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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所欲 Vivre sa vie: Film en douze tableaux(1962)

简介:

    影片讲述了女主人公娜娜(安娜·卡里娜 Anna Karina饰)如何从一名普通售货员走上卖淫道路的悲情一生。娜娜厌倦了售货员的生活,想要成为一名演员,可命运却让她陷入了出卖肉体的色情深渊。她越是深入生命的深刻意义,越是怀疑生活的本来面目。命运辗转,就在她终于遇见她的爱人 时,命运又再一次跟她开了场玩笑,死在了皮条客的枪下。看似凌乱毫无关联的章节,充满哲理如呓语般的台词,为了“拯救灵魂而出卖肉体”么?影片抛掷给我们的又岂止是这一个问题。

演员:



影评:

  1. 桑塔格说这是戈达尔所有电影中文本做得最到位的一部,的确如此。


    ——什么都很好

    ——但是没什么意思

    ——生活很沉闷,但不是我的错

    ——我想我们总是要为我们的所作所为负责。我们是自由的。
         我举手——我有责任;
         我转头——我有责任;
         我不高兴——我有责任;
         我抽烟——我有责任;
         我闭上眼睛——我有责任;
         即使我忘了我有责任,可我仍有责任。
         我想告诉你是无处可逃的。凡事都是好的,你需要的仅仅是对某事产生兴趣。毕竟,东西就是他们本身。
         消息就是消息,盘子就是盘子,男人就是男人。
         还有生活就是生活。

     

     


    ——突然间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常常出现这种状况:我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我在想那是不是我所想的,但就当要说的时候,我就说不出来了。
    ——是的,当然。你读过《三个火枪手》吗?
    ——我看过电影。为什么?
    ——因为,Porthos——这已经是20年后了——Porthos,高大,强壮,有点傻。他一生中从没思考。他必须把一枚炸弹安置在一个地窖来炸掉它。他做了,他安放了炸弹,点了导火线,当然了,然后他跑走了。可突然间他开始思考,怎么样?怎么才能在迈一只脚前先迈另一只脚?你一定也会考虑那个问题的。所以他停了下来。不能继续前行,炸弹爆炸了,地窖塌了下来,他用他的肩膀去顶。可一天后,或许是两天,他就被压死了。他第一次考虑事情就害死了他。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故事?
    ——没什么,就是说说而已
    ——人为什么总是必须交谈?人不应该常常交谈,而应活在沉默中。说得越多,话意味着更少。
    ——也许吧,可有人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
    ——我发现我们生存离不开交谈。
    ——我想离开交谈地活着。
    ——是的,那应该不错,不是吗?像更爱彼此一样,但是不可能。
    ——但为什么?话应该表示一个人正好想要说什么。
         他们背叛了我们?
    ——但我们也背叛了他们。
         一个人应该能表达自己,它已经被以书面形式表达出来。试想:像柏拉图那样的人,还是能理解的,但是他的东西是2,500年前的。没人真得懂那些语言,至少,不准确。然而某些事情通过了,因此我们应该能表达自己。我们应该能。
    ——我们为什么必须要呢?相互了解?
    ——我们必须思考,思考使我们需要说话,没有其他的方式去想了。为了沟通,人必须交谈;那就是我们的人生。
    ——是的,但很艰苦。我认为生活应该是轻松的。你说的《三个火枪手》会是个好故事,但它不是。
    ——是的,但它是个指针。我相信,只有当一个人暂时已经放弃生命时,才学得好交谈,那就是代价。
    ——那么,说话是致命的?
    ——说话是几乎关系到生命复苏的。说话是来自当一个人不说话时的另一个生命。那么,生活在对话中,人必须无声的通过生命的死亡。我可能没说清楚,但有一种禁欲主义的规章是阻止人交谈得好,直到有人能超然于世。
    ——是人每天的生活不能……我不知道。
    ——超然于世。
         我们平衡,那是为什么我们从静默到谈话。我们在两者间徘徊,因为这是生活的运动,从每天的生活中提高的人我们说他们是优秀的。想想人生,但这生活预示着人每天都在被谋杀,很基本的生活。
    ——那想和说是同样的事情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柏拉图也这么说;这是个老的观念:人不能从说的话中分辨出思想,想法的瞬间只能通过话来抓住
    ——所以就有人说话并冒着说谎的风险?(谎言也是我们寻求的一部分,错误和谎言是极其相似的。)
    ——我所指的并不是普通的谎言。就像本来我答应你明天会来,可是没来,是因为我不想来,你知道的,那些都是套话。但一句精妙的谎言与错误还是有少许不同的。找来找去还是不能从中找到真的话,那就是你为什么不明白你要说什么,你担心找不到真话。这就是解释。
    ——那人怎么才能确定找到了真话?
    ——必须靠实践,需要努力。人一定会用正确的方式说话的,不去受到伤害。说他不得不说的,做他不得不做的,来远离伤害。
    ——人一定会尽力表现得真诚。
         有人这么对我说:“凡事中皆有对的成分,即便在错误中。”
    ——那是对的。在17世纪的时候法国人并没意识到。他们认为人能避免犯错,更有甚者,认为人能一直活在真相之中。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德国的哲学家康德和黑格尔说过:让我们回归生命的本质,让我们明白只有认清了错误才可获知真相。
    ——你对爱有何看法?
    ——那是人都要面对的问题。莱布尼兹提出了随机性的概念,随机真相和必要真相构成了生活。德国的哲学家给我们揭示了,在生命中,人只考虑生命的劳苦和错误,那人定会设法应付真相。
    ——爱不应该是这唯一的真相吗?
    ——那么看来,爱应该会总是真的。
         你知道任何马上知道他所爱为何的人吗?不。当你20岁的时候你不知道。你所知的都是些零碎的东西,你会武断地做选择,你的“我爱”是不纯的事务。但要完全的去爱你所爱的,你需要成熟——意思是探求。这就是生命真谛。
         那就是为什么爱就是个解决的办法,如果那是真的话。
  2. 这段Tom Milne对戈达尔的采访是在《随心所欲》伦敦电影节上映时进行的,戈达尔本人出席了放映活动,此时本片尚未在英国公映。这篇采访后来刊登在了《视与听》62-63冬季刊上。
    翻译/Cheezus

