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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悼 사도(2015)

思悼 사도(2015)

又名: 思悼:八日的记忆 / 逆伦王朝(台) / The Throne

导演: 李濬益

编剧: 曹喆铉 吴胜贤

主演: 宋康昊 刘亚仁 文根英 全慧珍 金海淑 朴元尚 陈智熙 朴素丹 徐睿知 李代延 崔德文 郑锡勇 崔民哲 朴明申 赵胜渊 严智星 苏志燮

类型: 剧情 历史

制片国家/地区: 韩国

上映日期: 2015-09-16(韩国)

片长: 125分钟 IMDb: tt4010918 豆瓣评分:8.5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18世纪初,朝鲜李氏王朝正值英祖(宋康昊 饰)在位时期。英祖舐犊情深,在长子早逝后,他全部希望寄托在次子李愃(刘亚仁 饰)身上。不仅在他刚出生之际就册封为世子,更为其安排名臣督导功课。然而天不遂人意,世子耽于玩乐,无心学业,英祖一度提拔世子代理国政,可却使这对站在权力顶峰的父子渐行渐远。在一个瓢泼雨夜,世子杖刀闯入王宫。次日,他因意图谋反而遭到英祖的训斥,并被锁入米柜之中。在接下来的八日里,这对形同寇仇的父子各自回忆起过往的种种。

演员:



影评:

  1. 《思悼》截至到目前,成为2015年韩国仅次于《老手》的第二位电影,荣获韩国第35届电影评论家协会最佳影片、最佳剧本和音乐奖。《思悼》讲述了一个并不常见的古怪血腥故事,这个故事本身发生的原因和逻辑至今是历史谜案,但它的残酷和黑暗已经登峰造极。朝鲜李氏王朝的世子李楦,英祖惟一活下来的儿子,竟然被英祖突然关进米柜八日活活饿死,史称“壬午狱祸”。但凶手并非只有英祖一人,据说李楦在前一天晚上,曾提刀闯入了父王的寝宫。向英祖主动告发这件事的,竟是李楦的亲生母亲映嫔。后来李楦被装入米柜,提供米柜的是李楦的岳父大人。 众多位高显贵、把握朝柄的亲人突然合谋把他推入了深渊,李楦在父母、妻子、儿子和岳父的注视下,声嘶力竭,困饿至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子,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众叛亲离,困饿而终。李楦的多舛身世,构成了朝鲜王朝上深沉的谜案和极具戏剧化和传奇感的真实故事。 <图片1> 被亲生父亲饿死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但随后英祖发现李楦饿死后,嚎啕大哭并与厚葬,还赐名为“思悼世子”这种态度和剧情的完全反转(装得好像不是他杀的似的),也让我们注意到了英祖这个在朝鲜李氏王朝在位世界最长、最成功的君王,那不为人知、阴暗复杂的一面。 而关于英祖这个人的身世,非常值得细细道来。

