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相同剧组摄制的《Eastbound and Down》后,我发现我很难在不剧透的情况下为《副校长》做长评。由于“揭露凶手”是这部剧的一个很重要的组成(但不是最主要的),因此如果你想充分感受此剧,大可绕开这篇评论。如果你已经看过,或者你觉得不想花时间看倒是想了解一下,lets move on
和体育老师笑传不同的是,受两季套拍、HBO干涉少、不会因为演员档期而改剧本等因素影响,副校长的故事更加多面向、人物关系更复杂、但整个剧却更简洁利落、完整。受单集half-hour comedy篇幅限制,两季也才18集,用主创的话说,其实就是一部9小时的电影——是的,此剧剧本创作于2006年,原本确实想拍成电影。和一般4、50分钟的长剧不同,副校长在短短半小时一集里就能出现三次以上小高潮/反转,并不会陷入冗长的剧情中,相反,由于要塞进去太多台词和剧情,不得不用了很多快切搭配音乐,或者是慢镜头的方式来快速转场。
我认为,能串联副校长这部剧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嫉妒”,一个是“谅解”。全剧主要人物全部都陷入过“嫉妒”这种情感中,也是此剧各种矛盾冲突的源泉:Gamby和Lee之间、Gamby和金发女老师之间、疯狂女教师和Gamby之间、女儿继父和Gamby之间、Lee和Gamby与新上任女校长之间、女校长与2个儿子和丈夫之间、Lee与姐姐和去世父亲之间、Lee与妻子和大学男友之间、全体反Lee的教师们和成为校长的Lee之间、金发女教师和小说家之间、甚至最后做了初中校长的Gamby和该初中的副校长之间。
就连全剧脾气最好的Gamby女儿的继父,都曾向Gamby说出过“我嫉妒你,因为她(女儿)身上留着你的血”;而全剧另一位疯狂女教师,也是因为无法控制极其嫉妒Gamby和Lee的友情,Gamby和金发女教师的感情,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全剧所有主要角色都在吃醋,因为被自己喜欢人的背叛感到被喂了屎,这是此剧非常暗黑的部分。
但是,全剧又不仅仅止于嫉妒。所有人经历了一些狗屎的遭遇,却又总会遇到温暖的时刻,因为得到来自朋友、亲人、同事的“谅解”,自己不断得到救赎,但这些“谅解”并非和之前的嫉妒关系画等号,基本上,全剧真正实施“谅解”的主体,还是Gamby、Lee、金发女教师等人,其他角色基本都没有执行“谅解”就离去了。往俗里说,就是“真正的好朋友是少数”,而最终只有自己谅解了自己,才是真正的救赎。
我认为,全剧最大的悲剧角色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疯狂女教师。疯狂女教师在第一季里着墨不多,在第二季里戏份大幅增加,大部分都是和Gamby的互动,她是个爱疯的女人,也是个单纯的女人,她因为爱而飞蛾扑火,最终走向毁灭。春假期间Gamby和她分手的那场戏,她说了句“我得到了我就抓着不放”,以及舞会那场戏,她看到Gamby和金发女教师跳舞时那个震撼的流泪表情。这条她与Gamby感情的暗线,成为全剧悬念的关键线索。在第二季的删节片段里,Gamby和食堂黑人说过,他和一个女孩约会,但心里却装着另一个女孩。Gamby自始自终因为他和疯狂女教师的三观不合,导致疯狂女教师始终得不到她想要的感情,她是条悲伤的舔狗。这是一场纯粹的关于爱而不得的悲剧。
