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永远的劳伦斯 / 愈伤愈爱(港)
导演: 泽维尔·多兰
编剧: 泽维尔·多兰
主演: 梅尔维尔·珀波 苏珊娜·克莱蒙 纳塔莉·贝伊 莫妮亚·肖克里 Susan Almgren 伊夫·雅克 Sophie Faucher Magalie Lépine Blondeau 凯瑟琳·贝然 埃马纽埃尔·施瓦茨 雅克·拉瓦雷 Perrette Souplex 帕翠西卡·图拉斯内 大卫·萨瓦尔 Monique Spaziani Denise Filiatrault 米兰妮·让帕诺米 雅各布·提尔尼 吉勒·雷诺 安娜·多尔瓦尔 皮埃尔·查侬 埃里克·布吕诺 曼努尔·泰德罗斯 安托万-奥利弗·波尼安 布朗温·曼特尔 泽维尔·多兰 埃米丽·汉普希尔
上映日期: 2012-07-18(法国)
片长: 168分钟 IMDb: tt1650048 豆瓣评分:8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5月24日台湾地区司法院大法官公开表示《民法》不保障同性婚姻乃是违宪后,好友项老师发了这样一条微博:“同性婚姻合法地越来越近了,wuli Gay蜜还是单身。问:他应该开心吗?呃,还是开心吧。” 看到有人这样写:“我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婚姻,但我依然会努力捍卫每个人都能结婚的权利。”最终并非所有人都求一定能够结婚,大家要的是婚姻平权。
于是人们欢快地在朋友圈转发彩虹旗,热热闹闹了几天,仿佛与有荣焉,仿佛看到曙光。相信这个世界终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开放,越来越包容,越来越多元…… 仿佛,看不到同时还有那些堵在台湾司法院外怒喊:“释宪无效”的人们。他们拿着打印了“释宪结果”的白纸,恶狠狠地撕毁,以示不满。那股拼尽全力的怒气,看得人心中一凛。
吉田修一的小说《最后的儿子》里,男主的妈妈有次打电话来,被他同居的同性恋人接到,之后恋人非常惶恐地向他解释自己是以“男人说话的方式”在电话中称只是男主的朋友来玩的…… 吉田修一写说:“我想,到头来,痛苦也有两种,分别由无法获得认同的人与不得不予以认同的人各执一方。从这个观点来说,以男人说话的方式和我妈讲话的阎魔(男主的男友),是一手揽下了我妈应该承受的痛苦和自己的痛苦。” 要么,各自痛苦,要么,一人承担双倍的痛苦……LGBT人群的前路,还有太多茫茫未可知的崎岖要走。
而更多的人只不过是在这茫茫中选择暂时性的盲盲,有人是盲于对方的身份,有人是盲于别人是否认同,大家都逃避……躲得一刻的欢愉。 电影《双面劳伦斯》中,大学教授劳伦斯对他的学生说:“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路易·费迪南·塞利纳(法国小说家)不会获得现在的地位……在今天,他的才华已经凌驾于他真实的自我之上,这就是人生。因此一个人的作品足够伟大,能帮助他免受排斥和孤立。” 看过电影《伊夫·圣·罗兰传》的就知道,人人都贪慕伊夫·圣·罗兰的时尚才华,渴望穿上他设计的华服,渴望与他结交,渴望和他一起纸醉金迷,渴望得到他时装发布会上的一席之地……因此愿意也只能忽视他是一个同性恋者。可是这样的忽视是毫无用处的,在伊夫·圣·罗兰被男人揍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对他施以援手。
《双面劳伦斯》中一开始,当画面还没有出现,就有画外音,是记者在采访变性后的劳伦斯:“劳伦斯,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个听得懂我的语言,同时也会说我的语言的人,一个不被社会排挤的人,不光会单纯质疑社会边缘人的权益和价值,还会质疑那些号称自己是正常人的人。”
加拿大同志导演泽维尔·多兰在完成他第一部自传式影片《我杀了我妈妈》后,在蒙特利尔的乡下和他团队的人一起聊天。其中有个人倾诉了一段感情经历:有天晚上,她的伴侣告诉她,他想要变成一个女人。 这给多兰开启了一个故事灵感,当晚回家他就一气写了30页的剧本。这就是2012年问世的《双面劳伦斯》。
1989年,劳伦斯·阿里亚35岁,事业平顺,和妻子弗蕾德的婚姻也平顺。原本他可以像很多直男一样坦然地消失于婚姻、生子这样平凡的生活中。然而就在这一年,劳伦斯决定要变性。 和《丹麦女孩》的故事一样,没有哪个妻子能够一下接受丈夫变成另一个女人。
