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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捉弄 Ирония судьбы, или С лёгким паром!(1975)

命运的捉弄 Ирония судьбы, или С лёгким паром!(1975)

又名: Ironiya sudby / ili S legkim parom! / Irony of fate or Sauna Blues / The Irony of Fate / or Enjoy Your Bath!

导演: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编剧: 埃米尔·布拉金斯基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主演: 安德烈·米亚赫科夫 芭芭拉·布雷尔斯卡 尤里·雅科夫列夫

类型: 喜剧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苏联

上映日期: 1975-12-31(苏联)

片长: 184分钟 IMDb: tt0073179 豆瓣评分:8.5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卢卡申(安德列·米亚科夫 Andrey Myagkov 饰)是一名成功的外科医生,一次不合时宜的醉酒让本来要飞往莫斯科的他乘错了飞机,来到了列宁格勒。巧的是,在这里竟然存在着一条和卢卡申本来要去的地址完全相同的地点,在迷迷糊糊之中,卢卡申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演员:



影评:

  1. 在《哥德堡变奏曲》第三十变奏(也即最后一个变奏)中,巴赫采用了两首民歌曲调,其中一首是德国民谣《好久不相见》。巴赫家族世代相传的老规矩,聚会时除了吃吃喝喝,还要齐唱这首歌。

    我和一部电影,也好久不曾相见了。就象睽违多年的旧友,记得有这个人,却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去年中秋,中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头一次重聚,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为此感到窘迫:叫不出某人来,和没被某人叫出来。这种窘迫,惟罚酒可解。)

    但是,“倘或一无消息/如沉船后/静静的海面/其实也是/静静地记得”。它被我(还有我妹妹)搁在记忆不起眼的角落里,二十多年,直到十天之前,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被翻找出来。

    朋友xl点名答题,点到了我。有一个题目问:“ 最喜欢的电影”,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一部很老的苏联片,讲一群朋友送机,喝醉了,该上飞机的没上去,不该上的送上去了,到了另外一个城市,街道、房子、门牌号、钥匙都是一样的,于是进了他‘自己的家’,里面有一个女人,由此引发一串搞笑的事-谁告诉我这部影片的名字?我念叨好多年了。”河马老大给了我正确的答案:是梁赞诺夫的《命运的捉弄》,当当有售。我循之订到DVD,货一到手,连夜重看。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两位,至少总得记住他们的名字吧。:P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第一部《在斯万家那边》的末尾写道:“对某个形象的回忆只不过是对某一片刻的遗憾之情;而房屋、道路、大街,唉!都跟岁月一样易逝!”

    因此本文并非一篇影评,它更多地是与记忆有关,让我藉此回头打量那段我曾身处而早已远去的时光。老电影静静待在新买的碟片里,初看那会儿的房屋街道和那一对兄妹却不复旧时模样。

    那是80年代初期,和如今相比物质匮乏,能接收到的资讯也不多,成长中的我们如饥似渴地向往着一切新鲜事物。这部影片在电视上播出的时间,据我妹妹估计,大约在翁美玲版《射雕英雄传》热映前后。当时我家的彩电(16吋?18吋?)还是稀罕之物,很多同学家才刚看上黑白电视。我们住的老房子自然不会有电梯,整个厦门电梯恐怕只见于有数的几座大楼,而且都是宾馆、办公楼之类,带电梯的公寓肯定没有。厦门1983年才有了第一部出租车,同年10月机场才建成。这部影片向我们兄妹展示了一种住带电梯的公寓,打的去机场坐飞机,新年晚餐开香槟斟在高脚杯里喝的生活,让我们叹为观止,这才是两个孩子真实的观片感受。至于影片里荒诞的四角爱情,恐非我们关心所在;但我们记得,女主角是美丽的,眉目间有些沧桑。