    TM:似乎你早期电影的基调是拍电影带来的喜悦?

    JLG:是的,我的确这么认为。在拍电影之前我们都是影评人,并且我喜爱各种各样的电影:俄国的,美国的,新现实主义的。是电影让我们——至少是让我——想去拍电影。我对生活的了解基本全部来自电影,而我的那些早期作品就是“迷影的电影”(film de cinéphile)。我想说当时的我不会看到事物与现实、生活或历史的联系,只会看到它们与电影的联系。现在我已经渐渐摒弃了这种倾向。

    TM:那么《随心所欲》是你的一个新的起点,这么说对不对?

    JLG:不,我感觉更像是一个“终点”。我认为电影分为两种:弗拉哈迪式的和爱森斯坦式的。就是说,一种是现实纪录,一种是戏剧,但最终到达最高级的层次时,它们便合二为一,没有不同。我的意思是,电影通过现实纪录,会形成戏剧的结构;电影通过戏剧的想象和虚构,会达到生活的现实。为证实这一点,看看那些伟大导演的作品,它们如何一次次地从现实到戏剧再从戏剧中回到现实。

    TM:你是说,就像雷诺阿?

    JLG:雷诺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为在这一点上他不仅做的很好,而且他自己也能感觉到。从《托尼》的新现实主义,到自然主义,然后回到戏剧中,现在又在电视作品中追求高度简洁的境界。我认为我是从现实主义开始,但现在我发现《筋疲力尽》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拍摄的。我原本认为我知道这部电影说的是什么,但一两年后,我意识到我并不知道。起初我觉得它是一部写实的电影,但现在似乎觉得它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个完全不真实、超现实的世界。我感觉,从《随心所欲》开始,我会逐渐的拍摄更多写实的、实质性的电影。

    TM:这就是这部电影受布莱希特影响的原因吗?

