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的子午线,也就是爱的子午线,贯穿着她们的人生,但爱情夹杂着迷雾般的人生,终是难以回返。日本名导出目昌伸根据高野伸子畅销小说改编的电影《雾的子午线》(1996),对于友情和爱情有着大胆、玄妙又多重的诠释。片中的男女“三人行”,映照着她们前后的人生,从青年到中年,这种爱情的轮转,犹如她们人生的宿命。
无疑,这种“三人行”的爱情是超前的,也是不可持续的。但这其中并没有刻意,而是顺其心境的自然回声。我所想的是,如果有来生,她们还会这样吗,但这是一个无法规避的诘问,因为人生不可以重来,也没有假设。一切都非她们所期盼和想象的样子,却不觉陷落其中。这就是人生迷雾般的命运。
55岁的岩下志麻和51岁的吉永小百合,携手诠释了生命与爱的多重篇章,凄美而感伤。吉永小百合并非《伊豆中的舞女》(1963)的清纯伊豆,更非《青春之门(1975)中挣扎求生的阿妙,而岩下志麻,也非《秋刀鱼之味》(1962)中的乖乖女,更非《古都》(1963)中一人分饰两角的千重子。她们已步入依然是好年华的中年,但片中各自境遇的不堪,想必也考验着她们。放大的友情,在不能分享的爱情面前,同样不堪一击。那她们到底有没有经受住这样的拷问和磨砺呢。
纸雕艺术家泽田八重(吉永小百合饰),身患直肠癌做了两次大手术后,决定从东京飞到函馆生活,因为这儿有她大学最亲密的好友,现就职于《函馆日报》社的马饲希代子(岩下志麻饰)。
影片间或闪回她们上大学时,1968年一同参加安保运动(“联合赤军”)的激烈场景,并爱上了参加这一运动的男人淡路新一郎。两个好友分享一个男人的爱情,并有过一起生活的短暂时光。二十年后,物是人非,俩姐妹再次重逢并在一个城市生活,其中人生的玄秘可能连她们也说不清道不明。
有趣的是,身为单亲妈妈的希代子,与青春叛逆期儿子光夫的关系一直紧张,对于这种僵硬的母子关系,她深感无力,因为她无法答应儿子的要求,讲清他父亲的事。当光夫说我长得像爸爸吗,她不知如何回答。光夫只有气极而走。这孩子近来却对妈妈的闰蜜八重大感兴趣。
显然,光夫的困惑来源于,他一直向妈妈探询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而得不到正面回答,很是愤怒。一个人想了解自己的身世,这是很正常的事。于是,光夫想通过八重得到一个切实的答案,但八重必须谨守与希代子之间的秘密,并没有正面告诉光夫。
八重对于纸雕艺术的痴迷,作为好友的希代子,当然想帮她一把。她委托同事高尾耕介(玉置浩然二饰)对八重进行采访和拍照,准备出版一本她的纸雕画册。其实,高尾一直与希代子维持着情人关系,希代子对他爱的很深,一起激悦毫无违和感,看来两人一起可谓如鱼得水。高尾的妻子多年前跟一个男人跑了。世间事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在高尾跟随八重进入枫叶铺就的山野,看着她采摘着各色的树叶,精心选材、漂洗,再一片片染色后贴在画版上,进行精微的纸雕,这让他深深感动,并被八重的端庄、贤淑和恬静所吸引。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控制不住满腔的爱怜,他淋雨返回紧紧拥抱八重。可以说,高尾是希代子给八重送来最好的情感礼物,虽然这并不符合希代子的初衷,也的确让她疑虑重重,但这相似的景象,多像二十年前她们与淡路新一郎一起相恋的场景,好像是回光返照,这真是她们都逃不过的人生宿命。
但这对于一直饥渴缺少关爱的八重来说,真如一场及时雨,滋润着她干涸几乎枯竭的心灵。她太需要一场爱情,她甚至梦想有自己的孩子,就像光夫那样的大男孩,但她不可能再有了。
恰在此时,光夫看到了八重轻偎于高尾的肩膀上,这让他怒中火烧。他约高尾出来,两个男人的战争点燃了,当高尾知道他就是希代子的儿子,他认打了。“你在玩弄我老妈和八重吗,太可恶了,卑鄙无耻的家伙。”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高尾,依然爱着八重,也依然听从于希代子的召唤。两个最好的朋友,再次面对同一个男人的爱,但这对于希代子来说只有恨,何况这个儿子亲口说我什么都跟八重说,这深深刺痛了她。
的确,光夫跪求在八重面前,渴望她的爱,这对八重来说不可思议也不可能。她关灯给她看肚子长长的伤口,她微笑着说这么长的口子,足以生个像你这么可爱的男生。光夫理解了,不单是悬殊的年龄,还有重疾在身,且还要进行第三次手术。光夫不爱女同学川岛,却深爱着八重,我想这只是缺乏母爱而已。
清晨,当光夫醒来,八重留给他一封颇为意味的信,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弟弟,还有那么一点点儿情人的意味。多俏皮的八重。