    张禧嫔,是朝鲜历史上著名的“妖妃”,出身低贱、面容艳丽、性格阴狠,把持恩宠多年,是个传奇人物。而除掉张禧嫔的,不是别人,正是英祖的母亲崔淑嫔。崔淑嫔这个人史料记载简略,她三岁丧父,五岁丧母,七岁入宫做宫女,因为偷偷为仁显皇后祈祷被肃宗撞见而受到宠爱(好有心机的对不对?跟甄嬛跪在雪地里祈祷专等皇帝到来的套路一样),在关键时刻她抓住机会告发张禧嫔在后宫使用巫蛊。张禧嫔被肃宗亲手灌入三大碗毒水(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也能灌得下去。所以皇家的爱恨都是谜),七窍流血、死状甚惨。从这个事件就能看出,崔淑嫔这个人心机深沉、厚积薄发,在政治上的估判和出手精准。英祖身为她的儿子,早年为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站住脚,也是用尽了手段和心机(传说他体弱多病的长兄就是死于他的手上)。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英祖,本身就披挂了一身黑暗血腥的迷雾。 史料记载,英祖对待亲人喜欢走两个极端——要嘛非常宠爱,要嘛非常憎恶,而且没有原因。他有三个女儿,他无来由地非常宠爱大女儿和平翁主而厌憎其余的女儿,以至于每次去看望大女儿,他都要清洗耳朵,把脏水泼到他不喜欢的二女儿和世子李楦的宫内。 电影《思悼》中,始终陪在世子和世孙身边的翁主,就是和缓翁主的原型。和平翁主死后,英祖把全部的爱注入了和缓翁主身上。因为早年守寡,和缓得到父王的允许,回到宫中长住,才得以目睹哥哥惨死的整个悲剧。和缓性格骄横,权力欲望强烈,生一女而夭折。在电影中,世子死后,她立即起身夺取世孙,利用世子的死向嫂子惠庆宫发难,离间世孙与惠庆宫的关系,打压惠庆宫所代表的外戚势力,后来她被正祖发配流地,在颠沛流离中悲惨死去。 权力赋予了一个人狂妄和任性,也造成了他人性上的极度自私和失衡,英祖极端化的人际处理方式,跟他长期的权力统治生活有很大关系。他由着自己的性子去警告、摆布和伤害家人。在英祖的有生之年,他陆续送走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女儿们在心惊胆战的宫廷生活中纷纷英年早逝,甚至没有留下子嗣;没能活下去的还包括世子李楦:一个幼年时,倍受大妃娘娘、中殿娘娘和母亲宠溺的活泼孩子;一个后来患有躁郁症、抑郁症、加虐症,在金黄的宫殿里喜欢躺在棺材内睡觉的年轻人。 英祖活过了他的儿女,又以权柄诛杀在政治上威胁到他的儿子李楦。李楦死后,英祖成功又在位了14年。李楦的儿子——世孙——朝鲜正祖李祘成为了接替祖父的理想继承人——一个因为未成年,而不会对英祖构成政治威胁且容易掌握的正统后裔。李祘从小聪慧过人,目睹了祖父如何弄死父亲的人伦惨剧,所以他的政治觉悟和敏感度要远远强于父亲,李祘一直小心翼翼侍奉祖父,才得以登上王位,善始善终,与祖父等并称为“圣君”。他曾向祖父许诺不再追究父亲的死因,但等他登基后,李祘不仅详细过问父亲的死因,还把父亲迁葬到更好的地方。在一定程度上,就像电影结尾时李祘忆起父亲泪流满面:“是我害死了父亲”那样,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英祖对继承人的选择改变了主意。年幼聪慧的他取代了桀骜顽冥的父亲,父亲成了弃子,而他顺利成为了政治角力场上一个更好的选择。 身为朝鲜皇族的子嗣,却很少有人安稳走完一生。在英祖那变幻莫测的喜怒之中,在权力扑朔迷离的争斗中,翁主和世子一一折命,亲眷皆战战兢兢不可终日,从未得到平静和安宁。 <图片3> 惠庆宫洪氏,就是世子李楦的妻子,曾写过一部《恨中录》,记录了自己在宫廷内惶惶不可终日、寂寞凄苦的漫长生活。《恨中录》成为惟一一部解释思悼世子死因的文字资料,“壬午狱祸”是朝鲜宫廷的一个忌讳,只有惠庆宫这样尊贵和亲历过的王族女人才有资格叙述它。但《恨中录》里这段语焉不详的记录,因为惠庆宫自己的政治立场和身份显得没有多少客观价值。在《恨中录》里,惠庆宫提到“为了朝鲜皇族的利益,不得不牺牲掉他(世子李楦)”,从这个措辞可以看出,李楦的死亡并非是他患有精神疾病那么简单,李楦代表了当时政治力量“少派”,而英祖则代表了“老派”。政治力量的互相博弈和锤杀,才是致死李楦的关键性原因。在电影中,微妙凶险的政治因素出没,也在李楦和父王英祖的共理朝政中凸显了出来。英祖对李楦的控制欲、施压、斥责和随意侮辱,加剧了李楦的精神疾病,他甚至经常故意让儿子失控和崩溃。在权力冷血的牌桌上,不合格和弱势的一方都会被无情淘汰出局;而威胁到统治者的一切因素都将被消灭。李楦不仅在性格、意志还是政治作为上都非常混乱脆弱,他的成年也成为了英祖王位旁最大的一个隐患。让他自己死掉,无疑能为一个朝鲜的权力家族,祛除掉了不合格和威胁正主的秧苗。而在这个过程中,思悼世子那些擅长权力的游戏的家人们,都成为合力诛杀他的刽子手。 李楦从小受到父亲严厉的监督和教育,受尽后宫娘娘们的疼爱和纵容,是一个喜欢舞刀弄剑,善良又挺拔的少年。但他跟我们每个人一样,都无法成为一个“完美”的人。英祖日日苛责李楦,挑剔斥骂他的各种不足。随着溺爱他的大妃、中殿娘娘与翁主姐姐们的早逝,保护他的盔甲被逐渐剥离,裸露出了这个惊恐苍白的少年。在失去家族长辈女性的庇佑后,李楦很快就身处很多人的算计和迫害中,也被暴露在父王的阴暗沉重的轿辇和阴谋下。倾盆大雨下,李楦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恳求父王的原谅。这样的情景,他都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次。因为跪得太久,以至于他无法站起来。但当他手持利刃,站在父王的窗外,刀锋上落满冰冷的雨滴,他也没有去伤害父王。《思悼》生动细腻再现了李楦在宫内恐惧不安、腹背受敌的生活;他的窘迫和孤独,以及绝望与愤怒。英祖的私欲和残酷令人瞠目,而李楦所承受的重压和苦难也令人动容,悲惨到让人心生同情。但所受的苦并没有拯救他,当他惨叫着要从米柜里逃脱时,他的周围林立着表情木然的家人和臣子。他被捉回了米柜,烈日炙烤、寒夜侵人,在华贵富丽的宫墙内,饥饿至死。陪伴他的惟有一把纸扇,这是为了庆祝世孙出生,他自己绘制的扇子——他都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出生是致命的,他曾爱过的家庭杀了他。