    抄一下简介:除夕之夜,家住莫斯科的外科医生叶夫盖尼·卢卡申在结婚前夜与几个好友喝得酩酊大醉,迷糊中卢卡申错上了飞往列宁格勒的飞机。飞机抵达,出租车司机将他送到了本城与莫斯科同一街名且同门牌的大楼前。卢卡申走上楼梯,找到了相同的门号,打开门锁便一头栽在床上酣睡起来。房主娜嘉回来时不禁大吃一惊,经过一场争执总算弄清了误会,但娜嘉的男友与卢卡申的女友终因这件事愤然离去。于是这一阴差阳错而碰到一起的男女主人公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影片长达三个多小时,好像是分两次播完,依那时的惯例。没准还隔了一个星期才看的下集。以前不兴叫“室内剧”,其实影片的情节基本都是在室内展开(主要在女主角的闺房);影片很象一出电影版的话剧,一次次的敲门带来剧情的一次次转折,也带来每个角色各异其趣的对白和笑料百出的噱头,还有男女主角一首首动听的吉他弹唱。命运捉弄了两对男女,可我们只期待着男主角的未婚妻识趣地自动消失,女主角的未婚夫别再胡搅蛮缠、早点滚蛋(而他喝醉了又一次回来,在浴室和衣“洗澡”后告别退场,浑身湿透地在白雪飘飘的新年之夜“冻路”,我们则并不关心)。重看时,我想了一下这个。小时候,我们只关心主角,因为我们一心以为自己也将是不容置疑的主角,“世界是属于我们的”。长大了,没准我们是被观众盼着甚至哄着滚蛋的那个,更没准,我们压根就没有观众,我们一直是观众-不过,这似乎也不太严重?

    昨晚我准备了饮料零食水果,和这部影片耗到两点多,期间暂停小便二次,从洗手间望出去,外面的楼房还有一些窗口亮着灯,但没有影片开头和结尾公寓楼的特写镜头中那么多。我看电影,仿佛也看见从前的那一对兄妹,他们还不懂影片里的爱情,也没见过下雪的冬天,没坐过飞机,没喝过香槟。他们盯着电视机,不时暴笑,不知道命运将如何捉弄他们。

    命运会捉弄每个人,连观众都不放过。

    在岁月的拐角,我们也许会与多年前看过的一部记不得名字的老电影重逢,也许不会。

    也许不止是老电影,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某个人。

    好久不相见。
    你好。
    再见。
  2. 跟朋友摆龙门阵,说到苏俄的厚重,真是无人能敌。用居家比喻,它肯定是那最沉的实木家具,还得是橡木的,结实耐用。苏俄的文化就是沼泽地,不没顶是不过瘾的。被俘虏,被吸血,被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只有被粉碎了被占有了才算淋漓酣畅。所以,真的好的文化一定是让人匍匐让人仰视的。总觉得苏俄的文化未免太沉重了些,到底还是跟他们的地理环境气候水土有关,常年住在冰雪里的人跟赤道的人看到太阳是两种感觉。但奇怪的是,跟他们在相同纬度的北欧却是冷冽但又轻灵。苏俄的沉重也可能是出于对那黑色土地的执着。比较起来,德国人没有俄罗斯人的那种热情,他们是自己和自己思辨纠缠的产物,所以德国人的文化比苏俄的更冷。苏俄只是沉重而已,但是感情很丰富。

    那片冻土带上繁殖起来的人都比较绝对。喝酒便要喝极烈的,伏特加,辣如火,一线喉,不醉不休,再踉踉跄跄地从雪地上抓一把抹在脸上。宣泄情感也如此,而且,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定要钻牛角尖,像安娜那样把对沃伦斯基的婚外之恋昭示得全莫斯科都知道,丝毫不顾及资产阶级审慎的妇德。是不是,只有钻牛角尖才能无限接近天堂的底部呢?

    当然了,我们北边的邻居可不光会沉重忧郁,搞起喜剧来绝对有撒野的天赋。梁赞诺夫就是个中好手。甚至可以说,我们都是看着他的《意大利人在俄罗斯奇遇》长大的,他的名字在一票七〇后及七〇前的记忆沟回里就是快乐的标签。梁赞诺夫的喜剧电影号称“不纯粹的喜剧”,把音乐、抒情、惊险、侦探等等能为之所用的元素统统揉进去。看了之后既叫人抚额大笑,却发现早已泪湿两条手绢。

