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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的餐桌 紀子の食卓(2005)

纪子的餐桌 紀子の食卓(2005)

又名: 纪子,出租中 / Noriko No Shokutaku / Noriko's Dinner Table

导演: 园子温

编剧: 园子温

主演: 吹石一惠 吉高由里子 并木史郎 宫田早苗 三津谷叶子 安藤玉惠 渡边奈绪子 佐久间洋 藤间宇宙 北河多香子

类型: 剧情 惊悚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上映日期: 2005-07-04(卡罗维发利电影节) 2006-09-23(日本)

片长: 159 分钟 IMDb: tt0468820 豆瓣评分:7.6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生活在伊豆乡间的岛原一家过着平静安详的生活,但表面的温馨终究无法掩盖成员间的紧张与不合。17岁的长女纪子(吹石一恵 饰)不愿呆在乡村,一心前往大都会东京发展,为此他与父亲彻三(光石研 饰)的关系分外紧张。在一个名叫“废墟”的网站上,纪子结识了名叫久美子(つぐみ 饰)的网友,最终她选择离家出走。纪子的出走让这个家开始崩塌,不久她的妹妹由佳(吉高由里子 饰)也前往东京。她们的母亲不堪忍受自杀,彻三为了挽救家庭启程寻找女儿。就在2002年,54个在“废墟”上结识的女高中生手拉手跳向了飞驰而来的列车……

演员:



影评:

