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看上男人 Une affaire de goût(2000)

简介：

费德里克（贝纳·纪欧多 Bernard Giraudeau 饰）是朋友们公认的钻石王老五，他不仅事业有成，在相貌和个性上都是好男人的典范。一次偶然中，在一家餐厅里，费德里克遇见了名叫尼古拉（让-皮耶·罗利特 Jean-Pierre Lorit 饰）的厨师，这个烹饪技巧高超，全身都散发着强大人格魅力的男人立刻吸引了费德里克的注意，费德里克对尼古拉充满了好感，他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将尼古拉挖到了自己的身边，成为了他的私人专属品尝师。 单纯善良的尼古拉满心以为自己遇见了伯乐，满心欢喜的他踌躇满志的决定在新的岗位上大展拳脚，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老板费德里克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演员：

影评：

1. Une affaire de goût
   A Matter of Taste
   
   2000年的法国电影，非常精彩，可惜被一个狗比的中文译名给毁了（当男人遇上男人）。全片没有一个接吻或做爱相关镜头，然而两位男主之间感情发展如同不断收紧的网，看得人脸红心跳，可能一时间你会为偶然出现的温情镜头感动，下一秒就被男主的疯狂给震惊打脸。
   
   这部片精彩在于，它取了个非常有趣的角度（感官体验）来展现abusive relationship中处于主导地位的角色对另一位的调教过程，这种关系本质上是不对等的，而且可以体现在任何一个二人关系中，调教的方式也可以是身体或精神层面上。而本片将故事定在两位地位和背景差异巨大的男性之间，由高富帅总裁引导，被他雇佣的普通低层青年服从。全片没有说教，没有评判，没有任何直白的表现手法。唯有暗示，从沉默不语的画面，两位男主面容的变化，故事主线与调查审判的交叉来暗示这一特殊关系的建立，发展，共鸣以及毁灭。
   
   大部分悲剧都源于一个偶然的看对眼。本片就开始于总裁Frédéric和助手去餐馆吃饭，几句话的试探后就相中了临时服务员Nicolas，立马跟助手表示把之前所有应聘者推掉，就决定是他了。
   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看总裁怎么解释↓
   
   
   
   
   
   “充满了智慧。” Frédéric说。
   
   总裁与青年Nicolas的关系从一个简单的合同开始，合同上写的是试吃员，实质则是他对Nicolas单方面的掌控引诱，对他慢慢收网、最终重塑他的一切。片子从一开始暗示总裁想找一个跟自己身高体型相仿的人，把Nicolas打造成和自己一样的人，是为了让他能体验自己的感觉。从最基本的生活习惯开始，控制食物喜好，体验自己从不尝试的运动，到最后那种身边除了彼此无人能理解的孤寂感。
   
   总裁调教的手法非常聪明，他用谎言和物质来掩藏自己的真实动机，又在Nicolas被改变后冷静地告诉他真相，给他选择：要么留下来，继续这段关系，要么拿钱走人。他告诉Nicolas他们是对等的，他们做的选择也是公平的，但如果细想，总裁给他营造那种泡沫般美好的生活，与Nicolas自己普通的生活对立之下，他的选择似乎并没看上去那么公平。
   
   当然这段关系并非单方面的操控那么简单。片子自始至终都没讲明总裁的动机，即使前半段是总裁的感情视角，但到了结尾，你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他一手掌控全局，还是他也被这段关系控制了。他有头脑有手腕，以极端的冷静去打碎Nicolas现有的生活，让后者明白除了自己，他别无选择；与此同时，他又少有地表露出几个细节却让观众发自内心呼喊：卧槽这爱得深沉！而在最后他才向Nicolas坦承一些他的真实原因（然而在我看来，那番话也是一种控制的手段）。总而言之，Frédéric是一个有血有肉，但不尽人情的角色。然而正因为他身上这种矛盾，痛苦和疯狂，才让总裁这个角色如此耐人寻味。
   
   再说青年Nicolas Rivière，姓Rivière，既river，意为河流。他的POV主要穿插在审判和心理评估中，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段关系的受害人，但即使是受害人，其中难免有他个人因素导致，而正是他性格导致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继续这场博弈，也正是这一点证明了他和总裁两个人彼此契合。他是受害人，是被动的攻击者，却也是唯一的幸存者，但作为一个幸存者，他的身上却承载了Frédéric的痕迹，甚至可以说是后者的遗产。Nicolas是一个普通的底层法国青年，他的生活本是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但总裁出现，看到了他身上能与自己共鸣的特质，决定从这点着手将他同化。
   Nicolas后期非常狼狈，但其中有个地方我非常喜欢，就是他决定以自毁的方式去挽留Frédéric的时候，他吸了最后一口烟，被呛得猛咳嗽，之后露出的一个表情，绝望又超脱的美感。
   