    李楦曾是一个心底宅厚,对生活充满热爱和希望的人;八日之后,被抬出时,他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下肢因为屈伏在米柜里过久而无法伸展,只能被殓葬官硬生生折断;僵硬的嘴里被倒进了满满一嘴已经无法下咽的生米。《思悼》的故事让我们看到,身处权力和巨富的家庭,迎接一个人的也并非是安逸和幸福生活,如果你不适应游戏规则或缺乏智商,同样会被命运绞杀碾压,下场惨烈无比。引申到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每一个倍受家庭呵护和疼爱的孩子走上社会,如果你无法适应社会生活和不懂机智圆滑,结局也可以非常多舛和不幸。从这个层面来看,世子无拘无束的真我初心,就像最初的每一个我们,它注定要经历很多挫折和创伤,一遍遍地被矫正和被驯化,最终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惨死的李楦无疑成为了朝鲜李氏宫廷里的忌讳,人们都避免谈起他。因为他的死折射了英祖作为“圣君”惨无人性的一面;也折射了这个王族家庭内部的虚伪和有悖人伦;揭露了道貌岸然的亲人贵戚们魔鬼般的作为。他就像一个被封禁的真相,人们都知道他存在过,但人们假装他从未发生(署名党阿飞,转载请注明作者名及出处“豆瓣电影”并与作者取得联系,违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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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是来科普的,澎湃私家历史也刊载了我此文。
    澎湃链接

    在中国历史上,年迈的皇帝与年轻的太子争夺政治权力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朝中大臣们考虑到自己的政治未来,自然多多少少会对太子有所算计。康熙年间废太子胤礽就是一例。胤礽最后被废,在高墙圈禁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与胤礽差不多同时期的朝鲜思悼世子与其命运相似,但结局更为悲惨。有关思悼世子和其父英祖的故事,在韩国影视剧中多有演绎,最近代表韩国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角逐的大热电影《思悼》,其剧本也改编自这一历史故事。


    1762年,朝鲜国王英祖在徽宁殿(今昌庆宫文政殿)殿前,将世子关入柜中,几天之后,世子活活饿死。这一惨剧发生在农历壬午年闰五月十三日,因此也被称为“壬午祸变”。朝鲜王朝第21代国王英祖(1694-1776)为何一定要将亲生儿子思悼世子(1735-1762)处死呢?