    JLG:是的,我研究了不少戏剧作品。我想拍摄皮兰德娄的《六个寻找剧者的角色》,但版权太过昂贵。我本想拍摄它来展示现实与戏剧的共同点。它们有各自的边界,但到了某个特定的程度,它们就会相融合。

    TM:特吕弗曾说如果公众不喜欢他的某部电影,他就认为这是一部失败的作品。你认为,《女人就是女人》是部失败的作品吗?因为它并没有吸引多少观众。

    JLG:不,我不觉得,因为有一部分观众喜欢它。你得记住特吕弗一半是制片人、一半是导演——上午他是个商人,下午则是个艺术家,所以公众的反应对他来说更重要。我认为导演必须要以吸引尽可能多的观众为目标,但显然这个问题对于《随心所欲》和《巴黎属于我们》要比《宾虚》小得多。导演必须要诚实,相信自己在为观众拍片,并以他们为目标。在我拍片的早期,我从不会问我自己观众是否会理解我的电影,但现在我会了。举个例子,如果希区柯克认为观众无法理解他的电影,他就不会拍。同时我也认为,导演必须勇往直前——在几年之内,黎明总会到来。但是,当然,导演必须确定他知道自己的作品是关于什么的,因为如果导演只顾一股脑拍片,说“他们理解不了,但是这不重要”,那他就大错特错,并会发现这一点真的很重要。

    TM:我提起这一点是因为《随心所欲》的开场戏似乎是一个大胆的构思,似乎导演默许了它可能被误解。

    JLG:也许。但我认为观众在银幕上一看到一点点不寻常的东西,他们就费心思去理解。他们理解的非常好,真的,但他们还想理解更多。如果你展示给他们某人正在喝茶或是道别,他们立马就说“道理我懂,但他为什么要喝茶?”观众不喜欢《女人就是女人》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它的含义。但它并没有任何含义。如果你看到桌上放了一束花,它会有什么含义吗?这证明不了任何事。我仅仅是希望这部电影能愉悦大家。我想要让它成为一些矛盾的、并列的事物混合体,而没有必要让它们结合,一部快乐同时而又悲伤的电影。当然这一点不可能做到——要么是这样要么是那样——但我想同时做到两点。

    TM:你认为剪辑你的电影很重要吗?

    JLG:对我来说,拍电影时有三段时间同样重要:之前,之中,以及实际拍摄之后。有些人,像希区柯克,所有东西从头到尾都是精细计算的,所以剪辑就不那么重要。《筋疲力尽》很大程度归功于它的剪辑。它是一部有三个乐章的电影:前半个小时快速,第二个半小时中速(moderato),最后半小时又回到快速而有生气(allegro vivace)。我在电影开始拍摄之前就有了这么拍的想法,但是极为模糊。《随心所欲》,在另一方面,归功于剪辑的就很少,因为它是由一些并列放置的场景组成的,它的每一部分都应该是能自圆其说的。有趣的是我认为这部电影看上去构思很巧妙,鉴于我拍摄的非常快,似乎是在写一篇文章而不回头检查、更正。我想拍一部这样的电影,拍完一场戏而不去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再来一次,虽然有一两场重拍了一次。但我感觉我必须马上想出我打算拍什么,紧接着就拍出来,而且如果想法是好的,那第一次拍出来的东西也会是好的。《随心所欲》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而同时它又极其不现实。它非常简明扼要:一些大胆的台词,一些基础的原则。我当时考虑,某种程度上说,用画家的方式,正面地面对人物,就像马蒂斯或布拉克的画作一样,所以摄影机总是竖立在演员面前的。

    TM:即兴创作在你的作品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JLG:严格的说,说我使用即兴创作是错误的,除非我总是在最后一刻写作。我一直用写好的文字(来拍摄),尽管可能经常在拍摄前两三分钟才写完。用演员工作室的那套说法,我的演员在《筋疲力尽》没有任何即兴表演,倒是《女人就是女人》里有一些即兴的尝试。通常,台词是在最后一刻写完的,这意味着演员没有时间来准备。我偏爱这种方式是因为我不像雷诺阿或乔治·库克那么擅长指导演员,可以让演员排练一遍又一遍来得到好的表演。我喜欢从背后慢慢靠近演员,让他独自处理好自己的戏份,跟随着他由角色自己摸索的动作,努力把握自然而然地发生的突然的、出乎意料的美妙瞬间——正如此,我自己逐渐形成了我想做的是什么的概念。拿《随心所欲》来说,起初的想法是从《筋疲力尽》停止的地方开始。帕特丽夏,在《筋疲力尽》中,是一位我们从后面看到的姑娘,只有短暂的一瞬间正面对着我们。所以我知道《随心所欲》会从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姑娘开始——我说不上为什么。那是我当时拥有的唯一的想法,而且我不能告诉安娜(卡里娜)太多,所以她会在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情况下探索,就在我努力想出我的构想的时候。我们的确是在即兴创作,因为我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想法,决定这么拍,然后那么拍...