    就比如你,娜佳,已经不复年轻,外表矜持却还梦想能抓住青春浪漫的尾巴。在新年之夜,你打开房门,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烂醉如泥的陌生人,而你厮磨多年的男朋友伊波利特正赶来向你求婚。你手足无措,拿茶壶浇了不速之客一身冷水……那陌生人醉醺醺地嚷嚷他和朋友们有个传统洗了桑拿喝了啤的又喝白的于是喝高了他坐上出租车报了家门回到家准备睡个囫囵好养精蓄锐在除夕夜向女友求婚所以你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家里……他的家?你头疼了。果然,未婚夫驾临,你却越解释越糟糕。那个陌生人胡搅蛮缠,彻底搅黄了你憧憬的后半辈子的婚姻生活……你把怨气都发泄到这个倒霉鬼身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本来住在莫斯科却阴差阳错被送上列宁格勒的飞机,他说他也是牺牲品,不住地道歉还谴责你未婚夫的小心眼。你的同事两个叽叽喳喳的老姑娘闯进来,你本来是向她们炫耀你的还没见光的那个他的,于是你将错就错把胳膊搭在那个陌生人哦对了他叫热尼亚的肩膀上……她们走了,而你们,发现彼此都是音乐爱好者,三十六岁的外科医生和三十四岁的文学教师可以坐下来享受新年晚餐畅谈不如意的人生。你觉得,这是个疯狂的夜晚,一切都被打乱,上帝砰地一下把你关在门外,但是却打开了另一道大门……

    这就是《命运的捉弄》的前半部分。当中国的白骨精考虑着怎么和经济适用男凑合到一个户口本上的时候,再来看看上个世纪苏联的剩男剩女是怎么走近婚姻,或者说,怎么一丝不苟地遭遇爱情,别有一番滋味。

    《命运的捉弄》是梁赞诺夫执导的“爱情•音乐•喜剧三部曲”的第一部。导演放松了自己所有的节奏感,决定悠闲到底。比如开篇又是动画又是旁白,给出造成这样蹉跎巧合的现实合理性——机械式工业化大生产使人们生活在单调的流水线上。影片还完整地表现了好几首歌曲,温柔的男声女声吟唱着中年人的酸楚;而每每男女主人公要渐入佳境,命运一定会安排一个人或几个人来摁门铃。几个主角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似乎没完没了,却饱含幽默风趣,即使愤怒狂躁的时候,也能够让我们为之一笑。这样会心一笑的背后,还隐藏着对那个时代的追忆,那些似曾相识的无奈和心境。

    三部曲的第二部就是曾经风靡中国的《办公室的故事》,第三部是含泪的微笑《两个人的车站》。办公室里那位谨小慎微的小科员纳瓦谢里采夫同志,斗胆追求了女上司,“您会把一个党的好干部打成残废的”已经经典得不能再经典,而《命运的捉弄》里的热尼亚可以看成是纳瓦谢里采夫同志的前传。真的,连演员都是同一个人。窝囊时他的所有光彩都掩藏在一副傻气的瓶盖底镜片之后,遇到生命不可承受之Mrs right时又全能得过了火,又是吟诗又是吉他弹唱说起俏皮话来一箩接一箩,让女士们觉得他真是“亲切极了”。他甚至在新年之夜的几小时内便坚定了自己的内心,追求娜佳,毅然决然地把娜佳男朋友伊波利特的小照顺窗扔到雪地上。他爷们儿起来的确很爷们儿。

    这对儿剩男剩女最终有个大团圆的结局,完成了喜剧的使命。但导演还稍事探讨,这种幸福道德吗?梁赞诺夫借进退踯躅的伊波利特之口,揶揄了娜佳和热尼亚的慌不择路。酒醉也好搭错飞机也好那该死的一成不变的大城市的呆板的楼房街道也好,都是可信的,娜佳和热尼亚的激情燃烧也是真实的,但伊波利特的醋意和多年的牵绊难道就不真实可信就打了水漂?难道原来等待热尼亚求婚的另一个剩女就不无辜么?

