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We Eat the Fruit of the Trees of Paradise / Fruit of Paradise
导演: 维拉·希蒂洛娃
编剧: 维拉·希蒂洛娃 埃斯特尔·克伦巴赫乔娃
主演: Jitka Nováková Karel Novak Jan Schmid Julius Albert Alice Auspergerová Jan Klusák Helena Ruzicková Ludek Sobota 约瑟夫·索姆尔 Jaromír Vomácka
类型: 剧情
上映日期: 1970-07-31
片长: 99 分钟 IMDb: tt0064781 豆瓣评分:7.7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一系列快速的植物纹理图像与赤裸的亚当和夏娃的叠印,伴随着圣洁的唱诗音乐,开启了这部影片的故事。在树下休息的伊娃看到了穿着暗红衣裳的罗伯特,她啃了一口苹果,并对这个外来人感到新奇。邮递员托伊娃给约瑟夫带去了六封信件,其中一封还带着香味,疑虑的伊娃询问:“你会永远对我说真话吗?”,不过约瑟夫并没有回答。种菜时伊娃第二次发现了罗伯特的公文包,在对他的跟踪过程中,伊娃发现尽管他不停地引诱着各种女人,包括年老的女人,却唯独对自己避之不及。甚至当伊娃预备提醒他掉落的钥匙时,他却慌张地避开了。拾到钥匙的伊娃在好奇中探索了罗伯特的家,并发现了他公文包内的印章,于是在自己的腿上盖了一个“6”。谁知报纸上刊登的一个连续杀人犯正是一个用印章的男人,伊娃查看自己大腿上的印章时,不凑巧地与罗伯特对上了视线,由此他们发现了彼此的秘密。
约瑟夫回答说:“我对你撒过慌”,并坦白了出轨。伊娃感到痛苦,约瑟夫却阴差阳错地怀疑起前来杀掉伊娃的罗伯特是伊娃的另一个男人。此后,伊娃试图引诱这两个男人,可拙劣的手法让他们感到好笑,他们旁观着正在装模做样地诱惑服务员的伊娃。最后在伊娃与罗伯特的摊牌过程中,罗伯特用所谓的爱诱惑着、哄骗着伊娃,伊娃试图探寻这句话是否真实时,在试验中杀掉了罗伯特,获得了残忍的真实。当禁受欺骗、负担起真相的伊娃在圣经般的唱词中:“不要去寻找真相”,再去寻找约瑟夫时,约瑟夫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成熟的伊娃。
在圣经故事中,亚当与夏娃因吃了禁果,通晓了善恶而被逐出天堂。圣经篇章后,影片的世俗故事开始了。外来的诱惑者闯入了约瑟夫与伊娃的无聊世界,然而试图谋杀伊娃的罗伯特,却被伊娃揭去了面具而杀死了。正如同她胸口由白-粉-红变幻着的胸花一般,伊娃的形象逐渐复杂起来。影片中的伊娃不断承受着约瑟夫与罗伯特的目光,正如同存在主义戏剧“他人即地狱”一般,他人的存在是所有个体在实现自由选择的途中都无法克服的,而此处除了个体差异外,更多了一个在电影学研究中无法回避的男性凝视问题。劳拉·穆尔维在《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中认为,“在一个由性的不平衡所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为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起决定作用的男人的眼光,把他的幻想投射到照此风格化的女人形体上。女人在她们那里传统的裸露癖角色中同时被人看和被展示,她们的外貌被编码成强烈的视觉和色情感染力,从而能够把她们说成是具有被看性的内涵。作为性欲对象被展示出来的女人是色情奇观的主导动机:……她承受视线,她迎合男人的欲望,指称他的欲望。”如果说,《雏菊》中的两个少女意识到自己成为了被观赏的客体,然而她们却选择利用这一优势迎合男性想象不断地与年老的男人交游。但《天堂禁果》的伊娃却试图去占据某种主导权,打破男人对她的想象与支配。当罗伯特给她设下圈套,用包装着诡计的爱来杀掉她时,她却利用了他脑海之中所形成的她的形象——天真,欺骗了他。伊娃能够利用轻浮的天真,但又坚决地拒绝被欺骗或被占有,她坚持从对象的期望进入成熟的主体意识领域。(Iveta Jusová and Dan Reyes, 2018)
伊娃独立的过程伴随着对真相的探寻。最初处于被支配地位的伊娃仰头问收到6封信件的约瑟夫:“你会永远对我说真话吗?”,而对于罗伯特,她选择好奇地跟踪。在末尾她对着约瑟夫说着:“不要去寻找真相”,因为思想在一次次的实验中获得“启蒙”,而启蒙的代价则要求某种对真相的承受能力。在访谈中,希蒂洛娃不断的强调:“你要想发现一些事情的真相,你必须要去承受一些损失。有些东西你只有付出代价才能被发现。”(周舒燕, 2019)伊娃在得知约瑟夫的背叛时,因无法忍受真相而拒绝他;在得知罗伯特谋杀的真相时,她意识到罗伯特的背叛,在这一过程中,她选择接受真相杀死了罗伯特,成为了一个新的凶手。伊娃的醒悟正呼应了对《圣经》中关于吃禁果后被天堂驱逐,描述了一种因服从诱惑而引发的事件,这反过来导致了一种有毒的自我意识,一种对真理的悲哀觉醒。(Iveta Jusová and Dan Reyes, 2018)