    TM:你有没有下一步想做什么的计划,作为导演你会如何继续发展?

    JLG:某种程度上说,我已经受够了。我在三年里已经拍了四部电影,而且我累了。我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会。让我担心的是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用电影的方式思考了,但我不知道这是坏事还是好事。在我拍摄《筋疲力尽》和早期短片时,一段珍·茜宝的镜头会从纯粹“电影化”的角度拍摄完成,确保她的脸正好是在符合电影感的角度上等等。现在我只是随意的拍摄,不去担心它们会不会以电影化的方式呈现。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3. Vivre sa vie: Film en douze tableaux-1962
       序幕:将你借给他人,但把自己留给自己。
      娜娜只是一个普通的巴黎女孩。普通得,不觉得她能够成就什么。

      影片的第11幕很好玩,娜娜在餐馆遇到哲人。“突然间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常常出现这种状况:我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我在想那是不是我所想的,但就当要说的时候,我就说不出来了。”这是娜娜的开场白。
      事实上,类似的话,娜娜在第1幕也说过,关于说话和思想和行为:我们谈得越多,便越没有意义。你说爱我但你不觉得我特别,我已经不太喜欢你了但却依然觉得你很特别。
      餐厅的哲人跟普通人娜娜说康德和黑格尔,从《三个火枪手》开始,当Porthos突然想起要思考一下怎么跑,步子要怎么迈,他就突然忘记了该怎么跑,于是他便被自己放的炸弹炸倒了。
      娜娜也不止一次说过,万物皆本色。或许说话就是说话,思考就是思考,行为就是行为。然而,每个人却要为自己的说话行为所负责。即便你忘了要负责,依然要你负责,这负责依然会担到你的头上。

      第2幕的娜娜在唱片店,Godard给她的标题是“随心所欲”。当时她在为一位客人寻找唱片,然后带客人去埋单。这是娜娜的工作,有点单调,有点轻佻。“万物皆本色”,娜娜想做女演员,然而却一直在做普通人。娜娜可曾看清自己的本色呢?娜娜又是否真的无路可走?

      第3幕,娜娜看的电影是圣女贞德。贞德获悉自己要死的时候她说:上帝知道我们最终的路途,但我们最后才会知道。贞德的上帝没有把她救出“la mort”,只不过我们又没死过,怎么知道死就一定是不好的呢?

      我还蛮喜欢第8幕的,想不到Godard能把这个故事说得如此“有营养而不色情”。蔡明亮拍《天边一朵云》的时候,包括他自己以及李康生陈湘琪杨贵媚都陷入了一种困惑,就是自己拍的究竟是不是A片?我想,喜欢新浪潮的蔡明亮不可能没看过这一幕,妓女是一个行业,就跟唱片店售货员一样。有自己的规则。当城市街灯亮起,莺莺们开始新一轮的绝望。夜晚是绝望的,就像阮玲玉的神女一样。这些以妓女为职业的走投无路的巴黎女子亦然。

      第9幕,娜娜怀疑自己是否幸福。在俱乐部,点唱机,她跳舞,然而却无人回应,在场的三个男人,惊异而拒绝的眼神。

      第11幕是很多人的挚爱。这个老人家很可爱。他为这个巴黎普通妓女娜娜讲哲学,讲思考、讲谎言、讲爱情。
    沉默中言语背叛我们,而我们又背叛言语。说话的生命,无声地死亡。

      第12幕,Godard所说的“不是新的起点,而是终点”。我们看到大幅的电影海报“祖与占”,同样一部关于生活最终爱到绝望而死的电影。当然,这是特吕弗跟戈达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话。
      娜娜倒在员工餐厅的门口。
      这一幕的开始,是一个画家和妻子的故事。画家沉溺于自己的画,画中的妻子是如此完美,而当画作完成,募然回头转看身边真实的妻子的时候,发觉她已经死去。