  1.        抱着看恐怖片的心态我点开了这部电影,随后我便发现自己错了,《紀子の食卓》不应该归在恐怖的范畴,而更多是哲学思考成分。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看下来,第一次没有觉得累,紧凑而流畅的剧情一直牵引着我,而每个角色的内心独白则不断地发人深思,在思考着每一个问题的同时我极力地让自己的思维跟上影片的进度,想要得出确切的答案。于是有了这篇影评。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算很独特新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老套。和很多作品一样,园子温从青春期少女与家庭的隔阂入手表现她们的叛逆与自我的追求,以及离家出走后双方的生活。但这并不妨碍本片在我心中的地位,在我看来,它的成功体现在对细节的着力描写、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细腻地表达人物的真实感情、从多个角度讲述同一件事使得事情更加完整,以及立足于现实的深刻反思。至于电影的大致内容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整部电影我只看了两遍,便在此谈谈让我印象深刻的几个情节。
        1、坐在餐桌前的父女两人,谈论着关于纪子上大学的事,沉默不语的纪子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说教”,看着烟灰缸的橘子皮慢慢恢复原状。通过橘子皮的变化,纪子联想到了她的小学同学橘子,和橘子的偶遇让她萌生了想要离开家乡的念头,看着橘子独立地生活着的笑脸,哪怕只是做着妓女也让纪子羡慕不已,之后她便开始接触成人书籍,想要成为“成年人”。而提到橘子这一角色我认为她的出现是有含义的,尽管在整部影片中一共出现了2次(第二次是在最后一章的幻想中)。在我看来,橘子从头到尾都是给予纪子某种决定的契机,从第一次让纪子想要追求自己的生活到最后让她明白做真正的自己,都是园子温为后面的剧情所做的铺垫。
        2、在纪子一家到仙人掌公园里去玩时,纪子望着远处说:“我是困在荒野的少女,我想和全国少女聊天,所以我想一直上网。”“我绝对要离开这里,去不同的地方。”“顽固、叛逆、愚蠢、不计后果,我要往前冲。”我想,每个人一旦有了无可动摇的决定后,就会不顾一切地将想法变为行动吧,尤其是在面对父母的不理解时,越发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3、和久美子一起站在上野站54号柜子前一起编造回忆的纪子,她把从袖口上扯下的线头说成是自己出生时的脐带,那是她决定成为“光子”、开始新的人生的开端。也许成为另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给自己制造回忆,然后忘记过去,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只是纪子和久美子本质上是不同的,久美子是“出生在储物柜里的婴儿”,她的生活一直是在编造中度过,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涂鸦的色彩,只要她想就能变成那样的色彩。而纪子不同,她有自己的家,有切实的生活和回忆,就算用虚假的记忆去掩盖也无法改变曾经经历过的事实。所以她会痛苦。
        4、加入“家庭出租公司”后第一次跟着久美子“工作”的纪子其实并不会演戏,她并没有在“演”女儿的角色,而是将自己对父亲的感情真实地表达了出来,尽管她知道面亲的男人并不是她的父亲,但还是那么真切、撕心裂肺地哭着。我想没有人可以真正地抛开过去,除非失忆,否则经历过的事必定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影响,因为记忆会伴随着人一生,即使你忘记了身体也会记得。
        5、在餐厅里,久美子她们公司的人告诉彻三自杀俱乐部不存在。那个男人说:“想象下,太阳女神出生在储物柜里,文明的倒塌从上野站54号储物柜开始。你是谁?你连上自己了吗?世界充满谎言,大家都无法自信演绎自我,他们做不好丈夫、妻子、父亲、母亲、子女等等,因此,找出我们可以做什么的方法就是公然躺下并追寻无知,感受沙漠、体验孤独、用心体会,在沙漠中生存那才是你的角色。”
    也许这段话已经将“家庭出租公司”存在的理由解释得很清楚了,正因为世人需要这些角色所以他们才存在。同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在这种演出中获得满足。或许对于久美子来说这种意义更加深刻,她没有家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家庭中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所以她可以在家庭出租公司中进行各种尝试,体会不同的感受,在不需要或者厌倦时彻底抛弃。
        6、当初纪子一家4口在仙人掌公园照的相,被母亲妙子画成了画,而相片中明明纪子和优香表现出一幅不高兴的摸样却被刻意画成嬉笑颜开的样子。其实,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父母对孩子的忽视吧,或者说是做父母的想要孩子按照自己的意识去生活,仿佛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不曾理解过纪子和优香,所以也无法挽留。记得在优香也离家出走后,妙子重新涂改着那幅画,但最终却依然敌不过压力和疲惫自杀了。这一部分,也许是园子温想要给所有父母们的提醒应该怎样维持家庭的和谐与稳定。
        7、优香终于在东京见到纪子时,纪子已经变得麻木了,因为戏演得太多,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在戏里戏外的角色,真正的自己又是怎样的。正如优香说的:“我知道,她不再是我姐姐了。”而一旦加入这场戏,优香也不再是优香。就像人们总是喜欢扮演别人,到头来却发现其实自己谁都不是。
        8、在久美子的回忆中,有这样几幕场景:废人5号、长脖子、深夜、决坏和上野站54号聚在一起聊天,决坏说她想学心理学,于是开始了此类的话题。“大家都想做香槟而不是杯子、做花而不是花瓶,但是世界需要杯子和花瓶,需要有人演。”“我们都需要角色转换,感受其他人的感受。我们需要兔子,不只是狮子。兔子和狮子不可以转换关系,但人类可以。有人杀人,有人被杀,那就是生命的圆。虽然那很矛盾,就像3.14π之后的数字循环,没有终点。真正的圆永远不会完美,但是如果你用粗圆规画圆,粗轮廓让它看起来完美。”而事实上,决坏自身也证明了这一点。她明白有人需要扮演被害者,所以她自愿成为了被害者,在那首《盛开的红玫瑰》的歌声里笑着接受了死亡。那满身的鲜血就像绽放的红玫瑰一样刺眼。
        9、在挤满了人的站台上,54名来自不同学校的少女手牵着手喊着“一二三”一起迎着驶来的列车跳下站台。(这一幕也在《循环自杀》中出现过,所以被很多人误认为《纪子》是《循环》的后续)依然是《盛开的红玫瑰》做背景音乐,少女们的鲜血溅了久美子和纪子满身,而久美子让纪子目睹废人5号、长颈和深夜跳下了站台这一切,却是希望她有天可以担此重任。“她还在寻找幸福,她来东京是想幸福的。我知道她可以超越的。”←说来其实我并不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的“超越”指的是什么?
        10、父女重逢本应开心的,可是面对父亲纪子她们却只能叫他叔叔。而在彻三和公司里的人的争执中,彻三用妙子自杀的那把刀杀了公司的人,久美子则继续扮演着“妙子”着一角色。惊慌失措的优香乞求地说:“在我看来,你们都像狮子。让我们都做兔子吧,让我们做回兔子,可以吗?我想延长这次见面。”然后正如优香所期望的,他们像从前一样聚在餐桌前共进晚餐。不同的是妙子变成了久美子。而事实上,谁都无法回到过去,我们只能向前看,所以在纪子决定放弃“光子”的身份做回原本的自己是,优香却独自离开了。和纪子当初一样,扯掉了衣服的线头,表示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我不再是优子,也不再是优香,只是一个无名的女孩,开始走下去。”
       ……

