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剧版小李飞刀是否多情剑客无情剑诸多影视作品中最还原的一版?从剧情脉络来看,它作出的改编确实相当少,并加入了大段的原作对话。不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能先要确认一下李寻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寻欢的影视形象已经有很多,而且可以说千奇百怪,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些人来自同一部小说。更有意思的是,即使同是小说读者,不同人对李寻欢也有不同的定义。他究竟是幽默豁达之下隐藏着伤痛呢,还是寂寞萧索间透出些许乐天呢。90版的于健是否念着原作台词却过于笑口常开,本剧的朱江又是否满脸苦大仇深抛却了应有的潇洒呢。
其实起意看这部小李飞刀是因为我先看了喋血双雄中的朱江,那个角色的痛苦和落寞让我觉得让他演李寻欢是个很妙的选择。可能多年前读小说时,一部武侠小说的主角竟是眼角布满皱纹,常与寂寞为伴,这种“异常”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小说李寻欢自然不是个纯粹苦大仇深的人,本剧李寻欢的幽默感也确实欠缺,笑容也少多了,所以我将这个剧版形象称之为“压扁”的李寻欢。如果对书里关于主角痛苦寂寞的部分印象更深,就会容易接受这个形象。
顺便一提,听说饰演阿飞的黄元申之前出演了西门吹雪且不愿再演一个冷面剑客,于是就有了这个与小说稍稍不同的阿飞。此说法来源不明,不过电视剧开始面对李寻欢的搭讪,阿飞竟笑了一下,确实让我大吃一惊。李寻欢不笑,阿飞却笑了,这是剧组定的基调还是演员的影响,又或者两者兼有,已然不可考。
尽管如此,这部剧在剧情和人物形象上还是可以说大致贴近小说的,忠实程度高于前一年的电影版。古龙作品魔改多,确实是欺负作者早早去世,70年代的不少改编剧都没有大刀阔斧地修改情节。但忠实度高就一定是部好剧吗?也未必。
本剧制作上问题多多,服装简陋,武打设计堪称灾难,而且前半好像根本没有其他背景音乐,一首小李飞刀如同万金油哪里需要哪里搬。全摄影棚拍摄加上呆板的运镜,让它比起电视剧更像舞台演出。虽然电视剧和电影比较太不公平,但有了上一年电影版重金砸出的雪地实景(尽管很少),电视剧这个呈现效果就太不够看了。
后半段在各方面稍有提升,全剧最后一段还难得拍出了一点意境。不过前接的小酒馆一段很鸡肋,无非是让兵器谱三甲提前汇聚一堂,但一同出现的荆无命咋咋呼呼又很败笔。这段内容中李寻欢的几个镜头倒是很受后来人欢迎。之前看过一个原作形象古龙影视混剪里就选了这段的李寻欢喝酒,92年的台庆电影片尾也选了这段的李寻欢飞刀。也是,李寻欢最后这套黑衣服确实比前两套头上围根布条的造型顺眼多了。
如果没有原作加持,这部如此简陋的电视剧不会有目前的评分,我的打分也会更低,或者我根本不会选择看它。我也是古龙小说读者,小说读者看影视化只是想看到喜欢的故事通过另一种媒介展现,并不是想看一群挂着相同名字的人演一出原创故事。在极小的选择范围下,小说读者对于形似的极端期待导致能在一定程度做到形似的剧,就能在其他方面获得近乎荒谬的宽容。但完美想必只存在于当初阅读文字时的想象,再优秀的影视作品也不过无限接近。如此看,还是被传唱多年,甚至99年小李飞刀还在返场的本剧主题歌更加高明。
在《笑看风云》里看到朱江扮演的郭晋安的老爸,一个厚道,却被冤屈的老实人,觉得朱江似乎总是扮演这样好人不得好报的悲情角色,于是搜到了这部《小李飞刀之多情剑客无情剑》,居然看到了霍元甲扮演者黄元申演的桀骜不驯、为情所困的阿飞,惊呆了,这部剧里同时有朱江和黄元申两个大帅哥,也太厉害了吧。
如果说浪漫爱情剧是女性对于爱情幻想的童话故事,那么武侠剧是男性的童话,在童话里,他们可以想象自己是个英雄,或多情,或落难,或探险,或成功,将自己对人生的幻想化为剧中人物的人生,武侠剧成了帅哥展示风采的平台,关聪扮演的游龙生和荆无命也很帅,作为主角的敌手,实力相当才能体现出主角的光环。
朱江扮演的李寻欢,形象厚重,悲情笼罩,为了成全恩人,将自己的青梅竹马的爱人和家产都奉送了,这很难让人理解,这是一种旧的道义和观念,所以,只能说是作者的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愫。
黄元申扮演的阿飞,英俊轩昂,自尊骄傲,与朱江扮演的沧桑悲情的李寻欢相互映衬,一个青春勃发,一个稳重成熟,阿飞初遇李寻欢,问他:“你是不是很有名?”李寻欢回答:“有名不是件好事!”这时候的阿飞正渴望自己能有一天在江湖扬名,成为天下闻名的剑客,李寻欢是他仰慕的前辈。而李寻欢本人在自己的声名之下,是数不尽的挑战者和危机重重的生活。