弗蕾德与劳伦斯争执。 劳伦斯说自己是困在男人身体中的女人,他指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说:“这不是我!”指着身体:“这也不是我!”拉开短裤:“还有这个,也不是我!” 弗蕾德绝望:“所以我爱你的一切,你都讨厌?” 劳伦斯更绝望:“你就爱我的这些吗?” 也和《丹麦女孩》一样,弗蕾德最终还是决定与劳伦斯一起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弗蕾德相信他们这代人已可以接纳变性人了。 是的,当劳伦斯第一次化女妆、穿裙子走进教室,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在一片令人害怕的静默中,终于有个女生举手,她说:“第八页第三段?代课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是很清楚。” 劳伦斯度过了他的第一关。后面再有险峻的高山,也总归积蓄到一点力量了,会好爬一些了。 因为后面真的就是重重高山,谁让劳伦斯就选了一条艰难的路走呢。 人人满口都说着“这是一个自由的世界”,然后,学校迫于学生家长们的压力将劳伦斯开除了。校长还伪善地表示:这下你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写小说了。
你看,接受你,也并不代表会为你与利益、权贵、人群……为敌。这算什么接受?这样的接受,得到也要像劳伦斯一样写一个“eccehomo”(拉丁语,“瞧那个人”,带有极度轻蔑。)掷还他们,扬长而去。 弗蕾德是高估了她自己。 泽维尔·多兰说:“这样的变故,尽管对于每对夫妻和个人无疑都有所不同,但……我想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过往还没有被完全抹去……”弗蕾德和劳伦斯无疑是深深爱着对方的,那些美好的过往支撑着弗蕾徳,她心中难以舍弃。可是她也一样无法设想未来。 如果她还没有爱上劳伦斯,也许她可以义无反顾离去。如果她可以轻易就不再爱劳伦斯,她也可以不管不顾离去。偏偏她就身处其中,爱是真的爱的。然而爱,又不足以支撑。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弗蕾徳离开了劳伦斯。 她在舞会上认识了新男人。那场舞会真是被泽维尔·多兰拍得绚烂无比,他自己也化了妖艳的妆,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劳伦斯很快就知道了弗蕾徳的背叛,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 “你和他约会多少次了?” “大约…一个月吧。” “多少次?” “五六次。” “五次还是六次?” “六次。” “那就是七次。” 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了。 伤人,同时也是自伤。 时间走到1995年,弗蕾徳有了新的婚姻,有了孩子,有了新的房子……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劳伦斯终于出书了。他也有了新的女友。 可他还是寄了一本书给弗蕾徳。弗蕾徳看着劳伦斯的书,突然之间,大雨就从天花板上瀑布一般倾盆而下。
她发现,原来这么多年,劳伦斯都一直在暗处默默关注着自己,依旧爱着她……在弗蕾徳家的墙上将一块砖涂成了粉红色。
当年,就在劳伦斯要变性的时候,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弗蕾徳在劳伦斯背上写道—— “在被摧毁了的隐身处, 在倒塌了的灯塔上, 在我的无聊厌倦的墙上, 我写你的名字……” 这是保罗·艾吕雅的诗句,诗的名字叫《自由》。 弗蕾徳和劳伦斯又走到一起,双双抛下现实的生活,各自无辜的伴侣,他们出逃了。
当年他们的爱情没有能让他们守住婚姻,而今他们的爱情又让他们从婚姻中私奔。 好了,如我们所知的那些妄图从僵硬的婚姻中逃跑的情人们一样,固守在婚姻中时总想着爱情的浪漫,但一旦出逃,开始想起自己身上所担负的责任来了。世间哪得两全法? 《男与女》中的孔侑演的男主,在婚姻中时,对同在婚姻中的全度妍演的女主那般主动,那般深情。私奔也是他提出来的,结果最终没有出现赴约的人,也是他。
弗蕾徳和劳伦斯私奔成功了又如何?不还是要回来。 两人再一次的大吵一架。劳伦斯带她去看自己的一对朋友,他们原本是一对女同情侣,后来其中一个决定变性为男人,两人依旧还是相爱,在一起生活。是劳伦斯和弗蕾徳的完全相反版本。劳伦斯的本意一定是希望给弗蕾徳一点信心吧——看,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的! 但结果却是活生生血淋淋的让弗蕾徳看到了和劳伦斯在一起的绝望——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乡下,抽着廉价的鸦片,完全沉浸在精神世界里,无关现实,只有彼此。 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只是,普通人弗蕾徳何必要过呢?