        关于电影的结局,园子温留给我们的是未知,因为未来是未知的,就像我们不知道优香会走向哪里,不知道纪子和彻三会怎么面对未来等等。

           戏演多了,反而迷失了真正的自己,于是产生了这样一个问题:“我是谁?”这让我想起了《苏菲的世界》里的情节:苏菲收到一封不知道是谁寄给她的信,然而那张纸上却只有3个字“你是谁?”
    我想不仅是苏菲,谁收到这样一封信都会觉得奇怪,也许很多人都会当做笑话不了了之,但又有多少人会像苏菲那样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呢?谁会认真问自己“我是谁”?
        也曾看过这样一个小故事,说一个女人死后去见了上帝,上帝问她是谁,在听了女人的回答后上帝说:“我没问你的名字、职业、身份,我只问你是谁。”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我相信它背后的意义和这部《紀子の食卓》赋予我们的意义是一样的。我们需要去探索,需要和苏菲一样去思考自己是谁,去给自己的定义,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最后,关于那个名为“废墟”的网站。一直在想,为什么园子温要把网站取名为废墟呢?我的理解是“废墟”象征着荒凉与绝望,就像彻三和纪子看到的那片沙漠。在废墟之中的人只有2种选择,要么自杀,要么走出去证明自己。所以废墟上总会问:“你连上自己了吗?”所谓的连上自己,大概也是一种信仰吧,能够为了别人的需要而奉献自己的一种信仰,也是“家庭出租公司”之所以存在的信仰。
  2. 这是一个既纠结又纠结的电影。2个半小时的电影时长,真是让我欲罢不能又坐卧难安。
    导演想要在一部片子里表达太多的东西,但是好像光子最后的那句话:心是一个小杯子,如果感情倒得太满,眼泪就会留下来。电影如果想要表达的太多,我的脑子就会不够用,说实话,写这个影评,我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虽然它被分在了恐怖类电影里面,但是在我的字典里,它可丝毫没有任何恐怖的色彩。我不知道为什么,日本是一个很喜欢讨论边缘心态的民族,他们很多电影都反映了那一小搓或者自闭,或者疯狂,或者玩世不恭,或者毫无意义生存的人的心态。也许这和岛国和日本人性格中极为细致的那部分有关系,总之,像类似以自杀心态,残酷青春为主题的电影在日本影坛也是层出不迭。在看到chapter2的部分时,我真的猜测这部电影不是“自杀循环”的姐妹篇吧。越到后来,才能发现两者本质的区别。
    让我努力讲述一下这个故事,虽然那纠结又纠结的结尾我相信我绝对讲不明白。
    纪子是家里的长女却与父母一直没有交流,终于有一天,她爆发后直接离家出走到了东京,在那里见到了她的网友久美子。久美子经营一家公司叫做家庭出租,无论你需要什么样的家人,她都能为你找到,同时按照要求提供上门服务。无处可去的纪子加入了公司,同时她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离开家乡,到处去看看。纪子没有断了了妹妹佳子的联系,于是佳子很快也步上姐姐的后尘,离家出走,来到东京,进入同一家公司。在公司里,每个人都是抛弃红尘过往的演员,她们彼此并不相认,只有在服务中,才演的亲密起来。
    纪子和佳子的母亲在两个女儿相继离开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而自杀身亡,父亲却从孩子们留下的线索中坚信她们没死而踏上寻找的道路。他委托自己的朋友接触久美子的公司同时雇佣久美子,纪子,佳子饰演家人。在餐桌上,一家人终于“团聚”。父亲忏悔了自己过往的自私并希望能重新开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泡澡,聊天,喝茶,微笑。半夜佳子走出房间,看了看父亲睡觉的老模样,穿着姐姐离家出走时的那件绿色风衣,在凌晨6点空荡的街道上,扯掉风衣袖口上的红色线头,向着无边际的街道尽头走去。而姐姐则在睡梦后睁开眼睛,重新拾起关于纪子的一切。