李寻欢拒绝了江湖妖女林仙儿的美色诱惑,告诉她,“女子不应该随便勾引男人,衣服应该穿的密密实实的,等男人来勾引,否则男人会没有兴趣,你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漂亮”,几句话让自恃美貌无敌的林仙儿败下阵来,而单纯的阿飞却堕入情网出不来了,剧中被情折磨的阿飞十分可怜又可爱,李寻欢之所以对林仙儿的引诱坐怀不乱,正表明了他的正派和魅力,真正让他为情所困的是林诗音,貌似无情的人,其实是多情人。有人说剧中的林诗音不够美,我觉得,这也许正是很多人错以为只有美貌才是情发生的原因,其实李寻欢对林诗音的情并不是因为林诗音是个大美人,而是因为李寻欢爱林诗音,所以在李寻欢眼里,即使是绝色美人林仙儿也不如林诗音美,这份情或来自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常相处,或者来自于彼此的性情相投,与是否美貌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
黄杏秀属于古典美人,扮演的林仙儿颇为妖媚,鹅蛋脸、樱桃小口,一双漂亮的眼睛,林仙儿这个角色,显然是作者对于自己得不到,又爱又恨的一种女子的反映,将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子,是她玩弄了男人,还是男人自己的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所致呢?作者笔下的林仙儿固然是个绝美放荡的女子,但能被引诱的男子是否本身就有着不良的居心,所以他们无辜吗?正如郭嵩阳对李寻欢说的那样,“她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利用她”,大概只有初入情网,因林仙儿救了自己,将林仙儿当做唯一而迷失了自我的纯情少年阿飞才无辜。
剑客的剑虽然锋利无比,但情却能伤人于无形,情就象一把利剑,不去碰自然不会受伤,一旦动情,必被情剑伤的体无完肤,所以,人虽有七情六欲,却不能轻易动情,被情折磨的阿飞,已经丧失了曾经的锋利,变得软弱不堪。自恃冷酷无情的阿飞,遇到了以柔情美丽迷惑人的林仙儿,差不多是个废人了,黄元申扮演的角色都有一种脆弱易碎感,霍元甲、阿飞都是这样,有着作为一个人的弱点和脆弱,正因为这样,才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美好的人和事都是脆弱,不长久的,所谓“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正因为这种脆弱感,才显出情的美好和珍贵。
觉得朱江形象深沉,眉毛深浓,鼻子挺立,一副悲怆的样子,象日本的高仓健和日剧《血疑》里扮演三百口惠的爸爸大岛茂的结合体,但他比高仓健多了几份敦厚,少了几分冷酷和犀利,比大岛茂多了几分挺拔,世间的情最伤人,因这份情,李寻欢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与黄元申扮演的阿飞亦师亦友,朱江象位兄长,阿飞十分骄傲,因为李寻欢的一份关怀,而感怀成为莫逆之交,作者将男性之间的友谊刻画得颇为感人,为友所背叛的李寻欢成为道义和情义的化身,也是现代社会罕有的人物。
李寻欢到底是爱还是不爱林诗音呢?因为好友龙啸云爱林诗音,又因为龙啸云救过自己,所以为了报恩,成全好友的爱情,可是,林诗音是个礼物吗?他想还人情,就把自己的未婚妻送了恩人?我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既然如此,他干嘛又回来?是反悔了吗?由此,龙啸云由感激愧疚变成了恨是可以理解的,是你发扬风格,既然当初选择成全朋友,现在木已成舟,回来做什么呢?人性本身是自私的,你坚持了道义和报恩,让自私的人无地自容,回来抢夺本属于自己的幸福吗?对于爱情,我觉得两种态度比较好,要么愿赌服输,要么成全所爱的人,可惜,生活中能做到这两样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纠缠不清,不甘心,不罢休。李寻欢没有让林诗音自己选,而是自做主张,将自己的爱和幸福拱手相让,如今后悔了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对于这个拧巴的人物,或者说是多情的男主,真得很无语。多情不如无情,累己累人。在我看来,男主李寻欢是个具有破坏力的人,找前女友林诗音做什么呢,当初是你把人家推给了别人,现在来等于破坏人家已有的生活,他被龙啸云陷害,承认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当初的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只能说明一点,分手了,就别再回头了,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悔恨里,只能朝前走。痴情看上去很动人,其实在旁人眼里,愚不可及。动情之人固然显得愚蠢,可是无情的人却是禽兽不如的,只因这份情,人才算是人。