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这是命运,命运使我这个平凡的男人遇到三个不平凡的女人。她们的真善美,就像天上的日月星辰一样,散发出永恒的光芒。看着天上的星星,使我想起了阿兰,她像山谷里的幽兰,也像天边孤独的寒星,可是在月亮的光辉里,她就显得暗淡冷落了;月亮使我想起了我的表妹秋明,她庄严明朗,可是一到第二天的早晨,我们就看到光明灿烂的太阳;太阳来比喻亚楠,是最恰当的,勇敢刚强,充满了人生的活力…她们到哪去了呢?过去现在和将来,一切人和事都在不断地变化,只有真正的爱情永远留在心底,几千年、几万年,永远永远不变,就像星星、月亮、太阳。
——徐坚白
这是一首对女性的颂歌。
看了不少电懋时期的作品,其内容大多演绎的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中产阶层的生活。有描绘男欢女爱的爱情故事,如《野玫瑰之恋》,有描绘职业女性的题材,如《空中小姐》,也有对新兴事物引领生活方式的涉猎,如《香车美人》,更有颂扬美好青春年华的《青春儿女》。但大多立意皆停留在较为浅显的生活层面,很少有发人深思的内容输出。而这一部时长近四小时的作品,虽然表面上是在讲述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情感纠葛,但实际上涉及了不少对人生定位、婚恋关系的思考。
与其说讲的是一个男人在不同人生阶段与三个不同类型女子的邂逅,更可以看作是电影创作者以三个女性为例,表达了对不同生活经历的女人在当时时代下的反思。星星是最为质朴的传统女性,没有走出过生活的乡村,更没有念过书,对于命运只能逆来顺受,唯一寄望的就是与爱人相濡以沫;
月亮是知识分子家的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有富足美满的原生家庭,但视野也只局限在唱歌跳舞、优雅散淡的生活之中,虽然有着善良的心地,却也没办法跳出局限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太阳是三人中最接近现代独立女性的,很早离家,且在学校做组织领导工作,志存高远,关系国家命运,生活上独当一面,她和男主爬山那场戏中她遥遥领先,似乎在感情上也是引导者、领航员。
曾经,三人中星星是最为微弱且渺小的,太阳是最为强大和有力的,只有月亮,似乎徘徊在二者之间。
但对于同一个男人的爱恋,以及后来战争的出现,让生活轨迹本没有交集的三个女性由此产相识。得知彼此的身份后,她们没有争风吃醋,维护小我,而是惺惺相惜、互相扶持,girl helps girl。这种坚韧与坚强和徐坚白的见异思迁,形成鲜明对比。
在军队中,三个女人各自发挥所长,都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医护、文艺、领导)做出了贡献。特殊时期的历练,也让她们渐渐摸索出自我,看到自己的潜能和更大的价值也反思了自己在感情中的身份和定位。就连最初看似弱小的星星,同样展现出勇敢和大度。战争的时候,把自己贡献给国家;和平的时候,把自己贡献给社会。以至战争结束后,她们都挥别往事,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反观徐坚白,无论是离家上学前,还是在学校中,以及后来走上战场,他一直是随波逐流、见异思迁。在感情上,我们可以认为他没有责任与担当。但纵观整个人生,这类人似乎在任何时候都只能关注眼下的现实:和星星在一起就爱她的朴实无华,
和月亮在一起就享受她的小资情调,
和太阳在一起也仿佛一瞬间被激起了革命的斗志。
而三个女性都在时空的塑造中找到并夯实了自我,已经达到徐坚白所不能理解的人生高度。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要享受每一个当下,他的理想只是存在笔墨间的斗志昂扬,而没有触及到人生真正的内核。这也是为什么,在残疾的苏亚楠面前能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大谈自己享受人生、不做英雄的言论,丝毫没有察觉到女方早已神色凝重。相信三个女人也都深谙其性格,才选择纷纷放逐自我、径自前行。
从更为宏观的视角下,影片的发展脉络也可看作表达了当时人对女性觉醒的思考。半个世纪前,正值西方各路运动和思潮的迭起,女性从外在的服饰风貌到内在的生活方式上都有着深远的变化。在开埠的香港一带,想必也会受此影响。女性逐渐从居家太太的身份中解放出来,她们不再依附于男人,不再将嫁个好丈夫视作唯一的happy ending。她们的身影出现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用自己的才智对人生做出选择,正如当下的大多数女人。
片中的星星月亮和太阳都是勇敢的,虽然星星最终仍是离开了,但她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问心无愧地度过一生、找到自己心的归宿。纵使有过对爱情的向往和流连,却还是漫步前行、步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