    祸起何处:打娘胎里就引发的党争

    壬午祸变何以会发生?韩国学界大致有两种观点:一种说法认为当时朝鲜激烈的党争是导致事件发生的主要原因,第二种观点则认为,英祖与世子的性格矛盾导致了壬午祸变的发生。尤其是后来世子行为乖戾,为了国家的未来,英祖不得不处死世子。笔者比较倾向于第一种观点。政治斗争是壬午祸变发生的主要原因,父子间的性格差异是次要原因,而世子的乖戾行为则是壬午祸变发生的催化剂。

    朝鲜王朝后期的政治史,可以说就是一部党争史。朝鲜后期的党争,常常被称为“四色党争”。所谓“四色”,即当时活跃在政界的四大政治势力,即老论、少论、南人、北人。到了英祖时期,北人与南人已经式微,北人基本上早已被逐出中央,而南人则气息奄奄,只是偶有几个重要人物在中央活跃一下罢了。可以这么说,英祖时期的党争主要发生在老论和少论之间,当然,老论和少论也不是铁板一块,老论里也分东党、南党、北党,少论里也分为峻论(强硬派)、缓论(稳健派)等,其自身内部的斗争也非常激烈。

    1724年,英祖以王世弟的身份继承了其同父异母的哥哥景宗(1688-1724)的王位。这一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背景,事实上也绕不过老少党争。景宗身体虚弱,一直没有后嗣,老论提议立当时还是延礽君的英祖为王世弟,而少论则极力反对这一提议。虽然中间曲折重重,但王世弟册封最终得以成行。

    也就是说,英祖的继位,有老论“择君”的嫌疑。登上王座的英祖,深感于党争的弊端和强化王权的需要,在政治上实行了平衡各党派的“荡平策”,通过平衡牵制各党派来强化王权。不过,虽说是“荡平”,但国王很难对各党派实实在在地做到一碗水端平,而且各党派的实际斗争并不会因为“荡平”而弱化,私下的斗争反而变得愈加激烈。

    1735年,暎嫔李氏生下思悼世子。思悼世子的出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老论主流所乐见的事情。在英祖第二子思悼世子出生之前,英祖曾册封长子为世子,不过在1728年,这位年仅九岁的孝章世子突然被毒死,而英祖又无其他子嗣,世子位一直空悬。孝章世子死后,老论提出过继宗亲的儿子立为世子,而少论则认为英祖正处壮年,尚可期待新的世子的诞生,极力反对老论的提议。思悼世子的出生,意味着在立嗣路线的斗争上,少论赢了。

    父子不同阵:一团乱麻的关系网

    随着世子的渐渐长大,各党派为了自身的利益,开始算计世子的政治地位。在此简单介绍一下亲世子和反世子势力的主要人物构成,就可知当时的党派斗争形势有多么复杂。亲世子的人物有:英祖原配贞圣王后徐氏,英祖父亲肃宗的继妃仁元王后金氏,思悼世子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和平翁主,老论重臣世子的丈人洪凤汉,还有老论大臣李天辅、俞拓基,以及少论大臣赵显命、李光佐、朴文秀、李宗诚、赵载浩,南人大臣蔡济恭。反世子的人物有:淑仪文氏(英祖后宫),世子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和缓翁主,老论重臣世子亲姐姐和协翁主的公公申晚,老论大臣英祖继妃贞纯王后的兄长金龟柱,以及老论大臣金尚鲁,洪啓禧,尹汲;少论大臣有徐命膺。

    看完这些人名,估计大家已经开始头晕了。这些人物一个个拿出来解释的话,又是一篇篇长故事,本文按下不表。为了理解的便利,大家只需看看这些人是属于少论还是老论。显然在重臣中,支持世子的少论人士相对较多。当然,这不是说少论就一定支持世子,老论少论内部围绕支持还是反对思悼世子的问题,也是分裂重重,加之王室人物的介入,整个情势犹如一团乱麻。

    显然,世子身边集结了相当分量的政治势力。标榜“荡平策”的英祖在明面上还是维持了“荡平”的政治局面,从1749年开始代理听政的思悼世子,大致也沿用其父王这一政策——毕竟这政策符合希望压制臣权,扩大王权的王室的整体利益。虽然父子之间有过不少不和与争议,但大体上还是维持了一种相对和缓的局面,直到1755年罗州挂书事件(也称己亥狱事)发生,父子关系开始恶化。罗州挂书事件之后,由于亲世子的少论势力遭到巨大打击,老论得势,世子的地位随之发生动摇。