   
   
   
   
   这是一场压缩在80分钟内的实验，一场精神调教和几乎对等的感情控制。专业层面上来说基本挑不出错，而表现手法，画面，音乐，演员都属于一等，全片没有直白的同性做爱镜头，然而总裁在调教时的眼神，两人站在一起的喜悦和张力都能让你真正地理解这段关系。
   
   全片我第二喜欢的镜头就是结尾。Nicolas看向远处，他的眼神不再有活力，人格被彻底打碎。空壳还坐在这里，灵魂却随着Frédéric离开了，他将用余生去体验Frédéric最后希望他共享的孤寂感。
   
   
   2016/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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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我看到很多人说因为觉得总裁是在塑造另外一个自己，所以这片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同性向。为此想说：
   人在很多时候爱的都是在另一半身上的自我投射，一种因对方而感到的爱，和让自己更加自信（幸福）的能力。总裁在改变Nicolas的目的不在于塑造另一个自己，他是为了让Nicolas能明白自己的感觉，而他们在外表和生活习惯越来越像是这一过程的by-product. 他们精神彼此共鸣，对世界的感官体验归为一致，再加上总裁换酒杯，挤电梯，跑向落地的Nicolas，这不是爱是什么？
   
   爱是多元化，有层次的精神共鸣，片子最后Nicolas对其他人说“你们不明白的”那一刻，他真正地完成了总裁对他的期望，两人的爱意得到圆满，除了彼此很难再有别人，这样的感情关系不是爱是什么。
   
   不是打上同性的标签就代表有两大汉露骨的床戏，就要有唾液的交换，情色的暗示。不，这种精神上的契合是爱，这可以是异性间的爱，也可以是同性间的爱。
   
   爱情是需要想象力和共情能力的。
2. 在谈这部电影之前，不得不说说暧昧的话题。
   
   男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有千万种，远比男女之间复杂。于是人们喜欢把那些言不明道不清的关系，都称之为【暧昧】。
   
   于是这部电影也莫名其妙地被冠之以【同志】一说。
   
   我是异常喜欢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人都是感官动物，却又逃不了理智的思考，于是彼此之间的关系真是林林总总，妙不可言。我喜欢看到这些暧昧丛生的情节：欲言又止的躁动，心照不宣的契合，彼此试探的对弈，那些试图掩盖的心跳，那些闪烁不定的目光，是如此美丽。
   
   《夜访吸血鬼》里Tom Cruise纠缠了Brad Pitt几百年，拥有不死之身不老面容的帅哥吸血鬼们，经历了人生的轮回，看淡了所有的欲念，聊以慰藉的或许只有彼此。
   
   《道林格雷的画像》出自Oscar Wilde，当Dorian Grey看到镜中的美少年，窃取了对方的青春年华暗自欣赏的时候，是否也是一种暧昧呢？
   
   《我私人的爱达荷》里River Phoenix和Keanu Reeves风雨同行，彼此相依，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吗？
   
   《故园风雨后》中Charles因为思念、怀恋挚友Sebastian，娶了和Sebastian极为相像的他的妹妹，一代Brideshead的风华，均因暧昧陨落。
   
   《父子迷情》里那俄国难以解说的美，一对父子之间有着不可名状的感情线索。
   
   《天才雷普利》里Ripley甚至在发现和Dickie长时间的暧昧未果之后，杀死了他，取代了他。
   
   太多太多，男人之间的感情既可以像山一样沉默，也可以像水一样绵长，如果非要把那些人们看起来不那么单纯的感情加一个定义，那就只能是【暧昧】了。
   
   这部电影中的两个男主角，就存在着这样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
   
   Frederic拥有金钱权势，厌倦了世界，他一眼看中Nichola，开始了对他的引诱。
   
   他像捕鼠一样一点点撒下奶酪屑，引诱着Nichola一点点对他产生依赖，一点点变成自己。
   
   如他所说，他希望能和Nichola达成精神的一致，他用尽办法，最终让Nichola在物质引诱面前步步退让，慢慢妥协：和女友朋友疏远，迷恋物质享受，为了得到Frederic的宠爱甘心在沙漠里独居，乃至用花瓶砸断自己的腿。
   