在启蒙运动的祛魅过程中,神话包括宗教被世俗化了,人被神化了。对圣经故事在婚姻生活的重构,赋予了婚姻生活一种寓言色彩。这种重构使得影片故事本身繁衍出数量众多、错综复杂的含义,使其本身背负起越来越多的隐喻。它的意义已经不能单单从婚姻关系本身来解读,人物形象也不止表明自身。故事本身被覆盖上一层可供任意联想的薄雾。不仅是伊娃,电影之外的观众也需要去探寻影片本身的真相。这种嵌套的结构设计正是由于希蒂洛娃当年拍摄影片时受到了严密的审查与控制。1968年苏联出兵占领捷克斯洛伐克以防止其“去斯大林化”,于是希蒂洛娃决定改变它的部分意思:显然,我把这部电影改编成当前的情况,作为一个寓言……我们和埃斯特一起写了个关于天堂寓言的剧本,因为必须知道真相,所以我们被天堂驱逐。埃斯特想到这个故事可以基于报纸上一个真实的妇女谋杀案。她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可以运用一些关于真理与谎言、友谊与背叛的一般性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在1968年的社会中引起了人们的共鸣。(Lukáš Skupa, 2018)外来的罗伯特与伊娃的关系,正对应友谊与背叛的关系。在湖上,伊娃对罗伯特说:没有信任就没有友谊。作为外来者形象的罗伯特,他的欺骗和背叛。或许是希蒂洛娃试图叙说的关于1968年华约进军捷克斯洛伐克的真相——社会主义真的适合捷克斯洛伐克吗?
然而这部影片与捷克60年代末被封禁的影片不同,它从未被禁止,因为没人知道它的含义。在1970年戛纳电影节的放映上,希蒂洛娃曾抱怨说:这部电影没有被理解。(Lukáš Skupa, 2018)《伦敦时报》将其描述为“一部意义薄弱的捷克斯洛伐克电影”。(Jan Čulík, 2018)可见,希蒂洛娃的叹息、伊娃对约瑟夫的劝告与观众的疑惑,都反应了追求真相的困难。
这部电影齐蒂洛娃选用了捷克著名的实验剧团“地老虎剧社”(Studio Ypsilon)的戏剧演员为主要演员,并让演员们在一个没有逻辑背景的陌生世界中,像孩子、陌生人或玩偶那样地即兴表演,从而制造出与观众的疏离感。(周舒燕, 2019)这样陌生化的设计,使其脱离情感的直接代入,荣升为某种抽象的寓言母本。与《雏菊》的距离感不同的是,《天堂禁果》不存在现实的公共场所,她创造了虚拟的空间与时间,它的含义通向象征界。尽管艺术主张反阐释,但《天堂禁果》的影像呈黯淡的冷色调,人物角色违背了观众的窥淫期待,这一寓言母本祛除了美丽的皮相,急切等待着观众的阐释。
因为希蒂洛娃大胆的风格实验,《天堂禁果》可以被认为是她第一个创作时期的高潮,这是与编剧埃斯特和电影摄影与视觉艺术家Jaroslav Kucera合作实现的。(Jan Čulík, 2018)Jaroslav Kucera先锋的摄影工作为电影创造了独特的审美体验。通过圣经故事与植物纹理的叠印,使得真实拍摄的场景与高度风格化的图像得以并列。影片数次插入了动物眼睛图像,打断了整体的叙述节奏。此外用手持摄影拍摄正在运动的伊娃与后期的抽帧处理,打碎了动作的“流动性”,使得画面因为高速移动而变得模糊。这一系列实验,直达电影媒介所能被开发的边界。
诗电影的叙事风格,模糊时间地点,弱化戏剧冲突。新浪潮的拍摄手法,延迟拍摄、高速镜头等方式展示角色内心情感。开篇利用花草叠画成美丽的伊甸园,讲述亚当夏娃的故事,暗示影片主题。女主叫夏娃,开篇就吃了代表欲望的苹果。罗伯特是魔鬼,总是穿着欲望的红色,通过勾引杀害女性,6是他的数字。约瑟夫是亚当,穿着纯洁的白色。动物的眼镜是上帝之眼,注视世间一切。魔鬼滚动的石头是一种诱惑,把女主引进危险的沼泽,只有丈夫能将她拯救。女主衣服代表外在状态,花代表内心状态。最初是爱丈夫的浅红,内心是纯洁的白色。爱上魔鬼后外在变成纯洁白色,内心是爱情的浅红。丈夫要杀她后内外都变成诱惑的粉色,来报复丈夫。被丈夫救后变成纯洁白色,内心却是更鲜艳的红色。当她沿着欲望的红丝带追上魔鬼,内外钧变成欲望的红色。魔鬼穿上死亡的黑衣,要杀掉她。当她穿上黑衣,变成杀手,将魔鬼反杀。她向丈夫忏悔,红衣变成绝望的黑色,她把欲望的红花还给丈夫,最后又变成爱丈夫的浅红。最终丈夫还是将她拒绝。出轨是这个世界的禁果,偷吃上帝的禁果只会被逐出伊甸园,出轨却会彻底失去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