    罗州挂书事件,即有儒生将写有呼吁举兵清剿奸臣的文书贴在了全罗道罗州客舍。事件处理过程中牵扯到相当数量的少论大臣。在这种不利的形势下,时任政丞的少论大臣赵载浩(孝章世子嫔之弟)带领百余名少论人士上自辨疏,声讨当年主导辛壬狱事(注:发生在1721-1722年间,围绕王世弟册封问题,少论对老论的肃清事件)的少论人士,并且要求向涉事其中的少论大臣崔锡恒,李光佐等人问罪。在老论看来,少论这种上自辨疏的行为,颇有以退为进,故作姿态的嫌疑。当时代理听政的世子以英祖的成命为借口,反对向这些少论大臣问罪,对上自辨疏的少论人士们的批答语辞和缓。因此,老论大臣们普遍认为世子偏袒少论,对他多有批判。

    对此,英祖并不希望将事件扩大化,但这并不意味着英祖会站在少论这边,不要忘了,当初反对册封英祖为世弟的正是少论。

    当年景宗突然死亡,世间纷传是英祖所为。到底是不是英祖所为,尚无定论,但英祖是王位继承的最大利益获得者确实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到了英祖四年,即农历戊申年(1728年),还有一部分少论激进派与没落的南人联手,主导了一场反对英祖,逼其退位的军事行动,史称“戊申乱”。

    英祖生平最忌讳有人在他继承王位的正统性上做文章,让世子代理听政,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表明自己对王权并无眷恋,更以此委婉表明自己和景宗的死亡毫无干系。罗州挂书事件牵扯出戊申乱与辛壬狱事的老账,而世子对少论又比较宽容,这很容易引发老论的反弹——老论坚决维护英祖继承王位的合法性。所以,世子亲少论的行为一方面容易招致英祖的反感,另一方面也破坏了“荡平”的政治局面。

    壬午祸变:是性格不合,还是权力争夺?

    壬午祸变的导火索是罗景彦告变事件。罗景彦有个弟弟叫罗尚彦,是思悼世子的下人,被世子处死了。罗景彦在壬午祸变发生前的二十来天向英祖告发世子诸多罪状,历数其各种乖戾行为。当然,这只是个导火索,壬午祸变终究还是与党派斗争脱不了干系。

    壬午祸变发生之后,英祖自己也承认朝廷之中形成了父党与子党,根据实录记载,英祖自己感叹道“景彦岂是逆乎? 今日朝臣之偏论, 反为父党子党也, 然则朝臣皆是逆也。”对当时的英祖来说,思悼世子与其说是王位的继承人,不如说是王权的竞争者。似乎是预料到祸变可能会发生,世子曾秘密向告病隐居在乡下的赵载浩求助。虽然赵没有施以援手,但世子在如此情势之下求助于他,可见危机的时刻世子内心倚重的还是赵载浩一系的少论势力。

    当然,世子越来越乖戾行为也给壬午祸变的发生提供了口实。根据事变发生当日,即闰五月十三日的《英祖实录》记载,“自丁丑戊寅以后,病症益甚,当其疾作之时,杀宫婢宦侍,杀后辄追悔。上每严敎切责,世子疑惧添疾。上御庆熙宫,两宫之间,转成疑阻,且与阉寺妓女,游嬉无度,专废三朝之礼,上意不合,而即无他嗣,上每为宗国之忧矣。”值得注意的是,除思悼世子之外,英祖并无其他儿子。所以,英祖就算想要改立世子,也无其他选择。不过,思悼世子之子,即后来的正祖(1752-1800)在学问上相当出色,颇得英祖欢心。壬午年三月底的一次经筵上,英祖就对尚为世孙的正祖非常满意,实录评论此事说,“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庆, 孰有大于此哉?”可见,出色的世孙让英祖在继承人选择上有了另一种可能。而原本支持世子的洪凤汉一系的老论,随着世子乖戾行为的加剧,也渐渐放弃维护世子的立场,而将精力用于保护世孙。

    世子之妻世孙之母的惠庆宫洪氏写有谚文随笔《恨中录》(又名《闲中录》、《泣血录》),其中将壬午祸变归因于英祖和世子之间的性格差异。洪氏这样写道:“父子品性相异。英祖大王品性英明仁孝,详察敏熟。而世子则言语沉默,行动之间难以迅疾敏捷,虽德器宏伟,然诸事常与父王品性相违。日常之中,父王相问也无法即刻应答,常犹豫再三。即便是父王问话之时,哪怕并无个人私见,仍徘徊不决,半晌无答,每让英祖大王气闷。此事亦成一大过失。”(引文为笔者自译。)随着父子矛盾日益激化,世子逐渐患上惊悸症与加虐症,最终导致其行为乖戾,甚至到了失控的地步。

    《恨中录》通篇未提政治因素,为何不提?