   Frederic这种略带点变态的方法正如他所说，他是爱Nichola的，然而这种爱只是希望Nichola能对自己死忠，能变成完整的自己而已。可以说，Frederic有种过于执着的自恋，自恋到将一个人复制成自己，并宁可最终同归于尽。两人在肉体上，一个吻一个拥抱都没有，Frederic也说过，他对男人没有兴趣，他甚至上Nichola前戏后的女人，仅仅为了两人更多的契合。而一个巴掌拍不响，Nichola自己也一步步吃下诱捕的奶酪，最终在精神上妥协，迷恋上Frederic，这种迷恋也只限于一种物质和精神的依赖。
   
   于是最后Nichola被Frederic逼疯，终于杀死了Frederic，而Frederic死前，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这部电影的看点在于采用了倒叙和插叙的方式，用Nichola在狱中的回忆和其他人的审问串起情节，同时又大加渲染法国的饮食文化，通过“品尝家”的角色让观众面对美食和物质生活视觉饕餮。而男主角之间的复杂的感情线索，也是让人难以捉摸，料想只有浪漫的法国人，才能拍出这样一部绵长奇谲的电影。
   
   附送暧昧豆列：
   那些淡如清水 似是而非 笑而不答的感情
   
   
3. 很细致的电影，一如电影中的美食。
   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
   相遇最初，除了性别和身高，几乎天差地别。
   然而，一个疯狂，另一个，向往疯狂。
   磁铁的两极，拍在一起的巴掌。
   于是，故事的终结，空余一抹微笑和一个不知所谓的眼神。
   
   死亡，似乎是暴烈关系的唯一出口。
   
   我很想知道F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初，也许只是为充满厌倦的心灵准备的一场游戏。
   中途，也许是享受操控另一个人的无上快感。
   最后，也许是成瘾后不得已的爱恨交缠。
   
   他说他爱N胜过任何人，他说他对他们的关系上瘾。
   
   真的如此么？
   
   那么，他究竟爱N的什么？是像钢琴家一样的手指还是明亮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
   也许都不是。
   
   我想，真相，可能是一场自恋。
   他想要拥有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就好像随时都在照镜子。
   于是，他选择了N，最终让两个人一起掉入了疯狂的陷阱。
   
   可是，看到最后，又觉得，F在寻找一个同谋，杀不死寂寞就杀死自己。
   
   一部电影，好久没有的耐心。
   忘不了的，是F在车子里，端起N的酒杯，喝杯子里剩下的酒。
   那个瞬间，也许真的有隐晦的爱情流过吧。
   
   
   
   
4. 另一译名[当男人看上男人]及开场美食、血衣、狱中噩梦、一老一少两位男角简单却不乏暗示意味的邂逅，容易让人误会本片是食色俱全、惊悚齐备的忘年同性奇情片，但老男人德拉蒙与小帅哥尼古拉不但不曾床上翻云覆雨，甚至连亲吻、拥抱也一次没有，我们所能猎到的奇不过是他们偶然赤裸的上身及后背，不似亦属法国制造的[干柴烈火]，美少年甫出场便被老富商诱惑失身。何况尼古拉从始至终（至少表现得）对女友比翠西一往情深，德拉蒙则对比翠西宣称他爱女人。不愿承认不代表心中没有那座断背山，我们往往是在经历过之后才能对爱情有真切的认知。
   
   德拉蒙除了美满的家庭不缺世俗意义上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一切，若想怀抱情人，自然可用金钱权利换得，今日已婚富翁与青春美少女或花样美少男各取所需的故事虽每每吸引诸多眼球，但情节早难称上新奇。可是他梦想的只是回到过去把那个青春的自己抓回来，好在镜中完成完美的对照记，抹平那张渐被皱褶侵蚀的脸，安抚那颗早被孤独及童年阴影吞噬得千疮百孔的心灵。可悲在于，他同我们中的多数一样，无法如小说家般借助书写追忆逝水年华，与20岁的自己大跳贴面热舞。因而，当拥有修长纤手，身高、鞋码甚至嘴唇厚度均与他几乎无差的尼古拉闯入视线之后，他决心将他打造成世上的另一个自己。这项工程并不浩大，一份高薪却是做他商务用餐“试吃师”的奇怪工作便能成功作饵引尼古拉上钩，后者体内本就潜藏好奇、疯狂的因子。对比那些如[河流]里的父亲般已到知天命年纪却突然转向贪恋年轻男孩鲜活肉体，但囿于身份卑微只能行为诡异的男人，真要感慨所谓爱与愁、情与苦，真的要主打阶级与地位悬殊的老牌，才够引人遐思——试把[魂断威尼斯]里作曲家阿森巴赫换作一介莽夫，唯美浪漫影像大概随着变作阴晦乏味画面。
   
