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New

客途秋恨(1990)

客途秋恨(1990)

又名: 枪火中的女人 / Song of the Exile

导演: 许鞍华

编剧: 吴念真 Nien-Jen Wu

主演: 陆小芬 张曼玉 李子雄 田丰 萧湘

类型: 剧情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香港 中国台湾

上映日期: 1990-04-27(中国香港)

片长: 96分钟 IMDb: tt0099927 豆瓣评分:8.5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晓恩(张曼玉 饰)留学归来参加妹妹的婚礼,期间发觉与母亲葵子(陆小芬 饰)的隔阂与矛盾只增不减。直到陪母亲回日本探亲时,她才真正开始了解自己的母亲。原来在抗日期间到满洲投靠哥哥的母亲,结识了当时身为军官的父亲(李子雄 饰),并与其结婚,战后决定随丈夫一起搬到澳门生活。因 生活习惯和文化等各方面的差异,令母亲与公婆同女儿之间的隔阂与误解不断。然而在母女俩终于取得了沟通与谅解之时,却从大陆传来了从小带大晓恩的祖父中风不良于行的消息, 向来和他们不和的母亲却要求忙拍戏的女儿一定要去......

演员:



影评:

  1. 昨晚看许鞍华的《客途秋恨》。录像带的画质,模糊,我记错了,认为是80年代初的片子,后来查资料知道是1990年的,难怪,张曼玉已不是花瓶的举止。

    一路看来,知道是许鞍华的自传,分外凄凉——什么事情知道是真的,就在道德上倾斜了。当年看《胭脂扣》,片尾如花还给十二少胭脂扣,毅然决绝,我唏嘘不已,两个演员也是魂归天国,谁信一语成谶,把命运当绝句来做,精彩,也短小,亦发没有余地了。

    许鞍华在忆旧梦。回忆幼时与祖父母在澳门的生活,似在梦境,老街老巷,黄昏的阳光,黑黢黢的楼梯吱吱呀呀,祖母打牌、买点心给孙女吃,扇子摇摇。母亲永远绷着脸,紧张又倔强。不算新鲜的题目,因为人情温婉,是旧时的经历,有份真诚和理直气壮,会撬起哪根怀旧的神经,由衷的理解。想我小时候在祖父母家,上学前班由二老接送。祖母带着我和堂妹去核桃园市场买菜,会切一方蘸着芝麻的热油饼做点心,水萝卜下来时节就着烧饼在小院子里边吃边看天。那时候祖母是权威,连天冷时能不能去院子玩儿都要她批准。现在我在家时中午送她去打牌,晚上睡觉前要给她按摩腿(老太太关节炎),我又成了她的权威。那日去祖父母的旧居徘徊一阵儿,还是熟悉,马上在里面住也不惊愕。

    片中的母亲葵子(陆小芬饰)是日本人,嫁给了中国军官,言语不通,又无容禀,自不受公婆待见,丈夫外地工作,寂寞凄苦。在他乡的人未必皆苦,苦的是要彻底放弃原来的生活,去融入新的,还要被承认和接纳。语言不通是最大的问题。你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可以沟通,如果对方是一个群体,一个国家,本能就有敌意。我看葵子回到日本,不是舒一口气,而是尴尬。即便踏上故土,看着站牌忘情的用日语说出地名,故土也生疏了。看她马不停蹄会旧友泡温泉,是想找回故乡的感觉。可怜被新生活改造的狠了,磨灭掉身体的记号,日本料理榻榻米可以激活本能,但本能只是本能,比本能更高级的不再为日本元素所左右,是被迫接受的他乡的教化。更难受的是亲情在岁月外的纠缠,她想寻回失落的温暖,可是应该想到她当年留在中国就必须有牺牲它的准备。唯一的安慰是看着旧友老去自己有在英国读书的女儿?不是,眼泪出卖了她,若重新来过,她宁愿选择和那帮旧友一样平庸的生活,做平庸的妇人,不必把自己交给历史的大背景安排,那样太残忍。她不会在日本终老,即使那栋房子不卖,因为她不再适应日本了,所有要留下的理由不成立,泡温泉时对女儿说“日本菜生生冷冷,没味道,还是广东菜好,真想煲汤”,教化成功了。代价太惨重,在哪儿都是羁旅,紧张兮兮小心翼翼。这种教化像缠足,经历了一番苦痛,一世行动不便。