    考虑到《恨中录》的创作背景,不能排除洪氏故意隐去这一内容的可能性。《恨中录》一共有四篇,提及壬午祸变的是第四篇,为洪氏于1805年所写。此年年初,垂帘听政的英祖继妃贞纯王后去世,纯祖(正祖之子,1790-1834)得以亲政。以壬午祸变的解释权为中心,各方政治势力再次展开权力争夺。当时洪氏的娘家丰山洪氏一族正处于危机之中,早已去世的洪氏父亲洪凤汉被朝廷舆论指为逆贼,被认为是英祖处死思悼世子的教唆者,是献上柜子的奸人。洪氏写道,当初英祖下令处死思悼世子,主要是因为世子罹患精神疾病,英祖为了国家和王室的安宁,不得已才处死世子。洪氏还特别嘱咐嘉顺宫朴氏,即纯祖之母常读此篇给纯祖听。考虑到洪氏为娘家辩护而写下《恨中录》,那么就有可能会隐瞒对洪家不利的事情。


    作为宗主国,清朝对于壬午祸变也有记载。《清高宗实录》中记:“朝鲜国王李昑奏称,臣世子緈(即孝章世子)早亡,复蒙天恩,封子愃(即思悼世子)为世子,今又身故。臣年及髦,储嗣久虚,宗祀孤危,旦夕伤悼。愃生有子(即后来的正祖)算年已十二,国计人心系此一线,伏愿曲加矜察,颁降封典,小邦君臣感激无地。”对于思悼世子的死亡,朝鲜仅仅是用一句“今又身故”而简单带过,而对于朝鲜的内部事情,清朝其实也没有太多关心,就按英祖所请,顺势同意了册封世孙的请求。