    我们乐见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笑起来一点儿也不轻松。

    梁氏喜剧保持着最首要的一条原则就是:“要爱自己的祖国和人民,但这种爱不应该是盲目的,越是爱得深就越要看到祖国在各个方面、各个角落的缺点,搞讽刺艺术的人,就是要看到不好的地方。”他的主角都不是俊男靓女,而是被岁月侵蚀过的中年人,丰富的细节铺陈举重若轻地还原了生活,既写实又相当浪漫,不落俗套,让在夹缝里挣扎的爱情令人信服。

    所以,即使命运捉弄了每一个人,我们也由衷地祝福热尼亚和娜佳。而卡卢金娜局长和纳瓦谢里采夫同志两个对生活十分笨拙的人,受到人生至大的伤害和愚弄,但是她和他并没有放弃真诚的态度,我们支持他们在狭小的办公室里碰撞出火花。至于在两个人的车站上,假释犯普拉东让铁路饭馆小招待薇拉给他安排住处,他下巴轻轻靠在皮包上坐在一边等她下班,眼神平和,却有情感悄然流露……我们羡慕那种相互依靠的人才有的默契。

    梁氏爱情并不是仅仅要表现爱情,而是给爱情后面提供了背景,两个中年男女背上的生活担子,这些背景让爱情更充实。

    这样的爱情也秉承苏俄文化一贯的传统,哪怕一小片蜻蜓翅膀也要往丰腴里整——那些异彩斑斓的反光、细密错综的经脉、透明稀薄的肌肉,一股脑儿勾兑出来。就如《命运的捉弄》里女主角的名字,娜佳——娜杰日达,希望。无论生活给了怎样的平庸,无论命运怎样坏心眼地捉弄,我们总还是拥有希望。





    《看电影》用稿
  3.    在电影的选择上,有时我有一些很固执的想法,我总是认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一个时代过去了,或者说一种制度改变了,那么曾经这个时代所赋予她的电影的某种特质就会丧失,而如果这种特质恰恰是我所喜欢的,那么随着这种特质的丧失,我对于这个国家(或地区)的电影的热爱也就丧失了。这种情况发生过两次,一次是香港,一次是苏联。

        当然香港和苏联的情况刚好相反,香港是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拍片了,起码三级片、鬼片、赌片、黑帮片都没法拍了。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因为广电总局的“关照”,毕竟在香港当地这些电影还是可以上映的,问题在于哪部电影不想利益最大化,想要内地的市场你就必须按照内地的游戏规则来,你就必须有所妥协,你有杜琪峰那样的勇气舍弃内地市场吗?好莱坞也不敢啊。

        与香港不一样的是,俄罗斯电影随着苏联的解体(一定程度上)可以随心所欲地拍片了,然而问题也来了,最有俄罗斯独特魅力的电影,恰恰是苏联主旋律电影,你拍商业片,干得过美国吗?你拍文艺片,除了塔可夫斯基,你干得过西欧吗?尤其对于中国观众而言,苏联电影才是真正无可替代的。苏联电影本身是苏联政府的喉舌,是为苏联政策服务的。而苏联的最大政策就是宣传社会主义制度的美好,而这也是苏联电影的核心内容。我非常喜欢苏联电影。在这种喜爱里,观念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问什么人最能被苏联电影打动,那一定是中国人,同样的意识形态带给我们一种共鸣。

        到最后,苏联也没能建成社会主义。然而想象中的社会主义,却出现在了苏联的电影中,在电影里,社会主义国家是如此的美好,人们的生活是如此的幸福,真的会让你沉湎其中,不愿自拔。这个十一的假期,我有幸再一次通过电影梦回苏联,观看了一部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影《命运的捉弄》。这部影片是俄国著名导演两赞诺夫的“悲喜三部曲”之一,可能有人不知道这个导演,说说这三部曲的其他两部,估计大家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另外两部电影是《两个人的车站》以及大名鼎鼎的《办公室的故事》。除此之外,《意大利人在俄罗斯的奇遇》也出自他的手笔。在俄罗斯,他被戏称为“每一只狗都认识的人”。梁赞诺夫的电影都有着那种传统的戏剧结构,精湛的台词,以及好听的让人为难的配乐。《办公室》的故事不用说了,那首《我的心儿不能平静》家喻户晓,没听说过名字不要紧,你一听就知道了。而这部《命运的捉弄》更是把音乐运用到了极致。