    小恩对母亲的叛逆是母亲压抑的爆发在女儿这一代的投射。一个在接受教化的人没有资格去教化自己的女儿——女儿不必经历这份再教化的曲折,比母亲理直气壮的享受生活。母女的心结难打开,旁人无意的对母女说“你可不像你母亲”或“你女儿可不像你”,真的不像?母亲当年能够抛弃家庭随丈夫来中国,这种决然和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家庭寄宿学校何等相似。许多上一代和下一代关于成长的矛盾与心结,不是因为父母和子女不像,是因为太像,不像是指生活时代变迁的表象,但骨子里的优缺点继承的很完美。想起赖声川《红色的天空》里老李和儿子养老院吵架的一场戏,儿子对父亲的指责大吼:“我就是因为太像你!我越来越发现我根本就是你!”一家三口都在垂泪,舞台无声。女儿在日本也是言语不通,一人独自出门,迷了路,摘了有农药的果子充饥被主人喝止追赶,最终在村民的帮助下找到了通晓英语的教师,解了围。女儿的这番遭遇是母亲在中国的缩影。她理解了母亲。当母亲不被小舅父原谅并在初恋情人的酒馆买醉时,母女抱头痛哭,是惨然波折后的相认。
    小恩回广州看望中风的祖父。那里还是文革时代。望着年迈的祖父母,熟悉又陌生,看着熟睡的祖父,她想“这样苍老的肚子,恐怕再也承受不了这个孙女的重量吧”。我看到这里像针扎一样,想起一次和哥哥在祖母家中翻出旧时的照片,看见许多祖父的,2003年左右和朋友的照片,已是老态龙钟的样子,强打精神。我对哥哥叹道:“那时候就显老了。”都没说话。祖父2005年逝世。头一次身边亲近的人去世,接受不了。老是做梦。不相信。现在谈到祖父很平常,无伤心之意,偶尔独自一人念及前事,只暗暗神伤而已。片尾晓瑜望向窗外的广州,响起了南音《客途秋恨》,“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迁徙了很多次的人,哪儿都是羁旅,停不下脚。未被荒疏的记忆成了旧梦,对葵子来说,故乡是旧梦,对小恩说,祖父母的家里是旧梦。旧梦再好,也回不去了,羁旅是宿命。

    画质模糊,片尾的字幕统统看不清。看片头字幕知道编剧是吴念真,总顾问是胡金铨。看在日本远山乡村的清幽淡雅,有胡金铨的风格。许鞍华的镜头是急促拥挤。胡金铨也是一生漂泊未曾有家。拍这个故事,可能有感触。
  2.     喜欢许鞍华,应该是在多年之前的一个黄昏,静静地看了《半生缘》的唏嘘之后。
        虽说将张爱玲的小说搬上银幕,总是难免惹得一身诟病;而且她还不止一次地知难而进。然而相比于《倾城之恋》所遭到的冷遇,《半生缘》至少也可以达到毁誉参半的地步了。
        其实我本人比较欣赏许鞍华的这次尝试,尽管仍然无法像原著那般让人欲哭无泪,却也似乎找到了字里行间的一丝感觉:那一低头的冷清与羞涩,那一转身的华丽和寂寞……吴倩莲的曼桢与梅艳芳的曼璐尤其印象深刻。记得后来和朋友一起看她的专访,她说自己很庆幸当年决定破除万难从香港移师上海来拍这部电影,事实证明,这一步没有错。我当时在想,值得庆幸的应该是我们。
        之后的《女人四十》、《男人四十》再次让我领略到她在香港、乃至华人影坛特有的美丽与哀愁。没有呼天抢地,没有歇斯底里;貌似平平淡淡,实则如泣如诉;许多情绪都只是一笔代过,并不刻意地对之进行渲染,常常在镜头之中追求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客途秋恨》,这是我最新看过的一部许鞍华的作品,却是我的收藏中她的最老的片子了。同样是一个黄昏,同样是一个人静静地看完,沉淀下来的,是一丝淡淡的乡愁和伤感,一股浓浓的母女温情。据说这部电影带有半自传的性质,许鞍华的母亲就是当年战乱滞留在华的日本女子,怪不得如此感同身受啊。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是一个自行车轮的定格,然而是经过处理了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其实仔细看也看不出,还以为一面沉静的湖水上微微泛起了涟漪。直到影片真正开始,才发现车轮一转,小恩(张曼玉)骑着单车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小恩在伦敦读大学的最后一年,她甚至已经拿到了BBC面试的通知,却最终因为赶去参加妹妹小惠的婚礼,放弃了这一难得的机会,回到了阔别的香港。正所谓“近乡情更怯”,小恩的返乡却因为自身的经历,更有着与众不同的愁绪。影片于是在这里开始穿插许多回忆性的镜头,并从此将整个情节放在回忆与现实的交错中展开,传递着一种怀旧和伤感。
        回到香港与母亲葵子(陆小芬)的第一次交流,便不难看出这一对母女之间关系的复杂与微妙。影片的张力便在这里。

