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王宋世杰》第二部作为续作毫不逊色,甚至不少观众都觉得好过第一部。很大程度的好评来自黄子华饰演的赖三,一个混迹市井的赖皮,却被写得常流露出人性层次,不是一个简单的恶人。剧中第二个案子“鬼凶手”也得到很高票数,剧情上嵌套了多个故事,而且剥开外层露出的核心情节,是男人始乱终弃导致女子复仇的老戏码。这种褪色绸缎的怨艾感很吸引我,故事中的粤剧元素为之染了一笔好颜色。
众人敬仰的高僧无尘大师被杀,现场只有女二白小翠在旁。但小翠与无尘并不相识,而且在凶案现场的举止奇异与她本人大相径庭,声音都变得忽男忽女。入狱的小翠连番出现鬼上身的情态,无神论者都几乎要同意是厉鬼上人身杀人。宋世杰想办法请附在小翠身上的鬼魂讲述自己的冤情,出现男女老少四只鬼,分别控诉了无尘外表清高,背后却做下兽行害死自己的罪行,终于使得无尘在死后又身败名裂。但宋世杰的父亲是无尘故友,说在他们相识之时,未出家的无尘是个富贵公子,后面为财色杀人都说不通,才引出无尘的一段往事。
原来无尘俗名叫闻晓楼,曾经是广州城中有名的有钱少爷。当时城中最有名的大花旦宫艳红才色双绝,一次募捐演出中,闻晓楼慷慨解囊,二人就此相识,成了一对人人艳羡的佳侣。《状王宋世杰》里的男性角色可以说浑身瑕疵,被认为是“善人”的闻晓楼,对宫艳红的感情,不过也是对她台上风华的心动。日渐熟识后,闻小楼才看到宫艳红身上自己难以容忍的习惯,开始觉得她俗,厌恶她深染烟霞癖,冷脸相对,怨气无处发泄的宫艳红责打侍女小青被闻晓楼看在眼里,厌恶更增加几成。这些成了闻晓楼移情到性情温柔和顺的小青身上的理由,瞒着宫艳红和小青成亲,不知情的宫还以为新娘会是自己,因此发生婚礼上一死一毁容的惨剧,闻晓楼才出了家。
演老年宫艳红的是罗兰,处心积虑一心复仇,要挟跟她学戏的徒弟白小翠装神弄鬼帮她脱罪。罗兰的角色和她在《神雕侠侣》里有些像,都是与情人变成怨偶,女方容貌尽毁,只剩动力报仇。年轻宫艳红的扮演者是康华,港剧观众眼中的钻石配角。康华是那种仿佛没有少女时期的演员,自有一番成熟妩媚。她在剧中也只是短暂的出场,负责了在舞台上顾盼生姿。
剧中宫艳红的代表名剧《十二栏杆十二钗》,这出戏并不算古早物,是上映于1964年的粤剧电影,没查到有更原始的剧本。这个设定就跟电视剧设置的时代背景晚清有很大的出入,不过就以剧中多番出现的文化硬伤而言,比如“无头将军”案中阿诗玛所属的民族,和她的姓名及服饰完全不匹配,有太多细节经不起深究。但对《十二栏杆十二钗》这出剧的选择,应该并非编剧全然无意为之,它正好与“鬼凶手”互文,散发着阴森幽怨的气息,讲鬼又无鬼。
《十二栏杆十二钗》里的十二钗,是专为朝廷所训练的十二名歌姬,却被钦差看中意图占有,打死了训练她们的乐师,还冒名写信给乐师的儿子想斩草除根。不幸乐师的儿子也染病身亡,信件到了他的同僚司马风云手上。风云觉得事出有异,于是到乐师所在的沉香别院查看,只见鬼影幢幢,耳听得有女子凄惨的哭声,自诉身世,不知是人是鬼。风云鼓起勇气接近女子,被她吸引,想与她结识,转眼又消失踪影,以为她真的是鬼。或许这个故事可以发展为一个《聊斋》式的人鬼恋,只是揭露真相后,才知道神秘女子是十二钗之一的柳飘翠。她不从钦差,装成鬼魂躲避迫害,等待洗冤的时机。
演司马风云的是任剑辉,这次演对手戏的不是老搭档白雪仙,而是南红,她也是前段时间去世的导演楚原的妻子。这出戏另一个与tvb微小的勾连,是蒋文端也扮演过柳飘翠。蒋文端的父母都在粤剧院乐团工作,她继承家学,从广东粤剧学校毕业。之后几年在tvb演了些配角,最有名的要属94年《射雕英雄传》里的瑛姑,还有一直作为《刑侦》系列美人配角被提到的可儿。跟tvb约满后,蒋文端继续本行粤剧事业。
《十二栏杆十二钗》里柳飘翠扮鬼是为了避祸,最终等到有情人相救,使她重新做回人。《鬼凶手》里宫艳红装神弄鬼为了复仇,几十年岁月搭进去,不过是结局惨淡。老年宫艳红对着镜子再演《十二钗》,徒留凄凉可怖,命运系在男人身上,即使报了仇终究还是身不由己。
《十二栏杆十二钗》里柳飘翠扮鬼是为了避祸,最终等到有情人相救,使她重新做回人。《鬼凶手》里宫艳红装神弄鬼为了复仇,几十年岁月搭进去,最终结局惨淡,不人不鬼。老年宫艳红对着镜子再演《十二钗》,徒留凄凉可怖,她把命运系在男人身上,即使能报仇可惜仍是身不由己。人们叫狗血套路的情节“像粤语长片”,痴男怨女的桥段,却不分时间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