    从父子亲情来说,作为父亲的英祖,当然还是爱着思悼世子的。《英祖实录》也明确说,“初孝章世子即薨,上久无嗣育,及世子诞生,天资卓越,上甚爱之。十余岁以后,渐怠于学问,自代理之后,疾发丧性。”可见在世子还未长大且直接参与政治之前,父子感情还是不错的。然而,王室之中永远是政治大于亲情,对于逐渐年迈且不愿撒手政治的国王来说,年轻世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王权的威胁,何况在世子周围还聚集了不可小觑的政治势力。虽然英祖命世子代理听政,但他并不是完全撒手不管政治,大事的处理,朝臣们看的还是英祖的眼色,世子承受的高压可想而知。二人性格上的差异在政治斗争的环境里被进一步扩大化,引发世子心理上的疾病也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3. 对于缺乏朝鲜历史知识储备的观众来说,这部电影很容易被解读为一部关于家长教育导致孩子成长悲剧的故事。当然这样解读也无可厚非,作为家长的英祖确实存在各种性格上的缺陷,而那种强横与不善沟通也给世子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但是,如果不结合电影背后错从复杂的权力纷争,不到最后英祖抚着米柜中死去世子的脸庞痛哭“你为何不听我的话”“是我害了你”,你简直难以相信,这居然是部深沉的政治剧。 父:强者 英祖的即位一直是如履薄冰的。从兄长那里得到宝座,但又不断被质疑谋杀了长兄;生母出生低微,是靠着大妃的支持获得王位;根基不稳,靠着与手下军政大臣的妥协获得权力的保障。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坎坷身世让人联想到明朝的朱棣。这样的成长经历也注定英祖必须是冷酷的、猜忌的、隐忍的、强横的。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位铁血的君主,对待在他四十岁时才降临的世子时,还是向天下所有慈父一般怜爱。影片有一个看似急促的转折,世子稍长成人后,显现出柔和仁爱的本性和对绘画的喜爱,而这时英祖对世子的态度开始急转直下。为什么?因为他开始焦虑,他知道世子身上的这些品性不符合他所将担负的重任。他十分粗暴的逼迫孩子读书,因为在他看来,读书不仅是读书,其实是一种对韧性的修炼。世子身上所展现出的天真烂漫,在冷酷的权力斗争中是致命的。英祖喜欢玩禅让的游戏,他贪恋权力,但权力来的不正,不得不玩这种虚伪透顶的形式。这于他本人几乎是种仪式。可这害苦了世子。父子渐行渐远,直至世孙诞生,英祖已经对世子失望透顶。英祖还是爱世子的,只是透彻的了解世子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这个事实让他对世子提不起劲,甚至在世孙百日时都无法克制自己的冷漠。这令打算用亲情挽回父爱的世子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及至世孙开始显露出作为继承人应有的素质时,英祖又看到了希望,同时,情势所逼,他必须将孙子放在第一位,必要时甚至得牺牲儿子。世子年轻率性,触动了朝中重臣的利益,英祖苦心制衡的权力格局被打翻,暗流涌动。英祖娶重臣之女为中宫,笼络人心;世子饿死于米柜,他高奏凯旋曲回宫,震慑群臣。一切皆为社稷,一切皆向王权。 世人皆怨老国王的冷酷蛮横,逼迫儿子成为政治机器。但是,英祖明白,不成为政治机器,世子是无法在当时的政局中生存的。“皇子得到辅助,却没能成为王者,下场会是什么?” 子:仁者 世子是最令人同情的,真真是红颜薄命,落花无情。他没有任何过错,如果有,那真是他父亲说的,“你的存在便是谋逆。”这句话被世子视为父亲对自己的厌恶,忌惮自己会夺取他的权力。其实,这是英祖的告诫:你这样的天真与柔弱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你的敏感与自我在权力的丛林里只会腹背受敌。可世子不懂,他纯真的天性让他对政治斗争极其迟钝,对时局缺乏应有的洞察,以至于他觉得连妻儿都和这周遭的世界一样冷冰冰的。他像李煜,像纳兰,追求的是人间的美,人性的善,人事的真。但是,险恶的环境让老国王无法给他“慈父的微笑”,这些寻常人家的幸福在政治漩涡中都成了奢侈品,正和了世子幼时写的奢侈二字。世子的悲剧几乎是彻底的宿命的悲剧。无法适应环境并与之妥协,渐沦为弃子。险恶的人世就是有这样的悖论,你的种种天性都不是错,但就是谋逆。 孙:王者 成年的世孙此时已大权稳固,在祭奠先父时说:“是儿臣害死了父亲。”世孙所表现出的少年老成,聪慧与隐忍,让他的祖父明白他是个合格的权力接替者,成了乾隆似的人物。可惜,他的父亲不是强大的雍正。世子不喜欢世孙,问他为什么老读书。显然,这点上世孙的见识远在他之上。这是个早慧的孩子,他明白英祖和世子两代人的心思。他知道英祖重社稷,世子重人心。但这在环境的压迫下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早早参透王者的觉悟,欲承皇冠,必受其重。可是,当姑姑要他脱去父亲的丧衣去见英祖时,他固执不从;成年后坦言“从小未曾玩乐,今天要一耍善舞,愉悦母亲”时,那份倔强与纯真烂漫不正是承自他父亲吗? 世孙是个幸运的人,他得以稳固的承接大权,除了自身的努力,离不开祖父两代的隐忍与牺牲。同时,他保存下了世子的善良与仁爱,最后的扇舞既是对先父的告慰,也彰显了人性之善的胜利。 看似惊悚荒诞的历史,背后都是人在与环境生死斗争时的无奈与悲凄。人间万苦人最苦,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帝王贵胄,都有不尽的挣扎。 ps:最后还是得说点本片的不足,那就是韩国片常犯的通病,过于煽情。结尾处的音乐固然感人,但是情绪渲染的过于饱满,没有给观众留下必要的自我思考的时间。本片在留白与情绪克制上本可以做得更好。