      这部影片的音乐特别出色,节奏也很有逻辑。戈达当时的女神Anna Karina演绎得很精彩,演员一直回避镜头,然而也有那么一些偷瞄镜头的俏皮。
      喜欢这部影片,因为当中就包括了很多个故事,圣女贞德、三个火枪手、画家……万物皆本色,逃离不了命运的娜娜,生活给她的不幸,她回应生活的随性和美丽,就跟戈达的超然一样,让人难忘。
  4. 戈达尔以蒙田的一句 “You must lend yourself to others, but give yourself to yourself ” 开始电影的叙述。他也曾公开说过,《随心所欲》“is a film on prostitution that tells how a young and pretty Parisian salesgirl gives her body but keeps her soul 娜娜给出了她的身体却留下了自己的灵魂"。 娜娜作为一个妓女,把身体借给别人的表达很明显,但是她怎样留住一部分自己,或者说,怎么样留住自己的灵魂,戈达尔是如何通过电影体现的呢?对此,苏珊·桑塔格在《反对阐释》那篇关于《随心所欲》的文章里写得很直接:"But if we ask, how has Godard shown us Nana keeping herself for herself, the answer is: he has not shown it." 答案就是,他其实没有直接展现出来...这就很让人困惑了!(看电影看个半懂不懂,看桑塔格的文章仍然看个半懂不懂。哈哈哈哈哈。)

    戈达尔在谈及这部电影的时候还说 “ I wanted to show the ‘adventures of Nana so-and-so’ side of it ...How can one render the inside? Precisely by staying prudently outside.” 展现人物内心的方式就是不去挖掘她的内心。整部电影的确避开了所有心理刻画,很像纪录片的形式,让人琢磨不透。这句话也很明显指向了电影里娜娜前夫保罗讲的关于鸡的故事:The chicken has an inside and an outside. Remove the outside and you find the inside. Remove the inside, and you find the soul. 娜娜和鸡一样,像一个俄罗斯套娃,先是outside,剥掉outside是inside,但还需要剥掉inside才能看到里面藏着的灵魂。但我们作为观众,被戈达尔置于oustide之外,没有办法去把套娃拧开。

    桑塔格觉得,娜娜拒绝自己的old identity,脱掉自己的衣服成为妓女的时刻就是她剥掉自己的outside的时候,她的outside就是她的old identity。虽然桑塔格没有继续解释娜娜的inside,但按照她的思路,可以理解为娜娜的new identity,妓女身份,即为她的inside。因此,我猜想当娜娜拒绝自己的inside的时候,就是她灵魂的现身之时。

    不像她的朋友 Yvette 和 Yvette 代表的大部分妓女,认为自己做妓女纯属无奈,被糟糕的老公和嗷嗷待哺的小孩,被悲惨的生活所逼迫,娜娜觉得她成为妓女是自己的选择,和他人无关。她是自由的,她有权选择,她也为自己所有行动负责。娜娜为自己保留的自由选择的权力,即她把灵魂留给自己的象征。

    I think we’re always responsible. We’re free. I raise my hand – I’m responsible. I turn my head – I’m responsible. I am unhappy – I’m responsible. I shut my eyes – I’m responsible. I forget I’m responsible, but I am.

    娜娜觉得,做妓女是她的选择,不做妓女也是自己的自由。因此,当她遇上那个年轻人,并陷入爱河后,她选择放弃她的妓女身份。娜娜要剥去自己的inside,而我们在这之中瞥见了短暂的一丝灵魂之光。她在被Raoul押往交易的地点的车上,问Raoul自己做错了什么。Raoul说 “You must take anyone who pays”,娜娜马上拒绝“ “Not anyone. Sometimes it’s degrading” 。作为一个妓女,娜娜居然还要保留选择客人的权力,要保留“从良”的权力。她的选择,她的自由,她灵魂里的尊严,在别人看来即是错误。娜娜的确为此也承担了责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总结来说,我们在当娜娜选择离开自己的outside(她的old identity),后又剥离她的inside(她的妓女身份)时,看到了她为自己保留的灵魂(她“随心所欲”生活的自由和责任)。我大概就是这么理解娜娜,和戈达尔与桑塔格对这部电影的评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