她对劳伦斯说:“你这个自大的男人!” 劳伦斯:“是‘女人’!你也一样!” 劳伦斯:“那你到底要什么?” 弗蕾徳:“一个男人!” 她只想要一个男人做他的丈夫,和他生一个孩子,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但她的丈夫有一天突然就要变性了,她无法接受,不知所措。 甚至,她堕掉了两个人的孩子。原来当年,她堕掉了和劳伦斯的孩子。她从一开始就对这段感情失去了信心。 多年之后,劳伦斯接受采访,对方说:“你可是个自信的男……女人。” 他说:“自信?我没有。我只是坚持。”
我起先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觉得:可以主动选择的那个人总是幸运的。因为,就在他失去的时候还能每天早晨想到自己的得到,总有得到。惨的是那些被动要做选择的人,怎么选,都是失去,都是错。 可后来我又想,劳伦斯他也并没得主动选择。 1999年,又过了几年,眼看一个新的世纪就要到来。劳伦斯又和弗蕾徳见了一面。 两人终于可以平静地聊天。平静,没有了激烈的争吵,也没有了激烈的情感。只剩死水一般的平静。 聊到中途,弗蕾徳去洗手间。外面的劳伦斯想了想,没有等她出来,就推门而走了。 而弗蕾徳也从洗手间那边推门离开。 终于有一次,他们是心意相通的。而心意相通的一次,是分离。
《双面劳伦斯》是泽维尔·多兰一部野心颇大的作品,跨度十年的爱情史诗,长达两个多小时。 多兰很擅长在电影中使用奇妙的动物意象,比如《只是世界尽头》最后那只钟上的木鸟突然飞了起来,在屋子里盘旋,处处碰壁,终于落地而亡。 《双面劳伦斯》里,当劳伦斯第一次和弗蕾徳分手,突然有一只蝴蝶从他的嘴巴里面飞了出来。
要看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当年劳伦斯见到弗蕾徳第一面,就是拿了一只回形针做的蝴蝶,说:“我赌20块钱你会收下这个?”这是他们爱情的开始。 后来,当劳伦斯挣扎于要不要变性时,拿回形针卡在了自己每一根指尖。 再后来……原来当他们第一次分手,蝴蝶就已经飞走了。
摧毁我们爱情的,终归永远是我们自己。 摧毁我们生活的,终归是我们自己。 最近知和翻译组翻译了一篇Michael Hobbes的文章,在文章中有这样一段:“在同性婚姻2001年就合法化的荷兰,男同性恋患情绪障碍的可能性是异性恋男性的3倍,进行‘自杀性自残’的可能性是后者的10倍。瑞典在1995年允许同性民事结合,2009年立法完全保障了同性婚姻,而在那里,与男性结婚的男性的自杀率是与女性结婚的男性的三倍”。 文章里有个研究人员说:“在过去,男同性恋者的典型特征是在柜子中忍受着保守秘密的孤独,但现在你可以看到有数以百万的男同性恋者出柜,他们仍然感受到同等的孤独。” 就算婚姻平权,就算社会接受了LGBT,那也还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而不管多少人给你开道,路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去。而往哪边走,也终要靠自己判断,自己坚持。 我们如同双面劳伦斯,哪一面都艰难。
当年,曾有人写信问连岳:“我选择大条条地告诉别人我喜欢他,我选择放弃我认为是屁事的其他事情和情人约会,我选择出柜,我选择让周围的朋友知道我是同志,我选择一个人千里迢迢来美国泡洋帅哥。每一次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但困扰我的是,我选择这么真诚地面对自己,面对生活,但怎么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因为,你的努力只是跟自己有关,努力的回报就是:你告诉别人你喜欢他,别人就知道了你喜欢他。至于他会不会喜欢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同样,出柜的回报就是别人知道了你是Gay,千里迢迢去美国泡帅哥,就是到了美国了可以泡洋帅哥了……但,这些可能都和你会否找到知心爱人并无半点关系。 劳伦斯当年在课堂上对学生们说完路易·费迪南·塞利纳后,说:“换一个时空,那可能就是我,或者你。” 他说:“我在找一个听得懂我的语言,同时也会说我的语言的人,一个不被社会排挤的人,不光会单纯质疑社会边缘人的权益和价值,还会质疑那些号称自己是正常人的人。”
1989年,劳伦斯·阿里亚决定变性。1989年,泽维尔·多兰出生。
(我们的小小花园,你要不要来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