辱骂导演。真的没必要美化结局,现实是不会因为你的美化而改变的。请真实地揭露他们的现状! 从学日语以来一直觉得日本的“他人に迷惑かけない”是一种很棒的美德,但当我真的试图去了解贫困人群现状之后感觉到这种所谓美德何尝不是她们贫困现状的又一层枷锁。明明应该归于制度和政府、社会价值观的问题,是什么让她们在即使已经丧失做人的基本尊严的生存都难以为继的生活里还是选择背负“责任自负”这种沉重的压力继续挣扎前行。 电影还是美化太多了,她们携手炸毁政府的结局跟现实相比完全就像童话。 “你在许什么愿?” “希望明天可以不用再看见这个世界”。很难忘记这句话。但看了调查却发现更多的贫困人群其实背负着家庭或债务的责任被裹挟在想死却要活着,于是只好麻木的情绪里度过痛苦的一生。贫困的连锁让人根本看不到希望……而就算已经这样,他们还是在想着“不能给他人添麻烦啊” 大林三佐子一直在替前夫还债没有存款,意外失去工作后流落街头的处境难道真的只是个例吗?面对铺天盖地回归家庭的宣传,毫无思想准备地步入未知的家庭,担负可能一不小心就让自己坠入深渊的责任是理性的吗?责任自负论真的应该出现在不应该是丛林法则的社会里吗? 我还是觉得一个让人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的社会是没有未来的,作为东亚发达国家的前辈,我们步上日本后尘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在这之后女性要如何自处呢?
1、
我本来不太想写影评,但实在是因为电影的结局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以至于我想给这个故事正本清源一下。
把电影给它披上的温情外衣扒掉,把底下的血色曝露在世人的面前!
我原以为,电影既然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尊重事件的真相应当是一项最基本的原则,唯有如此,才能纪念在此事件中受伤的人以及给事后知道的人以警醒。
这个发生在大流行病爆发岁月中的案件曾经登上了日本国内外媒体的的头条,因为一个无辜的女人被另外一个无知的人以无厘头的的原因给杀害了。闻之丧胆的疫情、大疫之年底层民众的痛苦以及弱者之间的自相残杀,给这起案件披上了浓浓的悲剧色彩。
其实,弱者在社会大动荡的时候生存机率是极低的,弱者不仅会被社会强壮的个体当成垃圾一样抛弃,而且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弱者之间也会互相之间残杀,中国历史上王朝的末期,一旦丧失了社会秩序,人口数量就急剧下降。书本上记载的是减少的数字,但在现实中都是一个一个面目鲜明的个体。
2、
日本这个真实案件中是一个中年女流浪者因为疫情的原因,失去自己的工作和住所,只能拖着一个行李箱,每天晚上坐在一个小公交车站的座椅上直到天明。
据报道,这位女士年轻时也曾经幸福过,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上过女子短期大学,组建过家庭,但后来离婚了。疫情爆发前同时在打几份零工, 那时虽然辛苦,但日子还过得下去,有工作有住处。
可是疫情来了之后,经济受到影响,有一些工作没有了,她的收入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失去了住所。面对困难,人只能咬着牙努力活下去,这位女士也是如此,她依然在努力打零工,在底层挣扎地生活。因为住所,她每晚在夜色深沉之后才会到一个小公交车站,在那里的座位上坐到天明。
她也是有自尊的,在公交车还在运行的时候,她宁可在其他地方等着,只到末班车的离开。
可是她就连像这样卑微地活着,也碍了边上一个家里蹲男子的眼。这男人一直观察着这位女士,认为像女士这样的无家可归者,污染了他生活的环境,妨碍了他的生活。他认为,她只是社会的垃圾,早就应该清除。
讲真,一个女人,无家可归,无人可求,每天深夜就在公交车站的座位休息一下,就占了这么一点公共的资源,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还有这么离奇的原因么?还有比这还要惨的故事吗?
即使参加秋香太师家门和唐伯虎比惨大赛,谁也比不过她吧!
在一个深夜,那个男人趁着女士熟睡,用布包着砖头击打她的脑袋,把她给打死了。
3、
电影里故事则没有这么惨。
板谷由夏是大美女,虽然美女到了中年,也会人老珠黄,不过风韵犹在。像这样的美人,在现实中是落不到此种田地的。
如果安藤樱演的《百元之恋》就比较丧,写实,主要还是安藤樱不是大美女,她虽然来头大,但长相真的很一般。当然让安藤演,年纪对不上,板谷由夏相对来讲已经不是那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女演员了。
此外,电影还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我不知道电影中烧鸟店里的店长、经理现实中是否有其人,不过有这些朋友、同事的存在,女主的人生并没有那么悲惨,不过就是短期陷入困难,只等困难过去,电影里的女主还能挣扎出来的。
最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改编就是结尾。
烧鸟店的店长来找女主给她送钱,及时阻止了变态男子杀害女主的行为。这画风实在不对,让我对于电影想要展现的主题变得有疑问了。
编导,你是想要对逝者表示同情呢,还是想控诉造成这一惨剧的社会现实呢?日本的新闻界对于日本女子陷入贫困有不少讨论并且寻求政府对于这一现象给予救助,让社会和政府来帮助那些走不出贫困的女人,这是实实在在的道义。
但电影的结尾把悲剧改成喜剧,这个是讴歌友情吗?寄希望普通人可以在不公面前站出来救助朋友和同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是编导你想多了。
动荡的年代,普通人自己能够生存下去就不易了;一点微薄之力也只能保住自己的家人!
4、
我原以为如欧美、日本这样的西方国家是自由的,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想拍什么就可以拍什么。
但这段时间发生不少事情还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所谓的自由,还是有边界的!
只是这个边界,某些国家是双标而已。
于某国就是美丽的风景线,而于某国则是暴民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