        我个人觉得,梁赞诺夫,绝对称得上是苏联小清新的代表人物,他的电影里,从来不强调社会主义艰苦朴素的美德,相反,他更向往生活的品质。这些拍摄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电影里所描述的衣食住行如果拿到中国来,那绝对是资本主义大毒草。而在精神层面,主人公们向往爱情、谈论诗歌、演奏轻音乐,这也是毫无疑问的腐化堕落。《命运的捉弄》里的每首插曲,都跟邓丽君歌曲不遑多让,主人公们对爱情的开放程度,绝对甩出《庐山恋》几条街加俩胡同。至于渗透着俄罗斯文学血脉的台词,更是清新的不得了。《办公室的故事》里有这样一个细节,安里多勒·耶里姆多维奇·诺瓦谢利采夫同志给洛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卡卢金娜同志即兴念了一首他年轻时“写”的诗歌。洛德尼拉·伯洛哥菲耶夫娜·卡卢金娜同志对此这样评价道:亲爱的安里多勒·耶里姆多维奇·诺瓦谢利采夫同志,这首诗简直棒极了,尤其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不知道你年轻时的笔名是帕斯捷尔纳克。

        有时候我在想,是当时的环境支持这样的作品,还是作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让他竭尽全力带着镣铐舞蹈?也许两者皆而有之。就我看过的这几部而言,不谈政治,是梁赞诺夫的电影中的一个特点,但他的价值观,他所热爱的东西,却隐隐的和社会主义精神相抵,他的电影更开放,更国际化,而这样的视角和社会主义苏联的背景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种美妙的影像特征。也许这就像我们这些年疯狂回忆的八十年代,既保留了以前平等的东西,又注入了后来自由的元素,于是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妙氛围,让人们感觉不要再前进了,也不要再后退了,就留在这里吧。尽管这一切很可能就是个误会。

        也许我对梁赞诺夫的印象也只是一个误会,但我并不在乎这些,在一个宁静的夜里,沉浸在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悲喜故事中,目睹那个曾经全人类都向往的乌托邦,最后幸福的泪流满面,这就够了,生活的意义,不就是这样吗?
  4. 一、苏联喜剧是一杯绵长的热茶
    我接触到的第一部苏联电影是初中时在电影频道佳片有约看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记得当时看到以卡佳抱着女儿出院为结尾的上半部结束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童年时对苏联电影第一个印象就是【巨长】,长得就像他们如火车般长的名字那样:原来一部完整的电影是可以分成上部和下部的,苏联人完全是在以超过普通电影两倍的长度,以及慢别人两倍的讲故事速度在拍电影,这种精雕细琢的精神可歌可泣,同时也让电影本身具有了一定的槽点。

    真正开始对苏联喜剧产生兴趣是因为我的老毛子文化引导人熊猫学长对喜剧教父梁赞诺夫的推荐。爱情三部曲中已经完食了《办公室的故事》和《命运的捉弄》两部。当我开玩笑跟熊猫说:苏联人的性子真的不是一般的慢,当一部长度三小时的电影演到80分钟时,唯唯诺诺的男主角才问女主角你叫什么名字?这个点要是放到弹幕视频网站一定会被争相吐槽的吧?熊猫很冷静地高端黑了一回:哦,不会被吐槽的,因为根本不会有年轻人耐心看完这个电影吧=。=

    玩笑归玩笑,近年来放眼世界,除了科幻灾难,战争史诗,装逼文艺类电影能花费大量时间谋杀观众脑细胞外,真的很少看到扎根于现实生活题材,真正引发社会人共鸣的超长剧情片。这不禁让人感叹,3小时的喜剧片兴许只能永远存在于七八十年代美好的苏联,存在于大家互称”同志“的社交环境,存在于人文关怀并不会显得酸溜溜的年代。不能否认的是,老一辈苏联电影工作者质朴的创作思路和直白、简单的表达方式非常可贵。

    如果让小时候的我来总结《莫斯科》,几乎不动脑筋就能判定这是个社会悲情片:一个妙龄少女高考落榜成了工厂女工,被电视台花心摄像师勾引,怀孕后又被始乱终弃,最终成了独立抚养女儿长大的女强人。怎么想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性悲剧。小时候的烂木头是有点太过悲观,也太注重故事本身了。长大后的烂木头重新把这部鸿篇巨制翻出来看了一遍,着眼点从卡佳的不幸遭遇和柳德米拉的荒诞人生扩散到电影本身的表现手法上,方才品出苏联电影崇尚百折不挠、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剧味儿。

