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虎说,总是他那里法国片子多一些,我这里俄国片子多一些。我想我不得不记住俄国。 曾经有一个俄国老太太,教外国傻孩子们俄语的。上课的时候要求用动词“爱”造句。一个外国孩子说“我爱俄罗斯”。老太太不让。说外国人只许“喜欢”。俄国人就是这样,在看似乱七八糟之中严重看待爱情。我猜那位老太太也是个严肃思考的人。但是当时我不同意她,现在越发的不同意。我把彼得堡看作是自己的一个故乡,我爱它。我想,没有人有权利干涉我的这一爱情,而且,事实上他们也干涉不了。大革命之后苏联政府把很多基督徒扔到北极的荒岛上饿死,但是饿死他们做得到,使他们抛弃基督这件事,政府也只有祈求上帝了。 曾经有一个俄国姑娘,问我是怎么想俄罗斯的。我说,来了几年,反而不敢说了。来之前,看过字字画画,听过歌歌曲曲,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俄罗斯天昏地暗,人们在混乱和宿罪之中生活着。就在最曲折狭隘的街道上最下层的小酒馆门口,台阶上坐着世界上最肮脏颓废的老头子。他的黑棉袄污迹斑斑,他的破烟斗里只有残剩的粗制板烟的灰和混合着尘土的焦油。就是他,将要告诉所有的人这个世界的真相和最伟大的诗篇。我们都会鄙视他、污辱他、无视他,但是,我们所有这些人,将要依靠他活下去。那个姑娘说,对。 曾经我也很讨厌俄罗斯。讨厌他们的很多东西。不说那些关人的铁笼子、恶狠狠的警察、粗暴的男女老少、违反人性的手续和办他们的大小官员吧。说细节:俄国人喜欢说一句话:一切都会好的。我恨啊!比如明明明天要考试,今天还没发给学生复习资料,反正考不过开除的是你不是老师,但是他跟你轻轻松松说:“一切都会好的。”就走了。我去你妈这好不了!你们俄罗斯都成今天这样了,还觉得“一切都会好的”呢?醒醒吧!其他比如合同执行不完就要赔人家大笔钱了,排了六个小时队前面只卖了七张火车票还有四十个人在等都是今天要走的等等。这时候有人跟你说“一切都会好的”,你就会陷入复杂的情绪-你知道这人是好心,所以感谢他;但是你知道好不了,所以你很气愤;尤其越这么想越好不了,所以此时你听到这句话就很绝望;本来也许和他说说这个道理但是你知道说道理也没有用因为你不是面对一个人而是面对整个俄罗斯广袤的历史和大地-他们就是这样说着这句话牺牲了,都牺牲了,一直牺牲着,还在牺牲下去。 “一切都会好的”?别操蛋了! “the second circle”之中,小伙子接受了自己爸爸已经不知不觉死去了这个事实,然后去把它进一步办成事实-去办手续。医生老太太让小男孩拿死亡登记表来,小男孩于是出现在昏暗拥挤的画面里,站在两个人背后,用干净的眼睛注视着一切,顺便还回答了奶奶“癌症”的拉丁名(以他的年龄,每天要面对多少死亡?老太太的记忆不能记住拉丁“癌症”,所以小孩子的眼睛、死亡、清晰纯洁的大脑、“癌症”的拉丁名称这些山一样的对立就这样存在在一个世界里了)然后,孩子就无根无由地说出了“一切都会好的”。也没有人对他这个句子给出回答或者任何一点点反应。 那句台词中文字幕还给翻译错了。
我想,Sokurov先生是明白我的,也明白俄罗斯。看了他的片子“the second circle”,我更加尊重、理解俄罗斯,俄罗斯人了。 我更加爱你们了。 我爱!
A man tries to come to terms with his father's death and to deal with the mundane details of his burial in a society cut off from spirituality. 年轻男子面临敬爱父亲的突然去世,伤心的他只能独自承担处理父亲后事的责任。在苏古诺夫的镜头下,这个原始而简单的命题化为深刻细微观察下的情感探索。生命被分割成两个面向:过去(父亲之死)与未来(儿子应尽的义务)。在影像如诗的画面中,苏古诺夫以微限极简的方式,呈现了一种对丧亲之痛与恒常孤寂既诚实又迷人的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