    在我看来,导演在电影中只是试图讲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故事,但是结尾未知,犹如生活。
    青春是残酷的,因为我们必须经历成长撕扯的过程。我们试图成熟却不想接受规则的束缚,于是无可避免的与学校的碰撞,与家庭的碰撞,与社会的碰撞,甚至与过往自己的碰撞。在鲜血淋漓中长大。慢慢我们才记住我们这个星球,任何事物都是有游戏规则的,包括成长。
    存在的意义。我们每个人自觉或者不自觉的都在扮演着别人。正如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对父亲说,你联系上自己了吗?我想问,什么是真正的自己?纪子,久美子,佳子都在不断的扮演着别人,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孙女,面具带的多了,便遗忘了自己,摘到最后,不知道哪张才是自己的脸孔。伊藤润二有部漫画,叫窃脸贼。讲述了一个女孩子为了博得一个男生的好感,学会了模仿任何接触她时间长的人的脸孔。最后,全校师生带上面具,让她无从模仿美丽的面孔,她也因为记不得自己的脸而崩溃。佛经又云:众生本即佛,然因客尘染,垢净即真佛。我个人是认同纪子最终的做法,她回归了本质,而佳子,仍未圆满。
    死亡与自杀。久美子成立这个俱乐部的目的本质的意义并非自杀,而是献祭,献祭于这个社会。正如他们所说,只有角色需要,他们才会自杀。在这个社会上,人人都想成为狼,都想做最美的花,没有人想做兔子,没有人想做花瓶,那么就有他们来做。如果你想共叙天伦之乐,ok,我们可以温暖你;如果你想向你失去的孩子忏悔,ok,我们聆听;甚至如果你想杀掉你不贞的妻子,ok,我们愿意承受。有种以身饲虎,身入地狱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在我看来,有以偏概全的狭隘思想,但是我也相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和感受。
    .......
    还有很多,包括人性,包括空虚,包括亲情。说到这,突然感到,这部片子可能没有讲述到的就只有爱情了吧。剧中还有很多隐喻,和前后的支线主线都有联系。实在不想再剧透了。因为有循环自杀的集体自杀片段,我还是推荐有点承受能力的人观看。
    此外,影片中有大段的LOMO风格的街拍片段,菱形照射下来的阳光,红色的墙爬满绿色的叶子,古朴的铁艺门,慵懒的猫咪,蕴含一切温暖却讲述了一个冰冷的故事。
    生命是一个圆,但是因为“π”的无限不循环,因此,生命这个圆永远不完美。
  3. 《纪子的餐桌》让我想起安部公房。
    安部的小说里反复出现“都市人的失踪”这一主题,人物们面临地理、身份、身体上的消失,城市的匿名性提供了无限的迷宫,人们会被轻易地剥夺坐标,消除身份,成为无法辨识的人。在园子温这部电影里,他创造了名为“出租家人”的新工种,而成为他人,这不也正是消失术的一种吗?但与安部作品中常见的被动失踪不同,《纪子》中的人物全部是主动消失,她们不断叛逃,扮演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电影的前几十分钟是一个常见的“上京”故事,少女纪子感到自己正受困于故乡的沿海小城,她的身份由学校与家庭构成,而学校与家庭,那是两栋长着深厚根系的建筑,将她楔进固定的坐标。纪子为小城中麻木的日常郁郁不乐,但像小学同学蜜柑那样,能在麻木的日常中无知的快乐着的人也是值得羡慕的,于是她的郁郁不乐更深一层:为自己的郁郁不乐而郁郁不乐。当她知道在东京有她的同类,她趁停电飞快的收拾行李,逃离了故乡。