    二、苏联喜剧的独特治愈能力
    对苏联电影的第二眼印象是【亲切】,这种感觉是看完《办公室的故事》后产生的。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我刚好看完一部以苏联解体前的罗马尼亚为背景的堕胎题材电影《四月三周两天》,很少在一部洋电影里看见似曾相识的东西,感情上更偏亚洲。在80年代的前苏联有着钢板床、半导体、小鱼缸、热水瓶,单薄稀缺的物资,高档吃食唯有靠走私货;伴随着物质稀缺的还是压抑的两性关系、站在弱处的女性。虽然是一部题材沉重的电影,当影片开头女主角为了帮助好友堕胎而游走在各个倒卖进口食物、饮料、化妆品的寝室的一连串镜头后,烂木头不禁感叹:这不是以前的中国么?经历过同样的社会主义所有制历史时期的我们其实对苏联电影以及苏联背景电影中展现的生活现象,是能够感同身受的,甚至能产生很强的认同感与亲历感。如果说《四月三周两天》是以一个极小的切入口,一个小概率极品事件来折射社会弊病,略带消极了一些,那《办公室的故事》则是一部浓缩了70年代苏联工薪阶级社会百态,主色调积极向上却也不忘体恤社会人艰辛生活的艺术精品。

    在这部大众路线的纯正喜剧片里我们可以看到:官僚的事业单位、爱捕风捉影的小社员、老大难的女长官、上班磨洋工的女秘书、爱偷窥漂亮姑娘的咸湿公务员大叔、道貌岸然翻脸不认人的势力鬼、想升官必须拉拢局长的马屁意识、有人生孩子必须人人凑份子钱的制度,以及小人物主人公对以上各类牛鬼蛇神的神吐槽。可以说这是一面反映苏联办公室文化的七色棱镜,放到烂木头眼里居然又成了:这不也正是中国么?同样的素材和人物叠加在一起,拍出一部如泣如诉的主旋律电影也是有可能的吧?可即便有那些”如果真的存在在我身边还真的蛮讨厌“的角色以及国家机关是社会大染缸的背景构架,却也并不能掩盖导演赋予电影的豁达基调。这也正是我佩服梁赞诺夫的地方:以社会环境来做坚实的创作土壤,真实还原生活中小人物略带悲剧的命运,却能通过滑稽机智的对话,出乎意料的情节发展,让原本针尖对麦芒的一对主人公化敌为友,甚至谱成恋曲,从而用幽默元素淡化了电影中彰显的种种人际关系矛盾,也从唯唯诺诺的小人物身上挖掘到了性格上的珍贵之处。这让我想起一句老话:艺术就是取之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存在。在我看来,真正优秀的喜剧电影是不能单纯与搞笑画上等号的,脱离生活,最后没能给予观众正向引导的喜剧只能算是段子的合成体。

    三、小人物的电影世界
    就好像宝莱坞歌舞有宝莱坞的”1个故事,2个主角,3段歌舞“的固定模式一样。苏联喜剧也有着它的讨喜路线,那就是用【小人物】的视角来讲故事。在《办公室》中扮演最终征服女局长的小公务员的安德烈米亚科夫活脱脱就是一个苏联版的葛优,在梁赞诺夫的另一部喜剧片《命运的捉弄》里同样扮演了一个性格呆头呆脑的老实人,外科医生热尼亚。在整体观感上,我本人实际上会更偏爱《办公室》一些,多人物之间的嬉笑怒骂让影片富有乐趣也更有热闹,而《命运》则多了一丝苦涩之味:一次不合时宜的醉酒让本来要飞往莫斯科的他乘错了飞机,来到了列宁格勒。巧的是,在这里竟然存在着一条和卢卡申本来要去的地址完全相同的地点,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展开了陌生女郎娜佳上错花轿嫁对郎的神奇姻缘。

    在看到故事梗概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把它想象成了一部纯喜剧,又是阴差阳错的男女关系,又是因为种种误会而展开的欢喜冤家故事,这显然会是梁赞诺夫的拿手好戏,可以说闭着眼睛拍也能拍出花儿来。我几乎就能想象出在具备了喜剧矛盾的前提下,影片所展现出的鸡飞狗跳的欢乐效果。实际上这部电影的成熟度相当高,是一部不能从表面就判断为喜剧的喜剧。与《办公室》那种108将,将将都是可爱奇葩的人海战术比,《办公室》的主要人物只有大年夜意外共处一室的热尼亚与娜佳,以及他们原本分别的恋人,主要场景也仅仅在室内;缺乏支线以及其他彩蛋,单单依靠两位主演在有限空间中耍嘴皮子是十分考验导演功力和编剧剧本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难道是密室推理剧么?

