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另外一帮 / 法外行走 / 不法之徒 / Band of Outsiders
导演: 让-吕克·戈达尔
主演: 安娜·卡里娜 达妮埃尔·吉拉尔 路易莎·科尔佩恩 尚塔尔·达尔热 萨米·弗雷 克洛德·布拉瑟 Georges Staquet Ernest Menzer 让-克洛德·勒莫勒 米歇尔·德拉海耶 让-吕克·戈达尔 Monsieur Jojot 克洛德·马科夫斯基 Michèle Seghers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上映日期: 1964-07-29(洛迦诺电影节) 1964-08-05(法国)
片长: 96分钟 IMDb: tt0057869 豆瓣评分:8.6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没必要成为一个红学家,才能欣赏红楼梦。不过,懂得一些,也许更有趣。
戈达尔传记里写他小时候特别爱玩猜谜游戏。在2017年瓦尔达的纪录片《脸庞,村庄》里,戈达尔在自家的大门上留下一段谜语,勾起了瓦尔达奶奶美好伤感的记忆。瓦尔达奶奶在CC总部选电影时,说自己最喜欢的戈达尔电影是《法外之徒》。
虽然在《法外之徒》中有复杂多义的文本(谜语),里面旁征博引各种文本,来自电影、文学、漫画、广告、政治、艺术等多种领域,这是戈达尔电影一贯的特色,但是其视听层面也相当出色,有着幽默的情景设计,流畅的场面调度,轻松的节奏以及多姿多彩的巴黎风貌,在戈达尔诸多“晦涩”的作品中可以说是很好看了。
0、开头演职表中写着:让-吕克·电影·戈达尔。电影已经融入到戈达尔的生命中。
1、电影开头,亚瑟对弗朗茨说:你怕了吗?你以为人们有X光眼吗?
这句台词来自希金斯的惊险小说《傻瓜的黄金》,本电影改编自该小说。特吕弗曾给介绍戈达尔介绍过,他的《射杀钢琴师》也是据此而来。
2、开头弗朗茨在车内吹的口哨旋律来自李葛兰的音乐戏剧《秋水伊人》,为此片定下主旋律。李葛兰为本片配乐师。
3、电影开头,弗朗茨的第一句台词:我的故事从这开始。这句台词是雷蒙·格诺的小说《奥黛丽》的第一句。该书是一部讽刺类型小说,格诺属于超现实主义作家流派。
4、下车后,望着河对岸,弗朗茨对亚瑟说:In the old cold and forsaken park" ,来自于魏尔伦的诗篇《情感的交流》。
5、弗朗茨的名字来自作家弗朗茨·卡夫卡,扮演弗朗茨的男演员与作家卡夫卡的脸很像。
6、弗朗茨所说的比利小子的死,其日期应该是1881年7月14日,模仿桥段来自好莱坞的西部电影《比利小子》。
7、弗朗茨摸奥黛丽柔软的膝盖里说的台词:Soft Skin,来自特吕弗的电影《柔肤》,当时正在戛纳电影节参加展览。
8、在他们进教室前,弗朗茨所说遇到一个在河边小屋居住的女人,暗指弗里茨朗的一部影片《河边小屋》。
9、教室里英文教师念了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开始念的是该戏剧的最后一幕,镜头切向弗里茨和奥黛丽。后面念的是该戏剧的第二幕,罗密欧向茱莉亚求爱的场面时,镜头里恰好是亚瑟向奥黛丽示爱。他化用哈姆雷特的名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赢得奥黛丽的芳心。
10、电影里有个奇特的镜头是奥黛丽拿着半生不熟的肉喂老虎,暗指与本片同时拍摄的夏布洛尔的《老虎最爱吃鲜肉》。
11、咖啡店里奥黛丽与亚瑟在桌子上用手比划着跳舞,来自卓别林的《淘金记》中有名的面包舞。