而Lee,妻子跑掉、被老虎咬一口(我认为这象征无法控制的权力带来的灾难)、最后甚至离开了教育业。看上去简直糟透了。如果说第一季中,Gamby、女校长、Lee的戏还是三分天下,那第二季因为女校长的离开,全剧把重心向Lee做了极大的倾斜,我们看着他如何走向辉煌,如何运用权力撕逼,最后又是如何败给了权力的。而事实上,引发Lee完蛋的导火索,还是他和Gamby之间非常脆弱的“信任”。直到最后一集前,Gamby与Lee自始自终并没有建立起完全的信任过,也造成Gamby被疯狂女教师一招偷梁换柱引发和Lee关系的核爆。但我不认为Lee是个悲剧人物,因为他最后还是得到了真正的救赎——他阴暗的性格和他童年经历有关,他对人不信任、敏感又脆弱、想和人交心却又拒之千里,但最终Gamby救了他一条命——他谅解了自己。换句话说,Lee才是第二季的核心着墨人物——事实上演员也因这个角色得到了奖项。
说到Gamby,这个福星,虽然不停的喂人吃屎同时被人喂屎,经历了妻子改嫁、枪击PTSD、和金发女教师的分分合合后,最终不但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还做了拯救Lee的英雄。Lee被象征权力的老虎咬了一口,而Gamby则对老虎怒吼最后骂了一句fuck you后,还坐上了校长的位置,甚至遇到了《Eastbound and Down》里的好基友Stevei,这真是让老粉丝感动的流鼻涕的设计。作为剧本设定中是前海军退役的Gamby,看上去顽固不化,但是此剧却给这个角色很多“被说服”的戏,他总是被周围人的劝说给“说服”,最后放弃“执念”,这一方面也反映了Gamby内心柔软的一面。和Lee大相径庭。
很多人说Danny Mcbride只会演同样类型的角色,本人深以为然。当然,据他自己介绍,《Eastbound and Down》(体育老师笑传)、副校长、以及目前准备拍摄的《The Righteous Gemstones》,是他在HBO的“misunderstood man”三部曲,也就是易怒的南方红脖子角色,这是他出道作品《the Foot Fist way》(拳脚之路)的Simmons角色变奏。但是相比体育老师笑传里的Kenny Powers,Neal Gamby显然圣人很多(毕竟是教育业者),还有改造学生的良心在。这些类型角色可以概括为,“行为像个孩子的大人”、“傻人有傻福”、“关键时刻头脑清晰”、“做坏事的好人”。作为流行偶像塑造者,如今世界观众仿佛更喜欢接受这些反英雄的角色,粗口和喜剧,永远是文化消费的一大卖点。Danny主演过的电影除了异形,都是屎尿屁喜剧片,当然他也有导演、编剧、制片的身份在。2018年的月光光心慌慌他就是编剧之一,同时副校长有几集是他导演的。总之是个全才。他和大学基友Jody Hill和David Gorden Green成立的Rough House Pictures目前在南卡查尔斯顿良好运作着,我倒是很期待没有喜剧要素,他们会创作出什么作品。
谈完主题的架构,下面谈谈此剧的美学呈现。
从各种主创采访来看,此剧的美学风格主要以80s复古为主。无论是配乐、片中Gamby的车、片子色调、以及一些向经典校园剧致敬(早餐俱乐部、春天不是读书天、辣手少年、校园风云)的桥段,无不透露出这部剧的主创想呈现80年代的感觉。据本片音乐创作者采访透露,该剧配乐以80风格的电子乐为主(主要参考了经典乐团Tangerine Dream的作品),辅助搭配一些鼓、号(类似校运动会的元素)。在各种电影用80年代音乐致敬、营造复古感的今天,并非独创,但也符合潮流。如果你玩过GTA5,你会发现副校长的很多配乐和GTA5的一些音乐很像,甚至dvd菜单首页和GTA5的标题画面配乐是同一首曲子。在这里要澄清的是,这些80s的电子乐,并非我朝经历的迪斯科曲风(其实那个更70s),而是节奏舒缓、情绪平稳、非常都市孤独感的电子乐。