   好奇之旅往往是冒险之旅，何况一开始尼古拉就不是自己在手握方向盘。当他狠心戒除香烟、改变饮食口味后，亦发现可以为了德拉蒙失掉生活圈子甚至“深爱”的比翠西，即令意识到对方正在遥控自己的人生大骂他混蛋。他早如[干柴烈火]里的美少年一样，心甘情愿变成了囚徒，再多恨意也抵不过对方一句甜言蜜语。而德拉蒙，当他一遍遍强调追求的是比知己更高的境界，是两人行为思想的完全一致，最终“爱着你的爱，梦着你的梦，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时，其实早如尼古拉一样深陷爱的泥沼。两人并不愉快的某顿晚餐过后，他主动将用廉价香皂清洗过的曾沾鱼肉酱的手（鱼是他过敏的食物之一）凑到尼古拉鼻前，后者紧绷的脸终于得以松弛，镜头一扫而过司机不易察觉的眼神变化，两人正如一对重又和好的情侣。而尼古拉下车之后，他端起他饮过的红酒轻啜，我眼中酒杯在昏暗灯光下能倒映的，倒不是他朦胧变形的面容，而是之前尼古拉犯错时的一脸紧张——正如后面难抑制的眼泪般，他怕的当然是那种道不明的快感的戛然而止。
   
   “失去理智的人所怀抱的美好的幻想，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是子虚乌有”（村上春树《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德拉蒙为让尼古拉能刻骨铭心体会自己备受煎熬的孤独，在无缘无故消失数日又突然降至的当晚，即命他奔赴某边缘沙漠地带，如此费解行为能加重的只是爱的份量而非自欺欺人的所谓完美的连体式的同喜同乐。当尼古拉满面风尘归来，因看到新的“试吃师”而醋意大发，除了表明他的囚牢已越变越小，更预示德拉蒙期望的完美关系差不多已走到尽头，那所缺的0.1%看似近在不远处，其实遥不可及（尽管叱诧激励自己“马上就要到达终点了”，向前挺进的却只是心情，终点总也不见近前来——同出《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紧接的高潮戏，德拉蒙为让尼古拉明白那0.1%是什么，带他去滑雪，却不慎摔断右腿，后者从爱他的角度考量，准备在自己完好的腿上打上石膏绷带被拒，无尽的失落中，用巨大的玻璃花瓶自毁右腿，他终于明白绕了一大圈，两人互相爱上并非因为“我看见的你是我自己”，而是“因为你是你”。
   
   某种程度上，德拉蒙除了尼古拉其实一无所有，他原本就深陷在开满水仙花的水池中，低头是不断缠绕变幻的童年梦靥，抬头是自己正一步步迈进血色残阳，尼古拉的来走，只使那水池渐渐变作无法抽身的沼泽地。而尼古拉，身后虽一直站着比翠西，她后面又一直站着正常的生活，却也并不能借助她爬出泥沼，正如吃惯麻辣川菜难再喜欢清淡饮食，重口味的爱瘾，一旦形成便难戒除。因此尼古拉杀死德拉蒙，对后者来说是解脱，对他自己则是新生。但我很怀疑，可以治愈一切的时间对他会否有效。
   
   从狱中噩梦中醒来的尼古拉回忆与可能会影响他后半生的德拉蒙交往的过程，两条辅线也在推进：法官将与两人关系密切的人士一一找来谈话，透过众人夹杂私人感情的“罗生门”般的讲述，两人的爱恨情仇的细节得以还原，是否天生一对当然不再重要，法官代表世俗社会定义德拉蒙：变态的偏执狂人。而心理医生与尼古拉的交谈，则让我们看到，“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的他其实并非在被动参与游戏，天平崩塌不因严重失衡，而是难再承受双方越加越多的筹码。世上如果真有另一个“我”，该是如[薇罗妮卡的双重生命]里般，供我在黑暗角落感知悲喜及危机的“我”，将之硬揪出来，“我”能充当的角色，大概很容易变成杀我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