12、弗朗茨返回咖啡店中时,碰到一个酒鬼,对他说:不错,加诺牌,好家具。 这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加诺牌家具的广告词。
13、咖啡店里,奥黛丽上楼的那一段配乐是《I will wait for you》,来自于雅克德米的《瑟堡的雨伞》,这首歌的英文版拿下1966年的最佳奥斯卡原创音乐。
14、三人在咖啡店里跳的舞叫做麦迪森舞。麦迪森舞是最初来自美国,是一种无需舞伴,轻松快活的独舞。这是本片经典的段落。另提一句,《低俗小说》里乌玛舒曼和约翰屈伏跳的也是麦迪森舞。在一次访谈中,乌玛舒曼说自己完全不会跳舞,而昆汀给她看了《法外之徒》,让她按照本片的舞蹈动作去演,演出效果很好。昆汀的制作公司取名为A Band Apart,与本片法文名高度一致。(备注:从影像上看8½ (1963) (八部半) 中Guido 和 Gloria的舞蹈和低俗小说中的更像,双人全景镜头几乎一致)
15、亚瑟与奥黛丽离开咖啡馆后,在路上亚瑟说自己的姓是兰波。而亚瑟·兰波是著名的法国天才诗人。他与前面提到的魏尔伦是好朋友,而历史上两人之间的故事与该片却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1871年兰波在巴黎与诗人保罗·魏尔伦建立了友谊。二人结伴游览了英格兰和比利时。但在1873年初,二人发生争吵,兰波被魏尔伦开枪打成轻伤。
开头弗朗茨说出魏尔伦的诗篇,亚瑟又姓兰波,不难发现是影射二人的友谊。
16、亚瑟与奥黛丽在去地铁的路上,镜头划过两家店面。第一个是一家叫做“新浪潮”的时装店,后面则是当时一家有名的剧院,正在上映一出法国古典传统戏剧。
17、镜头划过夜晚闪烁的街道,游民卧倒路边。奥黛丽在电车里,看到疲倦面容的乘客,轻轻唱起了一首歌。这首歌是来自超现实主义诗人路易·阿拉贡的一首诗,1961年被谱成歌曲《我想说,我》。
18、奥黛丽姓莫诺,戈达尔母亲的名字也叫奥黛丽·莫诺。亚瑟纠正的莫诺发音却是法国到现在仍存在的一家打折店的名字。
19、亚瑟对舅妈说:回查洛特吧,疯女人。这句台词来自李赫特的一出戏剧《狂女查洛特》。
20、在楼梯拐角处,弗朗茨向奥黛丽扮演君子狼。君子狼在当时是美国著名卡通人物。
21、弗朗茨向奥黛丽讲起的一个大话王的故事,来自于杰克伦敦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里讲得是一个人穿越阿拉斯加的故事。
22、在塞纳河快到卢浮宫的车上,奥黛丽指着卢浮宫,说有个家伙很懂漆油。他指的是当时法国的文化部长安德烈·马尔罗,戈达尔在这里反对的是当时马尔罗当时清理街道建筑的政策。这部电影之后发生了著名的“五月风暴”事件。“五月风暴”起因是马尔罗撤销电影资料馆朗格卢瓦的职务,而戈达尔在整个事件中最为醒目,是后来一大批电影人唯一一个越过警察封锁线的人。
23、在车上,弗朗茨对奥黛丽说:“你的名字,我曾经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那是个阴森恐怖的故事”。奥黛丽的名字来自雷蒙·格诺的小说《奥黛丽》,但是“那个阴森恐怖的故事”实际上是来自安德烈布勒东的半自传小说《娜嘉》。
后面的访谈中戈达尔有回答: “格诺的同名小说《奥黛丽》本身就是充满影射的纪实小说。这部小说极富幽默感地将作者自己的切身经历与超现实主义运动联系起来。起初我想让亚瑟给奥黛丽的小说,是安德烈·布勒东的《娜嘉》,但要给奥黛丽一本《娜嘉》的主意让我很困扰,于是我换成了《奥黛丽》。在《奥黛丽》里,你几乎能看到所有的超现实主义者隐藏在假名的后面,它影射了路易·阿拉贡,菲利普·苏波,还有安德烈·布勒东等人。布勒东在《奥黛丽》中被叫做安格拉雷。所以我让亚瑟打开格诺的《奥黛丽》念到:“安格拉雷和…”在那个瞬间,他有权从《奥黛丽》过渡到《娜嘉》,因为安格拉雷就是布勒东,就像这样,我把所有的引经据典都隐藏起来,我也因此能够引用得更多”。