除了配乐,此剧也直接用了很多60年代至21世纪初的歌曲,风格迥异,大多数使用在片尾快结束的时候,随着staff字幕滚动一起持续,无论是切入还是画面搭配,都非常精准到位。如果你比较喜欢王家卫的电影,一定对这些大量慢镜头搭配音乐的桥段非常不陌生,而片中人物的动作和情绪,都因为高超的剪辑和歌曲浑然天成,互为补充,从情绪上抓住观众与剧中人的“共感”,增强了戏剧效果,让人百看不厌。我在前面说的第二季中疯狂女教师看到Gamby辟腿时,流泪的震撼画面,搭配的音乐是Big Black Delta的《Roost》,她哭的时候,刚好音乐进行至主唱撕心裂肺的高音。而这首歌的前奏,又是非常舒缓又悲伤,和舞厅那场戏两两跳舞取暖漫步在五彩灯光下的情景非常搭配。可以说此剧音乐管理费了不少功夫。同时,Lee回老家参加葬礼回来后砸碎父亲的遗物时,搭配的是PerfumeGenius的《Queen》。我回头去看了这首歌的MV,我发现和此剧该歌出现时的那场戏,简直是姐妹。另外,此剧还用了冲浪音乐、黑人音乐、摇滚乐、复古小情歌。。。如果你有兴趣,可以通过网易云音乐我建的歌单收听这些歌曲 http://music.163.com/#/m/playlist?id=2101644795 听下来可以把握一下此剧的对音乐的品味和整体风格倾向。想象一下,一部屎尿屁荤黄暴的HBO校园成人撕逼剧,里面的人物是如何低落、又相互谅解,抱团取暖的。
最后说说致敬。就导演Jody等主创所言,他们在创作剧本期间,看了很多80s的校园剧、体育电影,并不惜受到直接或间接影响。如果你看过之前我提到的早餐俱乐部、春天不是读书天、辣手少年、校园风云,甚至出租车司机、爱在黎明破晓前,你再看此剧会发现有很多会心一笑的地方,是的,这部剧确实不断的在向80、90年代电影点头,企图和观众一起沉浸在怀旧的氛围里。有的是镜头、有的是情节、有的是道具。但这并不代表这是一部抄袭作,相反,这部各种地方呈现复古感觉的剧,却又相当具有原创性。就主创所言(这些主创从小看电视看电影长大,他们也承认自己非常Nerd非常Geeks的,因为喜欢拍片子从而进入影视学校读书)他们需要提供给观众意料之中的事情的同时,也需要提供意料之外的情节。影视剧创作金科玉律,不过如此。
(完)
一旦我要开始一个新的故事,我都会马上打电话给德沃耶茨和乔伊史蒂芬。从《拳脚之路》开始,我们大部分项目的每一个音轨几乎都是德沃帮忙弄的。乔伊已经为这些操蛋的小冒险创作了许多主题乐。他们对音乐都有极高的品味,对故事也有很好的理解力。他们知道这些音轨是如何提升和突出片子的基调、或是幽默感的,这是光靠写作无法做到的。他们都是故事的另一个讲述者。
当我第一次和这些人讨论《副校长》的配乐时,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想要战争、史诗、侵略一切、合唱交响曲、大鼓。很快,我们开始连接更多的点。这些合唱的东西听起来应该像是高中的鼓号军乐队。一场由高中的鼓声线谱写的战争。它很适合。但事情也有另一面。在这个邪恶的故事里,剧中的角色却深深地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侵略性的鼓动对这一点都不起作用。必须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开始研究一些为这个故事带来灵感的类型电影。甘比和拉赛尔处理的这些琐碎的政治、社交垃圾,就像是直接来自80年代的校园剧。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另一种声音。这部剧应该给人一种约翰卡朋特在制作约翰休斯电影的感觉。
乔伊坚持了这个理念,并巩固了《副校长》的整个氛围。每次我与乔迪希尔、大卫格林一起工作,我们总是在试图挑战对方要跳出常规。制作一些不仅能够被大家接受、并且完整统一的东西。如果没有音乐,我不确定这一切是否能成功。无论是两个人烧掉上司的房子、跳起来的越野摩托,还是驯服一只野生老虎,音乐都是用来引导和统一观众的。随着剧情从高中怀旧转向疯狂的黑色电影,大多数时候,乔伊的配乐都让一切都变的合情合理。
我真他妈激动啊《副校长》原声音乐有荣幸出版发行。
这些音轨在我脑子里蹦来蹦去有段时间了。我很高兴现在他们能为你做同样的事。冲吧,北杰克逊。
丹尼·麦克布莱德 2015年10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