    没有任何日本都市能有东京一样的吸引力,它是一切的正中心,你可以在东京找到任何能想到的事物。它是流动的盛宴,永恒的黄金时代。
    随着学校与家庭的消失,纪子背弃了曾经的身份,她在夜晚的东京街头扯掉脐带,成为一个坐标不明的新人。但就像久美子后来说的那样,她“是来寻找幸福的”,故乡与故乡的记忆--以及故土上结结实实生长出来的朴素欲望,仍旧留在她的身体里,并且永远不能被完全代谢掉。但如果要实现对自己的想象,成为她理想中的“光子”,便必须把故土的牵绊从骨髓中剔除。
    与纪子对照,久美子是个没有一丁点儿故乡的人,作为纪子的对照例,久美子是一个理想状态,她不需要经过叛逃的过程,可以消失的得心应手。久美子原本是上野车站柜子里的弃婴,她生于都市这一匿名的迷宫,是一个没有身份、父母、名字的人。与纪子受脐带捆绑不同,她是一个绝对自由的、脚下没有根系的人,她做着“出租家人”这门生意,轻易侵入“家庭”这原本应该紧密顽固的共同体,每次开始时扮演一个身份,结束时便抛弃它,而她自始至终是空的,就像她们说的,是“容器”,她像玻璃容器,把倒进去的东西泼掉之后,看上去透明得就像不存在。可以说,久美子是没有自己的欲望的,没有欲望也就没有自我,就可以做任何事,这就是消失术。
    久美子的同伴,还有那54个少女,她们都在演示着人可以多么轻松的消灭自己--没有长篇大论的内心挣扎,十足随意,心不在焉,甚至不能说是“自杀”,而是瞬间的消灭,湮灭,好像玻璃杯忽然松了一口气变得绝对透明那样,突然失去温度,是附带血肉飞溅的凭空消失。
    对此纪子震惊不已。她从根本上与她们不同,她目击死亡而满眼泪水,这是本能,不管多么想成为“光子”,她终究没能完成久美子所说的“超越”。从第一次工作的移情与失控,到后来的麻木,园子温省略了过程中的诸多矛盾,而她叛逃的最终失败暴露于亲生父亲租她当女儿这场戏。在面对千辛万苦找到东京的父亲时,她大喊“叔叔,我是光子,我是光子!”但在那次出演中,她原本应该饰演自己的本名“纪子”,她强调自己的新身份,却实现了与现实中的父亲的对话,她的反抗反过来印证了脐带的存在,她的叛逃不够彻底。于是,在经过一系列园子温式的桥段之后,她有点过分顺利的回归了纪子的身份,她在清晨时躺在曾经的被窝里,与“光子”告别。
    但这真的是“回归”吗?
    纪子躺着的虽是父亲从故乡运来的被褥,却身处东京租来的一套公寓,尽管被父亲布置得和过去一模一样,但这不是故乡,它是一栋漂流在都市的海面上的小房子。而久美子这一外来人的侵入,说明“出租家人”的戏仍旧在继续吗?父亲饰演父亲,久美子饰演妈妈,纪子饰演纪子,妹妹饰演妹妹,他们全情投入于新的角色,新角色已经完全吞没了过去的身份。这个在东京重新组成的新家庭,成了一个迷宫中没有坐标的地方,它没有过去也没有根系,是虚构的。
    在同一个清晨,妹妹由佳(在组织中叫“洋子”)像当年的纪子一样离“家”出走了,她自言自语着:“我与洋子绝交了,也不是由佳,我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现在开始上路”。她故土的家与东京的家皆已消失,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于下坡。
    纪子回归于不存在的家,久美子成为他人,由佳作为一个没有历史、没有身份的人出走,她们分别实现了自己的消失。这是比血肉横飞的死亡更彻底的消失术--她们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4. 看似平淡無奇的家庭,女兒正值青春期的叛逆,一切都看起來這麼地幸福,這一切都由一個停電偶然引起的逃家事件,產生了質變。
    我想起那平行剪接著兩段時空分別為因果的大女兒瞬間已搭著火車離開家園,並喃喃自述著逃離家園/遊走東京街頭,力道實在驚人。