24、三人以9分43秒跑完卢浮宫那段,出自两部著名的默片:1925年的《巴黎五日游》与1929年由嘉宝出演的《吻》。三人跑步的场景在特吕弗的《祖与占》里出现过。后来在2017年瓦尔达奶奶的《脸庞,村庄》里重新演绎了一遍。
25、最后奥黛丽给弗朗茨做为爱情测试的小玩具,出自1917年卓别林的《移民》。
26、本片末尾,画外音说“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之后的那一段台词“在这里,什么都不重要.....”是小说《奥黛丽》的最后一句话,正好与开头的第一句台词呼应。
下面附带的文字,来自于本多繁邦翻译的(),对其中的用典进行了解读。JLG为 让-吕克·戈达尔,JC为 影评人Jean Collet。 JC:《法外之徒》由多洛雷斯·希金斯的小说《傻瓜淘金记》改编,它的法国出版名是《飞鸽》,归在黑色小说系列。我还没读过这本书,你怎么想到改编它的? JLG:我喜欢这部小说的地方在于,它的叙事和对话有种特定的腔调,我试着把这种腔调保留到电影里。诚然,腔调可能是翻译造成的,那就很糟糕了。但即使如此,翻译也创造出了一种让我感兴趣的风格。我甚至在电影中保留了一部分原汁原味的解说。 这本书就像另一本我想搬上银幕的小说,勒内·法莱的《东南郊区》。在这类故事里都有两个小伙,一个姑娘,和一场自行车赛。你在大多数法国的战前小说里都能找到这样的元素。在《法外之徒》的试映会上,我称之为“一部洋溢着战前氛围的法国电影”。 JC:就像马塞尔·卡内的《雾码头》? JLG:不,更像那些没有在战前就已搬上银幕,现在又已经电影化的小说。比如乔治·西默农或者雷蒙·格诺的几部…我试着去重现战前时代的平民、诗意的气氛,但不是要以一种贬损的方式。 JC:我感觉你在《法外之徒》里毫不费力地把其中的引用和典故隐藏了起来,而你一直因为酷爱用典而遭诟病,这次他们甚至可能察觉不到吧。 JLG:是的,我想拍一部极好理解的简单电影。当发行商看到雷乃的《莫里埃尔》,或者我的《蔑视》时,他们根本没法参透。然而《法外之徒》却十分明了。 但这无法阻止我夹带私货,我会利用电影里每一个场景和每一个瞬间。举个例子,如果要拍一个车内的景,两个小伙子在讨论自己喜欢的车子。我会在车名的选择,具体的对话,旁白的解说上,都塞进我喜欢的东西。 JC:这么说来,你的电影是否有着特定的解读技巧,就像你塞在电影里的纪实小说? 比如亚瑟给了奥黛丽一本小说,书名就叫《奥黛丽》,为什么? 你能给观众解答下疑惑吗? JLG:我选择奥黛丽作为女主角的名字,是为了让人想起雷蒙·格诺的第一部小说。这就是影片所营造的气氛的一部分,即我在前面提到过的那种气氛。但是格诺的同名小说《奥黛丽》本身就是充满影射的纪实小说。这部小说极富幽默感地将作者自己的切身经历与超现实主义运动联系起来。起初我想让亚瑟给奥黛丽的小说,是安德烈·布勒东的《娜嘉》,但要给奥黛丽一本《娜嘉》的主意让我很困扰,于是我换成了《奥黛丽》。在《奥黛丽》里,你几乎能看到所有的超现实主义者隐藏在假名的后面,它影射了路易·阿拉贡,菲利普·苏波,还有安德烈·布勒东等人。布勒东在《奥黛丽》中被叫做安格拉雷。所以我让亚瑟打开格诺的《奥黛丽》念到:“安格拉雷和…”在那个瞬间,他有权从《奥黛丽》过渡到《娜嘉》,因为安格拉雷就是布勒东。就像这样,我把所有的引经据典都隐藏起来,我也因此能够引用得更多。再比如,亚瑟的姓氏是兰波,所以在对角色亚瑟的描述中,我引用了一段兰波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