    进错房,上错床的创意放在今天看可能一点都不稀奇,我们甚至连男女灵魂上错身的老梗都看过好多遍了,而《命运的捉弄》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浪漫的闹剧完全和当时前苏联的城市规划有关,几乎每一个苏联城市都有着相同的路段名称以及标准的公寓外形,过去当一个外乡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会感到寂寞,失落,因为他身边一切的东西都不相同:建筑,街道,以及生命本身;但后来这种情况改变了,当你外出办公时,相似的城市规划能让你找到家的感觉。国家的建设者把苏联人民的生活套进了具有标准尺度的框框里,就好像电影开头的彩色动画一样,房子都是相同的房子。在标准苏联公寓中遭遇“不标准”的爱情是整部电影的泉眼。

    这部完成于1975年的电影是梁赞诺夫爱情三部曲中的第一部,虽然在受欢迎程度上似乎没有其他两部来得高,或许是因为不够娱乐不够讨喜的原因,却是我个人认为梁赞诺夫十分走心的一部电影。大凡喜剧电影,你总能从开场10分钟内就看到谁和谁在片尾能喜结连理,并为他们的结合感到顺理成章。但《命运的捉弄》恰恰不是这样,男女主人公没有电光火石地一见钟情,而自认为是各自生活的失败者。男主人公热尼亚善良,热爱弹吉他唱歌,有着一个比他机灵好多的女朋友戈雅,他把戈雅奉为找寻了好多年的女神,并在前一个小时的电影中不停唠叨着她的重要性;女主角娜佳不急不慢地登场,这位知性优雅的女王范姐姐芳龄35岁,有过一次不和谐的婚姻,目前正和一只身材高大的壮硕男子伊波利特约会。两个人从机关枪论战一直到互相体恤,在电影的大版篇幅里展现的都是发乎情止于礼的成年人操守,而直到双方都被小心眼的恋人误会后,才逐渐敞开心扉,彼此吸引,最后吻到了一起。

    这个让国内导演也许1个半小时就能讲完的故事,梁赞诺夫活活拍了3个小时。当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好感,我们以为电影要结束时,又让他们突然起了冲突;当热尼亚好不容易强吻了娜佳时,又让元男友伊波利特几次过来插足,看得观众好不着急;当我们熬过好几个白雪皑皑的街景和火车站镜头拼凑的MV后,娜佳才终于从列宁格勒飞到了莫斯科另一个第三区25号12号公寓,和热尼亚拥抱在一起,上演了《论荒谬异地恋的可能性》和《每一位高龄女王都需要一枚弱气小受》。

    实际上我不禁会问,一次歪打正着的旅行真的可以促成一对知心爱人么?那不小心就在大年夜被放了鸽子的元女神戈雅,和一次次被气得脸色发绿最后甚至神志不清穿着毛大衣在浴室里冲凉的伊波利特又算怎么回事?命运捉弄的不仅仅是热尼亚和娜佳这对重获幸福的小伉俪,实际上也捉弄了从舞台中央不知怎地就转成路人了的戈雅和伊波利特。很少有大团圆的爱情喜剧在我眼里显得那么尴尬,梁赞诺夫或许是预见到了观众的不买账,于是让温存过后的娜佳对热尼亚母亲说:您是否会觉得我太过轻浮?热尼亚母亲站在小情侣的对面说: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的。一个滴水不漏的喜剧导演就是给我们编故事的同时,不把尾巴织得太过花哨。

    的确是这样,梁赞诺夫并没有许诺我们一个HAPPY ENDING,连《办公室》里长相厮守打磨了那么多年的局长大人和小社员都是在打打闹闹中一路扬长而去,生活就不是一本好念的经,又何况迷糊一夜中结缘的这一对呢?缘分的天空之下,有好命的主人公运的男女在因缘际会之下走出标准化的门锁牵手成功,谁知道下一年的冬天谁又能中到彩券,品尝命运跟你开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