  4. 父权文化之下父子关系的深入解读 本文涉及到的两部电影: 《父子迷情》(亚历山大·索科洛夫作品,俄罗斯) 《思悼》(李濬益作品,韩国) 俄罗斯著名导演亚历山大•索科洛夫在电影《父子迷情》中借一对父子的情感相处探索生命灵魂可能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呈现。片中的父子并非通俗意义上的常人,由他们的视角,世界因彼此的存在才有意义,虽然片头有父子两人身体结合的暗示,但从后面的叙事来看,这只是存在于无意识间的幻念,或者说,他们只是想借此更深入对方的生命内核。片尾也许是在梦中,又仿佛初始的轮回,父亲不知不觉走上白雪皑皑的屋顶天台。儿子追问“那里有我么?”父亲神情迷茫,“只有我一个人……” 男人的情感较为封闭,而且擅长隐藏。亚历山大·索科洛夫表示说,片中的父子情深带有一种浪漫的理想色彩,我希望借此探讨人类生与死的心灵归宿。父子关系对于男人来说,可谓是一个影响深远的感情范型,因为它可能主导了男性一生的人际发展模式。 《父子迷情》通过父子情感互动从而展开的对生命灵魂的反省与探索固然只是传统社会父子关系叙事的一个特例。反映在文艺作品中的“正常”男性关系似乎永远是在从事权力竞争,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由此说,我认为女性角色往往可以给我提供喜剧题材,而男性,却只能让我写出悲剧。阿莫多瓦认为男性悲剧的源头在于被体制异化的父子关系。这不禁让人想到《红楼梦》中塑造的那位传统父亲贾政的形象。贾宝玉与这位父亲之间不但完全无法沟通情感,甚至父亲的存在还会让他感到难以呼吸的窒息。现实生活中,许多男性似乎都在与朋友暗中较劲,并且也很难对他人信任,甚至采取谨慎防卫的态度。阿莫多瓦认为,凡此种种皆可能源自早年的父子经验,并因此而形成的一种类似报复的冷漠内敛的感情模式。 从此意义上讲,韩国导演李濬益作品《思悼》为我们提供了认识传统父子关系的范本——这是因为,在一种极端的权力垄断的君主体制之下,父子之间的对抗性也被推到了极致。 在我们的文化中,父亲往往是儿子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大男人的范本,但令人遗憾的是,父子关系从一开始也许就是一种不平等的人际关系。正如《思悼》中所呈现出来的那样:高高在上的父亲常令儿子产生自卑感与无力感,由于无法与这个心目中的男性样本并驾齐驱,而感到慌乱与绝望。所谓的“代言政事”,非但没有一丁点的自主权,甚至常遭父亲不讲情面的责骂与全盘否定。父亲近乎蛮横的严厉亦让儿子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身受的可悲处境:我不过是父亲专权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牺牲的工具。 事实上,《思悼》中父亲英祖在儿子面前不苟言笑的铁板形象绝非偶然,传统社会的父子间经常以沉默作为交通的工具,而无法以语言来表达对彼此的情感。父子之间的这种永远对立、永远备战的状态几乎可说是父权社会的常态,譬如著名作家卡夫卡就在其作品中将父亲比喻为一位“独揽大权的暴君……。”另一位德国作家托马斯•伍尔夫则说:“对我而言,塑造一位父亲的形象,便是树立一个敌人”。两位作家不约而同将父亲比喻为“暴君”“敌人”,也许是这部电影叙事在现实生活寻常家庭中的一种投射吧。 《思悼》较之前人前作值得称道的地方在于,这部电影表现父子关系被权力的异化,有一个细腻的心理刻画的成长演变。世子绝非从一开始就对父亲抱有敌意的态度。童年的世子以一种天真烂漫的视野探寻身为人君所应具有的知识与风范,他也从父亲的期待视角中明白了沉重压力的由来。他默默无言地承受着,忍辱负重地扮演被父亲操纵的角色。有两场戏可视为世子走向崩溃的关键:一场戏是世子在漫天大雪中长跪于殿门之外哀求父亲收回所谓的退位承诺,另一场则是他在倾盆大雨的桥头接受父亲蛮不讲理的惩罚。两场戏中的儿子在父亲的面前都是长跪不起,都因父亲的嫌恶与疑忌而起。少年时期的世子对父亲满怀的厚望与信赖在此形成鲜明的讽刺,这样的反差亦让我们不难想象儿子遭遇父亲背叛之后内心深重的恐惧与灵魂的撕裂,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世子最后的自暴自弃了。 儿子去世之后,米柜也终于破开,英祖探手试探儿子最后的呼吸。这一幕过程中的父亲全程无表情,无配乐。试探完脉搏后,父亲似乎有了良心的发现,眼角有了泪水的滚动。这大概是全片中这位父亲唯一的一处人性流露吧。父子之间何时才能在社会普遍意义上建成人性化的亲子关系?韩国导演李濬益满怀悲悯之情刻画这样一对父子的人伦悲剧,而片尾世孙那一场含悲掩面的扇舞则是对父子之痛道不尽的一声叹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