    對於妹妹的書寫,從父親在女兒房間微小的角落,執著地尋找著女兒蹤跡,最後卻在書寫的文字/語聲(女兒)/臉(父親),見到小女兒早已預言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那種被文字穿透,體認到自己身為父親這個角色的被書寫(不論是劇中角色or作者的書寫)並加以影像化,層層疊錄,我想起布列松在<<鄉村牧師的日記>>一片,該片中出現的那隻局部特寫的,書寫的手,牧師以此紀錄著自己的生命,在畫面上被創作者/觀者給書寫著的牧師的生命。

    會不會是一種對於男性社會所做的一種嘲諷。

    步上大姐後塵也跟著逃家的小妹,兩人扮演一個又一個的角色。某獨居老婦的孫女,某喪妻男子的叛逆女兒,某老人臨終前想要見的孫女。所有的角色都可以無面孔,因為都可以取代以任何一個有軀殼的人。或許,去扮演著某種角色,或者說,一個角色的真正形成,是否除了將自身的靈魂置入那想要/被給予的軀殼那些人之外,購買自願/欺瞞被欺瞞的"美好時光",需要由"任何人"來扮演慰藉的你的人們,其實會不會才是世上最悲哀的人。

    「根本沒有自殺網站的存在,如果說有,這個世界上自殺的人可比網路社群上自殺的人更多喔」那謎樣的男子在電影裡這般的說著。

    或許,從戰後出生至今承平一代的日本中年人來說,除了要面對出生率低於死亡率,逐年老年化的國家現況以外,那些個年輕人沒來由地群聚自殺事件除了無能去理解,掩面以對的恐慌之外,更深層的恐懼則為,那種社會上所有的寄託都在"青春階層"的被撲滅,而且還是被最疼惜(或許也最求好心切的管教甚嚴)之下,被青少年背叛的一種羞辱與痛苦。或許,對於那些經歷過二次大戰的老人凋零了,那古早古早以前的武士道已不再見容於這被美國扶植起來的日本資本自由社會(或者說,在那被黑船事件敲開大門的一刻起,日本人的尊嚴早已隨櫻花般落下,或許可以扣回園子溫早期的作品,在<<hazzard危險之旅>>中,飾演沒有身分的日本青年小田切讓,那種急迫於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活著的意義為何的重要了。(而我如今道出男主角的"名字",似乎也只是一種多餘)。

    這部片對社會關係的緊張,對傳統社會個人,家族,每一個個人的社群提出質疑。
    園子溫點出了,是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除了我們自以為是的情感羈絆以外,也可以只是一種扮演,一種希冀自己扮演的好,也要別人服膺”你所需要的好角色”呢 ?

    直到結局前的最後一個長鏡頭,跟拍久美子由街道上走向觀眾,獨白的久美子才讓我想起法國六零年代,由尚,胡許(Jean Rouch)與艾格‧摩林(Edgar Morin)所拍的紀錄片<<Chronicle of a Summer 夏日編年紀事>>裡,那曾經被納粹迫害的女人在巴黎的街頭獨走,訴說那些在集中營裡痛苦的歷史,是否被園子溫給置換成了一個接著一個,必須在高中畢業被送入大社會哩,曾經純真的少女獨白,呢?
    雖然我還是覺得,這種切身歷史是我身為一個男性無法理解,想像,身為一個女性,卻永遠無法體切的感受(approach)的經驗。

    quote出經典,卻很巴辣的名句(笑)「把很大的情緒,放在很小的心裡,就會滿出來,那便是眼淚」

    ~~紀子, by園子溫,<<紀子,出租中>>

    btw...呼應一開始從其他部落格quote下說的話,這部片也在世界上大多數"能用錢買的到東西"範圍之內,dvd出了(笑),有興趣者可以到附近出租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