光夫站在窗户,看到高尾搀扶着她坐上小车离开。希代子一夜未睡,跟儿子吵架后,她就一直在那,她给八重来电话,诉说心中的痛,光夫接电话,第一次轻声地说妈妈没事了。希代子赶过来,要把满腔的怒火撒在那块鲜红的枫叶画板上,被光夫拦住,紧紧抱着妈妈。
八重没生养过孩子,却更像一个称职的母亲,也许旁观者清吧。正是八重抚平了光夫的伤痛,由此他理解了妈妈的不易。淡路新一郎当年突然失踪,他并不知道她肚子已有身孕,更不要说光夫的存在。
一个单亲妈妈独自扶养光夫长大成人,本身就很麻烦。为了了却内心的一桩心愿,希代子决定飞到挪威的壮美峡湾,找到了已与安娜成家并有了一对儿女的淡路新一郎,她跟他在船上诉说了她幽幽不尽的心事,这让她释怀。万没想到是,当她回到旅馆,八重也出现在她眼前。
是啊,淡路新一郎也是八重当年的情人,且有过一起生活的光景,她又怎放得下。她们紧紧拥抱,这种友情所延伸润泽的爱情,再反哺她们的友情,到底有着何等的机缘和深悠。影片并无赘述,只是让这两个好友开心地跳舞。
两个女人边跳舞,边打开心扉,直击观者心脾。
“八重,放手去爱耕介吧,因为爱上了,因为被爱,所以更要珍惜自己,我们到目前为止,彼此各尽全力活下来,不过,对我来说,八重的存在给我多少活着的信心,生活变得多么的丰富,若见到了淡路,如果能见到,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跟耕介在一起每天都好开心,他给了我活下去力量,不过,这一切都已结束,我们分手了。”
“我很抱歉”,说完,八重就晕倒于地,最终只是嬉笑无力的说了一句:“我想生个孩子,希代,抱住我。”希代子再怎样的呼唤也唤不回来了。这世间真正的爱也随之离开。八重万里迢迢追赶而来,不只是了却想与淡路新一郎见一面的愿望,更是对于挚友希代子表达一种最深重的友情,自知不久于人世的她,唯有在希代子怀里告别这个世界,那才是她最迫切的愿望。
现在她终于实现了,她可以安详于天国。想起八重那幅纸雕画,满板积深的蓝色,犹如静谧的大海,中间那片火红的枫叶,就像生命铸就的如心般血红,那是爱的颜色,永恒地燃炽于这漫漫无垠的蓝色海洋。
2018.8.6
(2023.6.1首发于公微《经典光影手册》)
全程无字幕,不过大部分都听懂了。
八重和希代子年轻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甚至三人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来这个男人消失不见,希代子在八重的阻止下没有打掉他的孩子,想以确切的形态留下他们三人的回忆。几十年过去了,不再年轻的八重和希代子却又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命运是如此的相似,只是八重此时已身患绝症…… 两个女主年轻时的经历,结合当时安保运动和浅间山庄运动的背景,不禁让人唏嘘。后来希代子为了她的孩子,远赴挪威找到了当年那个抛弃她的男人,没有怨恨,只是淡淡的微笑,聊起了往事。八重看到希代子留下的信,虽然希代子让八重不要顾虑她,尽情地和高尾相爱,但纠结之下她还是选择了和高尾分手,去挪威找到了希代子。最后在挪威的教堂,八重死在了希代子的怀里,希代子的悲鸣回荡在挪威美丽的山水间……
从希代子留下给八重的信并坐上去挪威的飞机开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感伤。三人年轻时的羁绊,一定是八重和希代子内心刻骨铭心的回忆,希代子生下的孩子,是他们三人故事的延续。这几十年希代子一直拒绝和孩子聊起他的父亲,我想这应该是尘封在希代子心底的一个结,一触碰就会心痛。但后来她选择去千里之外的挪威,就像见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那样,我想此时希代子已经放下心结,彻底和过去告了别。
希代子和八重的友情也令我动容,她们一直是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直到八重生命的最后时刻。得此挚友,此生无憾!
片名 : 霧的子午線 由岩下志麻、吉永小百合、玉置浩二、山本耕史、本田博太郎、林隆三主演
很受歡迎的女作家高野伸子的暢銷作品-霧的子午線被拍成電影,電影史上代表日本的兩大女星首次共同演出,他們各自充分發揮自己的個性,完美上演了女性不可動搖的愛與友情,主題曲由中島美雪演唱,本片以函館、挪威壯麗的風景為背景,其豐富的充滿情調的場景在日本電影中還從沒出現過,十分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