        原来葵子是一个日本人,抗战结束之后染病为一名中国军官(李子雄)所救,因感恩而独自随夫留在中国生活。由于对中国语言和风俗习惯的陌生而被婆家冷落,心中没有安全感,空虚,寂寞,甚至亲生的女儿小恩也和自己有着不小的隔阂。直到随夫迁离婆家广州,才逐渐投入香港妇女的生活圈,变成一个喜欢打牌玩乐的居家女人。
        长女小恩从小便与爷爷奶奶有着很深的感情,对母亲却一向感情冷淡,在母亲负气与父亲迁至香港之时,她仍然愿意留在广州生活。等到成年之后搬回香港,却已经发现与母亲、与父亲、与这个家有些格格不入了。绝望的她决定背弃这个家庭,一个人搬去学校宿舍里住。即使是父亲在她临走前告诉她母亲是日本人这一消息,年轻的她也无法理解这与她们冷漠的母女之情有什么关系。
        毕业后小恩便直接去了伦敦读大学。香港的家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一个码头,一个渡口;而自己,就像一个永远的旅客,无牵无挂;也只有广州,才能勾起内心深处那一抹马不停蹄的忧伤。也正是如此,我才理解了小恩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总是万分关注电台那边的中国,那边的广州,以及电视里的文革。

        其实小恩对葵子的感情是复杂的,并不仅仅因为从来没有得到母爱的眷顾而怨恨,也不仅仅因为没有陪在父母身边尽孝而歉疚。在改善母女关系这一问题上,她无疑是主动的、耐心的,至于最初无法取得相应的效果,那完全是因为时机不对。
        机会来自妹妹小惠的远嫁。
        小惠出嫁移民去了加拿大,无可奈何的小恩只能头一回一个人陪着母亲生活。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无疑是一种煎熬,幸而小恩是耐心的,在葵子做出赴日本省亲的决定时,不放心的女儿毅然同母亲一起,踏上了另外一个异乡的旅程。也只有到了日本,当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陌生的风物,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情,只能俯首埋声,孤单惶恐——小恩才彻底明白了母亲当年的处境,才理解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那种“客途秋恨”。
        影片的高潮是在母女二人深情的依偎中出现的,那轻轻的相拥,足以化解任何藏埋在心底的恩怨情仇,足以沟通任何母亲与子女的心灵!
        最后的小恩,终于得以再次回到广州这一心中唯一的“家”,得以见到了自己深爱着的爷爷和奶奶,尽管此时的爷爷由于受到文革的迫害而中风。也只有回到这里,小恩才知道这里才是自己永远的家!
        这时耳边响起了小恩的一段独白,也是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声叹息:
       
        “当我看着妈妈走远的背影,我觉得我好象了解了她的心情,一度我不也是绝望地背弃过什么吗?只是那年我才15岁,而妈妈已经是快50岁的人了,她还有机会像我这样得到赎解吗?”

        我不是女孩,或许不能理解一些母女之间感情特有的复杂,但这却并不妨碍我喜欢这部电影;就好像许多女孩都不可能和我一样,对《大河恋》中的父子、兄弟之情有着那样真实、切身的体验,这也依然不能影响她们对它的热爱。

        后来才知道,“客途秋恨”这个片名,出自粤曲名伶白驹荣的南音;而台湾有一个名叫曾淑勤的台湾女歌手,也曾唱过一首叫做《客途秋恨》的歌曲,歌词很凄美,甚合我心,可以作结:

        秋天的风 就这样吹了一生
        忧伤的味道尝到现在
        生命是一条任性的河川
        急急缓缓 甜甜酸酸

        秋天的恨 躲在她的裙摆
        忧伤的眼神藏到现在
        命运是一粒客途的尘埃
        朝夕不定 海角天涯
  3. 《客途秋恨》。刚看完。听到爷爷那句相信中国会好的。泪流满面。为何会泪流。相信每个国人回看中国的历史。不说仁人志士,就说普通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尽快好起来。如此盼望了一百年。又付出多少血泪。
    主人公的爷爷一代。战乱从广州逃到澳门,六十年代从又回到广州。为新中国服务。就算生活艰难,也算是回家。没有客死异乡。
    主人公母亲是日本人。在中国生活了三十多年。朝思暮想回家。一朝回日本,却发现已不适应。
    主人公留学英国,毕业后想留在英国,不再回香港。
    香港曾是三代人的客居地。爷爷奶奶归去,父亲去世。而母女却最终把客居地当做归地。以个人体验托出集体记忆,所以说这部关于个人自传的影片,能获得许多人共鸣,千万港人的心态不是如此吗。
    大陆已人事物非,不能折返。英国也不再是宗主。港岛犹如一巨轮。搭载过许多离乡之人。遥望大陆,无论是西洋,东洋,还是故土。故乡是回不去了。而香港才是唯一的归地。从不接受到接受。
    乡愁是消不去的。爷爷听说她进电视台工作,就想寄一本宋词给她。无非是不要忘了故土。结尾唱出秋风有信的昆曲。乡愁四韵。
    女性导演从母女情出发却带出这么大的气魄。这也是个人体验的严肃力量。不要轻视自己的个人体验,无论民族历史等等都由此出发。有其神圣性。
  4. 写于去年深秋。。。呵

    处处异乡 何处故乡

    今年香港影展期间,某天我对同事说,我可能会离开北京回家乡去,然后她问我,你看《客途秋恨》了吗?
    2013年第二届香港影展以“异乡情怀”为主题,所选影片皆拍摄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英联合声明》签订至九七回归之间,这并非巧合。彼时的香港,理论上将要走的道路已定,但香港人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对殖民地时代的缅怀,对未来命运的迷惘,不仅促发了一波移民潮,也催生了大量以移民、离乡、归省为主题的电影。
    影展开幕式上,策展人陈可辛导演说,现在的港片可能不会再拍出“异乡情怀”这样的主题了,在他们那一代,很多导演都有这种“异乡情怀”,许鞍华的母亲有日本血统,徐克导演是越南华侨,而陈可辛自己则来自泰国华侨家庭。那个主题属于那个时代。
    我所知的离乡大概有两种。一种是被迫的,战乱饥荒天灾人祸,比如生活在眷村的老一辈人;就今天而言,离乡多是自发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故乡所无法满足的更好的生活——或者说想象中更好的生活。
    影片《八两金》里,猴子(洪金宝)告诉表妹(张艾嘉),香港是世界上最大的唐人街。的确,香港就像一艘“巨轮”,搭载着岛上所有的人一起漂泊,有的人上船了就以此为乡,有的人只是路过,靠岸便下了。而在今天,不止香港充满异乡客,异乡可能是北上广,是港澳台,是美国欧洲加拿大。有区别,又没有区别。
    与此对应,故乡也不再是一个地理位置,当人口流动成为常态,故乡也越来越演变为一个难以名状的概念。我想那应该是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地方。在异乡过得艰难不如意,更容易产生孤独无依的漂泊感,此时故乡便成为避风港,但是真正返乡后又难免会发现,隔阂早已产生,你离开了故乡,故乡也不会在原地等你,所以呢?留下还是再次离开?《客途秋恨》中陆小芬扮演的母亲,带着女儿晓恩(张曼玉)回到阔别二十多年的日本,却已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而一直住在乡下的哥哥,也要卖掉老房子举家搬去东京与儿孙同住了。归省在对故土旧梦的留恋与对异乡十五层高楼住宅的炫耀中挣扎,就像漂泊者的内心般,一生纠结。
    另一方面,倘若移民或离乡得到的是一个happy ending,故乡的模样便更模糊、更具象征性了,百年之后,异乡又成为了子孙的故乡。如果影片一开始,晓恩毕业后获得了在BBC的工作机会,她还会从英国回到香港吗?
    我看见生于长于安和桥北的宋冬野在微博上说,“并不是每个人面对故乡变成破砖烂瓦时都能不掉一滴眼泪”,也读过梁文道写的“许多人来了,然后又走了,过客而已,香港不在他们身上留下一抹痕迹。”
    对于晓恩而言,有妈妈在的香港也不是故乡,故乡是澳门的老宅院,是院子里的秋千,是婆婆塞到手中的牛肉干,是躺椅上爷爷的怀抱,还有爷爷手里的旧蒲扇。是的,故乡就像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因为朦胧伤感,才显得更美。
    如果说异乡是一种情怀,故乡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